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了他吧(小修) 免得放虎歸山
——我也不太清楚。
這句話暴露出的問題令在場的人都忍不住陷入愁苦,陳元祖接下來提到的內容更是讓案件險些陷入僵局。
陳元祖面上露出一絲的困惑:“我雖然很想殺了他,但挖了他的眼睛後,我反而冷靜了下來。天不早了,我、我也擡不起他,所以我就清理了一下公廁,把他放在最後一格。我原本準備第二天一早再去看看他……”
陳元祖原本只想懲戒這個人,但他到底動不下手去殺人,挖了他的一雙眼睛都是在極度憤怒和恐懼下完成。但他沒料到:
“第二天一早,張鐵就不見了。”陳元祖微微低下頭,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似乎夾雜着一絲絲的心虛和無措,“我以為他是自己醒了被人發現去報了警,害怕警察找上門,所以也沒去打聽他的情況。”
“然後他就出現在高架橋,死了。”
嗯……在場的人沒忍住摸了摸自己下巴,抓抓頭發,對案件的轉變無奈中又透着一絲煩悶。原以為很快就能破案,卻發現仍舊在案件中心打轉。
“張鐵有其他仇人嗎?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偷窺行徑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沒道理他偷窺了這麽多人,最終只有一個陳元祖動手。
周谠覺得面前的人還隐藏了一點內容,但此時此刻他也沒多說,而是道:“小趙他們很快就能回來。審訊結果出來後,一切就真相大白。”
沈槐想到雲鶴高架橋上的黑衣男子,好奇地踱步到周谠身邊,好奇又八卦,自以為小聲地問:“你們怎麽找到的人?”
周谠同樣小聲:“信息科的同事調取全城監控,耗時45小時,鎖定下高架橋後可能性的36個出口,每個路段鎖定人物,一幀一幀地排查,最終在城西張老頭修車鋪找到了那輛28杠自行車。确定自行車蹤跡後,警方人員立刻前往詢問,确定了黑衣人員的蹤跡。”
警方耗時兩天不間斷地排查監控才能得到這個結果,沈槐在敬佩他們的同時,又不由想到“天網之下,無處遁逃”這句話,只覺熱氣上湧,莫名為祖國越來越好的科技打call。
中場休息時間,陳元祖也被允許出來透透氣。
沈槐終于感到些許疲憊,在懇求周谠黑衣人到來時一定要喊醒自己後,就眼睛一閉,腦袋一歪地靠在小會議室沙發上睡着了。
周谠他們暫時沒給小趙警官打電話,怕他們正在抓捕過程中,影響他們的行動。其他警官也坐不住,紛紛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忙碌別的案件。
周谠手拿卷宗,輕輕坐在沙發另一側,翹着二郎腿慢條斯理地看着。沒一會兒,他擡眸見陳元祖正腳步輕輕地過來,看神色和動作是要緊挨着沈槐。
Advertisement
周谠右手微滞。作為一個并不迂腐且也審訊過千奇百怪犯人的警察來說,他當然知道這世上很多人的性取向較為多元化。
他自認為能接受也能尊重多元性向,但他把沈槐當作自己的弟弟,難免從心底裏想要維護他。陳元祖這個人看起來很好懂,但他犯過罪,兩人可做朋友,但再親密一步,萬一傷害到沈槐怎麽辦。
他閱人無數,也看得懂沈槐的柔軟心腸,所以在面對陳元祖一事上,沈槐表現出過多的可惜、同情、唏噓,這些情緒沒有問題,卻容易讓已落水的人抓住……并渴望死死留住。
陳元祖側頭,直直望向周谠,随後啪叽一下坐在了沈槐旁邊。
兩人瞧着親密無間。
熟睡的沈槐可不知道這兩人的眼神交流和心理波動。他睡夢中恍惚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事,迷迷糊糊聽到小聲的“軟件園”,才陡然驚醒:
——哎呀媽呀,他還得開公交車呢!
“什麽時候了……十點了,“沈槐自顧自地撲騰一下坐直,打着哈欠掏出手機,直到清晰看到時間後才松了一口氣。
“還沒抓到嗎?”他問。
周谠解釋:“剛剛小趙電話打過來,雖然出了點意外,但已經在回程路上,預計半小時能到。”
趁還有半小時,警局衆人皆來了份門口地攤上的炒粉——周谠請客。
沈槐和陳元祖也随大流吸溜吸溜地吃起來。吃飽喝足,小趙也終于回來,壓着人進了審訊室,好戲正式上演了。
--
審訊室隔壁,沈槐抱着手臂打着哈欠,瞪大眼睛看着裏面坐着的人——不認識。
周谠坐在一側翻閱手上的資料,審訊由小趙警官來。他一拍桌子,嬉皮笑臉收住,只剩嚴肅認真:“老實交代,雲鶴高架橋墜屍一案和你有什麽關系?”
