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霆,明成佑恰好走進客廳,看到尤應蕊垂着頭拼命地哭。李韻苓則語無倫次,手臂使勁揮動,“這下該怎麽辦,你告訴我要怎麽辦?假懷孕?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是!我不是讓你別單獨出去嗎?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人都盯着你的肚子,你怎麽還能自己撞到槍口上去?”
“媽,對不起。”尤應蕊的聲音掩在哭聲中。
“對不起有什麽用?将來那個孩子要怎樣才能進門!”李韻苓身子輕晃,“蕊蕊,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接受他是把?”
尤應蕊委屈地直搖頭,“媽,我沒有!”
三人中,要數明成佑的神色最令人捉摸不透,眼裏更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媽,你也別氣別怪她了,這件事就這樣吧。”
難得的他肯替她說話,尤應蕊起先擔心明成佑肯定給不了她好果子吃,膽戰心驚到現在,可李韻苓想不開,她一口氣上來,急火攻心,栽倒在沙發內。
“媽!”兩人異口同聲道。
蕭管家給李韻苓量過血壓,索性不是大事,吃了兩顆藥後她枕着沙發椅背閉目養神。
“成佑。”
李韻苓緩過神後眼睛望向自己兒子,“事情鬧開後要怎麽向外界交代?所有人的視線都會盯在她為什麽假懷孕的事上。”
“媽,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處理好的。”
“成佑,媽只想給孩子一個好的出身,如今鬧成這樣,要怎麽才能周全呢?”
明家,已然亂成一鍋粥。
傅染回到傅家後沒再出過門,她給了明家這樣一擊,令他們猝不及防,想來明成佑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孩子在腹中逐漸生長,依附母體的力量也越來越強烈。
近幾天最大的新聞,無疑是明成佑從明嵘手裏購得5,塹堃股權的消息,有預測稱,塹堃內部可能會迎來新一輪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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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重播回播都是尤應蕊假懷孕的事,別人可能猜不到原因,但傅家人心知肚明。
範娴氣地連飯都吃不下,“原來他們還存着這樣的心思。”
傅染盯着電視屏幕出神,範娴挨過去,面色躊躇,“小染,如果你實在要生的話,我們到時候到國外去,對外宣稱是領養來的,倒不是媽怕傳出去不好聽,這樣的話,總比背負個私生子罵名要好。”
傅染垂下眼簾,能讓她留下孩子,已經是傅家做出的最大讓步。
可換在她身上,卻還有猶豫,不生下來,毀掉的可能是她的整個家,而生下來,毀掉的将是她的後半輩子。
新聞上,明成佑才出公司門口就被記者層層圍住,問得都是尤應蕊假懷孕的是。
他心思并不在上面,只面無神色慵懶地回了句,“因為她不能懷孕。”
此話一出,如平地一聲驚雷。
“您的意思是明少奶奶不孕?”
“所以才想到假懷孕,我們想在外領養個孩子。”明成佑态度不溫不火,也沒有多遺憾或者感傷,與其煩心,倒不如就此斷掉尤應蕊的念頭,省得她以後還折騰出別的事。
範娴聞言,眉頭幾乎擰到一起,“啊?蕊蕊不能生育?”
傅染了然,心裏暗諷,怪不得明家會這樣着急她肚子裏的孩子。
李韻苓看到新聞,差點一口氣再度背過去。
尤應蕊完全懵了,明成佑說的解決辦法居然是這個?
她只覺手腳冰涼,半天恢複不過來,哪怕被明成佑放到浴缸內淹死的那回都沒現在這樣心寒過,他嘴巴一張,一句話直接把她給摧毀個幹淨!
說她不孕,也就是以後她真的不能有孩子?
尤應蕊越發覺得悲涼,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難道真要讓她守着具空殼子過活嗎?
蕭管家手忙腳亂給李韻苓送水,“夫人,您別氣,別氣。”
明成佑丢了個重型炮彈,何止是将人炸得體無完膚這麽簡單?
傅染躺在床上看會書,在新華書店買來的小說零零星星翻幾頁,一直沒有機會看到結局。
床頭櫃上的手機響起,彼時正是傍晚時分,房間內不用開燈,晚霞映襯處半邊天空的瑰麗,連屋內都被撒上一層朦胧細碎的暖意。
傅染覺得很舒服,一直以來壓抑的心情也得已舒緩,她手指掃過鉛字,筆墨留香。
傅染伸手拿過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蹙緊眉尖,她把手機放到床上,随便它如何刺耳如何震動就是不接。
半晌後,傳來短信提示音。
傅染手指按出信息,簡短的兩字:出來。
她自然不予理睬,她攪了尤應蕊的事,明成佑斷然正在氣頭上,而這件事又是傅染不能妥協的。
短信再度響起:馬上出來!
