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
出來看到是李藺辰的號碼。
傅染經過走廊,偶爾接通,“喂。”
“小染,你在哪?”
傅染抑制不住喉間的哭音,“藺辰,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男人似乎漫不經心,“明天去民政局是我來接你還是你自己過去?”想了想,李藺辰徑自開口,“還是我來接你吧,該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麽?”
傅染松開掩住嘴角的手,“藺辰,我不想結婚了。”
“你說什麽?”
“就這樣吧,我們倆本來也沒感情,這樣過下去誰都會覺得難受。跟我讀H-U-N混*H-U-N混*小-說-網 請牢記”傅染把話挑明,卻不料李藺辰态度堅決道,“不行,你真當婚姻是兒戲嗎?”
“那你呢,把它認真對待過嗎?”傅染心不在焉望向走廊另一頭,“對不起,我挂了。”
“傅染!”
她倚着窗口,外面早已華燈初上,樓底下來往的人群穿着白色的護士服猶如冬天裏冷冽的初雪,刺得人眼裏一陣陣泛出疼痛。
傅染給傅頌庭打個電話說晚上有事不回去讓他別擔心,爾後便關了機。
明成佑從搶救室被推出來,主任神色依舊冷峻,趙瀾抓着明成佑的病床,李韻苓趕緊上前,“怎麽樣了?”
“只能說他運氣好吧,”主任摘下口罩,“但短時間內這樣發作,你們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有合适的心髒了嗎?”李韻苓望了眼病床上的明成佑,“是不是只要找到匹配的,馬上就能手術?”
主任嘆口氣,“韻苓,你也知道供遠遠少于需求的,好多醫院都排着隊,再說要找到合适的心髒哪能這麽容易?”
李韻苓強忍着眼淚,把主任帶到一邊,“你幫我留心下,只要有合适人選馬上通知我,我會想辦法,花多少錢我們都願意。”
主任聞言,神色稍凜,“這可是犯法的!”
“你不用出面,我會說服患者家屬的,他們不是有權利決定把器官移植給指定的人嗎?”
主任不知聽沒聽進去,他越過李韻苓身側說了句,“我會替你們留心,趕緊去病房吧。”
“好。”李韻苓忙不疊點頭後跟着護士們向前走去。
明铮見狀,也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趙瀾小心翼翼走過去,“明铮,路上開車小心,盡量慢些。”
自從那一巴掌之後,明铮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盡管在家有見面,但氣氛也陷入尴尬,他本來性子就冷情,趙瀾幾次三番想說話,也都被堵了回去。
病床從明铮眼前被推過去,明成佑還未醒,他瞅了眼,收回視線後徑自離開。
李韻苓喊了聲,但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走廊口。
傅染坐在病房內,這次的搶救時間比上次短,也沒有複雜的手術,她趴在床沿等他醒來,李韻苓眼見明成佑渡過危險期,便讓趙瀾回去。
可趙瀾哪裏放心的下,索性就坐在病房外候着。
明成佑醒來的時候,手一動就摸到趴在旁邊的腦袋,他順着視線望去,傅染也感覺到了什麽,立馬擡起頭,“你醒了。”
明成佑盯着她半晌後才開口,“你怎麽在這?”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她說了句,挺起上半身,左手拿過棉簽蘸水後替他濕潤嘴唇。
他動也不動,任她細致而認真地繪着他的唇線。
傅染伸手探向明成佑前額,他嘴角噙笑,将她的手臂撥開,“我又不是發燒。”
她放下手裏東西後坐回去,兩人相顧無言,卻不像跟別人那樣會覺得尴尬。
明成佑嘆口氣,“回去吧。”
“不回去。”
男人神色稍愕,“怎麽了?”
他一眼看出傅染的不對勁。
她雙手撐在椅子兩側,“還記得那次在含山寺嗎?”
明成佑點了點頭。
“我對着天許了個願望,你想聽嗎?”
明成佑話到嘴邊又吞咽回去,他搖搖頭。
傅染抿下嘴角,“怕說出來會實現不了是嗎?”
“對,不都說許願的話不能給別人知道嗎?”
