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2)
起來,這鳥兒看着确實漂亮可愛,雖然沒有太多的顏色,但是翎羽亮麗,尖尖的小嘴殼也光亮堅實。枯葉看着它滴溜溜的黑色眼珠,那純真的好奇眼神……嗯?這小家夥,怎麽好像一直扭着頭在看我呢?
枯葉擰眉,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他歪了歪頭,看見那小家夥站在展皓的手指上,一旁還擋了個興致勃勃的小孩兒。按說這鳥兒應該注意着眼前的人,可它偏偏歪着身子,脖子也擰着,一雙黑眼珠滴溜溜地望着枯葉。
莫不是偶然吧?
枯葉想着,身子往少司身後移了移,讓她擋住鳥兒的視線。沒想到,這鳥兒立刻“呼啦”地跳到了展皓的肩頭上,小身子正對着枯葉,直直地盯着他看。
真是邪了門兒了……枯葉瞪着眼,如臨大敵般跟那鳥兒對視了半晌。一開始覺得詭異,後來又發覺這樣實在傻缺,于是梗着脖子,默默地把擰着的腦袋轉了回來。他瞪着眼前的飯碗,身子僵硬着不敢動。那鳥兒還在看他,不管小姑娘怎麽逗弄,它甩頭叫一兩聲,最後視線還是落在枯葉身上。
展皓靜靜地看一眼肩上的小鳥,又看看僵着脖子疑惑萬分的枯葉,臉上眉毛不緊不地慢一挑,嘴邊露出了一個從容的微笑。
吃過午飯,鐘叔把方寧帶到另一個雅間裏繼續詢問她一些事情,展皓則抱着小少司逗她玩兒。小姑娘現在已經完全不怕他了,坐在他膝頭上抱着鳥兒“咯咯”直笑。那鳥兒站在她手指上,也不走,就是不時在房間裏撲棱一下。
崇蓮拈着碟花生米坐在旁邊,一邊吃一邊看仇朗行拿着支朱砂筆在賬簿上寫寫畫畫。一會兒他撇頭對着人家,嘴巴“啊”地張開,一臉賤樣要人喂食的樣子。崇蓮皮笑肉不笑地彎一下嘴唇,随後拈起指頭,将一粒花生米“咻”地射進他喉嚨眼兒。
然後仇朗行痛苦地卡着喉嚨咳嗽。
枯葉在一旁看見,面頰止不住地抽抽。他實在是想不清楚展皓為什麽找仇朗行來做事,居然還做了鐘叔的徒弟。雖說他确實挺有本事吧,武功也還不賴,可這家夥吊兒郎當的性子,平時看着就不覺得眼痛手癢麽?
真是,多看一眼都想打。枯葉難受地想着,嫌棄地把臉扭到了一邊去。視線剛轉到另一個方向,他立即看見一個小東西“呼啦啦”地沖他飛了過來。枯葉心裏一炸,伸手條件反射地就想抓……可那東西機敏得很,空中倏地一拐彎兒,眨眼間停到了他的肩膀上。
是那只小鳥。少司見鳥兒飛了,坐在展皓膝頭上可憐巴巴地伸手喊它:“小豆子,不要跑!”
還起了名字了……枯葉無語,擰着脖子瞪這顆半紅半黑的“小豆子”。小家夥歪一歪頭,黑眼珠眨兩下,然後伸個腦袋過來蹭他的脖子。涼涼的,滑滑的小腦袋,弄得枯葉有些癢癢。他下意識地躲閃一下,眼睛卻不經意地看見了展皓淡笑着的臉。展皓沖他挑挑眉毛,聲音裏帶着笑說:“岑別,叫它過來。”
“怎麽叫?”枯葉擰着眉瞪他,一邊說一邊伸了個手到肩膀上。本想撩手把它挑開,沒想到這小家夥竟以為枯葉是要摸它,于是眯着眼樂滋滋地伸腦袋過去蹭他的手指。枯葉無語了,擡眼沒好氣地瞪展皓。展皓忍俊不禁地輕笑兩聲,說:“叫它的名字,讓它到我這兒來。”
枯葉瞪着他,神色糾結地猶豫一會兒,最後還是不甘不願地壓着嗓子開口道:“小豆子,過那邊去。”
“啾~(≧ω≦)”小家夥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樂得整個鳥顫顫地從頭到尾抖了一身毛,一副爽到不行的樣子。枯葉被它這誇張的反應弄得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它樂颠颠地飛了回去。停到小少司身上之後,這家夥還扭着小腦袋騷情地給他抛了個媚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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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葉扶着額頭,默默地把身子轉向了窗戶。
這太不正常了,太奇怪了!以前這些小東西不都是被他的煞氣吓得不敢靠近的麽!怎麽來了這邊之後,不管動物還是小孩兒都這麽願意親近他了?!這……究竟是他變了,還是說江南這邊的小東西膽子都太大了?
