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兇案猜測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事情越來越複雜,但沈槐卻越來越開心,嘴角的弧度都沒忍住延伸到鼻頭處,就像一個尋寶藏卻意外得到特殊糖果的兒童,心裏滿足得不行。
沈槐一直覺得人是多樣的,而挖掘人表象之外的其他東西,才是他最終的樂趣。就像人們永遠不知道一個外表斯文、舉止優雅的男人會在出軌後殘忍殺害妻子一般,人們也不會想到路邊偶然遇到的憨厚男性,其實是一個偷窺狂。
借助細微末節抽絲剝繭地一步步還原事情真相,同時還能為本件事的受害者讨回公道,那可真是太快樂不過的事了。
為了知道這個微型針孔攝像頭裏有什麽,沈槐又花費大力氣尋找內存卡,但很可惜沒能找到。內存卡要麽是張鐵自己藏起來了,要麽是他被挖掉雙眼後,被兇手藏起來了……
等等,沈槐突然有了其他的思考:
假如,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張鐵實際上是一個心理有些變态的偷窺狂,因為外表不出衆、自身能力有限、家庭條件較為糟糕、個人性格內斂沉默,所以這樣的人找到對象的可能性很低。為此張鐵在長久的生活中逐漸變态,他應該是一個善于刷短視頻的人,所以了解了針孔攝像頭這樣的工具并同時在網絡購買了相關設備。
張鐵膽子不大,所以他只會将針孔攝像頭放在自己熟悉且能夠拿到的地方,比如城中村的幾個公共區域,例如公廁、公用盥洗池、公用浴室等等。
他靠着這種方式來獲得一定的心靈快感,但沒料到城中村有人注意到了他的這種心理怪癖,在多次踩點或仔細觀察中,發現了前去拿設備的張鐵,确定了嫌疑人。而張鐵的鑰匙很容易拿到,所以這人應該是選擇一個大家都不在抑或很吵鬧的時間點,打開房門挾持住張鐵,同時在他沒能看清兇手長什麽樣子時殺了他,挖了他的雙眼。
嘶,沈槐靠在門邊沉思着,順便将自己的猜測記錄在小綠記仇本裏,繪制了以“張鐵”為中心的兇案思維導圖。
不對——沈槐點了點筆記本上張鐵的名字。如果兇手真的是因為張鐵偷窺而殺了他,那他偷窺的對象也就是兇手,大概率是個女人。畢竟在短暫的與張鐵的交談中,他是一個很熱切希望能娶媳婦的農村男人,不會想不開把微孔攝像頭放在男廁、男浴室等地。
一個女人開了張鐵的房門,又挾持住他,挖掉了他的眼睛,殺了他,順便将人抛屍雲鶴高架橋——暫時不确定出現在高架橋處的張鐵是死亡還是未死亡狀态。
單單一個偷窺,不至于如此。更何況女性在肢體力量上的确要稍弱于男子,25歲幹多了建築小工的張鐵,身高176的有着肌肉的張鐵……不至于被輕易地捆綁起來,還能在被挖掉眼睛時不引起周圍租戶的注意。
……嘶。沈槐一邊想着一邊又掏出一個棒棒糖,借助甜味為自己重新理順思路,找找靈感。
他覺得有哪裏不太合理,但一時之間又無法确定——難道張鐵偷窺的真的是個男人?
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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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無法确定針孔攝像頭裏拍攝的內容到底是什麽,倒是可以回去問問張鐵,但他大概率不會說實話。
沈槐在張鐵房間逗留了一個小時,臨出門前才陡然想起來——張鐵的房間雖然淩亂不堪,但似乎完全沒有血漬殘留。
或許,房間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這就與張鐵所說的臨睡前眼睛被挖完全相悖,不可能人人都是邏輯缜密又有潔癖的李事理,或許有這種可能,但從淩亂的房間內部看,要想一滴血都不沾染在地板、衣物、床單上……很困難。
張鐵又在說謊。
出門時已經晚上六點近七點,這個時間點陸陸續續有人回來。沈槐也一點兒沒隐藏自己,但他臨走前把鑰匙帶走了,并未放在膠鞋裏。
出門的時候他碰上斜對面準備拿鑰匙進屋的男人,并朝對方笑了笑。對方臉一紅,忙不疊地開門進去關上門。
活像他是某個吃人肉喝人血要人性命的妖怪一般。
下樓時他也陸陸續續遇到不少人,他渾身logo的服飾、精致的外貌、頭頂銀發的裝扮和周身有些神異的氣質,引起了超多人的注意。
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沒忍住側頭盯着他看了那麽三五秒,覺得他不像是會出現在這個逼仄破舊城中村的人。
沈槐也沒在意,他也是故意這番表現——只有他出現的越明顯,所有人對他印象越深刻,兇手才會更注意到他。
大概是所有兇手都有這麽一個特性,總會不自覺地關注自己犯下的事,當他們犯下罪案後便會愈加注意到周邊不對勁的人或物,不自覺地去聯想“他的出現會不會與我的罪案有關”,越在意,便越容易露出馬腳。