傅染索性關機。
陳媽上樓,來到傅染房間門口,“小姐,晚飯準備好了。”
“噢,我爸媽呢?”
“先生和太太有事出去了,太太出門時您還在午睡,她讓我別打擾您,晚上記得喊您吃飯就行。”
傅染合起書,掀開空調被下床。
來到樓底下,晚飯豐盛地擺在餐桌上,傅染走過去拉開椅子。
大門口傳來車喇叭聲,持續不斷。
傅染也猜到是誰,陳媽身子從廚房探出來,“小姐,要不要我去開門?”
“不用,別管他。”
傅染在餐廳內吃過晚飯,天還不算晚,喇叭聲一直在響,吵得人震耳欲聾連心情都跟着煩躁。
“小姐,我去看看怎麽回事,吵死了。”
傅染轉身欲要上樓的腳步頓住,想想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去吧。”
走出去,看到門口并沒有車子,傅染透過圍牆上的欄杆看到一輛香槟色車停靠在距離大門口二十米來遠的地方。而明成佑就倚在車身前,喇叭聲猶在繼續。
連着好幾次,傅染都沒見他自己開車。
她走過去來到欄杆跟前,明成佑也傾起身走到她對面。
傅染一身白色紗裙,兩條手臂纖細抱着,越發襯出鎖骨的優美。
欄杆上層的薔薇花開得正好,幾乎漫掉半截,極致的紅色配極致的綠意盎然,透過花枝睨望彼此,傅染仿佛又回到上一次,他們也是隔着扇鐵門遙遙相望。
腳邊是凋零的花葉,覆在草叢中,很難清理。
傅染眼睛望出去,瑰麗的晚霞打在明成佑側臉,自有一股妖媚奪目,盡管如此,她還是一眼看出明成佑精神并不好,身子也不若之前健碩。
傅染斂起神色,一個人處心積慮到不擇手段,自然會覺得累。
“很開心嗎?”明成佑問道。
他肩膀倚着月牙色的欄杆,身子慵懶傾斜。
傅染不作答,這種時候他居然問的出這種話。
“你不想把孩子交給明家,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說。”明成佑一眼看穿這件事同傅染有關。也對,誰好好的吵幾句嘴,哪怕真的打起來也不可能會掀開尤應蕊的衣服,除非知道她假懷孕。
“我跟你說過你不答應,既然孩子留下來已經成為事實,我說我養,是你一再堅持。”
明成佑諱莫如深望了眼傅染,口氣有些無奈,“我只以為這樣是為你好。”
“為我好?”傅染挑高眉角。
明成佑并未同她争,他想要這個孩子是不争的事實,既然如此,他想把孩子同傅染撇開,只認為這樣能把對她的傷害降至最輕,還能讓她追求自己的生活。
“你如果早說清楚,又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呢?”還鬧出尤應蕊假懷孕這出鬧劇。
明成佑想到尤應蕊在人前丢得這個臉,卻是不怒而笑,眼梢也因為這難得的一笑而淬了暖,“當初怎麽會想到用這個法子?”
傅染盯着他嘴角的笑意,“因為孩子是我自己的,跟尤應蕊,跟明家,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眼見明成佑眼底的暖色被幽暗的黑所取代。
他看着傅染轉身要走,“孩子要跟着你,我不是不同意,但前提條件是你不能跟明铮在一起。”
“你是不是還要來一份補充協議?”傅染語帶譏诮。
明成佑見她重新面對自己,“用不着,你記得有那兩份東西在我手裏就行。”
“随便吧,”傅染把手落向腹部,一個極其自然随意的動作,“我倘若決定留下孩子,那些協議就如同廢紙,一文不值。”
她說的話,明成佑只聽得個大概,他眼睛看着傅染的手,看到她撫摸小腹的動作。
明成佑握住欄杆的手動了動,指尖蜷起,最終還是緊緊握成拳。
他想說,讓他也感受一下,讓他也摸摸。
估計這話說出口,臉上又得挨巴掌。
明成佑苦笑,倘若一巴掌能摸一下,倒是值得的。
傅染也沒想到,明成佑原先态度那麽堅決讓她把孩子交給明家,如今看來,卻是怕她跟明铮在一起?