“你還當真,”傅染淺笑,唇角卻劃了道苦澀出來,至少,她也當過真的,“我說,用我的下半輩子幸福換你好好活着,我始終相信你的病會好,一直沒有發作的這些日子也是因為我許的願成真了。”
明成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你還信這些嗎?”
傅染揚起眉角,“有希望為什麽不信呢?”她靠過去,将腦袋擱在明成佑的腿上,“我本來明天要和李藺辰去領結婚證了,可是忽然接到電話說你進了急救室,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我許的願,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明成佑擡起手,手掌落在傅染的頭頂。
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腦袋擡起後眼睛望向明成佑,“都這樣了,我們還有必要耗着嗎?你究竟要做到什麽地步?”
明成佑右手無力地垂落回去,傅染緊接着說道,“成佑,我們在一起吧?”
男人面色露出驚詫,似乎完全沒想到傅染會這樣說。
他陡然握緊雙拳,“傅染,如果我們這時候放棄,以前那些讓你痛讓你哭的事情豈不是白白經歷了?早知有今天這樣的事,我又何必把你推入深淵,你明知道到了今天這步我們是再也走不回去的,掙紮還不如別勉強。”
傅染毫不猶豫打斷他的話,“我從來沒說過你當初的決定有多對,我們之間本來就繞了個圈在走,而造成如今這幅局面的完全在于你,你不知道還有一種東西比絕望更折磨人嗎?”
明成佑眼裏豁然有種明朗,“是念念不忘吧?”
傅染淚水湧出來,哭聲難抑,“你既然都知道……”
他把手伸向傅染,将她的柔荑捏在掌心內,“我把結婚證丢給你,就是想摧毀掉你最後的念想,”他一下下捏着傅染的指骨,“前路後路我都封死了,傅染,我沒想過我們還有以後。”
她就勢坐在明成佑床邊,“然後呢,選個地方自己死去?”
男人示意她湊過去,傅染挨近後,他拍了下她的頭。
傅染把臉貼至他胸口,“成佑,我們之間來個約定吧?”
“什麽約定?”
李韻苓從主任辦公室出來,若有所思回到病房前,看到趙瀾還坐在那,“你還不回去?”
“我想等成佑醒來。”
“醫生都說渡過危險期了,”李韻苓伸手準備打開病房門,“再說他也不想見你。”
趙瀾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哭道,“明铮最近也很少說話,你說我們這些人上輩子是造的什麽孽?”
李韻苓冷哼聲,“要造孽也是你跟明雲峰兩個人!成佑有今天,包括明铮現在對我的怨恨,全是因為你們!”
趙瀾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
李韻苓強忍眼裏的濕意,她以為明成佑沒醒,所以放輕了腳步走進去。
傅染跟明成佑說的話,正好傳入她耳中。
“你放心,倘若有一天你不能再陪着我們走下去,我答應你,我肯定會很好,我會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會有屬于我的幸福,孩子我也會好好帶他,至少讓你走得安心,可以嗎?”
李韻苓腳步頓住,這些話刺入耳中,她臉色一變,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起。
在她聽來,這種不吉利的話說出來可是要倒黴的。
明成佑如今才搶救過來,她卻已經在咒他什麽時候走?
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明成佑手掌按住傅染後腦勺,“你能做得到嗎?”
傅染故作輕松,“當然。”
李韻苓胸口覺得憋悶,她大步走過去,“成佑,你醒了。”
“媽。”
李韻苓走到床邊,“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明成佑搖搖頭。
她松口氣,目光這才望向傅染,“小染,你跟李家的婚事什麽時候辦?”
“媽,不辦了。”說話的是明成佑。
李韻苓瞅了眼病床上的兒子,也沒有多說,只是若有所思點點頭。
傅染晚上陪在病房內,李韻苓說不放心,硬是把蕭管家也留了下來。
傅染睡在旁邊的床上,刻意挪近了距離,兩人同時伸出手能握住對方。
她側着身子睡,眼睛盯着明成佑的臉,一句再在一起吧,是她說出來的,可傅染知道接下來她要面對的壓力有多大。
明成佑同樣沒有睡着,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內,傅染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固然有驚訝和彷徨,可心裏的期盼,卻又遠遠超過他的顧慮。
在車內昏厥的瞬間,他跟前幾次一樣,沒想過自己還能醒來。
窒息和黑暗鋪天蓋地席卷而至,也只有在那種時候,他才能真正體會到寂寞和恐慌,他突然不想走的時候只有他自己,連傅染的面都看不見。
傅染看着他怔怔出神的樣子,“是不是又在想新的法子?”
