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

第4章 小別

岑智傑一夜無眠，7點多才睡了個囫囵覺，一醒來已經9點了。

他擦了一把臉，打開門。

客廳如往日般幹淨整潔，靜悄悄的。他看了看隔壁房間的門。華飛應該去上班了。

這個點……他到公司了？

又嘆了口氣，他回頭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沒有按照舊例去弄早餐。

因為華飛已經出門，而自己實在沒有心情吃……昨天對華飛說了表白的話，如預料般的沒有得到回應，他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對直男來說，一時反應不過來很正常，沒有當場摔杯子走人都是好的了。

華飛……華飛……喜歡了這個人整整一年了……最後卻不得不這樣結束……想起他笑起來就眯着的眼睛，智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傷到了。

走回自己房間，智傑拿出自己的行李箱，他收拾起自己的衣物來。

華飛用鑰匙打開房門時，智傑正好拉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站在卧室門口發呆。

華飛見狀眉毛一挑，揚了揚手中的早點，問：“吃不吃？”

智傑一怔，随後馬上回答：“不，謝謝。我吃過了。”

華飛瞥了廚房一眼。然後了然的笑着走到餐桌旁，一邊放下手上的早點一邊招呼道：“過來吃吧，我知道你沒有做早飯。”

智傑的習慣是平時如果做了飯，吃完會順便洗碗。

那麽洗碗布不會是幹的吧。

剛才華飛瞥的那一眼，就是沖着那條挂在廚房洗碗槽牆上的，幹的都有造型了的，洗碗布。

智傑無語。

他也知道華飛想跟說點什麽，可現在這樣的情況，真的還适合坐下來一起吃個早餐然後安然的揮手說拜拜麽？

他寧可馬上就走。

其實一切都很清楚了，不是麽。

但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拉開椅子，坐下來了。長期以來習慣了，還是讓他不忍對着華飛說不。

華飛顧自吃着包子和牛奶。推給智傑一些。

智傑勉強自己吃了一點，等待着華飛的臨別贈言。不外乎是【對不起】，【再見亦是朋友】之類吧。他苦笑。

對方怎麽會知道，最難受的不過就是這一句【對不起】呢。

“今天起晚了？”華飛留意到智傑的表情。

“嗯，你怎麽回來了，不是上班嗎？”

“早上請假了，沒去。”

“哦。”

氣氛冷了一下。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不去上班？”華飛找個話頭。

“你不是說請假了麽。”智傑沒有擡頭，他喝了一口豆漿。

早上華飛出門時，他是聽到了一些聲響。

天還沒亮就上班去了，智傑是有點奇怪，但……他并沒有出去查看，因為那時……還沒勇氣面對華飛。

其實就算是現在，他也沒有擡頭直視他，已知結局，何必再多糾纏。

他擔心一眼之後會忍不住第二眼第三眼。

和華飛重逢不是很久，現在這個胖胖的家夥和過去印象裏的同學形象不大重合。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漸漸的就滿心滿眼都是他，做什麽都先想到他。

剛開始時以為是談得來，一起上下班少了擠地鐵的麻煩能有個人聊天也很方便；

之後接觸下來得知胖子中午總是不好好吃飯，就萌生了離他近一點可以一起午飯的想法，便換了工作單位；

然後是家裏住了異性覺得不方便，就住進了華飛家……幫着他整理房間收拾家務，洗洗衣服煮煮飯，雖然很瑣碎，但也是一直在家裏做慣了的。

華飛一點也不會做這些，明明是個胖乎乎的山一般的存在，但脾氣卻好的要命生活上也很随意，偶爾炸毛會很可愛的到處找吃的，白白嫩嫩的臉上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笑就眯成一條線……

智傑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淪陷了，愛上了這個要命的伸手黨。

當他習慣在家裏聽到華飛發出【智傑！！！】式的鬼叫，湧出的不是厭煩而是歡喜時，事情就已經變了，一個人覺得被需要了，覺得很有家的感覺了，就應該是……。

智傑一邊搖頭，一邊按捺住情緒。

想起自己常常笑着【真不曉得過去胖子一個人住是什麽光景？】，然後急匆匆跑去救援的樣子，跟現在提着行李的孤單對比，暮然就覺得有點泛酸。

以前也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自從他确定性向後，有交往過1個男生，是以前的同事。但……1個月不到就分手了。因為那個男生的目的都和他不同，一看對眼就跟智傑告白，然後……就想要發生一些更加親密的關系。

