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佑上車時已經按下了車鎖,他拽了把傅染的手,然後把車迅速開出醫院。
傅染挎包內的手機一遍遍響起,明成佑索性奪過她的包丢向後車座。
車子一路開到依雲首府,裏面空無一人,明成佑強行把傅染帶下車後拉進屋內,她不肯走,他便用方才在醫院的招式對付她。
傅染氣喘籲籲從明成佑懷裏掙脫出來,熟悉的主卧,熟悉的一如兩年前的布置,她退到落地窗前,由于激動,小腹傳來陣陣不适。
傅染手掌撫向腹部。
明成佑臉色陰兀未褪,眼裏因傅染的動作而洩露出緊張,“怎麽了?”
“不要你管!”她口氣生硬,目光瞪向明成佑。
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旁邊的KINGSIZE大床真實記錄過他們曾經有過的歡愛,傅染努力平複口氣,“你把我帶這兒來做什麽?”
“孩子,”明成佑視線垂落,“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傅染半晌未作聲,明成佑緊接着逼問,“你是不是想不聲不響拿掉他?”
“我沒必要跟別人講,”傅染強調,“孩子是我自己的。”
“他也是我的。”明成佑逼近向前。
“你想怎樣?”
“我要你把他生下來。”
傅染仿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我憑什麽給你生孩子,你老婆放在那當擺設嗎?”
明成佑居高睨望傅染的臉,他沉默後,神色淡漠道,“她是她,你是你,我現在要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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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染幾乎不作思索,甩手一巴掌打在明成佑臉上。
用盡全力,五個清晰的指痕泛出來。
“你做夢去吧,明成佑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死在我跟前我也不會替你生下孩子,我會把他打掉,然後把報告書燒給你!”傅染從未這麽惡毒地詛咒過一個人,但她也沒想過明成佑會這麽無恥。
他似是被她打習慣了,竟也沒覺得有多疼。
只是心在泣血,碎成一瓣瓣後也沒人能看出來。
明成佑陡然拽住傅染的手臂将她往陽臺方向拖去,她腳步趔趄不已,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明成佑另一手抱住傅染将她推搡到跟前,雙手撐在傅染兩側,将他困在自己的胸膛和欄杆之間。
傅染連番掙紮,他将她抵得不能動彈。
明成佑分別用力握住傅染的左右手,将它們按在兩側,傅染排斥地掙動身體,“放開我,滾!”
明成佑任由她發洩,甩動的頭發絲擦過被她抽過巴掌的地方,何止是疼。
傅染的動靜漸漸轉弱,最後,困在人牆中只有喘息的力氣。
明成佑目光盯向遠處,毫無焦距,起伏的胸膛貼着傅染的後背,任她如何折騰都不松開,他陡然緊握傅染的手,身子向前壓去。
傅染傾出去的上半身能看到樓底下鋪滿鵝卵石的小道。
明成佑低沉而醇厚的嗓音透着種荒涼跟悵然從她頭頂炸開,“傅染,我們一家三口從這跳下去吧,我們一起死!”
115囚禁,還他沉重一擊
明成佑低沉而醇厚的嗓音透着種荒涼跟悵然從她頭頂炸開,“傅染,我們一家三口從這跳下去吧,我們一起死!”
傅染看到樓底下的景象,明成佑又壓在她背後,稍微再一個用力,他們真有可能會栽出欄杆。
傅染雙手緊扣住,明成佑似乎真有這份心,傅染腰部被迫壓彎,兩人貼合的如此緊密,再加上又是大熱的天,汗水很快浸濕衣物。
“要死的話你自己去,”傅染口氣平淡,極力吐出這幾個字來,“沒什麽事能令我想不開的。”
她嗓音在顫抖,彎腰的姿勢壓迫腹部很難受。
明成佑往下壓的動作止住,阖起的眼簾睜開後睇向懷裏的傅染,他手臂松開,傅染感覺到背後有了間隙,她轉身推一把明成佑,然後幾步遠離他的近身範圍內。
明成佑索性倚向欄杆,從兜內掏出香煙點上。
傅染盯着他看,再也不會出聲阻止。
明成佑臉上的巴掌印和抓破的痕跡清晰異常,走出去絕對是個大新聞,在迎安市誰還有這個能耐将明三少蹂躏成此等模樣。
他狹長的桃花眼透過煙霧睇着傅染的腹部,從接到李韻苓電話到現在,他的心情還未得已平複,甚至可以說是始料未及,他竟然有了孩子?
嘴裏煙草味的苦澀在舌尖流轉,明成佑的目光近乎貪婪盯住她的肚子,“幾個月了,為什麽還看不出來?”
這番話聽在傅染耳裏實在覺得荒謬,她态度冷然堅決“我向你重申一遍,這個孩子我不會留。”
明成佑狠狠吸口煙,“可這是我們倆的孩子。”
傅染冷嗤,“你這麽肯定?”
明成佑态度無比堅定,“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傅染聞言,神色定了定道,“就因為是你的孩子,我才不會留。”
明成佑薄唇抿成道直線,垂在褲腿邊的手夾着根點燃的煙,煙圈一個個散開後飄渺無定處,“傅染,要怎樣你才肯留下他?”