明成佑忍俊不禁,臉側過去對上傅染的視線,“我像那種人嗎?”
“成佑,你可要考慮清楚,這次再把我推開,我以後真的就回不來了,”傅染目光堅定,“再說我現在已經知道你身體有病,在你身邊難過和不在你身邊難過,還有區別嗎?”
明成佑沒說話,卻是把手伸向傅染。
接住她的手後,緊緊的十指交扣。
“你媽呢,有好轉的跡象嗎?”
“沒有。”傅染心頭略沉,“警方還在調查。”
“能進入大門的唯一可能是,她用了別人的驗證卡,只是雲水千山住戶很多,我想,裏面肯定有一套房子是登記了別人的姓名去購買的。”
傅染稍稍換了個姿勢,“我把陳媽繼續留在傅家,我始終有種感覺,她當日肯定見過尤應蕊。”
明成佑點頭,傅染擡眼見他臉色蒼白,她下床後走到他跟前,“趕緊睡吧,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翌日,傅染在醫院一早接到了傅頌庭的電話。
傅頌庭口氣很差,只說讓她馬上回去。
不出意外的,她在門口看到李藺辰的車。
客廳內氣氛沉悶怪異,陳媽在門口不住張望,傅染進去時看到傅頌庭面色鐵青坐在沙發上,她換好鞋子,心裏有些忐忑,“爸。”
“小染。”李藺辰從沙發上站起身。
“藺辰說你不想結婚了?”傅頌庭開門見山。
傅染也不打算瞞着,“是。”
李藺辰聞言,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我跟你解釋過龔願的事,還在生氣嗎?”
“藺辰,對不起,”傅染雙手落向腹部,“我覺得拖下去對誰都不好,恐怕誰都知道我懷的孩子并不是你的,我跟成佑,我決定了要跟他走下去。”
傅頌庭氣得一掌拍向桌子,“你嫌他把你毀的還不夠?”
傅染想開口解釋,“爸。”
“你們倆的事,我第一個不同意!”傅頌庭一揮手,平時喝水的茶杯摔倒在地,“小染,他可是有婦之夫。”
“爸,他們沒有結婚。”
“就算真是這樣也不行,”傅頌庭口氣強硬,“你現在馬上跟藺辰去民政局!”
傅染坐到沙發上,“我不去。”
李藺辰适時插嘴道,“小染,他之前結婚的場面整個迎安市誰人不知?你又何必去蹚這渾水。”
傅染擡頭盯着李藺辰,心裏莫名煩躁,“那我于你,又算什麽?兩家聯姻的犧牲品?李藺辰,我們之間有沒有感情彼此最清楚,這件事很突然,是我對不起你,但我覺得就此止步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傅頌庭起身,“你跟我上樓。”
傅染也沒多說,直接跟了上去。
兩人先後走進房間,傅頌庭伸手指向病床上的妻子,“你自己跟你媽說。”
“爸,我只跟你說一句,”傅染眼眶內噙淚,“我若不再抓住,就真的來不及了,我沒有時間能後悔了,就算真的做錯,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傅頌庭隐約覺察出些什麽,“小染,你做事情向來有分寸我才什麽都由着你,可是這次,你若真要再牽扯進明家,有沒有想過後果會怎樣?”
“爸,我跟李藺辰的開始,是我預料錯了的,後果也只能由我自己承受。”
“你這脾氣!”傅頌庭氣地大步走向床前。
傅染回到樓下的時候,李藺辰還在,她拿了幾套換洗的衣服,走出客廳時,李藺辰大步追上去,“小染。”
她停在石階前。
“既然你決定好了的話,取消婚約的事還是你們來吧,最近我跟龔願的事也鬧得挺大,媒體應該不會緊咬着你不放。”
傅染聞言,心裏覺得愧疚,“對不起。”
“這沒什麽,”李藺辰走到傅染身側,從她手裏接過提包,“我們本來就說好的,誰都有反悔的權利。”
傅染同他并肩向外走去,到了門口,才聽到李藺辰再次說道,“小染,倘若有天你還想找個人随便結婚的話,随時可以找我。”
這話聽在耳中,總覺得有幾分怪異,傅染也未來得及細想,只以為是李藺辰開得一個玩笑。
她驅車趕到軍區醫院,李韻苓卻在走廊外候着,見到傅染後把她帶到旁邊。
“我聽成佑的意思,你們倆想在一起?”
