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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看看長得像誰,明成佑還取了不少名字,但沒一個中意的,總覺得都不好。

他定期會讓人送孩子的衣物過來,中景濠庭有兩個房間都擺滿了,一間擺着男寶寶的,另一間擺着女寶寶的,玩具都是不一樣的。

直到,一通電話打來後将他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夢擊了個粉碎。

傅染滿臉是血被擡上救護車。

明成佑瘋了一樣沖到醫院,在前臺聽到有護士在議論。

“你聽說了嗎?方才有個孕婦流好多血,孩子都沒保住,太慘了。”

明成佑手臂撐了下電梯,看到電梯門緩緩打開,他未作猶豫走了進去。

其實,有一次在電梯裏面他騙傅染說是幽閉空間恐懼症,那次他覺得很不舒服,幸好心髒承受得住沒有發作。

明成佑焦急地在走廊上走,他只覺得腳步越來越空,好像随時有栽下去的可能,他的希望他的命都懸在傅染身上,明成佑找到病房後二話不說推門進去。

目光觸及到彈坐起來的傅染,幸好,她并無大礙。

明成佑心裏總算松了些,他視線寸寸下移,落到了傅染的小腹上。

125再見了,我的愛(精)

傅染一動不動在角落站了大半個小時,手術室的大門始終未見動靜,她悄悄退回自己的病房內,拿起手機。

事已至此,明成佑能否過得了這關還是個未知數,有些秘密是到了公開的時候。

電話撥出去,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喂,”明铮清冽嗓音從另一頭傳來,“小染,有事嗎?”

傅染滿腹話語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她難以啓齒,可不說又不行,“哥哥,你在家嗎?”

“嗯,怎麽了?”

傅染忍住喉間哽咽,“伯母也在嗎?”

“小染,你聲音不對勁,出什麽事了?”明铮神色一緊,手裏的文件丢出去。

“你跟伯母馬上來醫院,在電話裏我說不清楚,你們趕緊到急救室去。”傅染報了醫院的名字,不顧明铮在另一頭火急火燎趕緊挂上電話。

她重新回到原先站着的地方。

等待是磨人的煎熬,明嵘和尤應蕊一動不動守在急救室外。

明铮果然帶着趙瀾大步趕來,明嵘見狀,先是一怔,“大哥,你們怎麽會過來?”

明铮蹙眉盯着急救室的燈,“誰在裏面?”

“是成佑。”尤應蕊在一邊恸哭,明铮臉部神色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他怎麽了?”

明嵘和尤應蕊對望眼,“不怎麽好,還在搶救。”

趙瀾滿臉擔憂,“出什麽事了?”

明嵘欲言又止,正說話間,蕭管家攙着李韻苓走來,她神情悲痛指着二人,“誰讓你們來的,你們怎麽會知道成佑在搶救?”

明铮拉了把趙瀾退到一邊,趙瀾焦急地望向急救室,“成佑他……”

“跟你無關!”李韻苓喝聲打斷,“你們給我滾,滾,不需要你們假惺惺地過來,明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你們母子倆一路貨色,趕緊走!”

明铮擁住趙瀾肩膀,他冷笑着瞅向手術室,“你兒子半死不活躺在裏面你倒還有閑心思在這吵,當心,裏頭醫生一個分神,捏着的可是你兒子的命!”

李韻苓面色大變,“明铮,你!”

“媽,我們走!”明铮拽着趙瀾折身,趙瀾神色擔憂,“我們在這等等吧,既然知道了就這麽回去我心裏也會難受。”

“哼。”李韻苓滿臉嘲諷,此時卻也無心争論,明成佑的事不能傳出去,尤其是對明铮,到時候MR受重創,塹堃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媽,你沒見他們什麽态度嗎?你還留在這做什麽?”明铮擁住她肩膀強行向前拉。

“等等。”一陣疲憊嘶啞的聲音穿過走廊,傅染從角落陰暗處出來,她穿着寬大的病號服,明铮見狀,松開趙瀾後大步上前,“你怎麽了,好好的為什麽住院?”

