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光乍破,雪覆梅香。
莫栀栀醒來後踏出寝殿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偌大的暗色宮殿都裹上了銀裝。
鬼界并不如外界描述的那般荒蕪,這裏如同修真界,有花有樹,只是修士有靈力護體不懼冷暖,而植物花卉還是會受四季輪轉影響,因而整個殿外所有的樹枝都綴了銀霜。
只有寒梅淩霜傲雪于枝頭。
莫栀栀怔神,她來修真界多年,似乎從沒見過冬季。
突然她的視線落于一處,那棵樹...好似她小院門前的那棵槐樹。
原來沈棠鐘愛槐花嗎...
值守的鬼侍躲在廊橋一角,皆好奇地偷看新來的鬼後,她給這從沒有女子入駐的暗色宮殿帶來了姝色。
負責莫栀栀起居的鬼侍之首挂着得體的微笑來到她身後彎腰向她行禮,“奴述懷見過鬼後。”
莫栀栀偏首望去,是一位外表看起來年歲并不大的女鬼修正彎腰半跪着向她行大禮。
她看着地上及踝的積雪皺了皺眉,擡手就将她扶了起來,微微笑道:“述懷對嗎,我比較随意,你快起來,不必行如此大禮。”
述懷身子一僵似是沒想到鬼後如此好相遇,她低着頭只是說:“奴不敢。”
莫栀栀手上使了靈力,将她擡了起身,對上述懷惶恐的眼神,微微搖頭,“你不必怕,我言之必行。”
述懷聽着此言沒再跪下,但是依舊恭敬地低着頭。
莫栀栀不再勉強她,擡腳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始終落在那棵槐樹上。
述懷這才微微擡起頭,見莫栀栀看着槐樹解釋道,“這棵槐樹是王上五年前有次回來時囑托末勻大将找人種下的,說是鬼後您喜歡槐樹,他想您将來在巫溟宮住着歡喜。”
她嘆息道:“只可惜北域如今進入了隆冬時期不是槐花的花期,昨日又下了場初雪,這殿外的美景皆看不着了。”
莫栀栀目光一顫,低聲問:“五年前?”那不是二人即将合籍的那段時間...
那時正值夏末秋初,黑衣少年在小院外的槐樹下,以大師兄的身份最後一次向她伸手,再見已是身份對立。
本該五年前就合籍的兩人直到昨日才完成了沒有儀式、沒有嫁衣、沒有執禮人...的合籍大典。
她忽然瞧着這棵槐樹有些郁躁,撇過眼不再看它,轉身欲返回寝殿。
述懷見莫栀栀不但沒有回話反而臉色更差了些,再次害怕地低下了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不知哪句話惹怒了鬼後。
方至寝殿內,莫栀栀停在小塌邊。
殿內的陳設枯燥清冷,與當初她第一次到沈棠曾住的那座小院時的感官完全不同,難道身為青玄的沈棠連興趣愛好都如此大徑相庭嗎。
罷了,一切與她無關,她不過是暫住。
“述懷。”
“奴在。”述懷趕緊半跪下,她萬萬不敢惹她生氣。
“你,不必...罷了。”莫栀栀無奈,不再糾正她的跪禮,刻在骨子裏的的東西不是她一時讓她改就能改好的,她凝着她問道:“述懷,你在這裏多久了?”
述懷以為莫栀栀在問她的資歷,忙回道:“奴已在巫溟宮侍奉七十年。”
七十年...莫栀栀肅然,眼前這個看起來不大的鬼侍竟在巫溟宮待了這麽久。
那既然如此,她...莫栀栀旁敲側擊,“那述懷你可去過宮外?”
述懷反應過來,她聽說鬼後是修真界的人修,定是沒見過北域的風光,她立刻道:“鬼後是想去宮外嗎?王上說您可自由出入巫溟宮,需要奴替您準備銮駕嗎?”
“倒也不是今日想出去,只是初來北域有些好奇,你若是了解此地風光可跟我說說?”莫栀栀面不紅心不跳地說着瞎話,反正在塑夢珠中見過不代表現實來過,能忽悠就忽悠。
述懷眼睛一亮,開始給莫栀栀科普哪些地方風景好,哪些地方無趣,最後說道哪些地方不能去。
她精神奕奕,“就是這些,鬼後您只要記住鹿山只有得了王上手谕才可進入之地,其餘地方您随意去。”
莫栀栀:不巧我就想去那不可去的地方。
沈棠為何要将鹿山封起來?
