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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手。

“嘔——”

才吃過不久的晚飯全吐在了明成佑手臂上,傅染難受地彎下腰。

有人過來詢問,似是要準備啓航,傅染急得小臉蒼白,她也沒辦法了,明成佑的态度不止是強硬這麽簡單,再耗下去,她真怕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腳下的游輪在動,正緩緩駛離碼頭,傅染沖過去,明成佑自身後一把抱住她的腰。

眼裏的景色由近及遠,傅染上半身竭力想往前沖,她淚眼模糊,心裏閃過傅頌庭和範娴匆忙趕到醫院後失望乃至傷心欲絕的場面,她不想離開迎安市,離開好不容易同她完全親近的父母。

任她如何鬧,明成佑都沒有心軟。

傅染膝蓋一軟,兩條腿直接往下跪,她掙紮着甩開身後的鉗制,“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嗎?你給我什麽我都簽,我不要離開這。”

明成佑垂首直睇住傅染跪着的身影,他眼裏陣陣刺痛,視線也不知被什麽給模糊,好像透過一層網看出去,傅染肩膀聳動,有風撫過男人精致如玉的面龐,他眼裏承載滿悲痛,明成佑擡起視線,朝身後站着的人吩咐句。

游輪放慢速度,最後停在海平面上。

傅染睜着眼睛并沒有哭,只是痛到難以自抑,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明成佑腳步走到她身側。

傅染眼睛從他腳背一寸寸往上看,最後對準男人的視線。

泛紅的眼眶內滿是鄙夷同厭棄,傅染緩慢站起身,四目相接,她恨不得将這個男人狠狠踩在腳底下。

明成佑拉起她進入艙內,并讓人将落在車上的東西開了小艇送來。

艙內燈光刺眼,懸在頭頂令人有不适的刺痛感,傅染坐在桌前,這樣的燈色将兩人的臉都打出不自然的白色,明成佑手邊有個文件袋,傅染只是瞥了眼,連原本鮮豔的嘴唇都變得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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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盯望對方,傅染眼裏的血色很明顯,明成佑從文件袋內抽出文件,手搭着一角後沿光滑桌面推向她,“你方才已經看過了,簽字吧。”

傅染僵硬地伸出手臂。

還是剛才的文件,被她捏出個小洞的地方還在。

明成佑遞給她支簽字筆。

傅染把文件翻到最後一頁,視線直盯向落款的地方。

明成佑眼見她拿起筆,然後筆尖顫抖地寫下傅染兩字。

她心中的屈辱和憤怒都随着最後的落筆而崩潰,似是嫌還不夠,明成佑又把另一份文件給她。

“這是什麽?”

傅染翻開後細看,竟是一張沒有具體數字的借條。

“你?”

“雙重保證,我怕你會反悔。”

簽字筆還握在傅染的手裏,眼中再掀不起波瀾,在她看來,只有她想不到的而沒有明成佑做不到的。

“一張借條跟你的自由相比,哪個更重要?”

傅染胸口堵得慌,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她無力得将筆對向落款處。

尤柚好幾次撥傅染電話始終是關機,她知道傅染最近不好受,跟家裏說出擔憂後,尤媽媽趕緊打車陪尤柚去傅家一趟。

恰好傅頌庭開車從外面回來,範娴滿臉疲倦,眼睛通紅,尤柚跟尤媽媽從沙發上站起來,“伯父,伯母。”

“是尤柚啊。”範娴走過去,“你有見到小染嗎?”

“姐怎麽了?我打她電話關機。”

範娴斟酌再三,也不好将帶傅染去醫院的事說出來,“她早上出去到現在沒回來過,手機也打不通。”

“那暮暮姐和吱吱姐您找了嗎?”

“都找過了,”範娴急得團團轉,“她們都說沒看到。”

“怎麽會這樣?”尤媽媽也是滿臉擔憂,“小染這孩子最懂事,不可能會沒有交代就失蹤的。”

尤柚細想片刻,知道這時候提明成佑的名字不适合,但迫在眉睫的事沒辦法,“伯母,您找過……三少嗎?”

