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七裏灣 年輕人或許已經遭遇毒手
人倒黴了真的連喝水都塞牙。
淩晨三點半, 鬼都不來的城郊龜壽碑,卻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夥暫不知道來路的群體, 夭壽啊。
他天天往返龜壽碑這邊,怎麽就從來沒撞見過他們呢。
壯士能伸能屈,沈槐俊俏的臉上擠出讨好的微笑,可憐巴巴地說:“大哥們,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我就是過來跟我哥說說話……我今年才剛畢業, 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我出了什麽事,我那年邁的父母絕對承受不住的。”
沈槐先服軟,來一波柔情攻勢, 随後又立馬來一波引誘:“大哥們, 要是你們看得上的話, 我這個手機還能賣小幾千塊錢, 給你們買點煙酒,好不好?”
沈槐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麽卑微過,要是他們真的要動手——那他也只好硬剛了。不知道他們手裏有沒有熱武器, 不然場面不太好交代呀。
身後抵着他的人一時間沒說話, 另一個讨厭的聲音又嘀嘀咕咕開來。剛剛就是這個讨厭鬼說的要解決他的小命。
讨厭鬼說:“慶哥, 我們今天才臨時決定換的地點,這人就出現在這,指不定就是跟蹤監視我們的……”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沈槐演技大爆發,蹙眉但是頭死都沒有轉過去, 怕真看見臉後就徹底脫不了身, “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做什麽這麽揣測我。”
他真情實感,語氣憤怒中帶着絲害怕,身體不停地發着抖,完全看不出哪裏不對勁來。
被叫作慶哥的人除了最開始的低沉聲音外,再沒說過話。沈槐背對着他們,也看不清他們的神色,一時之間還有些唏噓——這要是真開火了,憑他的金手指應當不至于受傷,但這就不好交代了哇!
愁啊,也不知道這夥人在這裏幹嗎?深夜火拼或者埋屍暫時pass掉,聽口吻倒像是在進行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可交易的另一方呢,暫時沒聽到任何動靜,不太确定。
分贓款?或許有這麽一絲的可能,但深更半夜跑到一片墓地來分贓,不對。
拐-賣?毒-品-交-易?
沈槐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想,從外表看上去,他依舊是委屈害怕抿嘴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別的異樣來。
慶哥那夥人也有些糾結:
Advertisement
放走?不可能的,放走後他們這群人怎麽辦,這人只要向警方交代幾句并記憶他們的面孔,他們就得完蛋。
不放走?就地埋屍其實可行,大晚上的龜壽碑這邊也沒人,就是可惜這地兒以後就不能再來了。到時哪怕有人發現,他們也早就換了個地方。
只是慶哥為什麽還沒讓人動手,慶哥不是這麽個優柔寡斷的人。
慶哥當然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他從混混混到現在的地位,靠的既有他對老大的忠心耿耿,更有他要命的直覺。多少次差點暴露在警方面前,都是他的直覺救了他。
這會兒慶哥的直覺也告訴他面前的人有古怪,很危險。
沈槐也在思索怎麽雙方就這麽僵持不下,結果就聽到為首慶哥說:“綁起來帶回去,七裏灣那邊的趙老三不就是個基佬嗎?兩萬塊賣給他算了。”
讨厭鬼一邊嘀咕一邊上前:“還是殺了他保險。”但嘀咕着還是和其他人上前把他鉗住往碑後小路上走。
他們的車就停在那兒。
聽他們的嘀嘀咕咕,沈槐也大概明白了:這就是一夥兒人-販-子,還是一夥兒不太專業的人-販-子。當着他的面也敢如此嘀嘀咕咕說些還算重要的信息,要麽是沒指望他能活着離開所謂的七裏灣,要麽是他們一直這麽膽大無所畏懼。
離開前沈槐不動聲色地回頭看了兩眼,夜色太昏暗,他什麽也沒能看出來,但裏面肯定有古怪,既然他們是人-販-子——有沒有可能是過來抛屍抑或藏匿什麽違-禁-物品。
他可知道人-販-子們多沾染上不太好的習慣,都敢藏匿熱-武-器或吸-食-毒-品。
沈槐抿嘴,小臉皺成一團。對上慶哥打量的雙眼後,他立刻瑟縮肩膀,端的是一副害怕驚惶的樣子。這讓慶哥更疑惑了:難道真的是他看走了眼?