傅染把包放到椅子上,“是。”
李韻苓目光緩緩對上傅染,“你也知道,成佑可能時日不多了。”
見傅染壓下的眼裏逸出難忍悲戚,李韻苓趁勢說道,“依照我的意思,你這段日子能陪在成佑身邊,我謝謝你。”
傅染隐約捕捉到不對勁。
李韻苓放緩了語氣,“你今後的日子還長着,你們倆還是別辦理任何手續吧,畢竟結過婚的身份背負在身上對自己也不好。”
“您什麽意思?”傅染蹙緊秀眉。
“我知道你喜歡成佑,小染,我也是為你考慮,再說外界都以為成佑跟尤應蕊是結過婚的,何必還要鬧那麽一出呢?真心相愛的話,一張結婚證不外乎擔個名分罷了,再說成佑現在的身體狀況,哪裏還有心思去操辦這些?”李韻苓觀察着傅染的臉色,傅染不傻,自然聽得懂她話裏的意思。
不遠處,病房門突然被打開,蕭管家探出上半身,看到兩人後揚聲道,“三少問傅小姐去了哪。”
“小染,”李韻苓手掌落在傅染肩膀上,“方才的事你好好考慮下,去吧,還有,就算你們不結婚,我們明家以後也不會虧待你的。”
傅染一顆心越發往下沉,李韻苓這會已經在防着她一手了。
------題外話------
135——結婚
135結婚
傅染拎着提包走進病房內,明成佑半倚在床上,臉色有些臭,“去哪了?”
“做什麽像個小孩子一樣,”傅染把包放到床頭櫃上,“以前也不見你這樣。
明成佑伸手将她拽到床邊,“生了一場病,心智也退化回去了。”
“我看像。”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子挨過去緊貼傅染,這種久違的充實感令明成佑合起眼簾,“回去挨罵了?”
“還行。”
他淺勾起笑,“別瞞我,我猜得到。”
傅染握緊他的手。
明成佑下巴貼近她頸窩,“恨我嗎?”
“恨,恨不得咬掉你一塊肉。”
“我也恨。”
傅染擡手拍向他腦袋,“瞎湊什麽熱鬧。”
“要不你真的咬掉我一塊肉吧,”明成佑把手臂伸到傅染跟前,“讓我也好受些。”
傅染張開嘴咬住明成佑的手,他順勢将她摟進懷裏,“傅染,我們結婚吧。”
她越發用力,明成佑堅挺的鼻梁微微皺起。
傅染松掉嘴裏的勁道,明成佑看到自己的手臂襯出一圈月牙形,“既然我們要在一起,就名副其實,傅染,我們結婚吧。”
他們彼此像兩個任性的孩童般,但誰都知道,這句話本就是明成佑欠她的。
若不是他突然病發,他們何須兜兜轉轉到現在?
“好啊。”她回答的輕快。
明成佑卻沒像想象中那般覺得輕松,他嘆息聲落得很輕,清晰傳入傅染耳中,“但是會有風險,怕不怕?”
他所說的風險,應該也是李韻苓的意思,不想讓她背着結過婚的身份。
“要穿你送給我的婚紗嗎?”
“當然。”
“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當時你試穿的時候我就覺得好看,後來就特意去買了一直放着沒給你看見。”
李韻苓在走廊上碰到從公司過來的明嵘,他已經走到門前想敲門,李韻苓忙出聲阻止,“傅染在裏面。”
“她怎麽會到醫院來?”
李韻苓示意明嵘跟她過去,兩人走進另一間房間內,李韻苓走到沙發上,看着明嵘關緊房門。
“媽,什麽事這麽嚴肅?傅染不是要結婚了嗎?”