那人瘦弱得很,蜷縮成一團,讨好地沖幾人笑着,泛黃的牙齒在暖光燈下十分顯眼。“警官,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啊。”
“啪!還敢不老實,監控錄像都拍到你了還敢狡辯,那輛28杠自行車是你從哪裏尋摸來的?”
那嫌疑人尴尬笑笑,還有些嘴硬,不想說。畢竟說了下一秒肯定被抓到牢裏去,這多劃不來啊。
結果下一秒,面前就是一個放大的手機屏幕。
嫌疑人瞪大眼睛,從播放的經過剪輯的視頻中看到了自己騎着自行車下高架橋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繞了好大一圈遠路,半路上還從路邊商店買了件深藍色的長款衣服,簡單換裝後,随後死命蹬着自行車去了城西藏龍島。
甚至連他将28杠自行車46塊錢賣給張老頭的視頻都有。
簡直離了個大譜。
“你、你們這都知道?”嫌疑人這下啞口無言,半晌後才舉起大拇指,心如死灰,“真是高手。”
“胡咧咧什麽,這裏是審訊室,還不老實交代!”小趙警官可一點都沒有跟他插科打诨、嬉皮笑臉的精神。他抓捕了近四個小時,早累了,哪裏還有閑工夫打機鋒。
嫌疑人皺眉,撇嘴,良久才說:“我、我可不是故意的。那會兒天多黑啊,我老婆要上廁所,但是我們那層全滿了,沒辦法才要去公廁。”
從嫌疑人嘴裏聽到的故事既荒誕又離奇,還帶着絲好笑。也正是因為毫無邏輯可言,他們在排查張鐵的社會關系時,也略過了面前的人。
嫌疑人說:他當天和兄弟們喝醉了酒,陪老婆去公廁的時候自己熏得慌想吐,結果推開隔間,迎面就是一具男性溫熱身體。他當時喝醉後視力不太行,以為這人是偷窺狂,特地偷窺自己老婆上廁所。
這能忍?
這肯定不能啊。當時他就幾拳頭對準男人的腹部,結果也是奇了怪了,連打幾拳這人都沒反應,等到老婆上完廁所一出來——
當時那個尖叫啊。
可男人似乎沒有動靜,他老婆手一伸,這才發覺男人沒氣了,臉上還全是血。他老婆以為是老公幹的,昏黃的燈光看的也不清楚,一個醉漢一個心虛鬼,連搬帶運的,把人拖回了家裏。
“怕啊,當時我喝醉了酒神智不清醒,我老婆說的話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她那個人本來就膽小,害怕是我做的,還給人整理了一下,一晚上沒睡。”
男人心虛又無辜:“……我怎麽知道喝醉酒能出這麽多事。我一早醒來,身邊躺個沒眼睛的屍體,我差點這輩子都交代在那兒了。”
因為害怕因為心虛,因為說不出個理所當然,兩人都不知道這男人的死與自己有沒有關系。都怕坐牢,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想着埋屍算了。
周谠眉頭緊皺,覺得這個故事滑稽得令人可笑。但耳返裏心理專家卻肯定了這個答案——他們并沒有說謊。
周谠深呼吸,質問:“你們埋屍為什麽要去雲鶴高架橋?”
