第78章 找不到她
天嬰沒有想象六尾狐居然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是的……”
“你怎麽知道?”六尾狐拖了尾音, 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個小戳子,磨着尖尖的指甲, 撩着眼。
天嬰在搖椅上晃着, 臉有些微紅,自然是前世知道的,但是這些自然不可能跟六尾狐說。
六尾狐看了看她的唇, 看了看她的手, 像是懂了什麽。
天嬰頓時滿臉燒得更厲害,“不是的!”
這只狐貍能不能有個正經!
六尾問, “所以, 是你不願意接受主上?”
天嬰想了想, 道:“是。”
六尾一笑,道:“你倒是為我們妖族長臉。”雖然仙妖殊途,卻不知多少妖女将容遠當成夢中情郎,哪怕睡一睡也是值得的。
試問誰不想看着禁欲的男神落入凡塵的模樣?
天嬰心想前世可不是這樣的。
六尾是個通透的妖,她沒有去好奇天嬰不接受容遠的原因, 只是躺在她旁邊的躺椅上悠悠問:“那你準備怎麽辦?這滋味可不好受。”
天嬰說:“本來我是準備到人間嫁一個書生的。”
六尾:“書生?不錯,我喜歡。”
天嬰想了想:“對啊, 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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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尾:“可我聽你口氣不是那麽開心?”
天嬰:“嗯?”
六尾:“若真喜歡一個人, 想要嫁給他,不會像你現在那麽平靜?”
天嬰想了想, 是啊, 前世自己光是幻想自己能夠嫁給容遠就能夠興奮得睡不着, 若有一天自己能嫁給他,又怎麽會那麽平靜?
可是大多數人的人生不就是這麽平平凡凡, 平淡似水嗎?
“聽姐姐一句勸, 別天真了。”六尾轉頭看向天嬰, “主上和青風小将軍不會讓你平靜的。”
天嬰:……
她心裏也不是不知道,這一世容遠跟青風不知怎的像抽風了一般。
特別是容遠,前一世自己求而不得的一切,這一世他想要強加在自己身上。
六尾繼續道,“他們兩人絕不會讓你嫁給一個凡間書生。”
然後她語氣變得暧昧無比:“主上和青小将軍每次見你那眼神,恨不得就地把你扒光了。”
天嬰瞬間臉漲得跟胡蘿蔔一般,頭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呆毛又立了起來。
六尾搖了搖團扇,語氣中流露出羨慕:“哼,我這般風情萬種的尤物,他們居然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可恨。他們若這麽看我,不用他們動手,我就把他們扒光了。”
天嬰再次吸了一口氣,她在人間長大,後來又與仙族待在一起,與妖族比起來保守許多,現在六尾的一字一句簡直重擊她的心靈。
,還顯得自己極為為妖族丢臉。
一臉認真地問六尾:“若是你,你會怎麽辦?”
六尾狐一愣:“你問我?”
天嬰道:“我沒朋友,也沒誰教過我,遇到這些事,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天嬰上一世沒有朋友,這一世,她想了想……
其實也算不得有什麽朋友。
桃源村的人更像是家人,但是家人也不是什麽都可以說的,況且他們都是人,接受不了也難以理解仙妖這些事。
九重天上,那更是沒有了,她兩世都想跟年紀相差近一些的青風做朋友,但是兩世都失敗了。
遇到事情,她連個聊天的對象都沒有。
也從來沒有人教過她,遇到這些事她該怎麽做?她前世是看着話本一點點學,也不知道話本中的對不對?
但是那些人間書生寫的話本,沒有哪一本會寫狐貍說的那些話。
六尾被她一問反而有些問懵了。
她是彎彎繞繞的狐貍精,沒想到遇到個這麽中通外直的,與他們這些七竅玲珑一身防備的妖仙完全不同。
這樣的存在才能讓主上徹底放下戒心吧。
她嘆了口氣,“如果我是你,自然是人生得意須盡歡,不讓自己受委屈。”
然後她收了扇子,托着腮看天嬰,“你對主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天嬰咬了咬唇 。
她的血液她身體的記憶一到發熱期就渴望容遠,因為容遠而歡喜,她厭惡這種感覺,卻無法壓制自己的本能。
這讓她很是惱怒。
六尾狐道:“為什麽不去享受,而要讓自己鑽牛角尖,進死胡同呢?”