她換了個稱謂。

範娴想起方才發到她手機上的短信,也深知這件事跟明家脫不了幹系,“沒有,”她雙手撐起前額,“也不知道小染能去哪。”

“伯母,您先別急,我們回去都想想辦法,有消息的話會立馬通知你的。”

範娴擡起頭,她走過去拉住尤柚的手,“你跟伯母過來,我有些話想問問你,說不定小染有些朋友我都不知道。”

尤柚乖乖跟着她向餐廳方向走去。

“伯母,其實姐最好的朋友就是暮暮姐和吱吱姐,別的也有關系不錯的,但是……”

“我知道,”範娴打斷尤柚的話,“之前你跟明成佑也很熟,聽小染說他還去過你家裏?”

“嗯。”尤柚不明所以,等着範娴說下去。

“有機會的話,伯母想請你幫忙打聽下小染的消息,我估摸着跟他脫不了關系。”

尤柚滿口應承。

從傅家打車回去,尤柚母女婉拒了相送的好意,畢竟這時不能再給他們添亂。

出租車向小區門口駛去,尤柚看到拐彎地方停了輛車,她看到車牌號一眼認出是誰。

“媽,你先進去吧,我想在外面給姐夫打個電話。”

“不行,”尤媽媽不放心,“要打電話回家打。”

“媽,我就在傳達室門口,不會出事的,再說有些話在家裏也不方便說。”

“只能一會,媽在樓底下等你。”

“好。”尤柚推開車門率先下去,直到出租車消失在視眼中,她這才拔腿向拐彎處跑去。

李琛見到她的身影,忙推開駕駛座車門,“尤柚!”

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向他走來,平日裏他去學校找她,尤柚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穿着牛仔藍的打底褲,一件寬松T恤長及膝蓋,尤柚擡起頭,李琛倚着車窗,舉手投足間有這個年齡少見的成熟。

“我姐不見了。”

她沒頭沒腦的冒出句話。

李琛皺起劍眉,五官輪廓散出陰沉,“她不見就不見了,現在我哥跟我嫂子感情好着呢,這件事你也別太操心。”

“不準你這樣說我姐!”尤柚維護意識很強,周身已有小宇宙随時要爆發。

“我說錯了嗎?我哥最難的時候,是嫂子陪着他,當時你姐幹嘛去了?”作為李家人,他們對傅染始終心存芥蒂。

“我姐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懂她就別瞎說!”尤柚激動地吼出聲。

李琛半晌沒話,待兩人都靜下來後,他這才說道,“肚子餓嗎,我帶你出去吃宵夜。”

“不用。”尤柚轉身就走。

李琛趕緊上前拽住她的手臂,“那我陪你四處找找。”

“你知道我姐在哪?”尤柚頓生希翼。

“我怎麽可能知道?”

“姐失蹤的事肯定跟姐夫有關,不對,他現在有了老婆不是我姐夫,你跟他關系那麽好,我不信你一點都不知道。”

李琛攥緊她的手掌逐漸收攏,“你主動走過來,就為這件事?”

“我沒心思跟你說話,現在家裏都急死了,要是我姐出事,我跟你們沒完!”小女生到底禁不住自己吓自己,想到有可能會發生的事,尤柚捂着臉哭出聲來。

李琛頓時方寸大亂,“可我去哪裏找她?”

尤柚哭得越發大聲,“都一天了,該找的地方全找遍了,”她泣不成聲,“難道真出什麽事了嗎?”

李琛眼見她梨花帶淚,他俊臉沉了半刻,考慮後說道,“有件事,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

“什麽事?”

“我聽姑媽說,哥今天出動了家裏停在泊揚碼頭的一搜游輪,可能要出海。”

尤柚杏眸圓睜,“我姐肯定在上面,你為什麽不早說?”

李琛頭疼地擰緊眉頭,“你也沒問,我哪裏知道他要做什麽?”

“什麽時候的事?”

“我出來找你之前聽說的。”

“嗚嗚,”尤柚忍着哭聲,“我姐肯定被帶走了,他們之前不是好好的嗎?你哥為什麽要娶我那個姐姐?我不要!”

李琛走過去,雙臂把她圈緊在懷裏,見她眼淚一個勁順臉龐往下淌,他深邃的潭內流溢出疼惜,彎腰吻在她眼角,爾後舌尖掃過她的臉,尤柚感覺到他灼熱而急促的呼吸噴在臉上,她驚忙回神,吓得一把推開李琛。

“你做什麽?!”