“明成佑,我答應你,我嫁給誰都不會嫁給哥哥。”傅染比誰都清楚,她哪怕真想随便找個人結婚,也不能找明铮。
明成佑神色稍緩,“好,我也跟你保證,明家以後不會打這孩子的主意。”
“等等,”傅染走上前,一枝薔薇花伸出護欄,幾乎觸到她臉龐,“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明成佑擡起眼簾,“你說。”
“孩子出生後,你不準見他,一面都不許!”
他極力要保住的孩子,是他最親的親生骨肉,血濃于水,傅染只是懷孕都能體會到那份做人母的悸動,更別說是孩子出生後,活脫脫的一個小人精抱在手裏。
她以此作為條件,擊得他潰不成軍。
明成佑腦子裏轉過的千百種可能,加起來也遠遠不抵這一個來得殘忍。
他雙手握緊圍欄,修長的手指将指關節擠壓出一個個凸起,傅染下意識往後退了步,此時的明成佑,猶如被困在籠中的猛獸般,簡單的幾根圍欄哪裏能防得住。他眼睛死死盯着傅染的腹部,臉色越來越白,嘴唇幾近灰白,只是這些不正常都被晚霞所投下的明豔給掩蓋。
傅染得不到明成佑的回答,她欲要轉過身。
“好。”只一個字,似乎卸掉他全身氣力,也就是這一個字,分明是輕飄飄的,聽在傅染耳中卻有種莫名的沉重,山一般壓在肩上。
見她不說話,明成佑又提起口氣道,“我也答應你。”
傅染背影一僵,心裏沒有絲毫的痛快,反而像被人給狠狠紮了一針,她豁然扭過頭,沖着明成佑吼道,“這樣都能答應,他留跟不留對你來說有什麽區別?對你們明家來說有何意義?你為什麽還要孩子?”
她莫名的憤怒,恨恨出口斥責。
明成佑的臉在斑斓餘晖中顯得寥落而寂寞,“我知道有他就行,不論在不在我身邊,你至少給我留了個孩子。”
“神經病!”
傅染丢下句話,“那好,管好你自己家裏的人,別再無端生事。”
她纖弱的身影在明成佑眼裏漸行漸遠,傅染也不好受,背後一道視線灼燙無比,她的影子投射到明成佑腳步,他站在圍牆外面沒走。陳媽焦急趕出來,“小姐?”
傅染走上石階,頭也不回,“把門關起來,陳媽你也去吃飯吧。”
“好的。”
陳媽将沉重的朱紅色大門掩上,傅染換好拖鞋來到窗前,她心裏也自有她的打算,如今的明成佑至少也跟所有人一樣,堅定地認為傅染是肯要這個孩子了。
王絮婷不斷抽紙巾遞給對面的尤應蕊,她沉着張臉,“蕊蕊,別哭了,哭死都不頂用。”
尤應蕊索性趴在桌沿,“絮婷,我以後要怎麽出去見人?”
“依我看你就是太好欺負才會變成今天這樣,”王絮婷伸手替她擦眼淚,“說你得不孕症?蕊蕊,這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尤應蕊死要面子,特別是在閨蜜面前,哪裏會承認她跟明成佑壓根是分房睡的事實,“當然不是,我們才結婚多久,他連替我好好解釋都不肯,絮婷,他這麽做還不全是為傅染,我假懷孕被拆穿的事也跟她脫不了幹系,那天是她打電話約我出去的。”
“太過分了,”王絮婷怒不可遏,“現在唯一的辦法,是你趕緊也生個孩子。”
“他最近老推脫沒心情,我婆婆也是這個意思,自從他當着記者的面說我不孕後,就沒再碰過我。”
“啊?”王絮婷神色一凜,“這可麻煩了,等傅染的孩子生出來,你可就真來不及了。”
“絮婷,我該怎麽辦,你幫幫我。”尤應蕊握住好友雙手,王絮婷思忖片刻,“他們不讓你好過,你也別讓他們好過,你把傅染懷孕的事也給捅出去,這孩子就一野種,看他們怎麽收場。”
“不行,”尤應蕊想也不想拒絕,“鬧到最後對我一點好處沒有,我婆婆和成佑知道後都不會放過我,再說我才不會這麽便宜傅染。”
王絮婷靜下心來,“也對。”
尤應蕊收回的兩手捂住臉,王絮婷見狀,壓低聲音,“你傻啊,他不主動就換你主動,男人有幾個禁得住投懷送抱的?”