嫌疑人心虛地手指對手指,覺得面前的警官兇得不像話。他嘟囔幾句,才含糊不清地說:“我本來想把人丢到海青山上的……前不久新聞不是說有啥子驢友去爬海青山,但是遇到暴雨死了兩個嘛。我就想着要是丢到那兒去,就算被人發現了,也可以當作是爬山遇難死的。”
“我又不敢打車,現在司機賊得很,中途發現個什麽就把我送警局裏了。我和老婆都沒錢,家裏就那輛28杠自行車,那還是我和我老婆結婚時買的呢,現在還能用。”
“本來一切好好的,我也不準備走高架橋的,萬一碰到交警咋搞啊,我哪個敢嘛!但是海城一直在修路修路,拐去茉莉街的路正在修,還碰到兩個交警,我沒辦法心一慌,就上了高架橋。”
“我也不曉得那個高架橋上怎麽就那麽多滴的車,騎到半路上突然有車朝我按喇叭,我一哆嗦,本來半系在我身上的屍體就這麽一抖一顫,掉下去了。”
“我當時就覺得不好,頭也不敢回拼命蹬車跑了,中途跟我老婆打了電話,覺得這麽跑太顯眼,還花了70塊錢買了件外套……這都是白花錢啊。”
男人隐約知道這樣不好,但卻并不知道法律會怎麽判。這會兒就哭喪着臉:“哪個喪心病狂的把人丢廁所了,我也是不喝醉也不至于幹出這種事啊。”
“哭什麽哭,你殺人了知道嗎?你還有臉哭。”小趙警官的暴脾氣瞬間就上來了,逼逼叨叨幾句後讨好地望着老大,“這下咋搞。”不好判啊。
周谠頭疼地捏了捏鼻尖,沙啞着嗓音問:“誰教你喬裝打扮的,全程你都沒露出臉來。”
男人嘿地笑了一聲:“這還用教啊,電視上人家搶劫啊幹壞事啊,不都要套個什麽絲襪、紙袋嘛。我又沒那玩意兒,只能戴口罩和帽子呗。”
周谠/小趙警官:“……”
聽着還有那麽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哈。
--
隔壁房間的沈槐捂住嘴笑得猖狂,他微微弓着腰,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到底哪裏來的人才,口音和說話簡直笑死個人。
哎喲肚子都笑疼了。從他開口說第一句話起,沈槐就控制不住自己,笑得周圍人也跟着憋不住。
本來警察都是經受過訓練輕易不笑的,但實在沒忍住。
笑完後,他扶着腰看了眼陳元祖,小聲道:“既然犯了錯,那就得盡最大努力去彌補這個錯誤。”
“出錢出力都行,張鐵家裏不富裕,他的家裏人在喪子後,面臨的是窘迫的家庭情況,所以我們可以多花錢去彌補安撫。不過你還年輕,未來日子還長,你可別輕易放棄未來。”
陳元祖眼淚不自覺地掉下來,他伸手擦着眼淚,沒顧得上花了的臉,問:“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嗯……因為合眼緣,而且我們不是朋友嗎?”沈槐神情十分真誠,也正是因為這份真誠,讓陳元祖将所有的言論都吞到了肚子裏。
現在的他除了朋友這個身份,沒有什麽能幫到沈槐的,又何必說出來傷害沈槐的心情,讓他一直沉浸在懊惱與失措中呢。
陳元祖抹幹淨臉上的淚水,笑得燦爛:“嗯,我們是朋友。”
進門的周谠聽到這句話,又看看沈槐,微微抿唇沒說話。
夜深的很早,黑衣男人與陳元祖作為案件兇手,此刻當然回不了家,直接□□,等候警局遞交資料後接受庭審。
沈槐小聲安慰了陳元祖幾句,怕實在趕不上開公交車,于是告別了。
周谠看着沈槐匆匆忙忙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
睡了一覺後的沈槐這會兒精力還很充沛,他開着公交車往返一趟,半路上沒忍住和車上的亡靈唠嗑起來。
沈槐問:“你們這一生有什麽未實現的遺憾嗎?”多聽聽這些人的人生感慨,說不準還能給他的人生找到點新奇的樂趣和方向男訜。
亡靈有人沉默不語,也有話痨傻白甜。
其中一個年紀不大瞧着還是高中生的女孩子就很健談。她上來先是一陣哥哥問好,随後就嘀咕開來了。
女孩說:“人生的遺憾可太多了。我今年才17歲呢,就是可惜我這次月考數學才考78分,還差12分才及格。诶對了,我還沒出過盛海城,如果有機會我想去迪士尼看看,聽說那兒是公主們待的地方。”
女孩還說:“就是可惜不知道他們發現我的屍體沒,我昨天沒去上學,可千萬不要吓到老師啊。”
沈槐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上車時他詢問過女孩的死因,但女孩只是笑眯眯地說自己生病猝死的。聽這話,顯然有點兒內情。
“你……你生的什麽病啊?”慢性疾病家長老師應當都知情,只能是急性病了。
女孩自來熟,盤腿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高挑的馬尾随着她的動作上上下下,形成美麗的紋路。
“心髒病呗哥哥,其實這也是老毛病了。”女孩臉上露出一絲迷茫和解脫,“诶我也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了。”
沈槐擡手準備摸摸她的頭,結果擡眸就見女孩瞪大眼睛,扯着嗓子教訓他:“哥你幹啥呢!!你可是在開車啊,全車老小的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沈槐讪讪收回手,虛心接受批評。兩人的閑聊中他得知女孩是單親家庭,她被媽媽撫養長大,但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只是個拖累。
“本來她就很窮,平日裏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個勁地把錢全用在我身上。其實她很喜歡吃辣,但因為我心髒病還有支氣管,所以她也跟着我吃些清淡食物,我覺得她沒有我這個女兒,活得還更輕松一點。”
“其實我早就預料到我要死了,醫生老早就說過我的心髒供血不足,最好在未成年時展開手術。但換個心髒老多錢了,賣了我們都沒有……”
下車時,女孩的高馬尾還在一蹦一跳的,她坦然笑笑:“哥哥,你要是有時間能不能去一趟我家,把我藏抽屜裏的信給我媽看看,欸我知道她肯定又要哭,但你得告訴她……”
“她的人生不只有我,她也別忘了她自己啊。”
沈槐沉默地看着女孩踏進龜壽碑中消失不見,他深呼一口氣,覺得內心頗多感慨,不由讓他感慨母愛的偉大。
--
于是淩晨三點,沈槐同志義無反顧地撥打了沈女士的電話,電話響鈴片刻,正當他準備挂電話時,那頭接起,傳來咬牙切齒的怒吼:
“你最好有緊急的事,不然我真想削你!”