“尤柚,你別怕。”

“別碰我。”尤柚拍掉李琛伸過來的手,連連後退。

“尤柚,尤柚?”不遠處,尤媽媽等不到人,焦急地走到了小區的保安室門口。

尤柚趕緊推了把李琛,“你快走。”

她小跑着來到大門口,“媽,你出來做什麽?我就打個電話。”

“怎麽哭成這樣?”尤媽媽目光順勢望去,看到一輛車飛速離開,她也未放在心上,“別擔心小染,我們趕緊再找找看。”

尤柚走回去的路上給範娴打了個電話,背着尤媽媽将李琛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她。

游輪停在浩瀚而一望無際的海域內,偶爾能見窗中燈光随之搖曳,傅染跟前擺着兩份已經簽好字的文件,她握住筆的手一松,黑色簽字筆順桌沿滾向明成佑。

在海上,人便越發的想吐,傅染手肘支向桌沿,“我可以走了吧?”

明成佑起身收起文件,看到傅染眼裏一閃而過的嘲諷,他握着文件的手不由收緊,傅染看了眼時間,心急如焚,“先把手機還給我。”

“在這打不出電話的,給你也是白浪費時間。”

傅染手掌疲倦地撐向額頭,“我文件都簽了,你還想怎樣?”

明成佑坐在她對面,“我還是那句話,倘若這個孩子保不住,我不會放過傅家。”

傅染怒極,拍了下桌面,“随便你!趕緊讓我走!”

明成佑坐着沒再說話,他已經将傅染逼到崩潰邊緣,再逼下去只會适得其反。

昔日兩個最親密的人淪落至此,傅染已然恨到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嫌棄,而明成佑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他若有所思盯着傅染的側臉,一步步推開後,心卻彷徨而孤獨,這種寂寞感令他站在人群的最高層都感覺不到溫暖,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吧。

傅染出神地望着幽暗的海域,有海風襲來,游輪在朝着原先的碼頭靠去,傅染臉部繃緊,待即将靠岸時她起身欲要向外走。

明成佑沒有再攔她,他把兩份文件系數塞回文件袋內。

傅染順樓梯上去後來到甲板上,海面特有的鹹澀味令她胃部不适,她快步走向欄杆處,手掌撐住後忍不住連連幹嘔。

游輪突然晃了下,幅度并不大,但站在甲板上的人明顯會趔趄,傅染腳步控制不住滑向邊沿,上半身抵住欄杆後沒想到竟然整個人會沖出去,而她靠着的地方,欄杆豁然成了個口子。

傅染猝不及防栽入水中,她完全沒有預想到,雙手拼命撲騰幾下好不容易掙出水面,嘴裏被灌幾口海水,滅頂的恐懼像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拉着她的身子不住往下沉。

甲板上的人驚怔過後趕緊呼救,有人跑向游輪艙內。

明成佑依舊坐在原先的位子,聽到外頭敲門聲,“進來。”

“三少,不好了!”

“怎麽了?”

“落,落水了。”

明成佑豁然起身,快步走過去一把推開來人上了甲板,已經有人放下小艇過去,明成佑來到缺口的地方,看到傅染伸出兩手正使勁撲騰,男人勃然大怒,“誰負責檢修的?”

方才去喊他的人小聲應道,“他今天休息。”

明成佑一拳砸過去,“她要出了事你們誰都別想活,還杵着做什麽等挨揍是不是,趕緊救人!”

傅染很快被拖上小艇,倒是沒有大礙,只不過這一下吓得不輕,臉色越發的白,蜷縮着身子抱緊肩膀,寬松的衣服毫無縫隙地貼在身上,她嘴唇發抖,盡管是炎炎夏日,但海水依舊侵入她體內。心髒劇烈地跳動,傅染吓得閉起眼睛,方才片刻的失重差點讓她以為栽入了地獄。

幾個人合力将傅染帶上甲板,明成佑眼裏溢滿驚慌,他大步走過去環住她肩膀,“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傅染,你說句話。”

“我,我不想待在這。”

“不行,”明成佑口氣強硬,方才那一下驚魂未定,連他握住傅染肩部的手似乎都在抖,“你這樣回去非生病不可。”

他攔腰抱起傅染走進艙內,兩人身子緊貼,待明成佑将傅染放定後,他衣服也幾乎都濕了。

明成佑将手機随意丢在一邊,方才調成了靜音,原本想等傅染走後在游輪過一晚,不想有人打擾。

他扯過薄毯給她披上,又用毛巾替她擦拭頭發。

傅染攏緊毯子瑟瑟發抖,伸手推拒,“我自己來。”