“我?”
“幹嘛,還怕羞啊?”
“我怕他不吃這一套。”
“滾你的,”王絮婷起身繞過桌沿,她挨着尤應蕊入座,“我一個朋友說迷性裏面有種新藥,藥性很強,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她經常在裏面玩,我想辦法讓她出高價給你弄兩顆?”
尤應蕊俏臉漲得通紅,“你說什麽呢。”
“老公都快被搶走了你還假正經,別怪我沒提醒你,要不要也随你。”
“吃藥不會出事吧?”尤應蕊心有擔憂,“你吃過嗎?”
王絮婷嘴裏咖啡差點噴到尤應蕊臉上,“這藥是給男人吃的。”
中景濠庭除去傭人外,成日裏在家的只有尤應蕊,在國外鍍了金原本想去MR工作,但李韻苓執意讓她待在家照顧好明成佑,工作的事一拖再拖,也就不了了之了。
明成佑很晚回到家,尤應蕊在客廳看電視等他。
男人在玄關處換好拖鞋,尤應蕊忙起身迎去,“這麽晚才回來?吃了嗎?我特地做了晚飯等你,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我吃過了。”明成佑話裏透出濃烈疲憊。
尤應蕊跟着他來到二樓,她伸手擋住掩起的門,看到明成佑進屋後往酒櫃走去。
她趕緊上前,從他手裏接過杯子,“你去坐會,我幫你倒酒。”
明成佑站着沒動。
“成佑,你真要跟我這麽生疏嗎?在國外的兩年我們不是這樣的。”尤應蕊擡起下颔,明成佑聽聞,也沒說什麽,徑自走向沙發前。
尤應蕊從酒櫃內取出紅酒,她背對明成佑站着,手指顫抖摸向上衣口袋,拈起一顆紅色的藥丸。
她似乎還在猶豫,也僅僅是一瞬間,別過頭已經滿眼堅定。
尤應蕊小心翼翼将藥丸放入杯中,紅色液體順杯沿注入,面上泛出幾個零星的泡沫後迅速歸于平常。
她手腕左右搖晃,直到藥丸完全溶解。
明成佑頭枕着沙發椅背,尤應蕊站到他身後,俯瞰的角度能看清楚明成佑臉部每個五官的細節,尤應蕊手掌落到椅背上,微乎其微的動靜令男人咻然睜開眼。
一汪深不可測的幽暗探入她眼底,尤應蕊一驚,拿着杯子的手直抖。
明成佑傾起身,尤應蕊繞到他跟前。
他伸出左手,她幾乎未再做考慮,把手裏的酒杯遞過去。
明成佑不疑有他,心裏太多事情積壓,令他時時刻刻喘不過氣,他晃動幾下杯沿,然後薄唇壓過去,仰頭灌入半杯酒。
尤應蕊緊張地握住手掌,“你早點休息,我回房間了。”
明成佑把喝剩下的半杯酒放到茶幾上。
尤應蕊腳步退出去,她并未關上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洗了個澡,又從衣櫃內翻出王絮婷特意送她的性感內衣。
她深呼出口氣,然後換上。
黑色的絲綢誘惑,整個背部镂空,下擺也只到腿根,稍有不注意會看到裏面的底褲,尤應蕊沒穿文胸,她噴了香水後,堅定勇氣走出去。
明成佑的房間燈還亮着,也沒聽到旁的動靜,尤應蕊小心翼翼推開房門,王絮婷把藥交給她時吩咐過,這個藥藥性很強,發作時間也快。
她亦步亦趨進入,看到明成佑背對她坐在沙發上,姿勢似乎沒怎麽變過,尤應蕊越發覺得緊張,她捏緊衣擺向前,“成佑。”
明成佑仍舊坐着不動。
尤應蕊視線越過男人頰側,看到茶幾上還剩下的半杯酒,難道是喝得少藥性未到?
她兩條腿完全裸露在空氣中,空調溫度有些低,尤應蕊越過沙發走到明成佑跟前,“成佑。”
男人緩緩擡起俊臉,額前青筋竟是一道道繃起,襯衣被汗水浸濕後熨帖在身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成拳,他眼裏有血絲,吐出的聲音嘶啞而纏綿,“你給我喝了什麽?”
