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首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遠處亮閃的彩燈包裹夜色,喧鬧的交談籠罩廣場。
意識漸漸回籠,沈槐努力克制一瞬間瞪大的瞳孔,表情凝固間,全身心只餘留兩個字:
——卧槽!
“你、你怎麽會這麽想?”沈槐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該肯定還是否認。肯定的話有些不太好意思,雖說他是亡靈司機的事家裏的人都知道;否定的話也不好意思,畢竟剛剛才說過兩人做朋友,謊言不太适合朋友。
他只能盡力疑問并試圖轉移話題。
陳元祖微微低下頭,表情認真又可愛。他在認真推理:“其實我也不确定。但是、但是你其實也沒正常上下班,好像一直在關注各種刑事案件,如果只是愛好的話……你不會出現的這麽及時。”
他是如何在張鐵剛墜落死亡後的當天,迅速知道張鐵的身份并前往城中村,知道張鐵所處的樓棟并清楚他的鑰匙藏在膠鞋裏。
陳元祖回憶過他與沈槐的相處,在沈槐多次前往城中村張鐵的房間時,他其實一直在家。所以他大膽猜測沈槐如此關注這件事,應該是他在此之前就知道張鐵——抑或知道他死亡的事。
但是張鐵死亡……只可能是他的亡靈告訴的沈槐。
結合海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靈異板塊的亡靈公交車事件,腦洞大開的陳元祖沒忍住将他們聯系起來。
他并不算藏得住話,所以此刻也沒忍住詢問沈槐。但結合沈槐的表情,陳元祖大抵心中有數,卻又不可避免的高興:他沒有編造一些謊話騙自己。他怎麽能這麽赤誠呢,是他永遠不會有的赤誠。
沈槐深呼吸,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的不可小觑,雖然他也從來沒小觑過。
兩人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但沒一會兒,陳元祖又把話題轉回來,并十分好奇:“所以真的有亡靈?那有地獄嗎?”
沈槐正雙手交叉,心煩意亂地擺弄手勢,聞言無奈笑笑:“不要迷信,沒有這些東西。”
“是嗎?”陳元祖還有些許的失落,“那人死後會去哪裏呢?能遺留在你的身邊嗎?”如果這樣,那也挺好的。但很快沈槐打斷了他的妄想。
沈槐擺擺頭,雙手交叉做出一個“×”的手勢:“人死後就去了該去的地方,基本只能遺留半個月左右,但死了就是死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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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重心長:“所以好好活着。”
陳元祖嗯了一聲,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年輕人們,他們這會兒正在合照,嘻嘻哈哈的瞧着很是歡快。他目光流露出一絲豔羨。
沈槐注意到他的眼神,沉吟片刻掏出手機:“一起合個照吧。”
“真的嗎?”聽見這話的陳元祖立馬轉頭,帶着極易察覺的期待和高興。
沈槐點點頭,打開照相機,微微朝他的方向靠了靠。他舉着手機,前置攝像頭內能很明晰地看到身側銀白長發的女人靠過來的身影。
兩個都不怎麽會拍照的人,學着其他人的樣子,小心靠近着拍了一張合照。
手機還未拿開,沈槐便聽到身邊傳來的小聲呢喃聲:“如果……我是說如果,張鐵的死亡和我有關系,你會……你會讨厭我嗎?”
沈槐莫名覺得鼻子發酸,他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轉頭看向陳元祖,卻看到他一手撐在背後,一手正向上擡起,五指聚攏間似要将路燈的光揣在手心。良久後,陳元祖才呼氣,說:“是啊,誰都不是傻子。”
說罷他轉頭,道:“他的眼睛,的确是我挖掉的。”
早有猜測,所以這一刻聽到此話,沈槐內心竟也很平靜,或許他早就預想過這樣的場景。但他依舊有些疑惑:“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我?”
面前的人張嘴,剛準備說話,但沈槐的手機鈴聲響起,撥打人是周谠。他微微蹙眉,知曉這時候周谠打電話過來一定是有急事,只好小聲抱歉一句,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平靜,語氣也很抱歉,但就是莫名怪怪的:
——“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雲鶴高架橋黑衣人的行蹤已經排查并确定,你要來警局記錄了解情況嗎?”