只是現在他失憶了,她都不知如何跟他說才能放自己進去。
畢竟如今在沈棠心中她應該僅僅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述懷小心地觀察莫栀栀的神色,發現她的臉色又差了些,登時吓得噤了聲。
鬼後看起來溫柔,怎生有些喜怒無常。
“哎——”莫栀栀大嘆一口氣,她總是逃避也于事無補,不如正面出擊,她必須盡快去鹿山驗證在思過塔內那一系列不屬于她的記憶是否為真。
“沈棠現下在哪裏?”莫栀栀擡眸看向述懷,頗有些壯士扼腕的氣勢。
述懷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末勻大将交代過她們王上還有個名諱叫沈棠。
“回禀鬼後,王上的行蹤奴等不能過問,但依照時辰來說王上應該在、在議事殿休息。”述懷恭敬回道。
莫栀栀皺了皺眉,他不是說他不用睡覺嗎?
“沈棠喜歡睡懶覺?”她看了看外間日頭正盛,照得銀霜晶亮。
以前也沒發現沈棠愛睡懶覺啊?
述懷不敢妄議王上,惶恐道:“奴不知...但自從一月前王上醒來就時不時會沉睡。”
莫栀栀斂下眸,他這是怎麽了,難道失了靈身對他的鬼身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嗎?
她擡眸,眼神清明:“帶我去議事殿。”
述懷喜道:“奴這就領您去!”鬼後主動找王上了!
兩人一前一後剛踏出寝殿,就見到了含笑向莫栀栀走來的雲香。
述懷行禮,“見過柳夫人。”
“雲香長老。”莫栀栀本是笑着的,但是看到雲香身後之人笑容就将在嘴邊,他不是在閉關嗎,怎麽來了鬼界?
“肖源?”
一個時辰前,議事殿。
“青玄還沒有醒嗎?”末荇擔憂地看着蜷縮在議事殿軟塌上的沈棠,俊眉緊蹙。
金之煥搖頭輕嘆,“五年前他救了那肖源後鬼身的修為尚未回複,又接連将靈身的靈力傳給莫道友,最後還與大乘巅峰的玄真子一戰,如今無名的反噬越來越強。”
“再找不到它的劍魂,小玄玄危矣。”
末荇走近幾步,沉聲道:“現在離人焱把控昆吾宗,修真界那群蠢人毫無所覺他的身份,隐隐以他為首。暗處還有當年害青玄的修士在虎視眈眈,他此刻萬萬不能出事。”
金之煥從沈棠那處擡起眸子,突然想到什麽,定定地看着他:“聽說柳夫人昨夜從昆吾宗帶回來一個人修。”
末荇搖着折扇的手一頓,目露暗芒,“金之煥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為妙。”
金之煥面上的神情很嚴肅,不複往日的随意,他認真道:“我知道你娘想護着肖源不被人發現,但是他是唯一知道天機的符脈傳人,若是這時間還有一人能夠知道劍魂在何處,非他莫屬。”
面如好女的俊臉上是凝重的神情,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末荇,你也不想讓小玄玄遭反噬而永久睡下去吧。”
末荇垂下手,沉默了。
“你們說誰知道劍魂在何處?”
突然的聲音讓兩人震驚回頭,青玄今日竟如此早就醒了過來。
沈棠清俊的面上滿是疲色,眼底有淡淡青色,一雙紅眸冷冷地睨着二人。
末荇心道不妙,“青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當年肖源的命就是青玄救回來的,若是他不願說,他們只能采取強硬的搜魂術法,那肖源的命又會不保,未免青玄恢複記憶後怨怼他們随意做決定,誤了他的謀劃,他們必須小心為之。
更何況那肖源與莫栀栀的關系似乎不錯...若是害了他的命,只會導致兩人目前的關系更僵。
那青玄恢複記憶後還不得要了他的命!