尤應蕊大驚,沒想到他會是這幅樣子,“成佑,就是一杯酒而已。”
她看着明成佑的嘴唇在發抖,不,連整個身體都在抖。
尤應蕊以為是自然反應,她松開握住衣擺的手,身子一軟挨到明成佑旁邊,坐着的姿勢讓她的裙擺往上拉,裏面白色底褲看的一幹二淨。
“成佑,我嫁給你這麽久了,你難道真沒想過要跟我好好過嗎?”
明成佑猛地一把将她推倒,尤應蕊尖叫聲,他就勢壓住尤應蕊雙腿,因為沒穿文胸,胸前的豐滿也因此番動作而跑出來,明成佑兩手按住尤應蕊的肩膀,“你這麽希望我碰你是嗎?”
“成佑,我也想跟你要個孩子!”
明成佑忽然抄起桌上剩餘的半杯酒,“好,你把它喝了。”
“我,我不要。”
明成佑沒再跟她廢話,左手撬開尤應蕊的嘴,右手把紅酒用力往她嘴裏灌去。
尤應蕊連嗆好幾口,眼見明成佑瘋了似的哪裏還敢掙紮,在她陪他的兩年裏,從沒見他這樣過,而明成佑也在所有人的眼裏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尤應蕊吓得不輕,蜷縮着身體沒動。
明成佑甩開手後起身,眼見他要走,尤應蕊忙起身抱住他的腰,“成佑,你去哪?你留下來。”
他身體敏感到禁不住一點碰觸,藥物的催化下,欲望也超過他的負荷,明成佑使盡全力推開尤應蕊,頭也不回走出房間。
她自然是不甘心,拖鞋都來不及穿就這麽追出去。
明成佑的身影僵在樓梯口,他手掌握着扶手,身子似乎像一葉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舟,搖晃幾下,猛地朝下栽去!
“成佑!”尤應蕊歇斯底裏喊出聲,大步跑去。
耳邊傳來身體滾下樓梯的撞擊聲,尤應蕊跌跌撞撞跑過去,看到明成佑躺在樓梯口動也不動,尤應蕊幾乎是爬到下面,她雙手抱起明成佑的頭,汩汩血漬漫至她膝蓋處,整條白皙的腿都被染紅。
“救,救命,來人啊——”
凄厲的聲音刺破夜空。
急救室的燈被緊急點亮,李韻苓接到消息匆忙趕來,尤應蕊身上披了件長外套坐在椅子上,旁邊還有中景濠庭的傭人。
李韻苓讓他們都先回去,她沉着臉走到尤應蕊跟前,“怎麽回事?”
尤應蕊不敢瞞着,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她。
李韻苓也沒當回事,“不就是吃粒藥嗎,怎麽會折騰到醫院裏來?”
“媽,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韻苓出口安慰她幾句,“沒事的。”
話音未定,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軍區醫院的主任跟明家是世交,他腳步匆忙,小跑着過來,露出口罩外的眼睛竟也填滿驚恐,“韻苓!”
121驚噩
李韻苓望向摘掉口罩後神色嚴肅的主任,心裏陡然一陣慌亂,“怎,怎麽了?”
主任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趕緊簽字。”
李韻苓看一眼擡頭的五個字,眼淚忍不住往外淌,整個人幾乎崩潰,她身子往後倒,蕭管家趕緊扶住。
絕望及痛苦瞬間撞向腦門,李韻苓頭暈目眩,緊扣住主任的手,“是不是搞錯了,怎麽會這麽嚴重,不可能啊?”
主任湊過去,在她耳邊簡短地說了幾句,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趕緊簽字,快!”
急救室的門再度被掩起,尤應蕊不明所以跑過來,“媽,怎麽了?他讓你簽的是什麽?”
李韻苓一巴掌狠狠甩過去,“要成佑出了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尤應蕊被打懵了,捂着臉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她只不過給明成佑吃了顆藥,怎麽會這樣?