李韻苓坐到椅子上,眼睛一直盯向手術室。

尤應蕊目光觸及到傅染後趕緊別開,手掌下意識擋住腕部。

傅染徑自走到趙瀾跟前,“伯母,您留下來吧,至少等到他度過危險期。”

坐在旁邊的李韻苓聞言,強打起精神,“傅染,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可以!”明铮卻率先提出反對,“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我媽早已跟明家沒有絲毫瓜葛,憑什麽還要來管明成佑的事?”

李韻苓面色趨近蒼白,如今兒子躺在裏面搶救,傅染卻還把趙瀾母子喊來,是何居心,“傅染,別以為你懷着成佑的孩子就能為所欲為,讓他們走,他們沒資格站在這。”

趙瀾始終縮在邊上沒說話,幾十年的隐忍成了習慣。

明铮一手扣住傅染手腕,另一手攬住趙瀾,“我們走。”

傅染僵着腳步沒動,倘若明成佑過不去這關,明雲峰的秘密勢必将掩埋一輩子。她淚水奪眶而出,人都留不住,還留着所謂的秘密做什麽?

“伯母。”傅染咬緊唇肉,趙瀾漸漸止住腳步。

話已經沖出喉嚨口,卻不知道該先講哪句,明铮見她欲言又止,也轉過身來。

“你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你留下來吧。”用不着多作修飾,真相不需要謊言包裝,往往揭露的時候,最痛徹心扉。

趙瀾張大了嘴,閉着眼睛的李韻苓也聽到傅染的話,她眼簾咻然睜開,“傅染!你居然連這種謊都能扯出來,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我沒撒謊,”傅染擡起頭觸及到明铮陰暗的面色,“還記得老爺子的那份遺囑嗎?他臨死前告訴我,他們兩兄弟自打出生就被他給調換了,他心裏對哥哥一直有愧疚,才會在最後時刻把塹堃60,的股權都留給他,他們倆的出生不過相差二十天,而成佑當時因身體不好被送入保溫箱,不信的話,可以做親子鑒定。”

李韻苓嘴唇顫抖,牙關死死咬緊後松開,她伸手指向明铮,“你說,他……”

“對,”傅染接話道,“他才是您的親生兒子。”

“啊!”

走廊內站滿人,卻忽然安靜的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清楚。

趙瀾身子直挺挺倚向牆壁,目光一寸寸盯着明铮,又呆滞地望向亮起紅燈的急救室。

李韻苓眼睛死死盯住明铮不放,她半晌回不了神,只是難以置信的一個勁搖頭,“我不相信,我不信。”

她防了二十幾年視作仇人一樣的,以為是趙瀾所生的私生子,受盡她的排斥和冷落,到頭來,卻被人以一盆冰冷的水直撲面門,他是她的兒子?

明铮眼裏滑出譏諷,有些苦澀,卻驚人的冷冽。

趙瀾捂住臉痛哭。

李韻苓連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她只覺得自己是個最大的笑話,“為,為什麽?”

傅染後面的話不忍心再說出來,難道還用問嗎?

明雲峰這番舉動,無疑是因為,他最愛的女人是趙瀾,最愛的兒子,是明成佑。跟我讀H-U-N混*H-U-N混*小-說-網 請牢記

傅染擡頭望向明铮,他顯然也猜出來了,高大的身影看在眼中,忽而像是被什麽給壓彎了,明铮揚起的臉在光線照耀下忽明忽暗,眼底的痛苦和絕望昭然若揭。

他一直以為他沒錯,他只是背負了私生子的身份而已,他也有生存和被尊重的權利。

可是今天卻有人告訴他,原來真正的私生子不是他。

多麽諷刺,多麽好笑?