“孤神孕育我們,讓這世間有雄雌,我們雌性在孕育後代的時候,享受快樂也是我們的權力,沒有什麽罪惡和羞恥的。”
天嬰看着六尾狐的臉,心中開始有些砰砰直跳。
她一直想當一只風情萬種的妖,可是現在看到六尾的灑脫,一種羨慕油然而生,“我真羨慕你。”
六尾笑了笑,“萬物總是羨慕自己沒有的,就如我也羨慕你一般。”
天嬰:“你是指容遠他們嗎?”那些突然而來讓她摸不着頭腦的愛。
六尾笑了笑,“我從來不缺男人。我聽過你的故事,為了那個村中的小姑娘,為了那個村子。那麽簡單,那麽執着,從來沒有在這紛亂的世間迷失過自我。”
天嬰:“你有煩惱嗎?”
“原來我總覺得我想要什麽都很容易得到,後來發現我什麽都沒有。”她嘆了口氣,“我就是貪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可能是大美人的通病吧。”
天嬰:……
“那我想想。”
六尾給她點一支安神香,還很貼心地給天嬰泡了一杯花茶,然後這才離開。
天嬰躺在躺椅上,整理自己的思緒。
她這一世一開始也就只是想保護妞妞一家的安全罷了。
至于容遠……
其實這一世他并沒有對不起自己什麽,包括做孤神的祭品也是自己拿妞妞的命跟他換的。
她過不了的坎不過就是前世種種。
把前世的怨發在今生沒什麽對不起自己的容遠身上,到底對不對?
花茶香味濃郁,她卻一點都不想喝,沒有食欲,連水都不想喝了。
她身上的熱浪一陣一陣傳來,呼吸也都變得綿長而吃力。
透過鲛紗帳的陽光照在她的皮膚上,隐隐約約看得到下面細細的血管,白皙得過分的皮膚,稍微碰一下都會留下痕跡。
她的身體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為了吸引異性,為了繁衍後代。
她覺得自己有些熱得難受,剛解開了兩顆扣子,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聽來,人數非常多。
天嬰急忙将扣子扣上。
門被推開。
進來的人是蘇眉,蘇眉身後是一衆浩浩蕩蕩的宮娥。
容遠身份今非昔比,即便他不願意住進饕餮的宮殿,也不可能如原來一般,所住之處冷冷清清,總是要找些宮娥伺候的。
只是不知道,怎麽帶到這裏來了?
難不成是要把這裏騰出來給她們住?
天嬰正要起身讓位。
那群宮娥對着自己跪了下來。
蘇眉像是也看出了天嬰焦灼的發熱期,避嫌地沒有靠近,只是道:“天嬰,神君讓你選些順眼的宮娥留下。”
天嬰一看那跪得房間都裝不下,跪到了回廊之外的宮娥們。
有仙,也有妖。
蘇眉繼續道:“若你願意,全部留下即可,若住不下,神君說了再建一所宮殿便是。”
天嬰:“……”
這些宮娥心中一陣感慨。
他們之前也有伺候過饕餮的,饕餮最寵愛的六尾狐也就是宮婢十位,而外面是整整三百位宮娥。
都知道大祭司他向來喜清淨不好奢靡,但是唯獨對天嬰時,完全不像他的作風,之前點了三千糕點師上九重天這事就傳得沸沸揚揚。
惹得仙官紛紛進谏,但是大祭司卻視而不見。
天嬰前世有一個宮娥,便是容遠派來監視自己的。
蘇眉又道:“神君說了,這些宮娥都不是監視你的,天地可證。”
這些宮娥又吸了一口氣,大祭司居然還像小妖做這樣的保證?
莫說這些宮娥,天嬰都有些詫異,容遠居然會讓蘇眉帶這樣的話,但是這個話絕不可能是蘇眉敢随意捏造的。
蘇眉:“神君還說,他無法随時随刻照顧你,有個宮娥在好一些。”
這些宮娥聽到這裏差點下颚都掉了下來。
試問這九重天上無論仙妖,哪個姑娘沒有聽說過大祭司容遠。
如雲端之雪,高傲孤冷,不可捉摸。
而且現在的他更是三界最尊貴的存在,孤神之子居然要照顧一只小妖?
天嬰:“我喜歡一個人,還是算了。”
天嬰在宮娥面前可謂是駁容遠面子,宮娥一個個心驚膽戰。
蘇眉笑了笑,道:“那我回禀神君,說你想要他親自來照顧,想必神君也樂意。”
天嬰臉色一紅:“不是這個意思。”
蘇眉揮了揮手,那浩浩蕩蕩三百宮娥紛紛低頭退了下去。
房中只留下了天嬰和蘇眉,蘇眉取出了折扇搖了搖,嘆了口氣道:“天嬰,神君對你是認真的。”
“三千茶點師,三百宮娥,不過就是為了博你一笑。”
“人間臘八那天,大祭司為了給你生辰禮物,去南天橋上花萬顆靈石買了一根金釵。看百本書籍,制圖百章才為你親手打造一支玉兔搗藥的金簪。”
天嬰心微微一跳,玉兔搗藥……
就被她一把捏扁當掉的金簪?