一輛七座面包車停放在路邊,沈槐竟然還有閑工夫記憶了這不知道真假的車牌號碼,又再次惋惜自己的22路公交車還停在龜壽碑……也不知道那勞什子的七裏灣遠不遠,明天他能不能趕回來開公交車。
希望母親大人給力點——這會兒沈女士的電話應該打到了公安局,若是周谠他們速度快的話,高速路段應該能半封鎖住。
也不知道這群人-販-子走不走高速。
--
沈槐被推上車坐在後座中央位置,他身側坐着兩個人,前面坐着三個人,再加上駕駛位和副駕駛上的慶哥,一共7個兇神惡煞的人販子加一個楚楚可憐的銀發男學生。
坐沈槐身側的就是那個讨厭鬼,他個字不算高,頭發過長還有些油膩,似乎很久都沒打理過,三角眼,蒜頭鼻,瞧着不太好看。
感受到沈槐凝望的目光,那讨厭鬼白眼一番,又赫赫笑起來:“等會有你這小白臉好受的。”他說着還跟洩憤一樣偷偷摸摸死死掐了沈槐的右胳膊一下。
“唉喲我草,”那讨厭鬼腰一彎,捂着右胳膊痛呼出聲,“你特麽敢掐我?”
他壓根沒往別的靈異地方去想。
“嘶,你掐我?”相比于讨厭鬼的肢體動作,沈槐就要美感很多。他蹙着眉痛呼地咬唇,左手緊握住自己的右胳膊,痛的真情實感,痛的隐忍掙紮。
演技甩讨厭鬼十條街。
他一路扮演着沒有攻擊力的弱小美型少年,不敢崩人設半步,不然就不好玩了。
其他人-販-子這會兒都有些打盹,知道賴猴子逼-事兒最多,指不定是掐小白臉的時候被報複了一把,沒啥大不了的事,有這時間還不如眯一下。這麽多人在這,也不怕這個小白臉憑空跑掉。
慶哥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只淡淡警告賴猴子:“別節外生枝。”
賴猴子想說什麽,但也确實不知道該編排些什麽。他只以為這小白臉真的掐了自己一道,陰狠地瞪了他一眼,想着到了七裏灣後一定要給這小白臉好看。
沈槐默默低下頭,在心裏罵了一句“煞筆”,然後開始期待前往七裏灣為好,也便于他知道這群人的又一個賊窩,方便一網打盡。
就是不知道周谠等人的速度怎麽樣。
--
接到報警電話的警察們早就忙活開來,值夜班的警員将“沈槐”這個名字與晚上的銀發青年對應起來,也立刻給周谠發送短信并打電話告知此事。
等到周谠急匆匆在睡衣外面套了運動裝出門趕到警局了解情況時,此刻已經三點四十。報案人是沈女士,電話裏稱自己的兒子沈槐在城郊龜壽碑被犯罪群體挾持。
沈女士又道:“對了,我兒子的手表裝了GPS定位系統,我可全程與你們開視頻并同步播報地點。”
周谠等人緊張的心微微舒緩一丢丢,但不确定挾持沈槐的犯罪群體是什麽來路,若是他們心一橫直接在龜壽碑解決掉沈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周谠立刻向上撥打電話、傳遞消息,全城高速路段戒嚴,排查出行人員中是否有一個銀發的年輕人。
周谠則帶着兩個警官立馬前往龜壽碑,路途行駛到一半時,全程在線的沈女士看着地圖上兒子的定位,慢悠悠說:“他們離開了龜壽碑,現在正往東道口方向移動,瞧路線他們似乎沒準備走高速,而是走鄉間小路。”
周谠嗯嗯回複兩句,調轉方向往東道口駛去,行駛途中他也不忘讓後車的警官給其他同事發消息,讓他們排查一遍龜壽碑,了解具體情況。
潛意識和沈女士冷靜的語氣讓他堅信沈槐還活着。
一路上他都在沈女士的播報中掉轉方向,最終駛入目的地——七裏灣。
一個藏在海青山後的小村子。
--
一路颠簸,沈槐打着哈欠流着生理淚水來到了目的地七裏灣,這會兒才五點多,天剛蒙蒙亮,眼前這七拐八彎隐藏在山後的小村莊還隐藏在霧氣中,有種別樣的寧靜意境美。
這會兒若有手機,沈槐倒真的想拍攝兩張照片。
但就是有人看不慣他的閑情逸致,非要拉扯着他踉跄地往前走去,一步一個泥腳印,倒顯出幾分落魄和憔悴來。
“輕點,都到這兒了,我還能插翅飛走嗎?”沈槐不滿,掙脫讨厭鬼的手。
這人又長得沒他高,還非得逞能拽着他的衣領……啧,遠看倒像是他一個帥哥拖着個笨腳鴨。