“她是要結婚了。”李韻苓不鹹不淡說道。
明嵘脫下西服外套,神色難掩疲憊,“成佑現在怎麽樣了?”
“暫時沒事。”
明嵘松口氣,“可能只是過來探望下。”
“明嵘,傅染跟李家的婚事取消了。”
明嵘吃驚,“取消了?”
“她現在如果只是想陪在成佑身邊倒還好,萬一他們兩個人結婚的話,”李韻苓搖頭,“不行,絕對不能。”
明嵘聽得糊裏糊塗,“媽,您多心了吧?”
“他們既然要重新開始,我也不能不防。”
“媽,”明嵘翹起條腿,在他看來問題似乎沒那麽嚴重,“傅染懷着成佑的孩子,再說兩人本來就有感情,他們結婚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将來孩子出生後也是名副其實明家的長孫,您還擔心什麽呢?”
“話是這麽說,”李韻苓卻也有自己的顧慮,“可傅染當初抽手離開,絕大的原因還不是因為那份遺囑?她知道成佑是私生子,手裏又只有5,的塹堃股權,我就說她當初執意要走肯定是跟老大……”
明嵘擡起眼,瞅了眼李韻苓。
她也恍覺說錯話,“當然,後來才知道遺囑的事确實是你爸的意思。”
“媽,這只是你片面的理解而已,再說現在成佑病重,傅染回來又有什麽好處呢?”
李韻苓冷笑,“正是因為成佑的病,一旦他們領證結婚,将來MR勢必會落到傅染手裏,你看看成佑鬼迷心竅的樣子,恐怕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成佑的,我們明家自然會認,更加不會虧待。成佑這會還沒死呢,她就想着以後跟人去過幸福生活的事,明嵘,我決不允許她拿着成佑的心血去便宜了別人。”
明嵘修長的食指按向眉心,“媽,這是他們倆自己的事,你還能管得了嗎?”
“成佑要沒這心思那最好,倘若真有,我肯定不會同意。”
明嵘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媽,你就是太操心,這些事成佑自己會處理好,況且他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有傅染陪着,說不定會對病情有所幫助。”
“我也是不想讓成佑再重蹈覆轍。”李韻苓若有所思,半晌後方嘆口氣,“明嵘,無論如何你得站在媽這邊。跟我讀H-U-N混*H-U-N混*小-說-網 請牢記”
明嵘站起身來,“媽,我去看看成佑,他們倆說不定沒這心思呢,那你不是瞎折騰嗎?”
明嵘跟李韻苓走進病房的時候,傅染剛喂明成佑吃過東西,見到二人,明成佑擡了擡眼簾。
“成佑,覺得怎麽樣?”
他雙手撐着半坐起身,“死不了。”
明嵘笑着上前,“這次精神倒是不錯。”
“我想開了,”明成佑了然而笑,“我想跟傅染結婚。”
明嵘眼裏閃過訝異,目光別向李韻苓,他還未開口,李韻苓已經先一步出聲阻止,“不可以!”
明成佑臉上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媽,這是我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但就在昨天我決定了,既然我們倆分不開,就索性好好的在一起。”
李韻苓臉色瞬息萬變,她視線直射向傅染,“這恐怕是你提出來的意思吧?”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如果不放心的話……”
明成佑卻出聲打斷傅染的話,“媽,我還沒死呢,您是不是杞人憂天了。”
李韻苓瞅着明成佑的臉色,知道這些話當着他的面争論肯定有所不妥,“成佑,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這樣的話,對傅染也不公平。”
“不用考慮。”
李韻苓氣結,也知道明成佑的脾氣,“我還是不同意。”
明嵘站在旁邊沒有插話。
待兩人都出去後,傅染坐在床沿,“要不算了吧。”
“這怎麽能算,”明成佑靠過去把她擁在懷裏,“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我好不容易走出去這一步,自然要把全部退路都想好了。”
“成佑,何必呢,”傅染手掌在他背後輕拍,“我什麽都不在乎,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
“傅染,究竟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還是我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明成佑退開身,深不可測的潭底倒映出傅染的臉來,“以後,你們母子肯定會沒有立足之地,你想過嗎?”