李韻苓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已經不是身份調換的問題,倘若傅染所說的話是真的,明雲峰這幾十年,一直将她置于何地?

她尖叫着喊道,“不可能,不會的,我沒有別的兒子!”

“夫人!”蕭管家趕緊拍着她的肩頭。

李韻苓歇斯底裏的哭喊聲刺入明铮心底,痛麽?

他如果說一點不痛,那定然是假的。

趙瀾手掌揉至胸口,想到明成佑平日裏對她的冷言冷語和嫌棄,再加上他此時正在急救室,從搶救時間來看,病情肯定很重。

“我們現在就去做DNA鑒定。”李韻苓強撐住一口氣,撐着牆壁起身。

明铮冷冷掃了眼,“我沒心思跟你們瞎扯,你以為有做親子鑒定的必要嗎?在我這,絕不可能,我也沒有別的媽,聽清楚了麽?”

李韻苓鼻子酸澀,眼圈泛紅,看着明铮卻不知道一時該怎麽說。

事已至此,說出去的話就猶如潑出去的水。

她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明铮大步上前扣住趙瀾的手腕,“媽,我們走,沒有必要留在這。”

他強行把趙瀾拖出去兩步,趙瀾瘦削的身子往下彎,“明铮,你松手,讓我留在這。”

明铮腳步因此番話而停住,他陰戾俊臉側過來盯向趙瀾,五指似要留住些什麽,狠狠握緊趙瀾的腕部,“媽,你要留下來?”

“成佑現在還躺在裏面我不能走,明铮……”

明铮緊握的力道陡然松開,他甩了下手,一語不發盯了眼趙瀾後大步離開。

李韻苓喉間輕哽,明铮走得很快,堅挺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道長長的影子,傅染走過去将趙瀾攙扶起身。

幾名警察走了過來,尤應蕊下意識一陣慌亂,捏緊裙角。

“請問,你是尤應蕊嗎?”

“是。”

李韻苓目光怔怔從明铮身上收回,警察說的話她已然聽不真切。

“我沒有,我壓根沒去過那裏怎麽會傷害她?你說什麽,我媽怎麽了,她出事了嗎?”尤應蕊急切詢問,傅染聞言,喉間的苦澀只能吞咽回去。

“尤應蕊,你自己做過的事瞞不住別人,妄我媽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你居然狠心把她推下樓。”

“我沒有!”尤應蕊争辯,“我根本不知道媽進了醫院。”

李韻苓再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她走上前,“這中間應該有什麽誤會。”

再怎麽樣,尤應蕊都是明家的媳婦。

哪怕為大局着想,李韻苓也不想她再添亂。

傅染走過去,插了句嘴,“她想要對付的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我栽下樓梯要不是我媽護在我身上,孩子早就被她踢掉了。”

“我沒有!”尤應蕊上前拉住李韻苓,“媽,您相信我。”

李韻苓揮開尤應蕊的手,她已無暇去顧及,退了兩步坐回椅子上。

警察帶了尤應蕊離開,趙瀾抵着牆壁,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眼睛被急救室的燈染得通紅。

傅染想着範娴,她精疲力盡邁開腳步。

“傅染。”身後傳來李韻苓的說話聲。

她沒有轉身,頓住步子。

“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在場所有的目光都別向傅染。

她身子沉重,好像一根不起眼的稻草随時都能将她壓垮,別說是抓住了,她連避開的力氣都沒有。

“我答應過老爺子,這個秘密不會說出來,但是……”傅染眼裏有淚花湧出,“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生命垂危而親生母親卻不在身邊,他應該會同意我的做法。”

李韻苓目光直勾勾望着地面,“既然如此,當時為什麽還要留下那樣一份遺囑。”

傅染揚起下颔,心中只覺得苦澀,她慢慢轉過身,看到李韻苓垮下的雙肩,越發不好受,“最大的原因,還是覺得虧欠明铮。”

“虧欠?”李韻苓無力地擡起眼瞪向趙瀾,“他虧欠的人還少嗎?他把他最愛的兒子交給我,讓我當成至寶一樣捧在手心,而我的……親生,孩子,”李韻苓痛不欲生,“我當着他的面對明铮那樣,他居然也能看得進去?”