枯葉郁悶地瞪着眼,百思不得其解。倒不是說不喜歡,而是……這些東西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一想起之前他帶着小鴛鴦上街被人注目的情景,枯葉就覺得胸口郁結,連帶着表情也開始不自然。聽着身後展皓逗弄少司的悄聲細語,枯葉越發地感到郁悶糾結,他瞪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企圖平複自己煩亂的情緒。但心神煩亂之時,突然,一陣熱風吹過,那瞬間,枯葉很久沒有發癢的鼻子聞到了一股久違的火硝氣。他猛地警惕起來,直起腰背,同時也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戴月——又是戴月!
枯葉惱火地用力揉一揉鼻子,不知怎的,腦子裏電光火石地想起到漁場起漁的那日,他本來想問展皓戴月的事情來着,結果被易容那事兒一攪和,當時什麽都忘了!而且,展皓他居然也就這樣糊弄過去了!這言而無信的混蛋……枯葉咬牙切齒地回頭瞪了那正跟小孩兒厮混的家夥一眼,随後惡狠狠地擰回去盯住對面的闕頂樓。
對面的窗戶裏沒有人,透過窗棂只看得見一些吃飯的客人。枯葉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最後在屋頂的翹檐後面發現了一抹紅色的絹紗。
那應該是袖子的一角,從翹檐後面飄出來。枯葉擰眉看着,心裏有些狐疑。戴月這人做事謹慎細致,不可能說有這麽明顯的破綻,怎麽會露個袖角給他看?思索之時,枯葉看見那袖子裏慢慢露出一只雪白柔荑,手指纖纖地往下面指了指,然後比出一個“三”。
三樓?枯葉擰緊眉頭,狐疑地往三樓外廊的地方望。廊子上沒有人,寬大的窗戶裏,可以看見是一個雅間。枯葉看過去的時候,雅間的門正好被推開了,一個穿着灰衣的人走進來,從桌上拿起一把劍,随後轉身走出去。
那人身量極高,眉眼淡漠,面目冷峻。枯葉沒見過這個人,但很奇怪,這人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身材好像在哪兒見過,還有走路的姿勢,特別眼熟。
枯葉眯眼緊盯着對方的背影,腦袋疑惑地撇了一下。那人本來要走出雅間了,可一會兒似乎感覺到什麽,身形在門口一頓,随即定定地把臉轉了過來。
熟悉的眼神,冰冷之中帶着一絲蔑視和厭恨。枯葉眉頭一擰,條件反射性地繃緊了身子,腦中某個影子越來越清晰,馬上就要想起來了……
對方緊緊盯着他,半晌,嘴角勾起了一個漠然又殘忍的微笑。他冷冷地剮了枯葉一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雅間的門也随之關上。
枯葉屏着呼吸,努力想從闕頂樓外部的窗縫裏窺到他的去向,但終究是徒勞無果。不過一會兒之後,他就看見那人從大門走了出來,接着鑽進了一輛華麗的馬車。躬身之時,枯葉眼尖地在他腰上發現了一圈纏着的什麽東西。
這時,馬車的簾子從裏面挑了起來,燕祁妖媚的臉露出來,擡眼憎恨地瞪了他一下。枯葉眼神一凜,心裏的厭惡和蔑視瞬間湧出。他擰起眉,而後冷冷一笑,伸手對着燕祁做了一個拇指向下的動作。
燕祁被他這挑釁的手勢弄得整張臉都臭了。枯葉見他在車窗裏身子一震,似乎是憤恨地用力踹了一下門板,随即車夫策動馬匹跑了起來。行進之間,燕祁還惡狠狠地瞪着他,只不過在經過街口的時候,枯葉見他移開眼,意味深長地眯眼看了一會兒珑柏居門口停着的于夫人的馬車。
然後,燕祁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惡心的微笑,仿佛想到了什麽邪惡的事情。轉過街角之時,他最後翻起眼睛看了枯葉一眼,随即扭過臉,把車窗的簾子放了下來。
年嶼卿和燕祁在一起。
雖然枯葉沒有見過年嶼卿的臉——那厮一向遮得比他還要嚴實——不過,從他的身形、走路的姿勢和腰間的鞭子來看,那就是年嶼卿沒錯。
他們似乎很鎮定,不慌不忙。
枯葉站在原地定定地思忖了一下,随即狐疑地扭過臉看了看展皓。這家夥抱着小少司,還是柔柔地低聲說着話,比剛才那兩人還要淡定。枯葉洩氣地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又把臉轉了回去。
下午未時三刻,展皓叫崇蓮把方寧母子倆送了回去。枯葉看見崇蓮悠閑地爬上馬車,坐在前邊懶洋洋地拿着鞭子,之前燕祁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一下子浮出了腦海。他太陽穴隐隐一抽,忍不住擰着眉走到展皓身邊,低聲說:“你這樣毫不遮掩地把人家弄過來又送回去,萬一燕家起疑,把她們抓去怎麽辦!”