沈棠長睫輕眨,以手支颌,長發滑落至左肩,笑吟吟地看着金之煥,“末荇不說,你說。”
金之煥哭喪着臉,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
“是...這樣的。”
待他将來龍去脈說完,沈棠還是支着下颌,笑容不減,一副聽得認真的模樣。
半晌,他勾着嘴角道:舊shígG獨伽“誰說只能使用搜魂術法,不還有傀儡紙人?”
兩人眼神依舊困惑,傀儡紙人與搜魂功效完全不同。
“肖源既然冒險來北域,一定是有急事要與莫栀栀說。”他殷紅的眸子裏沁着算計,語調輕緩,“就讓傀儡紙人跟着他,還怕不知道嗎?”
金之煥困惑:“若是沒有關于劍魂的消息呢?”
“符脈依靠星圖推演未來,而本座身為天殺星與無名伴生,若劍魂真如箴言上所言化為人身,必是本座的伴生星子。”
末荇越聽越糊塗,而和肖源有過一段時間接觸的金之煥瞪直了雙眸,駭然道:“小玄玄你、你為何會懂星圖之理?!”
沈棠挑起好看的眉鋒,半眯着眸,嗤笑一聲:“這倒要謝謝離人焱。”若不是多年前發現他在研究此事他也不會知道如此之多。
“還有你竟然是天殺星,你從何得知的?”
沈棠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從何得知?
他自出生起便知曉了。
莫栀栀屏退了包括述懷在內的所有的鬼侍,将雲香和肖源帶進了寝殿內,還暗中地設了一層結界。
三人坐于桌前,莫栀栀為兩人倒了茶後,看着兩人遲疑道:“肖源你怎麽會和雲香長老...”
雲香抿了口茶,無奈道:“昨日,荇兒來接我離開時,竟發現肖源這孩子隐在人群中。”
“幸虧離人焱閉關養傷,不然昨日他就危險了。”
莫栀栀轉向肖源,卻發現他抱雙手托着茶杯,靜靜地望着淡黃色的茶水出神。
雲香不感意外,喟嘆道:“他一路上就是如此狀态,問什麽都不肯說,只說要找你。”
莫栀栀蹙眉,肖源這是怎麽了,難道在這閉關的五年中他又發現了什麽?
雲香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向莫栀栀辭別,“荇兒還在等我,我就不這打擾你們師兄妹團聚了。”
在雲香離去前,肖源突然站起了身,對着她的背影啞然道:“雲香長老...謝謝你。”
雲香的腳步頓住,忽而聽她說:“不必謝我,這是我欠巫啓師兄的。”
門在兩人面前緩緩合上,肖源抿着下唇坐下看向莫栀栀,這張向來溫和的娃娃臉上滿是緊張與驚慌,鼻尖凝着汗,唇角微啓,“栀...莫師妹,可還記得五年前師尊說過的星圖一事。”
莫栀栀微颔首,“是星圖出現異常了嗎?”
肖源認真道:“是,五年前四星的軌跡都發生了變化,尤其是...貪狼。”
莫栀栀擰眉,貪狼?他們猜測的都是離人焱,也就是明詢,但他不是一直在昆吾宗內嗎?
“貪狼離開了南方位,最終停留在了東方。”
“難道一開始的推測都錯了?”
肖源點頭,“這五年我推演了多次,應該不是門內任何一位長老。”
“難道是弟子?”昆吾宗內外門弟子加起來數以萬計,而且哪個弟子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不過如果是弟子,那就好理解了,因為弟子經常會接歷練任務前往五域各處。
但她直覺讓肖源如此憂慮的原因不僅于此。
“還有一事。”肖源似是很疲勞,清澈的眼眸中皆是迷惘,“無論我推演多次都發現星圖上的結果都是紫微星終會被天殺星吞噬。”
“怎麽會呢?”莫栀栀失手打翻了茶杯,喃喃道:“是不是你推演錯了...”
男主怎麽還會死在青玄手下?
沈棠明明答應了她的...
他說了不騙自己她的...
肖源苦笑,“我也希望是自己學藝不精算錯了,可無一例外都是此結果。”
莫栀栀眸內的光暗了下來,其實青玄要殺男主的動機她始終沒有找到,還有琅琊劍至今不知在何處。
沈棠明确地表明了自己對三界一統沒有任何興趣,他更沒有理由去殺無辜的謝雲衍。
為何星圖會這樣預示?