趙瀾蹲下身,捂住臉也在哭。

傅染退後了兩步,聽到身後交錯的哭喊聲傳來。

她累得幾乎要走不動路。

原來再恨,她都沒想過要讓明成佑去死,頂多是老死不相往來,但前提都要活着。

傅染回到範娴的病房前,透過玻璃窗看到她全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裏面有護士,傅染進去,儀器監測發出的嘀嘀聲稍微令她心安些。

“你怎麽沒在病房內休息?”

負責這個病房的護士擡頭問道。

傅染走到床邊,看到護士拿了藥正要給範娴塗抹,“我來吧。”

“你身子虛的厲害,趕緊回去躺着,難道不想要孩子了嗎?”護士瞅她眼,“心裏難受也要保重身體。”

傅染把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我沒事,擦好藥我再回去休息。”

護士拗不過她,把東西都放到床頭櫃上,“我在旁邊教你。”

傅染把蓋在範娴身上的被子掀開一角,腰部衣擺往上撩起,傅染看到後呼吸幾乎一窒,眼淚奪眶而出。

應該是被皮鞋用力踢後留下的淤青,傅染用鑷子蘸取棉球後小心翼翼塗抹傷口,她盡量放輕動作,生怕範娴會疼,邊擦還邊湊到她腰際呼氣。

護士在旁邊看着,眼眶不由潮濕,她不忍告訴傅染,其實範娴已經不會覺得痛了。

擦完藥,傅染替範娴把衣擺整理好,她擡起頭看到窗外的傅頌庭,明顯憔悴了不少,連背都弓了。

傅染被護士帶回病房內,她整天沒合過眼,擁着被子背靠床頭,閉上眼睛都是明成佑直挺挺在她面前倒地的場景。

那一聲巨響,令傅染以後每每睡覺都會驚醒。

明成佑搶救的消息被刻意封鎖,整層樓戒嚴。

羅聞櫻趕到酒吧的時候,明铮已經喝得爛醉如泥,右手卻拿着酒杯還在拼命往嘴裏面灌。

她起先站在他身後看着,以為又是因為傅染的事弄成這樣,後來覺得不對勁,明铮灌酒跟喝水似的,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出事。

羅聞櫻趕緊上前搶住他手裏的酒杯,“老大,別這樣。”

她付了錢準備拖他離開,明铮卻伏在桌上不肯走,他伸手拽住羅聞櫻将她拉到跟前,酒吧裏放着舒緩的音樂,雖然光線很暗,卻能清晰聽得到對方的說話聲。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明铮俊臉枕着手臂,樣子頹廢,羅聞櫻見狀索性坐在高腳凳上,“說吧。”

他忽然傾起身,臉湊到羅聞櫻跟前,鼻尖幾乎同她相抵,“明成佑,是私生子。”

羅聞櫻眼神閃了下,心想開什麽玩笑。

明铮卻自顧往下說,“你不信吧?說實話,我也不信,我做了二十幾年的私生子,被人指指點點也習慣了,突然有天告訴我我才是正牌的,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笑話?”

羅聞櫻菱唇微啓,神色驚愕。

明铮盡管醉得不輕,但話裏不像是在開玩笑。

“老大,”她不知該怎樣出聲安慰,“老爺子把大部分股權留給你,肯定是覺得虧欠與你,他對你也不是不在乎的。”

“呵,”男人譏诮,酒吧內特有的幽暗光線令他整張臉都顯得生動起來,“他把塹堃留給我,固然是為我考慮,可你真的以為他那麽傻嗎?他讓傅染死守這個秘密,無非是因為明成佑還有李家的關系,可以依靠着東山再起,而真相一旦揭開,他怕他最愛的兒子會失去所有,他這樣做,是想讓我和李家兩相平衡,讓我老老實實不再伺機而動,說到底,保全的不還是明成佑嗎?”