展皓有些驚訝地挑着眉看他,低聲說:“誰告訴你我要把她們送回家了?”
枯葉抿着唇瞪他。
展皓懶洋洋地笑起來:“我當然是要把她們帶回去,要不出了事兒,大家都得賴我。”
聽他這樣說,枯葉這才松了一口氣。展皓這人鬼精得跟什麽似的,這點不可能沒考慮到,自己還真是瞎操心,吃飽了撐的。枯葉有些郁悶地腹诽着,轉身就想走開,展皓卻伸手把他拉住,笑眯眯地道:“跑哪兒去?我們也該回了。”
枯葉面色郁郁地瞪他半晌,随後甩開他的手,一晃眼鑽進了馬車裏。
“方寧說,于永林是在四個月前變得不對勁兒的。”
馬車裏面,鐘叔淡淡地說着話,埋頭将煙絲團作一團,塞進煙鬥裏面。正準備點煙的時候,展皓翹着二郎腿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膝蓋。鐘叔有些疑惑地擡起眼,就見展皓朝他身邊的枯葉看了看,然後靜靜地搖一搖頭。
哎,這個少爺啊。
鐘叔裝模作樣地嘆一口氣,手上把煙鬥收起來,繼續道:“于永林出去的時候都是神秘兮兮的,方寧問他在忙些什麽,他一開始沒說,後來才透露了一點兒,說是在做大生意。有人叫他用他爹給的偏方做藥,至于是什麽藥,他沒跟方寧透露。說是機密,那人不讓說的。”
展皓垂着眼睛,不動聲色地聽他說完,随即陷入了沉思。枯葉在對面擰着眉,心裏也活動開了。之前方寧說有個公子哥兒買了很多強身補氣的藥丸,随後大生意就來了……是不是就是那個公子哥兒呢?
一會兒又想起今天燕祁看着方寧家馬車的那個眼神,枯葉越發覺得他跟這件事有關系,說不定,他就是那個買藥的人。
展皓一直沒有說話,鐘叔挑眼看他,又道:“我覺得方寧有些奇怪,似乎瞞了些什麽事情沒有說,可看她沒有很緊張,好像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如果能看到那些藥方子……”展皓低聲嘀咕一句,臉色沉凝。鐘叔搖搖頭,道:“我問了,方寧說那些藥方不在家裏,應該是之前就被拿走了。她以前雖然看見過一兩次,但具體的藥材已經不大記得。”
“她說謊。”展皓篤定地說着,嘴角帶着笑,眼神沉凝。鐘叔凝着視線看他,少頃,開口問道:“為什麽這樣說?”
“方寧家世代行醫,她即使不精通,也算得上擅長。鐘叔,你記不記得她說,藥方裏一些藥材連名字都沒聽說過?她能說出這句話,那就意味着她記得藥材的名字。”
“那她為什麽說不記得?”鐘叔擰着眉,眼裏有些疑惑:“這也算是一條線索,說出來的話說不定能夠更快找出害她夫君的兇手。”
這時候,一旁扒着窗戶看崇蓮的仇朗行轉過臉來笑了兩聲,眼神有些鬼鬼的:“師父啊,你怎麽越來越糊塗了?兇手除了燕家和林家,其他還能有誰?頂多再加上個影門,根本不需要追查。我們本來就不是要查兇手的,師父你忘了麽?”
鐘叔臉上一怔,有些迷茫地“呃”了一聲。展皓笑笑,說:“鐘叔,你記不記得之前你跟我說過,林家的後山上種了一大片罂粟和大麻?”
“啊……”鐘叔繼續迷茫。
展皓氣定神閑地笑笑:“方寧她不想說出藥方上的藥材,估計是因為,那裏面本來就用了比較危險的藥物。你們記不記得,于永林的老家,可是大理邊兒上盛産罂粟的地方呢。”
鐘叔還是怔怔的:“啊,是這樣麽……”
仇朗行樂了,側身湊到展皓耳朵邊叽叽咕咕:“師父他對于蘇杭以外的事情都不清楚,哪會知道什麽地方産罂粟……”話沒說完,小腿上就被鐘叔惡狠狠踹了一腳。鐘雲德郁悶地雙手環胸,心裏暗罵,小兔崽子,欺負長輩沒出過遠門啊!
