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星”真的一刻也不想在這破村子待着,二十一世紀,她居然還能經歷反複被綁被禁足的事情!
想着,“沈星”氣得拿腳蹬地。
蹬了一地的灰。
她頭上還套着袋子,看不見在哪,只能利用一些刁鑽的角度看腳下。
她手腳都被綁起來,屁股下連水泥地都不是,“沈星”用力掙紮,不停地拱牆,好不容易把袋子拱得往上縮一點,她拼命地彎腰,看到門口的方向。
一扇木門,沒上鎖,閃一條縫隙,門外有人。
光聽聲音,“沈星”也認得出是誰。
那天在河邊閑聊,除了許壯以外的另外兩個人,一男一女。
倆人沒半點綁架人的心虛,反倒坐在一旁閑聊,口吻十分輕松。
像幹多了這種勾當。
“沈星”實在不理解,就算窮山惡水出刁民,也不至于這麽光明正大無視法律。
除非他們潛意識裏覺得,有人護着他們。
“沈星”狠狠皺眉,直覺這次事情很難辦。
果不其然,沒多久,外面就傳來濃重的煙味,不是香煙,是也不是香火,而是柴草堆積燃燒的味道。
“沈星”套着袋子都覺得刺鼻,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外面人聽到,聲音不藏不掖地說:“還挺識趣,不吵不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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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知想起什麽,哼笑一聲:“要是你又該邊跑邊哭了吧?”
“去你媽的,”女人罵,“說的好像你不是一樣。”
“操,現在想想跟做夢似的。”
女人忽然也感慨起來,“上輩子的事咯。”
沒頭沒尾,“沈星”聽不懂,但她莫名直覺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可如果不是簡單的事,他們為什麽敢那麽直接地當着她的面說?
他們那麽不避諱……
“沈星”眼睛微瞠,忽然全身發涼。
除非,他們覺得她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
而只有死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沈星”頓時慌了。
她着急起來,腦子轉得很快,可就是因為轉得快,才在短暫的幾秒鐘裏确定,她真的沒什麽能求助的人。
許六不在。
許午遇癱瘓。
傻條是個傻子。
連小神婆都好幾天沒出現。
“沈星”絕望地發現,她在這種時候,居然連羅華豔都想起來了。
但是沒用。
“沈星”洩氣,她不再姿勢扭曲,而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後腦勺靠牆,雙腿并起屈膝,雙手相握放置小腹處。
整一個大寫的自我放棄。
直到女人走進來,一把抽走她頭上的袋子,陽光直直照到臉上,“沈星”被刺地扭開臉,好一會兒才适應。
她沒給女人什麽好臉色,“幹什麽?”
“喂狗,”女人嘴巴也欠,她把手裏的包子扔給“沈星”,“做個飽死鬼。”
“沈星”被她這種侮辱性行為激怒,她眼睛都滲出紅圈,咬牙說:“殺人償命!”
女人笑了,“我挺久沒見到小姑娘了,現在小姑娘脾氣都那麽差嗎?”
“沈星”冷笑,“還行,脾氣差但不騷,也不會硬送都送不出去。”
這話純屬是在發洩了。
女人果然臉色頓變,她揚手就扇過來,“沈星”迅速往旁邊倒,躲一半女人又一腳踹到她大腿上,“沈星”疼得臉都白了。
“聽說你是鬼上身是吧?”女人冷笑,“殺人是償命,殺鬼可不用!”
“沈星”懂了。
還是小神婆在搞鬼。
他們想弄死她一了百了?
圖什麽?
“沈星”還準備再刺激一番,卻不想男人進來說:“行了,別找麻煩。”
女人氣得罵罵咧咧,明顯還想再動手,最後又因為男人的話不得不憤憤離開。
“沈星”又不懂了。
既然已經決定弄死她,那弄死之前想做什麽還不是全憑心情?
“沈星“陷入沉思間,男人女人已經出門,門還是沒關嚴,大概覺得反正她已經沒有行為能力,更何況這村裏到處都是他們自己人。
已至飯點,人都走光,周圍安靜得像什麽人都沒來過。
“沈星”靠在牆上,有點後悔剛剛沒接住包子,既然如此大費周章,總不至于在包子裏下毒。
她無聲嘆氣。
幾秒後,忽然,“沈星”聽到低低的,愉悅的,帶着傻氣的哼曲兒聲。
“傻條!”“沈星”聲音裏藏不住激動。
“哎!幹嘛呀!誰叫我!”
操。
“噓!別喊!”“沈星”急死了。
“哦哦哦,你是誰啊?你在哪啊?”傻條聲音壓得很低。
“沈星”稍微松口氣,說:“你找門,找門進來,快點。”
傻條很快出現在門口,他嘴裏也啃着包子,歪着腦袋,“你在過家家嗎?”
“沈星”急得不行,說:“快幫我解開。”
傻條“哦”一聲,大步走進來,在“沈星”的現教下解開繩子。
解開繩子以後,“沈星”迅速站起來,她想都沒想就往外走,走一半想起傻條,又折返,“之前許午遇是不是找過你?”
“是啊,”傻條說,“還說要我和你劃船玩,你什麽時候走啊?我等你等好久了。”
“現在,”“沈星問,“門口有人嗎?”
傻條搖頭。
“沈星”又問:“知道怎麽去河邊嗎?”
傻條點頭。
“行,走,快走。”
“沈星”拽着傻條一路走,到底還是村裏人,傻條知道不少小路,倆人繞到一處,忽然,傻條停下來,“沈星”很急迫,問:“怎麽了?”
