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題大做的關懷,在今生終于是一點都不留了。
天嬰不敢相信, 容遠居然從自己的筷子上搶東西吃?
不是說好的潔癖,說好的不同筷呢?
這一世的容遠是不是被奪舍了?
但想想之前種種算計, 又确實是他的風格。
就在天嬰百般不解的時候, 容遠道:“你太挑食了,這樣對你腸胃不好。”
其實這話,容遠前世也給自己說過。
那時候她覺得是容遠關心自己, 心中甜滋滋的, 現在覺得原來他一切的關心,怕都是為了草種。
現在她把碗一放:“神君大人, 以前不準我生病, 現在連我吃什麽不能吃什麽都要幹涉了嗎?我有思想有自己的喜好, 不是一個沒有知覺的容器。”
容遠拿着碗的手微微一動。
他曾經是只是把她當做容器,可是現在并非……
他道:“我并不只是把你當做容器。”
天嬰問:“我知道。”
容遠目光微微一動,擡頭看她,“你知道?”
天嬰:“你被革職了,沒事幹, 很空虛,閑來無事想養一只寵物。”
容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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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了眼, 道:“吃飯吧。”
但天嬰并沒有吃飯, 他搶自己胡蘿蔔的事讓自己越想越氣,別說自己不想給他當寵物, 就算是哪天腦子進水答應了, 這天底下也沒有跟寵物搶吃的主人啊。
關鍵是容遠不以為恥, 居然還在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飯。
天嬰看他臉色不太好看,吃飯也形同嚼蠟一般, 卻仍是不放碗。
在天嬰記憶中容遠食量相當的少, 絕不多食, 吃兩筷子就放碗了,可偏偏天嬰每次為了迎接容遠來,都會做一桌子的菜,每次他吃完後,自己哪怕再挑食,都會把他吃剩下的菜風卷殘雲地吃完。
有時候容遠制止她,她會念小孩的詩,然後說:“在柳家村是不能浪費糧食的。”
容遠道:“那以後少做一些。”
天嬰:“我不,我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給你。”
……
此刻的容遠也從回憶中出來。
她曾經說,她要把最好的一切給自己。
而此刻……
她直接扔了碗,變成了兔形,用毛茸茸的臀部和尾巴對着自己。
她明知道,自己對兔毛過敏……
容遠卻并沒有放碗,他只是将筷子握得緊了一些,繼續斂目吃飯。
天嬰下了逐客令,無論是形态還是姿态都清楚地表達了這一點。
容遠對毛過敏,自己一化原形,他鼻子會奇癢無比,會不斷打噴嚏。
不想他居然不僅沒有打噴嚏,居然一直坐在那裏繼續吃飯?
天嬰有些好奇地轉頭去看他,難不成這一世他對毛不過敏了?
只見面色如玉一般的神君,此刻眉骨眼角都泛了一些紅。
果然,他還是過敏了,不過是忍住了。
他這到底是圖個啥?
天嬰終于有些不耐煩:“你都過敏成這樣了,怎麽還不走?”
容遠道:“飯還沒吃完。”
天嬰有些愕然,容遠看着她,“一起吃?”
天嬰偏過頭不理他。
容遠垂下了眼。
天嬰知道他此刻鼻子應該是奇癢無比,沒有任何的味覺,還硬要吃這些東西,也算是折磨了。
她沒有折磨人的嗜好,于是道:“都過敏成這樣了,別吃了。”
容遠緩緩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天嬰紅色的圓眼睛顫了一下。
每次容遠讓她別再撐的時候,她都會背這首小孩子的詩。
如今這詩從容遠的嘴裏念出來,竟然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以及奇怪。
天嬰:“這民間小詩,你怎麽會?”
容遠:“有人念多了,我便會背了。”
天嬰聽到此處終于化成了人形,容遠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這時天嬰用手撐着下巴,看着遠方喃喃道:“我也是如此,別人念多了,我便會背了。”
容遠眼底因過敏泛起的紅色終于消了些許下去,他夾了一塊蠃魚肉,“哦?”