沒過多久,尤應蕊也有了反應,面色酡紅靠着牆壁,兩條腿使勁并攏仍得不到纾解,蕭管家發現不對勁,趕緊告訴李韻苓。
她猜到肯定也是吃了藥,李韻苓氣得說不出話,再加上明成佑還在急救室,這時候就算天塌下來都不關她的事。
蕭管家生怕出事,趕緊帶着尤應蕊去診療室。
傅染看了會書,眼睛覺得酸澀,房間內安靜地能聽到偶爾響起的車喇叭聲,她手掌貼向腹部,今天的胎動次數似乎特別多,她揉了幾下,有些擔憂,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想着躺一會興許能好受些,可輾轉反複哪裏能睡得着。
眼見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她按亮臺燈,撐起身坐在床上。
心裏越來越覺得不安,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着,李韻苓魂不守舍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夫人,”蕭管家從走廊另一側趕來,“少奶奶剛洗過胃。”
李韻苓閉着的眼睛睜開,“帶我過去看看。”
兩人來到病房內,尤應蕊虛弱地躺在床上,看到李韻苓勉強撐起身,“媽?”
李韻苓示意蕭管家先出去,她走到尤應蕊床前,神色被燈光襯出忽明忽暗的陰兀,尤應蕊不敢吱聲,李韻苓這幅樣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盤在腦後的發略顯淩亂。
尤應蕊不顧身體的不适,盡管不知道明成佑到底出了什麽事,但隐約也知道不好。
“媽,對不起。”
李韻苓撐了下床沿,尤應蕊想過去攙扶,卻被她伸手揮開。她身子僵硬地陷入沙發內,“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在國外兩年是不是有事瞞着我?還有,我那次是怎麽交代你的?你都忘記了是不是?蕊蕊,你每天陪在他身邊,難道一點點都看不出來嗎?”
尤應蕊縮着肩膀,剛洗過胃,臉色呈現白紙一般的透明。
李韻苓垂着頭,眼眶通紅,見她半晌不說話,李韻苓擡起下颔,“你究竟給他吃了什麽藥?”
“媽,”尤應蕊惶恐,“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的,不會有問題,我,他也給我吃了。”
李韻苓甩手揮去,茶幾上的杯子砰地砸在尤應蕊腳邊,“他跟你能一樣嗎?”
她六神無主,捂着臉站在李韻苓跟前直哭,“我真的沒想到,媽,我錯了。”
蕭管家在外用力拍門,“夫人,夫人!”她擰開門把沖進來,李韻苓嘴角顫抖,幾乎處在崩潰邊緣,“是不是成佑……”
李韻苓只覺眼前一陣暈眩,蕭管家趕緊過來攙扶住她,“三少沒事,剛從搶救室送出來,主任讓您馬上過去。”
“好好。”李韻苓撐了下這才起身,尤應蕊也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明成佑躺在監護室內,主任看到李韻苓,神色越發嚴肅,旁邊護士替他掖好被角,尤應蕊跟上前,只見明成佑安靜地躺在那動也不動,眼睛緊閉。
“沒事了嗎?”
“韻苓。”主任嘆口氣,繼而搖搖頭。
李韻苓大驚失色,“我就這麽個兒子,我不信老天爺對我這麽不公平。”
主任走到床畔,伸手掀開蓋在明成佑胸前的薄被,病號服前面的扣子未系,他拉開領口,伸手指了指明成佑腋下。
李韻苓眼睛圓睜,瞳仁內混沌,心氣神散去大半,目光定定看着明成佑腋下,她聲嘶力竭哭出聲,“這要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主任将被子重新蓋回明成佑胸口。
李韻苓走過去,身子一軟撲在明成佑胸前,主任越發黯了神色,“你先在這陪會,我晚上值班,待會來趟我辦公室。”
尤應蕊捂着嘴拼命哭,李韻苓擦淨眼淚,聲音顫抖道,“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的?”
主任目光掃向尤應蕊,“他現在的身體哪還能吃那種藥?”