沈槐深呼吸:“這麽快?嗯嗯我馬上過來。”他挂掉電話,轉頭望向陳元祖,目光抱歉。
陳元祖已猜出,只是微微一笑,帶着坦然和松懈:“其實我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走吧,警局裏再說吧。”
車上,沈槐親眼見到對方将剛剛拍攝的合照設置為手機屏保和壁紙,又聽他喃喃自語:“到時候……你能不能把這張照片洗出來送給我,我怕我進去後,就出不來了。”
他又立馬開玩笑:“沒想到一天內進兩次警察局。也是很新奇的體驗。”
沈槐沉默不語,車行半路,他驀地握住陳元祖的手,語重心長又帶着猶豫:“你去自首吧,自首的話……到時候量刑會輕一點。”現在自首……也是可以的,量刑會減輕。
前頭的司機聽到嘀咕聲,再一細聽,雞皮疙瘩都要豎起來了。媽呀,他這是搭載了什麽不得了的客人,這……這都要自首了,媽呀裝沒聽見,萬一搞自己就來不及了。
但等到車子停在公安局門口,後座的兩人也沒對他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司機摸摸腦補吓出來的汗水,一踩油門飛速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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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門口,周谠正站在那兒,目光沉沉地看着兩人,隐約間能品讀出一股不悅、心酸、憤怒的氣息。
沈槐朝陳元祖點點頭,上前一步讨好地拉了拉周谠的袖子,露出緊張的微笑。那股子剛見面時的神秘銀發氣息全然不見,倒讓周谠有些心酸。
“我、我們過來自首!”沈槐讨好一笑。
身後的陳元祖跟着上前,微微側頭看沈槐的表情,得到鼓勵後跟着點頭:“周警官,我過來自首,坦白雲鶴高架橋一事。”
周谠目光在兩人間游移一瞬,見他們僅僅一個下午就熟絡了很多,不由揮袖:“都進來。”
有嫌疑犯主動自首,那可是大事。除了前往城中村捉拿嫌疑人的小趙警官他們,其他警察都端着水杯過來,忙裏偷閑地喘口氣,順便了解一下自首人和案件。
陳元祖依舊被安置在審訊室,依舊是同樣的座位,對面也依舊是那個面無表情的周谠,但不同的是房間內多了一些人,連沈槐都破格進來。
“說吧。”随着這一聲起,除開記錄員的紙張翻頁和筆尖游動聲,就只剩陳元祖平靜的剖析。
一切和沈槐他們分析的差不多。
因為異裝癖與幼時的心理陰影,在第一次遭遇跟蹤後,陳元祖只有害怕、驚惶,但再三遭遇跟蹤并大概從張鐵的搗鼓中猜出他偷窺的事實後,陳元祖只剩憤怒。
“我偷偷觀察了他兩天,所以知道他的上工時間和鑰匙藏匿位置。趁他上工,我進了他的房間,卻看到了他沒設密碼的電腦……裏面有多個視頻,都是他偷窺不同人的情況。”
“我惡心也憤怒,公廁的照片讓我不能忍受……我也害怕他持續的跟蹤會知道我是一個男人,進而出現我無法預料的事。所以我搶先一步,想要挖掉他的眼睛。”
陳元祖訴說的時候,很是緊張地看了眼沈槐。人群中亮眼的銀發青年并沒有露出負面表情,只有心疼。撞見他的目光時還對他伸手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陳元祖有了勇氣,繼續訴說他的罪行。
在發現張鐵準備去公廁後,陳元祖跟上并敲擊了他的頸部致使他暈倒。公廁鮮少有人過來,所以他給張鐵喂食了大量的安眠藥并将人放置在公廁,随後戳瞎并挖了他的眼睛。
聽到此處,周谠疑惑:“也就是說作案現場是在公廁,但我們在現場并沒有看到血跡和人體組織等殘留物。”
陳元祖微微低頭,用天真的話說着殘酷謹慎的事實:“因為閑暇的時候,我也會看刑偵書,所以……公廁的地上我鋪了一層塑料薄膜。薄膜我都扔到公廁裏沖走了。”說這話的時候,他擡頭露出讨好羞澀的微笑,卻讓在場警官都沒忍住抖了一抖。
最怕這種心思缜密的罪犯了。
周谠想起高架橋墜屍,問出關鍵性問題:“張鐵是于9月11日死亡,還是于9月13日雲鶴高架橋墜落時死亡。”
沈槐沉默片刻,因為他想到還在江園小區802號房的張鐵,更意識到張鐵是9.12日上的亡靈公交車,那他的死亡時間應當在9月11日。
陳元祖面容有些疑惑,說出其他人也不太理解的話:“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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