就像李事理,偏要多嘴地關心他為什麽晚回家,關心他為何住進了802號房,關心他的每一點——因為他是在兇案發生後來到了兇案現場的人。
接下來沈槐只需要注意到和他偶遇的人即可,若是一個人連續和他偶遇2次以上,就可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畢竟張鐵這家夥不太配合,也多不會透露自己偷窺的隐私,一切就得靠他的聰明才智了。
沈槐決定去城中村附近的大排檔吃頓,了解了解附近的八卦或趣味事,如果有人能注意到雲鶴高架橋的墜屍案同時和張鐵打過一定交道就更好了。
啤酒和花生米永遠是燒烤攤的标配,沈槐一顆一顆地吃着花生米,能聽到附近幾桌大聲的交談聲,他全身貫注,但奇怪的是并沒有什麽人話題提到雲鶴高架橋、張鐵、眼睛被挖等字眼。
失望。
就在這時,手機微信上突然收到幾條微信,是周谠發來的。
周谠:抱歉才看見,一直在關注李事理的事。化驗結果已出來,流浪貓狗的胃液裏面有未消化的殘渣,經檢驗的确是周美娟女士的肌肉組織成分。骨骼也是周美娟女士所有,目前周美娟女士的屍體已找到并核驗。
周谠:趙詳已招供,目前我們已将屍體結果和案件報告上傳,李事理大概率會被判處死刑。
周谠:雲鶴高架橋有屍體?你已經過去了?
沈槐:“……”
他看着這些信息,有些不滿足。關鍵的過程怎麽就省略掉了呢!于是他直截了當地給周谠發信息,詢問他下班沒,他現在在城西藏龍島城中村天天吃好大排檔,趙鐵的住處也在此處。
周谠那邊過了很久,微信上方也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過了近十分鐘,他才回複:
周谠:好,已通知局裏出外勤。不過我這邊過去開車需要四十分鐘,需要你等待一下。
沈槐:【貓貓乖巧點頭JPG】
周谠盯着表情包看了一會兒,露出淺淺的笑意,輕輕戳了戳貓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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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谠抵達沈槐分享給他的微信定位地址時,大排檔已經人生鼎沸,但好在一頭銀發的沈槐猶如鶴立雞群般,顯眼異常。
他此時正乖巧坐在椅子上,背脊微微彎曲,左手按壓住筆記本,右手在飛快地記錄着什麽,一看就十分好學生模樣。
察覺到有人坐下,沈槐這才從兇案思路中暫時清醒過來,一眼就看見坐在自己對面的周谠,不自覺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下班時間,他并未穿着警察制服,而是穿着休閑的藍色半袖襯衫和黑色長褲,露出結實有肉的小臂,左手佩戴着藍色全盤石英手表,牌子是歐米茄的。
“你來了?我已經下好單了,老板還在做。”沈槐把本子合上,期待的眼神望向周谠,“李事理的情況怎麽樣了?他是怎麽把屍體喂給海城理大和江園小區附近的?一直沒有人懷疑嗎?”
周谠笑着面對他的疑問,先喝了口白開水潤潤嗓子,他才輕聲幹咳兩句,又挪位置坐到了沈槐的側邊,确保案件情況不會讓其他人聽見。他微微側過身子,小聲道:“結合趙詳的口供,我們基本還原了事情真相。”
周谠将這一段故事用客觀的語句慢慢說給他聽。
“李事理和周美娟夫妻不和,雙方分居長達一年半,也于8月遞交離婚申請。但就在這時,趙詳的姐姐趙如出事,于是趙詳來到了海城江園小區,找到了李事理。”
“趙如因為插足李事理、周美娟的夫妻感情,在被強制退學後回到老家嫁人,但她所嫁之人不良嗜好很多,所以趙如的生活水平很差,在長期勞累和饑餓下,她患上胃癌,早期手術治療費用在10萬左右。她拿不出錢,一向和堂姐關系好的趙詳也沒錢,于是知道這段過往的他們決定找李事理,認為李事理和周美娟才是趙如不幸的源頭。”
“或許是因為愧疚,李事理答應了,先後陸陸續續給了趙如15萬。也就在這時,李事理從趙詳的口中得知,當年趙如被迫打胎的那個孩子,其實已經成型,是個男孩。”
“正巧周美娟又打電話找李事理和其父母的茬,在若幹情緒的交織中,他起了殺心,聯合趙詳一起殺了周美娟。但他告訴趙詳,等事情結束後會娶趙如,到時他有幾套房子、沒有不良嗜好、月工資穩定還是大學老師,比趙如現在的丈夫要條件優渥得多。也是這些豐厚的條件,徹底誘惑了趙詳,兩人一起犯下了殺人碎屍罪。”
周谠說完兇案主要人物的背景故事,又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繼續将後面的犯罪過程說給他聽。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節快樂啊寶寶們!!10月2號的更新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