她以為又是容遠随便買了塞給自己的。
一萬靈石?重新親手打造?
“說是神君運籌帷幄,一舉滅了饕餮,但是我卻知道他為此付出多大代價,只要一環出錯,他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他本可以不那麽急,但是因為你說你想要妞妞有生之年看到太平盛世,他為了博你紅顏一笑這才铤而走險。”
天嬰睫毛微微動了動。
蘇眉繼續道:“還有那串骨鏈,天嬰,一塊一塊将骨頭從筋肉中剝離開才能抽出仙骨,我可以告訴你,若是我,我寧願去死。”
天嬰聽到此處極為愕然。
蘇眉看似風流不羁,但是也是一身硬骨,若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抽仙骨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痛苦得多。
看着天嬰陷入了沉思,蘇眉:“我雖然不知道前世你與神君經歷了什麽?但是能不能重新看一看今生的神君為你做的一切?”
天嬰有些緩緩擡起頭,疑惑地看着蘇眉:“可是他今生喜歡我什麽啊?”
前世自己做了那麽多,他都沒有愛上自己。
蘇眉看着天嬰,“我覺得天嬰是勇敢率直又可愛的,可是神君為什麽喜歡你,我覺得你問神君更合适一些?”
說罷,蘇眉退了出去,幫天嬰合上了門。
蘇眉離開後,天嬰化成了一只兔子,蜷在椅子下,想着六尾和蘇眉的話。
容遠撐着一身傷痛從床上起來,走向了他的議事廳。
回來的蘇眉勸道:“你新傷舊痛加在一起,還不去寒泉療傷?”
蘇眉覺得自己很累。
他好歹是個謀臣,但是現在做的事越來越像大內總管了。
而且這種勸容遠修養療傷的事,怎麽都該是個女人,在他旁邊噓寒問暖。
而那個大祭司唯一在意的女人,偏偏又不怎麽在意大祭司,偏偏自己要咬着牙說這些肉麻話。
而且現在青風一天就在軍營,也不來與自己分擔一下,他總覺得自己職位越來越高卻越來越空虛寂寞。
但是容遠的身體,他還是擔心的。
容遠卻硬是站了起來若無其事地道:“無妨。”
若非蘇眉聽到了容遠骨頭響動的聲音,可能就真的信了。
但是很快容遠鎮定自若地披上了外衣,問:“升仙簿的事如何?”
蘇眉:“現在您孤神之子的身份,方便做太多事,那些老頑固都敢怒不敢言。”
容遠嗯了一聲,“很好,一步一步來。”
蘇眉:“是!”
果不其然随後容遠走進議事廳雖然仙官不滿升仙簿,但是容遠以天地萬物皆平等,孤神愛衆生的名義三言兩語堵了他們的嘴。
那些仙官對着容遠一個個也不敢說什麽,也只是發了發牢騷,發着發着這牢騷就到了天嬰身上。
說她妖妃禍主。
容遠用手撐着頭,看着他們:“她什麽時候是我妃子了?”
仙官語塞,這是問題的關鍵嗎?
更讓他們生氣的就是,傳聞,大祭司對着兔妖百般嬌寵,但這兔妖對他愛理不理。
這讓這些自視甚高的仙官情何以堪
這不是給仙族丢臉嗎?
有仙官道:“她本是饕餮的後妃,這種妖妃就該得而誅之!”這倒是把“妖妃”這個稱號給圓回來了。
聽到這裏時,一旁的六尾狐對這仙官翻了個白眼。
容遠悠悠道:“星辰也曾是饕餮後妃,要誅嗎?”
四兩撥千斤的一句話立刻讓星辰花容失色,差點吓得跪了下來。
這些仙官一個個啞口無言,低着頭不敢再提此事。
原來的大祭司容遠他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更何況今時今日,他們也就是發發牢騷,希望有一天被迷昏了頭腦的容遠自己能夠把他們的“肺腑之言”聽進去。
現在看來,沒什麽希望。
這時星辰朝着容遠跪拜了下去,“殿下,臣女有一事不得不禀。”
曾經的星辰本是仙界公主,可是如今在容遠面前卻也只能稱臣女。
容遠眼中劃過一瞬即逝的厭煩。
星辰:“殿下點了三千人族工匠登仙,又讓三百宮娥服侍一人之事,有損殿下賢德。”
容遠淡淡問:“我有何賢德?”