天嬰道:“對啊,秀才他教妞妞他們背多了,我就學會了。”
容遠眼中笑意慢慢消散開,筷子頓在了空中。
天嬰兩只手拖着腮,笑眼盈盈,道:“秀才可了不起了,會背好多的詩,還會寫字。”
“其實我當時下凡的時候就想好了,他可以教書賺錢,可以寫字賺錢,還可以幫別人寫寫信什麽的,總是有點收入的。”
容遠的筷子微微顫了顫,他問道:“他有沒有收入關你什麽事?”
天嬰:“我嫁給他後不可能喝西北風吧!”
只聽“啪”一聲,容遠筷子上的那塊蠃魚肉炸得粉碎。
這變故打斷了天嬰的幻想,她不滿地看着容遠:“你做什麽?太久沒吃飯了,連塊魚肉都夾不好嗎?”
容遠“啪”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看着天嬰一字一句問:“嫁給他?”
天嬰莫名其妙,也上了火,“對啊,關你什麽事,那麽大火氣?嫁人影響你草種發芽嗎?”
天嬰難得看到容遠那麽難看的臉色,放在桌面的手上青筋凸起,看來很是生氣。
但是他卻沒有反駁自己,證明他雖然生氣但是根本不占理,于是天嬰得出結論:嫁人不影響草種。
天嬰橫了他一眼,繼續道:“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們孩子都有一窩了!”
她沒想到自己話音一落,容遠居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飯菜上雪白的磁盤上全濺的是他的血。
天嬰急忙站起來,吓得退了兩步,她記憶中,第一次見到容遠吐血。
她站在一旁,愣愣看着容遠:“你沒事吧?”
容遠此刻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唇上染着妖豔的血紅,眼底也再次泛起了猩紅,他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玄底金紋的手帕,狠狠抖了抖,然後擦了擦唇上的血,咬牙道:“死不了。”
天嬰看着他,無動于衷地“哦”了一聲。
容遠再次垂下了眼,看似不疾不徐地折着手帕,天嬰卻覺得他的手好像沒原來那麽穩。
她問:“你怎麽突然吐血了?”
容遠:“氣的。”
天嬰想了想他吐血前他們的對話,摸不着頭腦的道:“一窩崽子有什麽好氣的。你不喜歡孩子?”
容遠一把握住已經疊好的帕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住口!”
天嬰卻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已經得到了答案。
容遠應該是不喜歡孩子,前世她每次憧憬他們能有一窩孩子的時候,他臉色都不好看。
她細哼一聲,自言自語:“自己孩子不喜歡,別人孩子也不喜歡,還真是個無情的人。”
容遠捏着手帕的手微微開始發抖,他手上青筋暴起,背上的傷口已然開裂,他強忍着痛處,用了一個咒術強行将傷口的血凝住。
即便如此,天嬰還是聞到了血腥味,對他道:“受傷了就要去治,又不是小孩子了。”
容遠的唇色已經發白,她知道自己受了傷,卻也不走近看他一眼。
前世自己哪怕有個傷口她也會小題大做的關懷,在今生,終于是一點都不留了。
但至少,她還勸自己去治。
也算不錯了。
想到這裏,悲涼之中居然生出了幾分甜意。
他将手上的帕子折好,放入了袖中,淡淡道:“小傷,無礙。”
天嬰:“既然如此,你便走吧,我要午睡了。”
容遠:……
容遠站起身,轉身看着才一天就被她弄得淩亂的房間,他記得前世她的房間極其的幹淨,在桃源村時也非常整潔。
唯獨在自己的苑裏,她所過之處就如土匪過境,不忍直視。
哪是什麽兔子窩,根本就是狗窩。
天嬰随着他的目光,想起了自己的衣櫃。
她道:“我衣櫃你理的?”
容遠眉頭微微皺了皺,是的。
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做這種事,為一只兔子理衣櫃。
一來實在是看不慣,二來,總不可能放着等青風來理。
但是不到半日,又被她翻得一團亂。
他淡淡道:“随手罷了。”
天嬰本不想跟病人計較,但終于還是抑制不住火氣:“随手?別人給你夾個菜你都覺得越界,你私自動別人衣服,就不越界嗎?”