“我不想想得那麽遠。”
“外界一直以為我跟尤應蕊是結過婚的,到時候,你那虛名恐怕還是要擔。”
于他來說,不在一起有不在一起的打算,而要在一起,自然要有在一起的打算。
明成佑手掌撫向傅染腹部,“聽我的,我會全部安排好。”
李韻苓臉色難看地走出病房,她頓住腳步後轉身望向明嵘,“你看看,這難道是我瞎操心的事嗎?”
明嵘不以為意,“不就是結個婚嗎?”
“不行,”李韻苓态度堅決,“說什麽都要想辦法阻止。”
“媽,依成佑目前的身體狀況,你還能反對到底嗎?”
李韻苓頭疼地坐到椅子上,細想片刻後說道,“你把李律師去找來,結婚的事到時候我會說服成佑全權交給他負責,當初成佑用一張假結婚證騙了尤應蕊,必要時候,我也只能這麽做。”
明嵘聞言,無奈點頭,“好吧。”
傅染推着明成佑來到窗口,想起那晚李韻苓同她所說的話,“對了,你病發前是不是去見過誰?”
男人背對她坐在輪椅上,過了許久才拉着傅染讓她站到自己身側,“我去見的人,你也認識。”
傅染小心翼翼蹲下身,稍作思忖,“李藺辰?”
明成佑镌刻的五官在其暖融融的陽光底下透出謎一般深邃,他點點頭。
“是不是知道了我們第二天要去領結婚證的事?”
明成佑側過頭去看一眼,他手掌揉着傅染的腦袋,“我跟你說件事吧。”
“什麽事?”
男人下颔輕揚,目光穿過窗戶望向半空,“傅染,我們今後的路可能會很難走,現在我還能應付,倘若我哪天的身體真的完全垮掉了,孩子和以後的路,都要靠你自己。”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話?”
“我在想,李藺辰跟他女人的事似乎沒這麽簡單,”明成佑斂起神色,“算了,以後反正也不會有接觸。”
傅染回到傅家,在傅頌庭的房門口跪了幾乎有一個小時。
傅頌庭出來時什麽話都沒說,只伸手把她攙扶起來。
結婚的事兩人都是下定了決心,傅頌庭聽聞這個消息,無奈地搖了搖頭,事已至此,傅染開口說要取消跟李家婚事的那天起,他就想到會有今天,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麽快。
李韻苓也找傅染再次談過,想從她這邊找到突破口,可兩人卻都是一根筋的,誰都不肯聽。
要麽往死裏折騰,要麽往死裏好,大抵就是他們這樣。
明成佑在醫院住了幾天,李韻苓見勸不動,表面上只得軟下來,她推說明成佑現在身體不好,辦理結婚證的事讓李律師經手就好。
明成佑也同意了,并讓李律師将文件送到病房內。
傅染拿着簽字筆卻遲遲下不去手,明成佑趴在她對面,手裏文件已經簽署完畢,他把東西往邊上一推,單手撐起側臉看着傅染。
她握着筆的手指緊了緊,眼睛盯着明成佑簽過字的地方,字體蒼勁有力,傅染擡起頭,這才發現男人的臉近在咫尺,前額幾乎撞到一起。
明成佑伸手點了點她該落筆的地方,“都到這份上,還有你反悔的餘地嗎?”