傻條擡起頭。
“沈星”跟着擡頭,發現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居然有一個攝像頭。
她愣一下,餘光瞥到什麽,扭頭去看,發現另一側的樹上也有一個攝像頭。
一個村子,需要那麽多攝像頭嗎?
“沈星”心中隐隐生出不安,她更加着急起來,她想躲攝像頭,可她連路線在哪,攝像頭又裝在哪都不知道,而且,萬一他們剛剛走過的路也被攝像頭錄下來……
“沈星”第一次被吓得快哭了,她病急亂投醫地問傻條,“怎麽辦,怎麽辦……”
正說着,傻條忽然一把把她推進旁邊的死角裏。
“沈星”一時不察,跌倒。
而下一秒,附近傳出動靜。
有人在找她。
“沈星”吓地連忙縮起腿,努力蜷縮起來。
有人找過來,沈星以為對方會問她的下落,卻不想對方只是調侃傻條兩句,還要給傻條塞煙,傻條一句話也不說,就抱着包子啃,嘿嘿嘿地笑。
那人拿傻子沒轍,罵一句廢物。
一同的人催促:“別墨跡了,快點,這亂七八糟的儀式走完,就把這人送走了。”
“啧,你見過沒?聽別人說長得特別好看,還送走什麽,留下來給咱們樂呵多好。”
“做幾把什麽夢呢?別他媽找事了,趕緊走。”
人很快離開,“沈星”也懵了。
什麽意思?
什麽儀式?
什麽送走?
把她送走?
“沈星”皺着眉,迅速把這幾天所有的訊息串起來:小神婆送走羅華豔,瞞着村裏所有人留下她,許壯死了,村長發現了她,村長的态度明顯是不希望她留在這裏,那小神婆和村長溝通的內容是什麽?
是想送走她。
可總要給羅華豔一個交代。
所以儀式是驅鬼儀式。
操。
她不該跑的。
“沈星”懊惱地捶地,迅速站起來,她希望這時他們還沒發現她跑了。
可就在“沈星”剛站穩的那一刻,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極為短促地□□聲,那聲音很微妙,痛苦又愉悅,伴随着還有哀嘆聲。
“沈星”一滞,慢慢靠回了牆上。
她旁邊就是一扇窗戶,很小,沒有窗膜。
“沈星”屏住呼吸,悄悄探出頭。
這是一間極為簡陋的房間,沒比許六的房間大多少,有床,床底下擺放着七到八歪的飲料瓶,瓶口插着吸管。床上的人側躺着,手臂在床沿邊懸空,而他的手肘間,赫然插着一個注射器。
“沈星”猛地瞪大眼睛,她想要尖叫,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
“別出聲。”是許六。
“沈星”還睜着眼睛,她眼睛裏抑制不住溢出驚恐和震驚。
他、他居然在……
許六狠狠把“沈星”拽回牆邊,她拉着“沈星”蹲下,“沈星”還處在震驚中,似乎腦子都不會轉了。
許六看着“沈星”,眉頭越皺越緊。
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許六又把話咽回去。
“沈星”慢慢找回意識,她扭頭問許六:“你知道他在做什麽嗎?”
許六不說話。
“沈星”問:“你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許六說:“你別管,快走。”
“沈星”不理解許六那麽淡定的反應,她說:“吸/毒啊,你知道嗎?他在吸/毒!”
許六只說一句:“別管這些,你趕緊走,傻條呢?跟傻條一起。”
“不是,他在吸/毒你知道嗎?吸/毒犯法的……”話說一半,“沈星”忽然止住聲。
霎那間,所有不解疏通。
為什麽村長那麽拒絕外人留下,為什麽人人都抽煙,為什麽河邊那些人會說“多了”。
“沈星”如遭雷劈,她怔怔地看着許六,“不止他是嗎?”
這才短短多長時間?城裏人都那麽聰明嗎?
許六擰眉,不得已說:“你再多說幾句,真的走不了了。”
“我……”
“我現在把你送回去,別說你逃出來過。”許六說完拽着“沈星”,貓着腰出去。
“沈星”及時說:“有攝像頭。”
“我知道,”許六說,“跟着我。”
她邊說邊扭頭沖旁邊的傻條說:“傻條走大道,盯着人。”
傻條很聽許六的話,轉身就走。
“沈星”一路還在震驚中,路過一家門戶後門時,“沈星”被許六按着蹲在柴火垛後面,有人路過,嘴裏說着:“卧槽直接給燒死了,這下還怎麽交代?”
燒死了?
誰燒死了?
“沈星”和許六面面相觑。
“日,村長還說盡快結束,早點把人送走呢,這下直接給燒死了怎麽辦?”
她?
她燒死了?
“沈星”不可思議瞪眼,指着自己無聲跟許六說:“我燒死了?”
許六顯然也沒想明白。
她回來的路上已經打聽清楚了,村長和小神婆達成協議,舉辦“驅鬼儀式”,錄像為證,給羅華豔交代。
反正他們都清楚,沈星根本沒有被鬼上身。
可燒死又是什麽意思?
人不是還在這好好活着?
許六想了一大圈,沖“沈星”搖頭表示不清楚。
“沈星”覺得許六可以不清楚,她不能不清楚,畢竟是她的命。
可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村長要送她走,卻又弄一個燒死的假貨?小神婆一個半吊子,難不成還真搞出來什麽鬼……不對。
“沈星”猛地反應過來。
從始至終,小神婆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想送她走。
糊弄羅華豔還不簡單,何必動用全村人配合搞個什麽儀式?
她這是在糊弄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