天嬰一急,也不管什麽前世今生,直接說了出來。
容遠一愣:越界……
他們同床共枕,她身上的胎記什麽模樣他都能勾勒清楚……
越界……
他心中一抽,但還是道:“那我給你配個宮娥?”
找個女官來照顧她。
照顧起居,照顧飲食,幫她處理不願意做的家務。
讓她在這裏過得舒适一些。
天嬰一聽宮娥,立刻想起了前世自己身邊那個監視自己的宮娥。
那個宮娥是到了無妄海後他才派給自己的,而現在居然還在生司閣,他就等不及了。
天嬰,“神君大人,你是覺得幻靈子不夠,還要找個宮娥來監視我嗎?”
想到此處她再也沒有了耐心,再次變成了兔形,再次用背影對着他。
容遠微微一愣。
容遠喜靜,生司閣連個仙侍都沒有。
如今不過是想找個人照顧她飲食起居,才想破例給她配個宮娥。
他此刻不僅眼尾眉骨,就連眼底都有些發紅。
容遠終于忍不住道:“你是覺得我做一切都是在害你?”
天嬰抖了抖身上的毛:“這不是神君向來的行事風格嗎?”
那層被她甩出來的浮毛緩緩飄在房中,落在容遠肩頭,飄在他的鼻前,他眼尾……
他眼底越來越紅。
容遠看着她毛茸茸的背影,心中想起了一句人間的俗語:熱臉貼冷屁股。
原來是這種感覺……
容遠正欲拂袖而去。
天嬰卻叫住了他:“等一等。”
容遠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怎麽?”
天嬰:“那本《仙君的風流豔史》我不想給你看了,還來。”
容遠:“……”
他吸了一口氣,從袖中取出那本書放在了旁邊的桌上。
天嬰繼續道:“好了,我們現在沒什麽瓜葛了。你也不要再來我屋子裏了,我不歡迎你。”
容遠:“……”
容遠一走,天嬰便化為人形,躺在了床上。
不得不說,把容遠氣走真是一件爽快的事。
她翻過身趴在床上,看起了那本《仙君的風流豔史》。
而此刻屋檐外,那位身材颀長的玄衣青年并未離開。
他看着漆黑的夜空,神色冷峻,一雙琥珀色的眼淡淡看着前方,轉着左手無名指上的那顆玉扳指,若有所思。
天嬰在房中安坐了兩日。
容遠那日之後沒有再來,青風在軍營,蘇眉也去忙了其他事。
短短兩日她無時無刻不思念桃源村,不知道自己的信送到了沒有,不知道自己離開,妞妞會不會哭。
自己撒的胡蘿蔔種子不知道發芽沒有?幫妞妞娘織的那匹布也沒織完,答應給秀才做的春衣也沒有做。
但是她又轉念一想,自己在這裏安生待着能讓在意的人一世平安,她沒什麽好抱怨的,畢竟這一世,她本來就是來報恩的,不過是換個地方守護他們。
這樣一想,心情也明媚許多。
話本子她都看完了,閑來無事她終于準備出房間去溜達溜達。
先去看了月桂樹上那窩比翼鳥,那幾只雛鳥長出羽管,跟刺猬一樣醜萌醜萌的。
直到被他們父母趕走後,天嬰散步散到了正門前。
不想一陣仙力席卷,天嬰看到一行人從側門而入。
帶頭的正是一身淡淡鵝黃色長裙的星辰公主,身後站着她的貼身仙姑,還有兩個宮娥。
星辰看到天嬰的一瞬臉上微微變了一點顏色,但很快恢複了端莊娴雅的模樣,含笑看着天嬰,“好久不見。”
天嬰不想與她虛與委蛇,轉身準備離開。
星辰抿着一張薄唇,“……”
星辰身後的仙姑怒目喝道:“大膽妖孽!公主與你說話你不下跪行禮,居然還敢轉身離開!”