智傑……适應不了，于是1個月不到就黃了。

那個男生甚至沒有等待智傑回應的耐性，所以智傑說，對同性之間的愛情，真的很失望。

一見面就是約炮，要不就拜拜。

就算有什麽類似愛情的，也長不了，分分合合，換來換去。不是一方要結婚，就是另一方有了第三者。

總之他沒見過打上【永遠】标簽的同志。現實太骨感。

智傑以前并沒有想要找伴侶的打算，他早就決定要麽就獨身要麽就和樂樂結婚，照顧她。

現在樂樂不需要他了，而他也遇到了一個……讓他動心的華飛，所以……好吧，其實他是有點動搖了，昨晚就猶豫着開了口。

不過似乎做錯了——

“你怎麽不問我，起那麽早去哪裏了？”華飛塞進最後一口包子，含糊着問。

“啊？你剛剛說什麽？”智傑回了神，沒聽到華飛的問題。

“我說，我大早去哪裏，你不問嗎？”

“你去哪？”

“我去看我爸媽了。”

“你……爸媽？你爸媽在市內？”智傑吃驚的問。過去都沒見華飛怎麽提起父母的事情，只說早就獨立，離開家裏了。還以為他家會在遙遠的某處。

居然就近在市內。

“是啊。不過我很少回去看看……”

“哦”智傑答應了一句。

“你哦什麽？”華飛不樂意了，“你不是應該問，為什麽你這麽近都不回家呢？！”

“那為什麽這麽近你都不回家呢？”智傑無奈的扶額。

好像今天的華飛和往常不同。但又說不出是哪裏。

“智傑，我去看父母是覺得，有些事需要看着他們才能決定。昨天……”華飛終于開口了。

“昨天的事……你不必說了，我全都明白。你就當我沒說過！”智傑打斷他。

原來是去看父母，确定自己不會走歪路。智傑恍然大悟。

“對不起，智傑……其實我……”

岑智傑刷一聲站起來，拉起手邊的行李箱，往門邊走去。

“智傑！”華飛急呼。

“不要說，華飛。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那不是我想從你嘴裏聽到的……再見還是讓我跟你說吧。”

關上門的瞬間，智傑的聲音從門縫裏傳遞過來。

華飛傻愣愣的站在餐桌邊，很久回不了神。

智傑，其實我，其實我。

不想說對不起的……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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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那一聲關門前的【再見】居然真的被當成了兩人之間告別。

不是沒有回頭不是沒有等待，或者應該說其實他們還沒有做戀人的緣分？

兩年後——

機場的貴賓候機室裏，一個乘務員小姐對一位拿出打火機的男人禮貌的提示：“先生，對不起，這邊不能吸煙，請移步那邊的吸煙室可以嗎？”

男人看了他一眼，毫不理會的打開打火機蓋子，吧嗒一聲點了火。

周圍其他的乘客都擡起了頭，有幾位太太帶着孩子，眉頭一皺，顯然不太高興。乘務員小姐沒有料到會在貴賓室遇到一位不講理的客人，有點受打擊。

她保持笑容仍然耐心的勸導：“先生，這邊是無煙區，您在這裏吸煙會妨礙到其他乘客，請移步……”

“先生，您是**銀行的貴賓客戶？”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大家不由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什麽？”男客人吐出一個煙圈。

“您是我們銀行的VIP吧，呃，陳先生？”聲音的主人穿着西裝是個年輕帥氣的男人，他邊說邊微笑起來，神情親切又和順。

“是的，你是？”男客人不由取下香煙。

“我是您的客戶經理，我姓岑。我上次向您推薦的産品A，您還在持有吧。”

“哦，是岑經理。”男客人笑起來，“是你呀，離開銀行反而認不出來了！”

“對哦，我也經常不認識在逛街的主治醫生……呵呵”

兩人就十分熟稔的聊起來，不知道誰帶動的步伐，漸漸的已經走到了吸煙室。乘務員小姐松了口氣。還是岑經理有辦法。幸虧人今天在這裏值班。

這個貴賓室是*銀行在機場為貴賓特開的候機室，經常駐有銀行的人員為VIP提供服務。岑智傑在這個銀行工作2年了，常輪到在機場值班。

對，沒錯，2年前他很快辭職，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順便換了新工作。

如今是銀行的貴賓客戶經理。

你問智傑過得好不好？當然，他……過得不錯。

那天尴尬的分別後，他調整了自己的心态，好好整理心情，旅行了一個月。

有什麽事是放不下的呢？

不。

人總在進步，一天一個腳印，沒什麽過不去的。

男客人聊了半天産品，解決了兩支煙，過了瘾，也就不打擾岑智傑了。智傑彎腰去拿活頁廣告想給客人發一張時，外面有人推門進來。

“SAM，你在這裏啊！我找了你半天”聲音很熟悉。智傑沒有馬上站起來。

“你又抽煙啊？咦，臭死了，呆會別靠近我！”那人說着好像捏住了鼻子，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嘿嘿”男客人笑着拍着自己的衣服，“是嗎？會臭啊？早知道我忍着了……不過……我就是要靠近你，臭死你！哈哈哈”說着還真的湊過去。

後來的那人怪叫起來。看起來兩個人感情十分要好。

智傑拿着活頁的手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