明铮猛地抄起桌上酒杯,狠狠往嘴裏灌口酒,眼裏的嘲諷越漸明顯,“其實,是他多慮了,李韻苓除了明成佑不會有第二個兒子,他難道以為,她會跟我聯手反戈一擊嗎?”

男人的笑聲傳入羅聞櫻耳中,她伸手奪過他手裏酒吧,“走吧,我送你回家。”

“家?”明铮神色寥落嘆口氣,“我媽現在守着明成佑,我哪裏來的家?”

酒吧這地方畢竟複雜,羅聞櫻拿起挎包,拉過明铮的胳膊讓她搭着自己的肩,兩人趔趄走出門口,羅聞櫻将他攙到車旁,打開副駕駛座把他塞進去。

明铮家裏看來是住不得,回去後說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羅聞櫻給他電話預定家酒店,她吃力地去前臺拿鑰匙,然後拖着他一路來到房間。

她伸手把明铮往床上一丢,脖子和腰酸的動彈不得。

兩人身上都沾染了酒吧內的煙味,再加上天氣炎熱滿身的汗,羅聞櫻踢了下明铮的長腿,“我走了,你待會記得洗完澡再睡。”

明铮動也不動,眼睛張開盯向頭頂。

羅聞櫻擦把汗,“我走了。”

“幫我把洗澡水放好。”

她轉身之際,聽到明铮說出這樣的話。

她錯愕旋身,“你不是清醒着嗎?”

“頭疼的厲害,”明铮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向羅聞櫻,“誰讓你把我帶酒店來的?”

“那你去哪?回去?”

明铮不再說話,用腳踢了踢浴室的方向。

羅聞櫻沒理睬他,但還是去給他放了洗澡水。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也很自然,只不過有些難以招架而已。

羅聞櫻被明铮壓在床上的時候,至少沒有掙紮,男歡女愛,誰規定非要結婚後才能行使的?

傅染像個幽靈似的來回在走廊上蹿,她也覺得,她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明成佑的這臺手術時間特別長,她再次來到搶救室門口前,外面只有趙瀾和李韻苓。

傅染說不出此時的心情,她走過去,在最靠近搶救室的位子上入座。

手術燈陡然熄滅。

率先出來的主任精疲力盡,李韻苓趕緊沖上前,“怎麽樣了?”

主任摘下口罩,“韻苓,手術成功這種話我不可能再對你說了,他病情很不穩定,好不容易搶救過來但你們要随時做好心理準備。”

“什,什麽意思?”李韻苓慘白着臉追問。

“他的心髒已經形同虛設,任何一點刺激都會要了他的命,公司的事肯定是不能再上手了,依我看找個好地方讓他修養吧,說不定還能拖些時候。”

趙瀾方才一直在忐忑明成佑究竟因為什麽進急救室,如今聽主任這樣說,只覺一陣暈眩襲來差點栽倒。

傅染坐在椅子上手腳冰涼,僅存的希翼被人擊個粉碎,她心裏有僥幸,也許明成佑醒過來後就會沒事的。

主任側開身,病床被幾人推出急救室,相同的場景在傅染跟前重新上演了一遍。

懸着的點滴瓶晃了下,透明液體源源不絕被送入明成佑體內,傅染睜大朦胧的眼睛看到他緊閉的雙眼,李韻苓撲過去,“成佑,成佑!”