說罷仙姑一彈,一道光刺朝天嬰膝蓋處射去。
星辰在旁看着,沒有制止。
這仙姑地位類似人間帝姬乳娘,她帶大帝姬有功,地位極高,前朝仙官們都會給她幾分薄面。
她不能幫星辰對付饕餮,但是對付其餘人她卻是不手下留情。憑借自己修為恃強淩弱。自己前世在她這裏吃了不少虧。
天嬰體內有着草種賦予的靈力,但是由于自己前世不會法術,無法自由的運用。
而此仙姑故伎重施,天嬰垂着的手一動,地上一條巨大的藤蔓破地而起,擋住了那道光針,然後地龍一般向仙姑飛竄而去。
仙姑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剛化形的小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輕敵的她突然措手不及,還未來得及對付前方的藍藤,身後又一條藤蔓破地而出,在她膝蓋後方狠狠一擊,仙姑吃痛,“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剛要開口,一張嘴也被藤條緊緊纏住,身體也被藤蔓纏住。
仙姑一張臉突然漲成了绛紅色。
星辰一雙杏眼憤怒地看着天嬰:“你為什麽出手傷人?”
天嬰:“公主意思是你們可以出手傷我,我不可以出手傷你們是吧?”
星辰:“我與你問候,你卻視若無睹。”
星辰語氣中帶着幾分委屈的惱怒。
天嬰:“為什麽你跟我說話,我就一定要答你?”
仙姑被天嬰纏住了嘴巴,說不出話,星辰身後宮娥道:“公主尊貴,與你一個小妖說話已是恩德,你卻……”
天嬰打斷了她,“什麽公主?”
她話音一落,星辰臉白了下來,而她身後的宮娥卻道:“自然是堂堂仙族的公主。”
天嬰:“天庭已經滅了,哪裏還有什麽公主?”
話音一落星辰像站不穩一般,她身旁的宮娥急忙扶住了她。
宮娥看着天嬰急眼道:“你,你,一只跟着鄉野村婦長大的畜牲,居然,居然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星辰撫着胸口,一雙杏眼氣得通紅,“你怎麽如此惡毒?”
天嬰臉沉了下來,“我惡毒?你縱容宮娥出言不遜,怎麽就成了我惡毒?”
星辰擰眉。
那個宮娥繼續道,“我說錯了什麽嗎?難道你不就是鄉野村夫養大的畜生嗎?你如此粗俗都是與他們學的?”
天嬰一雙明亮的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鄉野村婦又如何?你是看不起鄉野村婦嗎?”
“若沒有這些鄉野村夫的默默耕耘,辛勤勞作,哪裏來人間皇室的國運興隆,國祚綿長?”
“沒有這些鄉野村夫的供奉,你們這些仙族哪裏來的功德?”
“你再反觀你,生為公主,為仙族人族萬民供養,你又為他們做了什麽?”
“仙族興旺時你享受奢靡的生活,仙庭被滅,你躲在饕餮後宮,不願為天界萬民,人間百姓付出一分一毫,不願承擔絲毫風險,你根本德不配位!”
星辰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小妖,若沒有宮娥攙扶,她險些站不穩。
星辰生來高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她內心深處從沒有将這些低微的存在放在眼裏過。
神造萬物本不平等,生來就有貴賤之分。
即便落難,自己還是公主,她也還是家畜。
而此刻這家兔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在她耳邊卻字字誅心。
但她依然擡起頭,蒼白的臉上帶着一抹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你說這些不過是嫉妒我罷了。”
本已經轉身的天嬰再次轉身回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星辰凝視着天嬰:“你嫉妒我生來尊貴,而你只是一只家畜。”
随後星辰又頓了頓,“你還嫉妒上一次在孤神殿前,饕餮讓神君提一個要求,而神君選的是我,不是你。”