沈槐:“……”滿腔的感動瞬間化為虛無。他尴尬地摸摸鼻子,簡單說了剛剛公交車上女孩的事。
沈女士困得不行,嗯嗯啊啊敷衍幾句:“那你明天去看看,這女孩也挺灑脫。”
沈槐打電話還想抒情幾句,趁着沈女士困頓之時,問出一直想問的話:“媽,你前幾年知道我從事這份工作後,是不是很害怕啊。”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嗯了一聲:“害怕啊,人有好壞之分,亡靈當然也有。你一腔熱血想要斷世間不平之事,我們當然也不能潑你冷水。但你剛成年,對社會知之甚少,正是需要父母幫助的時候,我們卻幫不上什麽忙……”
沈槐十分感動,吸了吸鼻子:“但是你們提供了我很多的錢和很多的愛。”
沈女士:“……”不是很想繼續唠嗑了呢,她剛剛滋生的慈母心瞬間又沒了。于是她簡單地敷衍幾句,“你要是沒事就早點回去睡覺,每天半夜勞累三兩小時也不是個事兒。”
她真擔心自家孩子有一天會猝死。
沈槐腿也蹲麻了,正準備站起來呢,背後就好像抵上什麽硬邦邦的銳利東西。
像是刀。
“你看到了什麽?”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餘光中沈槐望見後面不止一人。他當機立斷地摁黑了手機,電話那頭默契地不再作聲。
沈槐果斷舉起手,一臉老實,“我什麽也沒看到,我只是過來掃個墓。”他指着面前的一塊墓碑,認真又無辜,“這是我哥,我們倆從小感情就好,這次我受了委屈,就想過來跟他說說話。”
身後人在評估他話語的可信度,但很快,就有人上前一把奪走他的手機,罵罵咧咧地開機,卻發現需要密碼。
“密碼打開。”後頭的人說。
沈槐撇嘴,覺得自己運氣真背。他輸入密碼,電話早已被沈女士挂斷,只餘留幹幹淨淨的界面。
沈槐以為這應該就完了。但又聽到後頭嘀嘀咕咕、窸窸窣窣的動靜。
“慶哥,這小子大半夜來到這裏,指不定看到些什麽……說不準就是條子。咱們手上沾的血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做了他吧,免得打草驚蛇。”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預收文《三流算命師》#
常駐深山20年的季白跟着師傅學算命,一天15小時從不懈怠
閑暇時間他将男頻小說當作消遣,滿心憧憬,以為自己能像小說主人公一樣,十萬一符、百萬一卦,下山就有冤大頭找上門來
然後他下山了
——可惜山下的人實在是狡猾,他們居然會砍價!
一百塊三張的符箓都嫌貴,說這是封建迷信要把他抓進牢裏去
季白:……
為了讨生活,他只能哭唧唧地戴着面具做起小工,懷揣着萬一最後真的成為世外高人所以要保住顏面的期盼……然後他遇上了一個冤大頭。
季白:哦吼!
--
沈宴的人生就四個字“有錢任性”,但他有一個樸實的心願
希望自己像男頻小說中那些有幾個臭錢就能挖掘大佬的商人一樣
也能發現幾個有實力的大佬
然後他被騙無數次
--
直到兩人相遇了:
季白:冤大頭!小說中超傻白甜的富豪買主,抱大腿!
沈宴:真大佬!小說中超級厲害的算命主角,抱大腿!
【大概就是這麽一個沙雕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