“趕緊進去洗個澡,衣服我替你烘幹。”明成佑幫她将脖子和臉上的水漬全部擦幹淨,傅染環緊肩膀,“我不洗,你把我送回家,我說過我不想待在這。”

明成佑聞言,一把扯掉她身上的毯子,他拽起傅染的手臂把她拖到浴室門口。

他拉開衣櫥,找出套衣服換上,又給傅染尋了條裙子,更衣室內像個小型的服裝店,各種碼數衣服應有盡有。

明成佑把準備好的衣物放到浴室門口。

外面突然警鈴聲大作,由遠及近,尖銳得似要刺破人的耳膜,明成佑以為是一般巡邏,他才挽起袖子,甲板上的腳步聲紛至沓來,急促的敲門聲劃破寧谧,震撼到心底。

“三少!”

“什麽事?”明成佑不悅地擰起眉頭。

門被用力推開,一下晃眼,湧進大批人來,為首的警察穿着制服,範娴和傅頌庭也跟在後面。

“小染,小染!”範娴撥開人群四處尋找,她神色焦急,才不過一天功夫整個人卻憔悴不堪,傅頌庭目光掃過艙內,“小染在哪?”

明成佑目光望向幾名警察,“我跟傅染不過是出來游玩,用得着你們這麽興師動衆嗎?”

聽他承認傅染在這,範娴心頭總算一松,也顧不得形象,她揚高音調喊道,“小染!”

浴室門突然打開,傅染三兩步出來,身上還穿着濕透的衣服沒換,“媽,”她眼眶微紅,看到站在旁邊的傅頌庭,“爸。”

“小染,你沒事就好,吓死我們了。”

傅染欲要走過去,明成佑伸手握緊她的掌心,“怎麽穿成這樣就出來,不是讓你先洗澡嗎?”他有意誤導,口氣充滿暧昧,“本來想在這住一晚再回去的,沒想到叔叔阿姨會擔心尋上門來。”

範娴大步走到傅染身側,撥開明成佑的手,她見女兒臉色不好,而且全身都濕透了,心裏又急又疼,“小染,你怎麽會在這?別怕,告訴媽。”

為首的警察上前,神色冷峻,“你留在這是你自願的嗎?”

明成佑視線也落向傅染,“別鬧脾氣。”

傅染想到那兩份有可能會牽制她一生成為她噩夢的協議,她使勁搖頭,“不是,他這是非法禁锢,還逼着我簽下了沒有數據的欠條,你們一定要幫我。”

118貍貓換太子的把戲

範娴難以置信擡頭,“成佑,”她想到之前自己還鼓勵傅染同他重新開始,“你真是太過分了!”

明成佑轉身拿起床上的薄毯要替傅染披上,“她這樣回去肯定會感冒。”

範娴先一步接過手,趕緊替她披好,“小染,這樣不行,你的手好冰,回去還有一大段路呢。”

明成佑伸手指向浴室門口的櫃子,“上面有衣服,讓她換吧。”

傅染攏緊毯子,焦急地搖頭,“我不要待在這,多待一刻我都不想,媽,那兩份協議一定要拿回來,我是被迫簽下的。”

警察聞言,把手裏一張文件向明成佑出示,“這是搜查令。”

明成佑冷笑了下,擋在跟前的身子适時讓開,他看了眼旁邊的傅頌庭,“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搞到搜查令,況且她失蹤并不滿24小時,我說了是你們太緊張。”他狹長的桃花眼睇向傅染,“她不過是跟我鬧情緒而已,并沒有所謂的簽署文件一說,不相信的話,你們大可以搜查。”

幾名警察在艙內仔細翻查,傅染看到桌上原先擺放文件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範娴取了條毛巾給她擦拭,“頌庭,我們趕緊帶小染回去吧,真生病的話可就糟了。”

“好。”傅頌庭走到母女身前。

傅染卻倔強地站在艙內不動,她心知那兩份文件的重要性,“爸,媽,我一定要等到搜查到後再走。”

明成佑走過去把裏面溫度調高,他随手拉過把椅子,姿态狀似不介意,話裏還是隐約透出擔憂,“既然你非要這樣說,還是先換套衣服吧。”

範娴也心疼,“待會生病可怎麽辦?聽話。”

傅染沒再堅持,畢竟身體還是自己的。

她拿起衣服走進浴室,出來時警察還在翻找,但似乎一無所獲。

明成佑攤開手,“我早說過沒有什麽協議,純粹無稽之談。”

為首的警察跟傅頌庭講了幾句話,兩人目光落向傅染,她眸子掃過艙內,盡量不遺漏任何地方,“明成佑,你既然不肯交出來,那好,我們再簽一份協議,聲明之前我們所簽署過的無效。”

“我憑什麽跟你簽?”明成佑站起身,似笑非笑盯着徒勞無功的幾人,“按理說,她沒有這個權利對我做出這種要求吧?”