星辰一滞,道:“殿下不入饕餮宮殿,也不大興土木,不讓宮娥伺候……”
容遠:“不入饕餮宮殿是嫌髒,不興土木是我不想,不讓人侍候亦是。”
“可,可……”星辰道,“可殿下如今是天下實實在在的君主,作為君主,父君曾經教我要節儉愛民……”
星辰說到這裏,一旁的六尾狐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節儉?當年衆星捧月的星辰公主,一件衣物從來不穿第二次的星辰公主對節儉的理解,可能和我等有所不同。”
星辰臉色一變。“你……”
星辰辯駁不過,又道:“好,那三清殿又怎麽說呢?”
聽到此處衆仙官都唏噓了一口氣,星辰含淚道:“這三清殿是我仙族建宮以來的象征,如今神君你将它拆了,建成……”
其餘的仙官也惱了起來,正要開口,六尾打斷道:“大膽!主上的決策,輪得到你們置喙?”
然後她轉移話題,“我看你們公主就是嫉妒。嫉妒哪怕天族歸位,還被一只妖給壓着。”
星辰臉色難堪,“你胡說八道!三清殿茲事體大……”
提到三清殿,衆仙氣得吹胡子瞪眼準備群起而攻之。
只聽一個清冽的聲音道:“住口。”
平平靜靜兩個字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着玉座上那個姿态風雅的男子。
他莊重莫測,內含威儀,不容忤逆。
此刻的他不僅僅只是那深謀遠慮的上位者,更是這天下真真正正覆手乾坤的無冕之王。
他淡淡看着他們,以一種睥睨衆生的漠然。
就如他殺饕餮之時,依然面不改色。
此刻一言不發的容遠卻比饕餮還要更有君威。
無論仙妖,此刻都在他的面前低了頭,恭敬道:“臣等知錯。”
容遠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卻在此時一個小妖官火急火燎地站在門口,像是有要事禀報,但是卻又不敢進來。
容遠此刻的面色才微微一變,道:“何事?”
那小妖官一進來就撲在了地上,唯唯諾諾,全身顫抖,“找,找不到天嬰姑娘。”
六尾狐和蘇眉眉頭一蹙,仙官微微一愣,卻也是面露煩躁之色。
星辰眼中倒是有了幾分幸災樂禍。
他們都看向了玉座上的大祭司。
那本是冷肅,漠然,平靜的青年瞳孔突然一震,豁然站了起來。
他冷冷看着那地上的小妖官,“什麽找不到?”
小妖官哭喪着臉:“天嬰,天嬰姑娘她本是入了西廂閣樓,我等,我等不敢進去打擾,然後她,她一直沒有出來,我們再進去的時候,就,就見不到人了。”
容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冷眼看着他,“你們眼睛留來何用?”
他此話一出,仙官妖官都是一個寒顫。
容遠驕傲疏冷,卻不用自己之尊去苛責這些小宮官,對下等官從來并不嚴苛。
仙官正要開口勸谏容遠,說這并非明主所為,但是一擡眼,看着容遠那雙淬冰的眼,一個個埋下了頭,不敢說話。
此刻的容遠根本不想做個明主。他寧願為她昏庸下去。
那小妖官搗蒜似叩頭,将帽子磕得歪歪斜斜,臉上早已吓得沒有人色,直喊饒命。
蘇眉看着眼底漸漸泛紅的容遠,知道此刻的容遠,很危險。
光是“天嬰不在”四個字就能讓冷靜的他瞬間失去理智,他根本受不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怕他真會殺光這些看丢她的小仙官。
他上前一步,對容遠道:“神君,天嬰若是知道有人為她受罰,怕是又會鑽牛角尖。”
容遠這才将目光從小仙官臉上移開,但全身上下還是滲着逼人的冷意。
蘇眉對議事廳裏的衆官們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離開,別在現在觸這個黴頭。
六尾帶着為數不多的妖官仙退了下去。
而仙官們雖然不情不願,但是看容遠的氣勢,卻又擔心自己被殃及,也只能一個個灰溜溜地出去。
出去之後在容遠聽不到的地方一個個唉聲嘆氣。
“殿下這是被那妖女迷得是神魂颠倒啊。”
更有仙官垂足頓首地道:“妖女誤我仙族啊!”