傅染盤膝坐着,她深呼出口氣,“我只是覺得很突然。”
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內揉捏,“一點也不突然,這些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已經完成的事。”明成佑同她十指交扣,目光望向周側,盡管房間內不是蒼白刺眼的牆壁,不是味道濃重的消毒水味道,但畢竟是醫院,“傅染,對不起,沒有跟你好好地求婚,也沒有給你像樣的鮮花戒指,但我保證,會在我有生之年竭盡全力對你好。”
傅染望着男人誠摯深邃的雙眼,她回握住明成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恐怕很少有人會像他們這般吧,一邊是監測的儀器,一邊卻是結婚協議書。
傅染把筆落下去,重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韻苓跟李律師走進房間,明成佑将兩份文件遞給她。
李韻苓翻看後遞給旁邊的律師,“小染,經歷這麽多事後,沒想到還是你跟成佑有緣,以後兩個人好好過日子。”
“我知道,媽。”
李韻苓聽着這聲稱呼,眉尖下意識往上一挑,視線若有所思瞥過律師手裏的文件袋,“出院後還是回家裏住吧,成佑現在的身體狀況我不放心。”
“媽,我們先搬回依雲首府,”明成佑接口道,“等我身體恢複好後,還要辦酒席,我想跟傅染單獨過些日子。”
李韻苓聞言,趕緊相勸,“酒席的話,就家裏至親辦幾桌吧,等你以後身體好了補辦也來得及。”
傅染也認同,“就是,我肚子大了也不想太累,就按照媽的意思吧。”
明成佑思忖片刻後,也點了點頭,“好。”
李律師把文件收起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結婚的事我會盡快辦妥。”
“李律師,等等,”明成佑掀開被子準備起身,“我想立份遺囑。”
傅染和李韻苓皆是一怔。
“成佑!”李韻苓自然能想到遺囑的內容,“你現在就想着立遺囑,也不怕不吉利,以後時間多得是。”
“媽,”明成佑打斷她的話,“早立遺囑是正常不過的事,以防萬一而已。”
傅染坐在床沿,“我同意媽的話,”她朝他遞個眼色,“這種事不急。”
明成佑狀似疲憊地嘆口氣,“李律師,你先出去吧。”
李韻苓神色稍稍一松,她跟律師前後走出病房,帶上門的間隙,她小聲沖他吩咐道,“該怎麽做,你最清楚吧?”
李律師猶豫了下,“這?”
“不過是在你手裏壓一壓而已,我也是出于信任才找到你,我主要是想考驗下小染,你不必多心。”
“好吧。”
傅染攙扶着明成佑走向沙發前,“成佑,我們才簽好結婚協議書你就要立遺囑,這不擺明讓我難做嗎?”
明成佑拉住傅染的手,示意她坐到身邊,“我也不過是試探下罷了。”
“試探什麽?”
望着傅染充滿認真的杏眸,明成佑嘴角翹起抹弧度,卻帶着絲絲苦澀,“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嗎?你說明家的水太深,太髒,”他身子往後躺,疲乏地吐出口氣,“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你會被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傅染隐約能感覺到明成佑的壓力,“難道,你連媽都不相信嗎?”
男人俊目輕阖,“不是我不信,是她不信,或許是她相信我,卻不能足夠地信賴你。”
傅染聽出明成佑的意思,她眼裏湧出酸澀,頭枕向他的肩膀,“你看吧,我們在一起,你卻要為我多操一倍的心。”
明成佑手臂圈緊她的身子,“我只是擔心以後。”
“不用擔心,”傅染眼眶內的溫熱忍不住淌到臉上,“你忘記了嗎?我也不是吃素的,誰欺負到我頭上我才不會讓自己吃虧,況且我還有孩子,誰敢打過來我就咬回去。”
她真的不想明成佑太累,生活簡單就好,能過就好,而他卻總為她操心得太多。
男人笑了笑,有些累,臉便枕在傅染的頭上。
“成佑。”
他覺得眼皮很重,“嗯。”
“你跟哥哥不要再鬥了好嗎?說到底,他是最無辜的,過去的二十幾年像場噩夢一樣,即便我後來知道真相也沒能告訴他,你讓我跟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夠跟他在一起。你就算不說這句話,我跟他也沒這可能了。”
愧疚和不安始終壓在傅染的心頭,揮之不去。
明成佑口氣清冷,臉頰蹭着傅染的頭頂,“不鬥了,說到底也沒什麽好鬥的。”
以前總存了口氣,後來才發現,他連拉人做墊背的權利都沒有,明铮替他頂了二十幾年的私生子身份,什麽都夠了。
明成佑出院的當天,趙瀾也來了,幫着在病房收拾東西,李韻苓讓蕭管家去辦出院手續。
明成佑坐在沙發上,看着幾人忙碌的身影,薄唇間忽然逸出句,“我跟傅染已經結婚了。”
李韻苓回過神,病房裏只有這幾人,她跟傅染都知道,這話自然是說給趙瀾聽的。
趙瀾正在收拾的手一頓,她滿面欣喜擡起頭,“小染,這是真的?”
傅染笑着點點頭。
“太好了,”趙瀾走過去執起傅染的手,“你們總算能再走到一起了。”
李韻苓面不改色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