警察為難地做個手勢,“傅小姐,我們都找遍了,但是并沒有找到你所說的東西。”

傅頌庭也知道耗下去不會對他們有利,“小染,先回家再說吧。”

傅染眼睛如利箭般掃過明成佑的臉,他神态自若,仿佛撒謊的那個真是她。

警察走到明成佑跟前,“對不起,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傅小姐方才也說了,你這是對她實行非法拘禁。”

明成佑笑了聲,“是嗎?”

傅染被範娴擁住往外走,傅頌庭轉身,又想到什麽似地停住腳步,“既然小染已經找到,我看也算了。”

傅染和範娴皆是一怔,範娴率先明白過來,她拍拍傅染手背安撫,什麽話都沒說,拉着她離開艙內。

碼頭停着幾輛警車,還有傅家的車子,範娴跟傅染相繼坐進後車座。

傅頌庭跟為首的警察說了幾句話,握手後大步走來。

範娴吩咐把車內暖氣開高些,傅頌庭帶上副駕駛座的車門,“走吧。”

“頌庭,就這樣離開嗎?你看他把小染害成了什麽樣子。”範娴禁不住抱怨句。

傅頌庭眉頭緊鎖,“有些事不能鬧開,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傅染也知道傅頌庭的立場,想到她簽署的文件,倒并不是真的有多害怕,兵來将擋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但明成佑說過的有關傅頌庭前程的事卻不得不讓傅染小心翼翼。

若不是傅頌庭顧及傅家的名聲,方才也不會阻止警察将明成佑帶走。

在車上不方便說話,誰也沒多開口,回到傅家後,範娴讓傅染先洗個熱水澡,又讓陳媽送些吃的東西上來,待她吃過後,這才拉着她的手坐到床邊。

“媽,你們怎麽知道我在碼頭的?”

範娴想起這件事就心有餘悸,“尤柚打電話來說的,說明家今天出了艘游輪可能要出海。”

傅染坐在床上,仿佛是久違了的感覺,範娴瞅着她的肚子,“是不是成佑去醫院把你帶走的?他怎麽知道你懷孕的事?”

“我也不知道,”傅染心存猶疑,“可能是醫院的醫生說出去的,不然的話沒幾個人知道這事。”

“這可麻煩了,”範娴端詳着傅染的臉色,心裏有太多疑問想問,可又怕時機不當,“小染?”

傅染眼見她欲言又止,“媽,明成佑的意思,一定要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這怎麽可以?”範娴驚呼,“絕對不行,他是有家室的人,怎麽能對你說出這種話?”

傅染嘴角無力地挽起抹冷笑,“他有什麽是說不出來的?”

“小染,你可別犯糊塗,為了你自己這個孩子說什麽都不能留。”

傅染兩手抱緊膝蓋,“媽。”

“還有,你說的協議是怎麽回事?”

此時一經提起,傅染越發頭痛欲裂,她沒有瞞着範娴,“是一份沒有具體數字的欠條和一份讓我生下孩子的協議,倘若我不簽的話,說不定這時候已經離開迎安市去了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明成佑說,要讓我生下孩子才會放我回來。”

“荒唐!”走進來的傅頌庭正好聽到這句話,“他還拿不拿法律放在眼裏了?”

“你仔細看過協議上的內容嗎?”

于傅染來說,那份協議無疑是最恥辱的印記,背在肩上以後都別想擡起頭來,她難堪地點頭,“看過,倘若我違反,他到時候公開的話對我們很不利,媽,我自己都無所謂,可我不知道這件事傳出去對傅家會帶來怎樣的災難。”

“就算是災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範娴臉色認真而決然,“你把孩子生下來,才是你一生的災難。”

倘若是換在以前,傅染敢賭這一把,畢竟她對明成佑還算有些了解,即使不聲不響把孩子拿掉,依着他的性子會引來勃然大怒,但應該不至于真的會把協議公布出去!