站在一旁的星辰咬着唇,眼中劃過憤恨。
議事廳中蘇眉問那小仙官:“四處找了沒?園子裏,樹上?天嬰孩子心性,可能去哪兒玩了。”
仙官已經吓得結結巴巴,“找,找,全,全都找了。”
容遠:“全都找了?”
小仙官,“小的,不敢妄言。”
生司閣說小不小,但是說大也不大,發現天嬰不見,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容遠眼中幾乎冰凝,他冷聲問道:“是否出了生司閣?”
蘇眉立刻道:“不會,生司閣每一處都是我的人在把守,不會。”
容遠心中一片混亂,想起了無數的可能,會不會被這些老不死的偷偷殺掉了,會不會不小心掉入了池水之中……
會不會……
他就地坐了下來,眉頭緊鎖,單手掐訣,運着全身僅剩的靈力。
蘇眉嘆了口氣,“神君!!”
他這簡直就是毫無節制地在磨損自己的身體。
但是卻不能阻止容遠。
只見以容遠為中心,一道白色的光暈,以巨大的力量震蕩而開。
那些本在唉聲嘆氣的仙官被這靈力一震,頓時所有的動作都停在了一瞬間,不僅他們,整個生司閣都如靜止一般。
容遠疊了兩個咒術,一個是定身術,還有一個是靈搜術。
定身術不是什麽罕見的法術,但是用了定住了整個生司閣中所有生靈,而且裏面不乏修為不淺的仙官妖官,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而靈搜術同樣需要極高的靈力,為了不受移動生靈的幹擾,所以容遠将兩個法咒疊加到了一起。
這兩個法術要消耗的靈力嘆為觀止不說,這做法本身也讓人汗顏。
蘇眉看着全然禁止鳥雀無聲的生司閣,心中不禁發出了一聲嘆息。
那冷靜了數萬年的大祭司,真的栽了,徹底栽了。
白色的光圈迅速将整個生司閣覆蓋。
突然之間,容遠睜開了眼,眼中露出了幾分疑惑,然後站起來,用縮地術一步跨出了議事廳。
蘇眉這才舒了一口氣,看來這是找到了。
精致的生司閣被解了咒,天上掉在地上的比翼鳥一臉懵地撲騰着翅膀再次飛起來。
而那些剛被解術的仙官一個個面面相觑,還想哭訴抱怨容遠此舉荒唐,卻還是有清醒的仙道:“走了走了,萬一城門失火恐會殃及池魚啊。”
“我們回去找找無澤長老,讓他主持大局,清君側!”
容遠一步踏入的不是別處而是自己的卧房。
天嬰不在別處,而是正站在自己房中,在自己床前。
屏風之前的藍衣少女一臉茫然,顯然是不明白剛才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被施了定身術。
她轉身看着自己,茫然之中有幾分少女天然的稚氣和嬌憨。
而此刻的容遠克制着自己內心的瘋狂,克制了自己眼中的驚濤駭浪。只是低聲道:“你怎麽在這裏?”
天嬰:“我來找你啊。”
她變成兔子後在躺椅下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六尾和蘇眉的話。
然後也沒變回原身就從牆角溜到了容遠的房間。
那時候正好小妖官們沒有注意到,所以也不知道後面的風波。
而那些小妖官所謂的“該搜的都搜了”并不包括容遠的房間,他們想不到天嬰會跑到容遠房間,也不敢搜容遠的房間。
其實天嬰哪都沒去,就是在這裏等容遠。
容遠冷靜下來後也瞬間猜到了前因後果,但是他的手腳還是發麻,克制不住的後怕,哪怕只是淡淡的“找不到她”這四個字。
他凝視着她。
還好,她哪裏都沒去,只是來找自己。
小妖或許是發熱期帶來的燥熱,天嬰沒有穿中衣,除了裏衣外,只穿了一件藍色長衫。
若隐若現可以看到裏面嬌小玲珑的身姿。
她身上散發的月桂花香中帶着一點清新的草香,皮膚瑩潤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掉。
那張小巧的唇也微微腫脹,顯得豐盈,給她可愛的臉龐添了幾分嬌媚撩人。
他走到天嬰面前,目光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容遠的靠近讓天嬰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些,容遠身上淡淡的好聞的冷香,是她的本能喜歡的味道。
他那雙眸子落在自己臉上,帶着一層薄欲,但在瞬間就隐忍了下去。
要她,太容易,但……
就在這時,小妖擡起頭,像是鼓起來了很大的勇氣,道:“我們玩個游戲吧。”
容遠雙眸微微一動,“什麽?”
天嬰:“數到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