聽了展皓的話,枯葉本來還想着要不要告訴他剛才出發前看見燕祁和年嶼卿這事兒,現在看來人家早已經想到了。于是聳聳肩作罷,又一次在心裏暗罵自己瞎操心。他別着臉往窗外望,一會兒,馬車不知什麽原因,突然“吱嘎”一聲,在熱鬧的街邊停了下來。
四人在車裏晃了一下,随後車門被打開,全靖瞪着一雙眼睛探身進來道:“少爺!金生喜的大門被燕家和林家的人給堵了!”
展皓一聽,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他伸手掀開簾子,果真看見側邊岔道裏的金生喜門口,一大群人擁在那兒,好些勁裝護衛站在外圍,裏面吵吵嚷嚷的。一個腰間捆着鞭子的灰色身影在人群裏一晃,走進店裏去了。
這下,枯葉也把眉頭擰了起來。他冷着臉起身準備下馬車,卻被展皓揪住衣服扯了回來。枯葉愣了一下,見他神情嚴肅地看着自己,把自己按在座位上,然後對仇朗行說:“你去。”
仇朗行一驚一乍,哭笑不得:“咩?!為什麽叫我去?”
鐘叔沒好氣地瞪着他:“我們這兒就你最會出老千,你不去誰去?!”
于是仇朗行哭唧唧地下車了,走之前還跑到後面的馬車那兒把崇蓮也給拽上,說是讓她保護自己。鐘叔坐在窗邊哭笑不得,心說他是仇應天的孫子啊,崇蓮的功夫指不定都沒他好,還需要保護啥?這成日裏沒個正經的神經病徒弟!
這邊展皓側着頭,一直看着他倆快步走進人群裏去了,視線這才收回來。枯葉擰着眉狐疑地盯着他,心裏覺得有些奇怪。金生喜不是賭坊麽?燕祁也就罷了,怎麽林智桓和年嶼卿也會在這兒出現?還有,金生喜跟展皓是什麽關系,他這麽緊張幹什麽?
“少爺,要不要緊?”鐘雲德有些憂心地看着窗外的情景,眼神不大樂觀。展皓低下頭沉吟一會兒,随後叫全靖到後面方寧的馬車上去。玉珂愣愣地看着全靖到後面去了,一時間有些傻。展皓見她發怔,無奈地伸手一拍她額頭,失笑地說:“走了,愣着幹嘛?”
玉珂傻傻地答:“不等仇先生麽?”
展皓往外淡淡地瞥一眼:“沒事,他能搞定,走吧,回去吃飯。”說完放下簾子,順手把車門也關上了。鐘叔嘆一口氣,也把窗簾放了下來,松弛了身子坐回去。腰背靠到車壁上時,枯葉聽見他低聲嘟囔了一句:“幸好字據都已經拿到手了……”
枯葉凝着臉,眼睛裏狐疑的神色越發濃重了。
馬車開動,展皓在微微動蕩的馬車裏靠着身子,臉上沒有表情。一會兒感覺到枯葉在看他,就擡起臉與他對視。展皓的眼神冷靜平淡,看不出什麽情緒。枯葉瞪着他,忍不住暗暗地磨了磨後槽牙。展皓不以為意地笑笑,随後沖着他挑起了眉毛。
回到展宅時天色還早,剛剛到申時。展皓下了馬車到後面去扶方寧,見她抱着小少司,于是伸手把小家夥接過來,枯葉扶着鐘叔随後下車。此時微微泛着橘黃色的天空中飄着一絲一絲的雲,空氣裏有些不正常的安靜。
一只小鳥兒從空中劃過,撲棱棱落到門口的樹頂上。枯葉擡頭看,發現那是只紅頭黑身的小小鳥。
小豆子?
是那個小家夥麽?枯葉疑惑地看着它,心裏有些難以置信。展皓不是已經把它放了麽,它怎麽還會跟過來?難不成真成家養的了?
這時候,樹頂上本來擡頭看着屋檐的鳥兒“啾啾”叫了兩聲,随後把腦袋轉了過來。枯葉身子一凜,心說這小混蛋別又盯着我看!可小鳥兒只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把頭撇到了另一邊去,嘴裏依舊“啾啾啾啾”的,看上去就像普通的野鳥一般。
估計不是小豆子吧。
枯葉有些心悸地籲一口氣,覺得自己都快被那小家夥吓出陰影了。他有些郁悶地晃晃腦袋,随即一轉身,跟着展皓鐘叔走進門去。
這時候,樹上的鳥兒才把腦袋滴溜溜地轉了回來。它站在高高的樹上,看見枯葉修長的身影走進屋檐下面,一會兒又從另一邊走出來,進到了院子裏。小家夥眨眨眼,翅膀一張,小身子撲棱棱地往上一飛,瞬間朝着後院方向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