趙瀾也像是驚醒般大哭出聲,她走上前想拉住兒子的手,卻被李韻苓一把用力推開。

男人的臉只在傅染眼裏晃了下,迅速消失在走廊上。

她聽到好像有人在喊她有染,聲音越來越遠,只在耳中留了個回聲。

傅染腦子裏不斷閃出明成佑恣意飛揚的那段時日,明媚俊朗的臉,嚣張而魅惑的嗓音,她捂住嘴角的手緊揪住自己的頭發,滅頂絕望擊得她潰不成軍。

明成佑沒想到,他還能活過來。

當初倒地的一霎那,他是做好死去的準備的。

李韻苓一直守到他醒來,在觀察室內,隔了扇大型玻璃窗能看到外面。

趙瀾動也不動杵在窗前,雙手緊張地扒着窗面。

明成佑睜開眼後,許是不适應,眼睛望向四側。

“成佑。”李韻苓坐在窗前,面容憔悴喊他聲。

明成佑目光看到窗外站着的趙瀾,李韻苓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趕緊起身走到門口。

她示意趙瀾別過來,“你還嫌他病的不夠重是不是,趕緊走,成佑要再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趙瀾見明成佑總算蘇醒,懸着的心也落定,“好,我走,我改天再來看他。”

“不用,”李韻苓脫口而出,但僅是一瞬間,強硬的語氣又軟了下來,“改天再說,你,好好照顧明铮。”

趙瀾擡頭時,李韻苓已經推開病房門進去。

明成佑依舊躺着,一束目光卻盯得她發毛,李韻苓回到床邊。

“媽,你都知道了吧?”

“成佑?”李韻苓凝眉,“是傅染告訴你的嗎?你是不是因為這樣才被送進急救室的?”

明成佑閉起眼睛不願說話。

“蕊蕊被警察帶走了,說是範娴摔下樓梯成了植物人,傅染說,兇手是她。”

明成佑咻然睜開眼簾,潭底閃過莫名悲涼,李韻苓趕緊閉口,“你快休息會,別人的事與我們無關。”

他想到傅染當時的歇斯底裏,想到她肚子裏流掉的那個孩子和摔成植物人的範娴,明成佑心底一痛,有些哀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說明。

夜幕降臨,醫院也斂去白天的嘈雜,李韻苓身體承受不住在輸液,病房內只留下了蕭管家。

傅染找到觀察室,一夜之間,她的世界仿佛天翻地覆。

熟悉而令人心悸的嘀嘀聲隔了層門板透過來,傅染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進去正好是明成佑的病床。

男人似乎睡着,面色極為安詳,病房內很暗,床頭的燈虛弱打開,明成佑發出幾陣輕咳,守在邊上的蕭管家趕緊過去,“三少,你沒事吧?”

她餘光瞥到窗外的人影,定睛細看,也沒說話,注意力落回明成佑身上。

他嘴唇幹裂,嗓音嘶啞,蕭管家拿出棉棒蘸水替他濕潤嘴唇。

“蕭管家,幾點了?”

“半夜了,夫人在輸液,說待會還要過來。”

明成佑輕搖頭,“你帶她去休息,我沒事。”

蕭管家把棉棒丢入垃圾桶內,“你有事記得喊我,我在沙發上。”

明成佑沒說話,他目光轉過去,陡然發現站在窗外的人影。

心髒不可避免地牽痛,沒辦法,這顆心只要一天還在跳,他就控制不住。

傅染哭得眼圈通紅,只不過這會眼淚早已經流幹。

明成佑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臉,不過幾米遠的距離,忽然發現好遠。

他傷她入心,她刺他入骨。

從來也不否認他們的相愛,可有時候愛情是淬毒的酒,它如果是枯萎的,還能有救活的希望,可倘若死了呢?