一定有哪裏是她遺漏的!到底是什麽?
莫栀栀腦中不斷回憶當年巫啓找她時曾經說過的話,突然靈光一閃。
她站起身撐着桌子緊緊盯着肖源,仿佛在急求一個結果,“最初天殺星是不是與紫微星呈相依之态,伴生而出?!”
當年被她忽視的細節終于想起,可謝雲衍出生于謝家與遠在北域的沈棠甚至都不是同一時期出生的人,又怎麽相依伴生?
肖源似是想到了什麽,反問她,“莫師妹你是不是知道天殺星是誰?”
莫栀栀點頭承認,“有些許猜測。”其實是肯定。
肖源眸子裏閃爍着糾結,想到那人與莫栀栀的關系猶豫道:“莫師妹猜測的可是大師兄?”
莫栀栀頓住,緩緩點頭。
“那師妹可有何打算...”肖源擡眼看她的神色,仿佛要洞穿她的內心,“大師兄和謝師弟你如何抉擇。”
如果按照星圖預示,那他兩人只能活下一人,而且活下來的只能是謝雲衍,不然整個五域都會被毀滅。
若是莫師妹無法作出決定,那他替她做。
這是作為符脈傳人的使命——預示禍福,護佑世間萬民周全。
莫栀栀眼底一片蒼涼,阖上眸子,如鲠在喉。
“讓我想想。”如何才能兩全。
兩人都沒有察覺,緊貼在肖源後脖頸衣領處的一枚紙人悄然無聲地化為飛灰,不留一絲痕跡。
議事殿。
整座殿內安靜地仿若無人一般。
沈棠靠在寬大王座中,紅眸半垂,看着眼前剛剛化為煙灰的傀儡紙人沉默不語。
殿內的金之煥和末荇亦不敢出聲。
方才通過傀儡紙人傳來的話幾人都聽見了。
沒想到他們千尋萬尋幾十年的無名劍魂竟然是謝雲衍。
“青玄,你打算如何做?”末荇看向疏懶的沈棠躊躇道。
畢竟那是他曾經的同門師弟,而且聽着莫栀栀的語氣,她似乎很在意這個師弟的死活。
“怎麽做?”沈棠坐直了身子,半阖的紅眸微睜,眼底似墜落曦光,薄唇上揚笑道:“肖源不是說了嗎?”
“天殺星終會吞噬紫微星。”
金之煥眸光顫動而後莞爾,這才是他熟悉的青玄。
“叩叩叩——”
“主子。”是末勻。
“進來。”
一身黑衣的末勻行色匆匆,見大家都在,拱禮道:“回主子,離人焱開始行動了,他派座下弟子聯絡各派與三大世家,似要與鬼界開戰。”
沈棠低頭,曲指敲着面前的案幾,“哦?我以為他早已開始行動了。”
“聽說昨日他受了傷所以才未出現。”
沈棠神情松散,倚着椅背,“啧,何人傷的?”
“聽說、”末勻欲言又止,“聽說是...鬼後。”
“她?”沈棠饒有興致撚起案幾上的印鑒抛着把玩,“修為不過渡劫,倒是有些本事。”
見末勻未答話,沈棠擡起眸子觑着他,不悅道:“你扭捏什麽?還有什麽沒說?”
末勻扼腕,深吸一口氣道:“回主子,據天鬼傳回的消息,離人焱自關押鬼後之處離開時衣衫淩亂...”
說完他猛地低下頭。
衣衫淩亂,四個字足以讓人想入非非。
一旁的金之煥和末荇下意識看向沈棠。
紅衣少年捏着印鑒的手一頓,紅眸危險地眯起,他突然回想起接莫栀栀時她的衣襟微微松散,倒像是被扯開後潦草攏上的樣子。
“哦。”明明心中郁氣橫生但他面上不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和莫栀栀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他已不記得,所以他不生氣!
不生氣!
他将印鑒丢回桌上,“末勻,既然離人焱如此清閑,不如給他找些事。”
“他研制出來的那些小東西,就送還給他吧。”
明明是十分平靜的語氣,在場的其他三人都無端地感受到一股透骨的涼意。
“她今天做了些什麽?”