可現在,傅染卻真的怕了,這個男人已經喪失人性,他把她壓在欄杆上說要全家一起死的時候,對着她陰冷說出保不住孩子就要傅家陪葬的時候,傅染事後都能清晰從明成佑眼底看出驚人的毀滅,她不會看錯,是,明成佑所說過的話,傅染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就像她說的,他自己要怎樣都可以,最怕被他拉着作陪葬品。

傅染往下躺,範娴替她蓋好空調被。

“爸,媽,我想睡覺了,好累。”

“出去吧,有事改天再說。”傅頌庭說了句,帶着範娴離開傅染的房間。

黑色的車子如幽靈般駛出碼頭,明成佑回到明家時已将近晚上十點。

客廳內燈火通明,他才走近就聽到裏頭有笑聲傳出來,他腳步越漸放慢,杵在門口沒有進去。

檐口的燈光斜灑下來,将男人整個背部滲出橘黃的暖色,他似乎覺得裏面的氛圍同他有些格格不入,明成佑轉身要走,眼裏一汪無盡的寂寥。

“我剛才聽到汽車聲音,應該是成佑回來了。”李韻苓示意蕭管家去門口看看。

明成佑極好地斂起情緒,蕭管家開門,“可不是嗎,三少,您回來了。”

“成佑。”一道男聲自客廳傳來。

明成佑在外頭就已經聽出明嵘的聲音,“二哥。”

李韻苓朝明成佑身後瞅了眼,“你把傅染弄哪去了?”

明成佑睇向蕭管家,後者退開步,李韻苓見狀說道,“不關蕭管家的事,是我去依雲首府沒見到你們的人,才問她的。”

明成佑修長的腿擦着茶幾桌沿來到沙發跟前,尤應蕊趕緊起身,“聯系不到你,我跟媽都很擔心。”

他坐進沙發內,“我讓傅染回去了。”

“什麽?”李韻苓大驚失色,“怎麽能讓她回去,她肚子裏的孩子你還要不要了?”

明嵘也把臉側過去看向明成佑。

“媽,我自有辦法。”明成佑頭疼的用手指輕按眉心,“二哥,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明嵘開玩笑地笑道,“看來我即将要準備個大紅包了。”

尤應蕊如坐針氈,李韻苓面露擔憂,“看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再說吧。”

“媽,放心,還有爸在上頭保佑着呢。”

“就你嘴巴最能說話。”李韻苓原先的擔慮被明嵘三兩句話給打消。

“成佑,你跟大哥的事我可是聽說了,塹堃好歹也是爸留下來的,能收手就收手吧。”明嵘适當勸阻,其實也是奉了李韻苓的命才特地趕回來的。

“二哥,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明成佑不願多提及,也是鐵了心的,誰勸都聽不進去。

李韻苓面色再度擔憂,“塹堃根基穩固,再加上我們手裏沒有它的股權,這麽硬碰硬遲早吃虧,倘若能從內部下手的話,可就容易多了。”

明嵘眸子輕眯,李韻苓的話說得其實很清楚,他也料到這趟回來不止讓他勸明成佑這麽簡單,“媽,我手裏還拽着塹堃5,的股權呢,你們實在要争的話我肯定站在成佑這邊,什麽時候需要,盡管拿去。”

“這怎麽可以?”李韻苓故作推脫,“這是你爸留給你的,成佑那5,已經落入老大手裏,怎麽可以要你手裏的股權呢?”

“媽……”

明成佑插了句話,“二哥,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李韻苓眉尖輕蹙,腦子轉得又快,“我看這樣吧,把你5,的股權折現,再說你的新公司也需要資金,成佑這倔脾氣我也說不好他,若真的鬥垮了塹堃明嵘手裏的股權也成了廢紙一張,我看這樣最好。”

明嵘目光掃向李韻苓,嘴角淺勾下,“媽說的是,我反正都無所謂。”

明成佑的心思并不在這件事上,在明家逗留會,幾人相繼起身要走。

“明嵘,你住家裏吧,難得回來一趟。”

“媽,急什麽,”明嵘拿起車鑰匙,“我跟別人約好了,再說下個月公司也會将主要的業務搬回迎安市,到時候陪你的時間可就多了。”

明成佑率先向門口走去,邁出去之際,他頭也不回道,“還杵着做什麽?是不是要住在這?”