李韻苓咬緊牙關,望了眼昏迷的明成佑後又望向尤應蕊。跟我讀H-U-N混*H-U-N混*小-說-網 請牢記
尤應蕊腳步無意識往後縮,主任率先走出病房,李韻苓握緊明成佑的手,頭也不擡道,“你們都先出去。”
蕭管家見狀,抹着眼淚往外走。
兩人沒敢走遠,一左一右坐在病房門口。
李韻苓在裏頭待了足有半個小時,門鎖打開的咔噠聲清晰傳入二人耳中,李韻苓眼裏布滿血絲,腳步拖着走來,在門口靠了下,穩了穩心神後這才站定,“你跟我過來。”
尤應蕊先去自己的病房等她,李韻苓進了趟主任辦公室,回到房間時坐在沙發上半晌沒動。
尤應蕊今晚被吓蒙了,哪裏還敢多嘴,明成佑栽下樓梯的那刻她也沒想過別的,還以為是一不小心。
李韻苓雙手捧住臉,聲音從指縫間流溢,“說吧,怎麽回事。”
尤應蕊哽咽着,将那兩年中發生過的一件事娓娓道來,“媽,是成佑讓我別告訴您,他怕您擔心。”
李韻苓再也忍不住,眼淚一個勁往下淌。
“媽,成佑他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李韻苓抽了張紙巾,“這次安全度過了,可對身體造成的損害很重。”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弄成這樣。”尤應蕊悔不當初,李韻苓悶頭受到這個打擊,壓根沒緩過神。
連着幾天,明成佑都沒出現在眼前,傅染也覺得清淨。
在傅家門口看到明铮的車,她腳步頓住後拔腿要走,明铮從駕駛座出來,“小染。”
傅染定了定神,也覺沒有避開的必要。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傅染應道。
明铮的視線從她臉上落至傅染小腹,倘若細看的話,已經能發現端倪,他眉頭微蹙,也沒有轉彎抹角,“你打算留下他了嗎?”
她回答的也相當自然,“對。”
明铮點了點頭,“這段日子公司裏事情太忙,沒什麽時間過來看你。”
傅染眼睛盯向他,明铮從她眼裏看出異樣,“怎麽了?”
“哥哥,”她喊了聲,“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
明铮見她神色嚴肅,“說吧。”
“我一直把尤柚當成我的親妹妹你也知道,當初的一切對于年幼的她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可我沒想到,有人還能在那種時刻為了利益而将她再度推入火坑,哥哥,她一度,都将你當成讓她重生的親人,我沒想過會是你,真的沒想過。”傅染極力隐忍情緒,可失望跟不解還是令她哽住嗓音。
“權利跟事業,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明铮的視線越過黑色車頂對上傅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尤柚毀容的照片,是你令人捅到網絡上去的吧?”傅染毫不隐瞞說出口,“還有我的舞鞋,也是你讓人做的手腳。”
明铮神色忽明忽暗,哪怕隔得這麽近,哪怕有這麽幾年的交情,傅染仍舊看不到他眼裏去,明铮嘴角劃開抹苦笑,“是明成佑跟你說的吧,小染,他說什麽,你都毫無保留地選擇相信是不是?”
傅染垂眸,不語。
“舞鞋的事是我做的,”明铮坦誠,“反正明成佑5,的股權遲早也會失去,但你所說的照片一事與我無關,信不信也全在你。”
傅染心情并未因明铮的這番話而變得輕松,對于明铮,她是最沒資格去指責的。
男人繞過車頭走到她跟前,颀長身子倚在引擎蓋上,“小染,我還不會卑鄙到通過一個小女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明成佑此番是何居心,我相信你最清楚。”
傅染眼睛望出去老遠,這對有着血緣關系的親兄弟,是不是從一生下來就意味着要自相殘殺?
“小染,你想過這個孩子生下來後要怎麽辦嗎?”
“我會想盡辦法,給他一個幸福的家。”
明铮睨着傅染的肚子,清冽目光緩緩擡起,“他,也知道了是不是?”
外面尤應蕊假懷孕的事差點鬧翻天,兩件事擺在一起,很容易聯想到明家心裏的打算。
傅染沉默,此番态度卻也等于默認。
“明家既然要這個孩子,自然會想盡辦法周全他,只是,你呢?明成佑可有為你考慮過?”
傅染手掌落向腹部,“孩子是我自己的,與任何人都無關。”
照片公布出去的事,不論是明成佑所說還是明铮猜測的那般,傅染都想就此為止。
對明铮,她毫無立場。
對明成佑,也不過是在失望上再添一筆而已。
翌日。
陽光掃過窗簾,盡管簾子掩起,但還是有零星光亮透入。
李韻苓整夜未合眼,守在床邊悉心照顧,她用棉簽蘸水小心翼翼順着明成佑性感的唇線塗抹,男人直到中午才有醒來的跡象。
明成佑睜開沉重的眼簾,眼裏陡然的刺眼如一道道光圈般刺來,片刻幽暗,眼睛像是瞎掉似的,他閉緊後再睜開。
“成佑,成佑你醒了?”
李韻苓拿開杯子,臉湊過去。
明成佑看清楚跟前的人,原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