末勻:“?”她?他?
沈棠捏了捏眉心,不耐道:“莫栀栀在做什麽?”
末勻:主子你這話題轉的太快了他接不上。
“啓禀主子,鬼後今早在院中那棵槐樹下站了會,後許是覺得院中只有雪色頓感無趣又回了殿內沒再出來。”
沈棠紅眸內滿是疑惑,不解道:“槐樹?本座那處何時種了槐樹?又是本座失憶前做的?”
末勻咽了咽口水,“是...是!”
沈棠突然站起身走向窗棂處,看着殿外青瓦白牆和一望無際的霜白色,确實有些無趣。
“聽說鹿山上的幽昙花都開了?”
末勻看了同伴一眼,結果那二人眼觀鼻鼻觀心,都不理他。
末勻叫苦不疊,怎麽又是他。
“回..回主子,如今正值幽昙花的花期,是都開了..”末勻心底隐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沈棠轉身看着他微微笑道:“去将它們都搬到本座的寝殿外吧。”
“主..主子?!”末勻大驚,“這幽昙花可是長在鹿山的懸崖峭壁之上且數量極多,這全搬回來需要費很多人力,現下正值用人之際恐怕難以…”最主要這玩意它除了好看沒啥用啊...
沈棠嘴角笑意更大,眸光卻是冷的,“末勻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一位,那就你去吧。”
末勻眼神求救另外二舊shígG獨伽人:“......”他說我最有用你們不嫉妒嗎?不争一下嗎?
金之煥:不嫉妒。
末荇:不争。
某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快些去,“限明日之前。”
末勻:“...是!”明日還要繼續盯着妖界的動靜,主上時辰掐得可真準。
待末勻走後,另兩人為了不觸這位爺的黴頭,打算找個借口溜走。
沈棠叫住了金之煥,“找人替本座将這處的軟塌換一張。”太小了...
金之煥:“小玄玄你今夜還要在這休息?”不如去哄哄莫道友分個床位...
沈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腹诽什麽,輕嗤一聲:“本座習慣一個人睡。”
“那你何必将莫道友迎回來...”金之煥摸摸鼻子。
沈棠睨了他一眼,“不行?”将她放在身邊似乎那顆躁動的心會更安定些,過些日子興許他就想起來了。
金之煥擦了擦冷汗,“不敢不敢。”
“聽說你惹了謝老賊府上的孫女?”沈棠向來睚眦必報,看來是不打算放過金之煥,“要本座替你準備些聘禮?”
“不不不需要...”金之煥連連擺手,恨不得打自己耳刮子,叫你多嘴!
“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金之煥沒義氣地丢下兄弟先溜了。
殿內就剩下了末荇,他站在那處,腳底如有針氈,正打算開口,卻見沈棠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末荇,傀儡紙人的事情,師娘知道嗎?”
末荇沒想到他問這個微微一愣後道:“不知,我避開了她。”
沈棠沉默了,他印象中的師娘心思缜密。
而且有句話,知子莫若母。
肖源走後莫栀栀仍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她無法忽視自己心底對沈棠的在意,但她也無法眼睜睜地看着書中世界崩塌。
鷺鷺、季付、雲香長老還有肖源他們...在她眼中都不再是書中的紙片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昔日仙宮的破敗歷歷在目,十位金仙以自爆的慘烈方式也才堪堪阻止了青玄三年。
若是...若是歷史重現,她無法原諒自己。
用過飯後,莫栀栀躺在床上望着精美的穹頂愣神。
“鬼後,王上來了!”述懷進殿禀報。
沈棠!
莫栀栀坐起身,眸光閃動,見不見?
糾結了片刻,她猛地又倒了回去,拿過一邊的被子蒙過頭。
“不見!就說我睡了!”
述懷呆住。
王上這是又被鬼後拒之門外了!
作者有話說:
盡職敬業的末勻:暫時get花匠buff
沈棠:口嫌體正直有錯嗎?
栀栀:我有主意了,我要他哭!
PS:有些人即使失憶了,本能的行為是不會變的。
在我的小甜餅中絕對沒有狗血劇情,男女主無論什麽都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