讨厭鬼攥緊拳頭,恨不得上前打他兩拳,但對上慶哥警告的雙眼後,又讪讪收回了手。那股子氣硬是沒能下去,就等着某一刻爆發出來。
沈槐一路東張西望,目光落在7人團的臉上,又立馬漠不關心地轉過頭認真看周圍的風景,似乎對他們的臉全然不在意。
“看你還能得意多久,趙老三最會玩-男-人了。”
沈槐似是沒聽到,繼續默不作聲地向前走。村莊看着離得近,但硬從泥巴路走過去也花了十幾分鐘。這邊地勢微凹,像是嵌在海青山裏的秘境,周邊荒樹叢生,村莊不遠處是幾塊黃澄澄的即将收割的冬小麥,附近還有一汪不大的池塘。
幾座緊挨着的二層小樓散落其中,遠遠數着,似有三十多棟。
人走近了,狗吠聲也随之響起。
斷斷續續的,各家各戶都亮起了燈。
“趙老三,開門,給你送貨來了。”慶哥的手下呈包圍狀圍住沈槐,叫慶哥的人站在門口拍打了幾下鐵門,沒兩分鐘,就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門開了,一個就穿着白汗衫、藍色大褲衩,趿拉着拖鞋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後,看見他們時打了個哈欠,錯眼望見身後的銀發青年,沒忍住眼前一亮,往前快走兩步,滿臉驚喜地露出那口大黃牙:“這個是?”
慶哥看着趙老三的笑臉,伸出五個手指頭:“這可是我們特意給你留的,五萬塊就留給你做男媳婦了。”
趙老三激動地搓搓手,目光肆意地在沈槐臉上、手上乃至下-半-身游移,張揚又惡心。“我都做過你們多少生意了,又不是不知道價,三萬塊我就要了。”這可真是個極品啊,瞧瞧這臉,瞧瞧這身段,瞧瞧這打哈欠也掩蓋不住的氣質……等等。
趙老三覺得很不對勁,指着正在打哈欠的沈槐問:“你們玩我呢?”哪個被拐-賣的年輕人是這幅德行?
沈槐傻白甜地露出笑容,頃刻間又讓趙老三理智消失。
這麽極品的人物,要是能弄-弄,這輩子都值得了。
沈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注意到趙老三開門後,陸陸續續有幾家的大門都半開着,從門縫裏偷偷過來瞧看。更有兩家光明正大地站在不遠處看着。
他心一沉:這個叫七裏灣的村莊,三十多戶大概率都是知情人,抑或是買-賣-人-口的老窩。
慶哥心裏也一跳一跳的,但還是笑着說:“他要是留在這了,你還能讓他跑了?前陣子送來的人怎麽樣啊,質量不錯吧。”
沈槐臉上的傻白甜笑容落下,一臉不太爽地看着他們兩人寒暄,更聽到那趙老三的搖頭鄙夷:“不太行啊,我正準備再找你尋摸一個呢。不能再便宜點了?你要是出三萬我就收了。”
“诶看你是老顧客了,三萬就三萬,我還是給你現金……”
“……”
兩人就這麽絲毫不顧忌地交談起來。
為了不打草驚蛇,更為了徹底找到這個所謂慶哥的上線,沈槐乖乖地進屋,看着他們鎖了門然後在院子裏稱兄道弟地聊起來,還準備整一杯喝喝。
真是膽大又猖狂,絲毫不顧忌。
--
趁這時間,沈槐在這房間裏轉悠了一圈。門窗較為老式,靠南處有一扇用鋁合金做的防盜窗,房間裏擺放着一張一米八的雙人床以及一個衣櫃,其他的再沒別的什麽。
他打開衣櫃門發現裏面垂挂着兩套衣物,一套已經泛黃的男式背帶褲和一套休閑裝,僅憑材質和大小能看出這并不是門外趙老三的服飾。
沈槐比劃着大小,覺得約莫是個172左右的男性——可能是個初高中生,也可能是趙老三的晚輩。
錯眼間他看到些什麽,死死盯着背帶褲腳未洗淨的血跡,心裏莫名難過起來。
這絕不是趙老三的晚輩,這個年輕人或許已經遭遇毒手。
這群該死的人渣。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寫不完啦,這章四千多字啦,周三晚上我下班後再更一章,再來個四千(湊個八千吧)【我好廢物~】
晚安呀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