明成佑咳了起來,傅染垂下頭,一種比絕望還要深的無助感流淌在兩人心間。

很懷念,初見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争鬥,很懷念,他擁她入懷時的刻骨溫暖,很懷念,傅染總說堂堂明三少這些話時對他的挖苦,很懷念,她像個野蠻人一樣拿起枕頭要抽他的狠勁。

明成佑眼裏逐漸朦胧,視線也被氤氲出的水霧給打碎,彼時,他都不能牽着她的手再往下走,更別說是現在了,這雙手,他松開了就沒再想重新牽起過。

他們之間,已經再沒可能了。

這是明成佑一早認清的事實,現在想來,也未因時間的轉變而有所緩和,該來的痛只會更痛。

明成佑看到傅染聳動的雙肩,他眼裏溢出一股冰涼,淌出眼角,卻燙的他狠狠閉上眼。

再見了,我的愛。

再見了,我唯一愛過的,你。

126這就是,他給她的婚姻

再見了,我的愛。

再見了,我唯一愛過的,你。

其實,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不相愛,更不是天涯海角的距離。

而是愛比不愛更痛,想愛,不能愛。

這種絕望就跟明成佑的心一樣,挽救不回來了。

傅染擡起臉,兩人目光對望,這一眼,是要将彼此都遺忘掉的。

傷到此種地步,退到此種地步,前面後面的路明成佑全部一手封死了。

他沒想過以後,更沒想過有一天還能挽回。

陰暗的走廊內忽然聽到串腳步聲,傅染沒有回頭,明成佑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再見到她。

傅染站了會,轉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趙瀾。

她邁着沉重腳步過去,“伯母。”

“小染,成佑沒事吧?”

傅染搖搖頭,她自己也不知道。

趙瀾轉過身在門口的椅子上坐定,傅染挨在她身側。

“這是一段孽緣,可卻報應在了孩子身上。”

傅染心情倍覺壓抑,“伯母,您別這樣。”

“小染,”趙瀾聲音哽咽,喉嚨已經嘶啞無比,“我當時懷着成佑的時候,其實是想離開,那段日子心理壓力太大,盡管我跟雲峰相愛,但外人眼裏我畢竟是第三者,孩子成了我們之間唯一的牽絆。我,我瞞着雲峰吃了藥,可是沒打下來,”趙瀾捂住臉恸哭,整個人隐在悲傷中,“我問過醫生,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吃的藥,我真是作孽,為什麽得病的不是我?”

傅染腦袋抵着牆壁,只覺昏昏沉沉的難受,她想着腹中的生命,想到那粒到她嘴邊卻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藥。

“我心存僥幸,事後也沒跟雲峰提過,我想着打不下來就說明我跟這孩子有緣,我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樣。”趙瀾痛不欲生,心情一點不比李韻苓好受,盡管沒在身邊養着卻是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

李韻苓走到兩人跟前,傅染出神地盯着光可鑒人的地磚,直到眼中出現一雙腿。

她擡起頭,看到李韻苓憔悴慘白的臉。

她狠狠盯着趙瀾,“你跟明雲峰,你們兩個!”李韻苓眼裏閃過明铮對她的厭棄,“總有一天會報應到你身上。”

盡管極力掩飾,但李韻苓眼底的黯然和傷心還是騙不了人,最疼愛的兒子才是自己應該痛恨的私生子,這種身份的轉換,令她招架不住。

她連看都不想多看眼趙瀾,轉身進了明成佑病房。

翌日。

明铮只覺肩膀酸澀,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重重碾壓過,睜開眼簾果然看到個腦袋枕在他臂彎內,定睛細看,是羅聞櫻。

他還沒有醉到連自己做過什麽事都不知道,有些畫面影像還是有的。

兩人的衣服淩亂地丢在地毯上,內衣內褲呈現糾纏的姿态,明铮的皮帶就挂在沙發上,總之,要多亂有多亂。

羅聞櫻腦袋輕拱,擡起頭猝不及防望入明铮眼底,兩人有片刻驚愕,還是羅聞櫻先開口,“早。”

明铮動了下身子,蓋在腰部的被單往下滑,他瞅了眼,羅聞櫻潮紅蔓延至耳根後,“幾點了。”

“不知道。”

明铮翻個身,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看了眼。

他并未起身,放回手機後又躺回去。

羅聞櫻畢竟臉皮不像男人那麽厚,她剛要轉過身,頭頂聽到男人說了句,“我們昨晚?”