尤應蕊知道該來的逃不掉,她戰戰兢兢起身,李韻苓朝她使個眼色,壓低聲音,“沒事,趕緊走吧。”

後車座內,明成佑跟尤應蕊并肩坐着,司機按着他的吩咐,時速保持在80碼左右,明成佑阖起眼簾,尤應蕊偷偷望了眼,見他臉色難看,更加不敢說句話。

兩人回到中景濠庭,尤應蕊跟在明成佑身後進屋,上了二樓,她想回自己的房間,明成佑推開主卧門,“你進來。”

尤應蕊背光而立,男人陰冷的三字令她如芒在背。

她心有忐忑跟着明成佑進屋,房間內只開一盞壁燈,明成佑走到酒櫃前取了瓶酒,手指指向一側沙發,“坐。”

突然轉變的态度令尤應蕊越發不安,她沒敢說話,照着他的意思坐到沙發上。

明成佑在她對面坐定,“傅染懷孕的事,你一早知道了吧?”

尤應蕊在明家時就将這個問題思考過不下一百遍,唯一的答案,自然是不能承認,除非她想找死,“我不知道。”

明成佑手腕轉動高腳杯,隔了層玻璃的厚度尤應蕊仍舊能看到明成佑眼裏的厲色和陰鸷,“真的不知道?”

“我也是今天在家裏聽媽說的,成佑,這麽大的事我不敢瞞你,再說是你的孩子,我會視如己出。”

明成佑看着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淺漾,他淺嘗辄止,點點頭,把杯子放回茶幾上。

李韻苓送走幾個孩子後,并未立即上樓,她看了眼時間,拿起旁邊的電話撥號。

明成佑和尤應蕊的手機都無人接通。

蕭管家走過來,“夫人,趕緊休息吧。”

李韻苓又撥通中景濠庭的座機,還是沒人接。

“蕭管家,蕊蕊和成佑都不接電話。”

“可能是睡了吧。”

李韻苓心思敏感,總覺得尤應蕊一整天待在這都心不在焉,看到明成佑更像是見到鬼似的,“蕊蕊騙傅染說她懷孕,那Y頭會不會已經告訴成佑了?說不定還會添油加醋一番,把要打掉孩子的事怪到蕊蕊頭上。”

“應該不會吧,”蕭管家嘟囔句,“夫人,其實這樣想也沒錯,說不定傅小姐要拿掉小三少真跟少奶奶的話有關呢。”

蕭管家連昵稱都想好了,等孩子出生後,必定是個可愛的小三少。

“不行,”李韻苓放心不下,“你跟我去中景濠庭走一趟,帶上鑰匙,我心裏堵得慌。”

“好。”

車子來到中景濠庭大門口,從外面望去,整座別墅空寂的猶如鬼屋,除去園內的景觀燈外,別墅三層樓沒有一點亮光,李韻苓讓蕭管家趕緊開門。

從玄關進去,兩人也沒換鞋子,通往二樓轉角處有一盞燈亮着,荷葉形的燈具襯托出別樣的暖意。

李韻苓跟蕭管家匆忙來到二樓,找了圈沒發現一個人影。

李韻苓打開主卧門進去。

蕭管家在房間內探望,“夫人,估計三少跟少奶奶沒有直接回來,去哪邊玩了吧?”

“不可能,”李韻苓毫不猶豫否決,“都這時候了哪還有心思玩?”

她示意蕭管家給明成佑打個電話。

“夫人,您看,”蕭管家從茶幾上拿了個手機過來,“三少的電話在這。”

“那怎麽不見人?”

“可能在三樓,我們再找找看吧。”

兩人前後往門口走去,李韻苓頓了頓腳步,耳朵比較尖,“蕭管家,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好像是洗澡聲吧,”蕭管家神色一松,“夫人,說不定……”

李韻苓快步走到浴室門口,手拍向門板,“成佑,蕊蕊?”

不見有人應答,她再度用力拍去。

實在沒辦法,李韻苓擰開門把率先走進去,蕭管家沒好意思,只得杵在門口。

“啊——”

尖銳的聲音似要震破耳膜,蕭管家吓得也不管不顧進去,“夫人,出什麽事了?”

李韻苓站在洗手池旁,蕭管家難得見她這幅六神無主的樣子,她上前一看,老臉瞬時褪盡血色。

尤應蕊嘴巴被塞着躺在浴缸內,雙手手腕捆着明成佑的領帶,兩腿也被綁着,整個人平躺在按摩浴缸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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