與窮奇一戰之前,饕餮曾經向容遠許諾,如果戰勝歸來,許容遠一個願望。
當時容遠提的要求是讓将星辰從饕餮後宮救出,而現在饕餮兌現了承諾。
星辰不再是饕餮的妃子,是自由之身。
星辰這次來遇到天嬰本來也不是真的和她寒暄什麽,就是來她面前炫示一番罷了,不知為何,她心中就是不喜歡這只兔子。
不想居然她一開口,自己完全處于了劣勢。
而此刻此話一說,她看見天嬰的臉色微微頓了頓,像是陷入了什麽思緒。
天嬰心中星辰不是個合格的公主,人族供奉仙族,仙族就該庇護人族。
她卻覺得星辰德不配位,只顧自保,不顧百姓死活。天嬰眼中,星辰不過是一只自私的華麗蛀蟲。
可是,即便仙庭亡了,她仍是亡國公主,仙族仍等着她的召喚。
這便是現實。
而容遠向來是個務實的人。
除開草種,所以無論前世今生,對容遠來說星辰都比自己有價值。
前世,她因為自己出身平凡不能如星辰一般幫助容遠而深深自卑。
……
妖雲籠罩在九重天上,透過雲層晦暗的光穿過扶桑樹的縫隙照在天嬰白皙的臉上。
星辰看見她睫毛漸漸垂了下來,像受傷的蝴蝶,沉重地抖着翅膀。
星辰終于在她面前挽回了一些顏面,她細細品味着她的神情,想看那只受傷的蝴蝶徹底死在九重天的陰雲之下,死在晦暗的光中。
天嬰垂着睫毛沉思着。
突然她慢慢擡起了眼。
這時候天空中妖雲撥開了一些,陽光變得明媚,吹過樹葉間隙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那對睫毛,那本該死在妖雲下的蝴蝶突然振翅!慢慢張開,如破繭一般扇動起來。
露出下面那雙帶着光的雙眼。
明亮,澄澈而堅定。
就在此時,她身後出現了一位氣度雍容,面色清冷的玄衣青年,靜默的看着她。
而少女根本沒有發現身後的青年。
她繼續道:“你說衆生皆有貴賤之分。那為什麽有民間諺語說珍珠為寶,稻米為王?”
“而帝王口中的江山社稷,其中稷為糧食,其重量與江山相同。”
“而這些稻米糧食正是你瞧不起的農夫農婦不辭辛勞的耕作出來的。”
“春耕夏種,秋收冬藏。”
“有他們才有江山社稷,有皇室貴族!才讓人在修仙問道的途中不被餓死!”
“他們生來就有崇高的使命。”
小妖如此堅定,散發着強大的力量,然後她看着星辰,問道:“你呢?你的使命是什麽?你為這個世間做了什麽?”
星辰被她問得連連後退。
天嬰繼續道:“所以,你一個連使命都沒有的人,我羨慕你什麽?”
星辰的臉色已如死人一般,但是她還是不甘心的道:“那你呢?你的使命又是什麽?”
天嬰字正腔圓地道:“我的使命就是守護桃源村!守護那裏了不起的人!那裏是我的家!”
星辰臉色蒼白,此刻的她發現了站在天嬰身後的玄衣青年。
容遠。
剛才天嬰的一番話讓星辰無地自容,更不要說還被容遠全部聽了去。
一瞬間她又怒又恨。
天嬰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的容遠,繼續道:“至于你說我嫉妒容遠選你不選我這件事,更是無稽之談。”
她撥了撥耳邊的碎發,“莫說選你,就算是他選一條狗,都和我沒有關系。”
星辰憤怒震驚之餘,瞟了一眼她身後的容遠,容遠的眼睛就如暴風雨前的海面,讓星辰都暗自心驚。
她忍下了怒意,看着站在天嬰身後的容遠,等着看一場好戲。
她自然要使火燒得更旺一些,道:“你的意思是神君大人還不如一只狗?”
天嬰心想,她剛才的話嚴格說來是拿你跟狗比較,怎麽扯上容遠了?但是星辰都這麽問了,她還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容遠在自己心中自然不如狗,雖然桃源村阿黃老想咬她,可是它沒咬到啊。
于是她答:“當然不如。”
這時天嬰身後響起一聲冰冷的冷笑。
星辰這才帶着她兩個宮娥緩緩向容遠行禮,“見過神君。”
天嬰這才發現原來剛才星辰在套自己的話。
容遠沒有理會星辰,走到天嬰身前,一雙眼睛如波濤怒湧的海面。
他冷冷道:“你再說一遍。”
天嬰不假思索:“你不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