“沒做。”她回答的幹脆利落。

“嗯?”明铮以為是自己耳背。

羅聞櫻拉起床單裹到自己身上,難道還真要自己解釋一遍嗎?

她把胸部以下遮的嚴嚴實實。

明铮索性光着身子側起身,見床單上幹幹淨淨确實像兩人抱着單純的過了一晚。

羅聞櫻伸手把短發捋至耳後。

明铮面有尴尬,“怎麽會這樣?”

羅聞櫻輕咳,男人身材極好,古銅色結實的胸肌,修長而有力的腿部線條,她別開眼,“老大,你?”

“什麽?”明铮挑下眉。

羅聞櫻擡手擋在額前,眼簾微微往下壓,爆了句令明铮差點吐血的話,“你是不是處男?”

明铮眼角輕抽搐。

羅聞櫻又說道,“昨晚你想酒後亂性,但是,沒成功。”

明铮扯了下她身上的被單,“你懷疑我的能力?”

“倒不是,”羅聞櫻又把被單拉回去,“折騰半天……”

得,折騰來折騰去就是沒進去的意思。

明铮伸手拽住她皓腕,“既然都到這份上了,試試吧。”

這叫什麽話?

羅聞櫻蹙眉,目光掃過地上散亂的衣物,“可昨晚你是喝醉酒的。”

“醉酒才沒成功。”明铮也不問羅聞櫻是不是願意,反正都躺一張床上了,他伸手摟住她的肩把她壓身下。

羅聞櫻兩手推在他胸前,“你是不是以前也沒做過?”

“做過和即将要做的事有關系嗎?”明铮動手扯裹在她身上的被單。羅聞櫻臉越發漲的通紅,昨晚至少是在明铮意識不清醒的狀态下且關着燈,她咬咬牙衣服一脫也就算了。可這會不行,他眼睛黑亮動作猛如野獸,外面陽光又好,照的每個細微動作都被刻意放大,要羅聞櫻這麽厚着臉皮做下去她可不行。

“我,”她話語有些結巴,“我不找處男。”

明铮埋在她頸間的臉擡起,面色不悅,似乎這兩字是極大的侮辱,“為什麽?”

“兩個都沒有經驗的人,第一次據說會很痛。”

明铮臉色鐵青,有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緊繃感,“你從哪聽來的?”

羅聞櫻用力把他推開,扯過被單再次裹住,“你去洗澡吧,我穿衣服。”

明铮定定看了她半晌,羅聞櫻轉個身将背部丢給他,“上床也要天時地利人和。”

耳邊傳來窸窣聲,明铮拿起衣服慢慢往身上套,他手指挑起羅聞櫻的底褲和文胸遞到她跟前,“我們倆的事?”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要讓人知道這個冷面修羅第一次是掙紮在外面不得要領,會不會被人笑掉大牙?

羅聞櫻當着他的面又把衣服穿回去。

轉過身時,見明铮撐着側臉坐在沙發上,眉目疏朗,卻淬滿寂寥。

“我昨晚喝醉酒是不是跟你說了很多話?”

羅聞櫻撿起地上的絲襪,“是。”

明铮走到酒櫃前,從裏面選了瓶酒。

“還沒喝夠嗎?”

他旋身遞給羅聞櫻一杯。

“把那些事都忘記吧,就當是我腦子不清醒。”

羅聞櫻把酒杯放到床頭櫃上,伸出白皙的腿,将卷起的絲襪一點點往上拉,“很難接受是嗎?”

“不是,”明铮卻回答的幹脆,“沒什麽接受不接受的,對我來說我媽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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