“沒有這個可能,”傅染冷聲,“況且,尤應蕊不是懷了你的孩子嗎?既然這樣,多一個和少一個對你來說也無關緊要。”
明成佑聞言,劍眉緊蹙,“她沒有懷孕。”
傅染半信半疑,但既然尤應蕊時時要讓她難受,她也不比凡事都替她藏着掖着,“是麽,我懷孕的事也是她告訴你的吧?可你們顯然沒商量好,尤應蕊說她懷孕了你不會要我的孩子,你現在又堅持要,可是好笑!”
傅染扯了個謊,她自然知道尤應蕊是打死都不可能将她懷孕的事告訴給明成佑的。
男人臉色果然藏匿不住的陰兀,目光直直盯向傅染,“所以,才會讓你萌生了打掉他的想法?”
“我的決定和所有人都沒關系。”傅染擡起腳步要走。
“傅染,你別逼我。”明成佑在她身後道了句,她充耳不聞。
傅染已經走進卧室,明成佑追上前拽住她的手臂,“我最後跟你說一句,這個孩子我留定了!”
傅染伸手推搡,卻被明成佑提住肩膀後拉到床邊,他使勁把傅染按進床中央,兩手撐在她的兩側,“傅染,還記得你爸惹上麻煩的那次嗎?”
傅染雙手推擋在明成佑胸前,“也跟你脫不了關系?明成佑,你究竟背着我做過多少喪盡良心的事?卑鄙!”
明成佑嘴巴張了張,他原本其實想說,不想讓麻煩再次尋上門就乖乖聽話,沒想到傅染想也不想便将那件事和他聯系上了。
果然,當他已經不是她什麽人的時候,再加上他本身‘劣跡斑斑’也難怪傅染會對號入座。
明成佑索性也不否認,“所以我勸你……”
傅染倔強地擡起下巴,“你把人一步步逼入絕境上瘾了是嗎?明成佑,你以為在我爸眼裏,他的仕途跟我們傅家的名聲,哪個重要?”
明成佑攫住傅染的視線,“那就試試看,我不信他爬上這麽高的位子後再掉下去還能承受得住,你爸媽也一把年紀了,晚年卻要落得個背負髒名的下場,傅染,他們認回你這個失散了二十年的女兒,值得嗎?”
她哪裏最痛,哪裏是創口,他都一清二楚。
傅染嘴角輕顫,流溢出來的情緒無處宣洩,她抵在明成佑胸前的兩手緊握成拳。
他顯然也注意到這點,明成佑微挑起眼角,趁她痛的時候乘勝追擊,“這個孩子,我可以給你安排給隐秘的地方偷偷把他生下來,誰都不會知道這件事,孩子也可以由我來撫養,傅染,你大可再去重新開始你的新生活。你……給我留個孩子吧。”
他怔怔出神,眼睛裏淬了種她看不明的複雜和哀戚,傅染卻不管這些,胸腔內被怒火給填塞滿,她從來不知道明成佑還能卑劣至此!
她似乎也是打人打上瘾了。
傅染倘若再忍着,肯定會被逼瘋。
別人說打人不打臉,可她伸手就是一巴掌。
這是明成佑早預料到的,不偏不倚巴掌的響亮聲傳遍偌大的卧室內,他也不避閃,結結實實承受,還是打在左臉上,還是原先的地方。
交錯的指痕印子觸目驚心。
他喉間輕滾,鐵鏽般的血腥味湧出來。
他垂首盯着傅染,“打夠了嗎?”
一字一頓,從男人削薄好看的唇形間逸出
她看到明成佑臉皮滲血一般,傅染手掌還火辣辣的疼。
“傅染,我只想要你給我留個孩子不行嗎?”
“我憑什麽給你留,明成佑,我以後的生活還要過,”傅染搬出範娴跟她說過的話,她的身份尴尬地擺在那,除去最開始對孩子的不舍外,傅染想通後比誰都知道,她沒有立場去堅定,“你無所謂多撫養一個,可我不一樣,我不想自己毀在你手裏。”
他張張嘴想要開口,兜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退開身,生怕傅染離開,他幾步拿起手機接通後靠在門板背後。
傅染撐起上半身,陽光在她身後投了一大半,她冷冷盯向明成佑。
“媽。”
李韻苓激動的語無倫次,“怎麽樣,來得及嗎?有沒有保住?”
一連串問題脫口而出,她急得手心內都是汗。
旁邊的尤應蕊也緊張地握緊手掌。
“嗯。”
李韻苓明顯的神色一松,她坐回沙發內,手掌揉向心口,“我這顆心到現在還沒有平複呢,真是吓死我了。成佑,你現在在哪?”
明成佑擡起眸子掃了眼傅染。
“我跟她在一起。”
“成佑,你是怎麽想的?”
尤應蕊眼圈通紅坐在旁邊,這件事上,她無疑是個外人,連插句嘴的權利都沒有。
“我想留下這個孩子。”明成佑毫不猶豫道。
傅染狠狠瞪過去,眼裏的憤怒肆意宣洩。
“好,”李韻苓聞言,心裏一塊石頭也落定,起先以為明成佑會反對,“你要留肯定是最好的,媽也希望盡早抱孫子,但傅家那方面?”
“放心吧,我來處理。”明成佑語氣明顯地帶着疲倦。
李韻苓點點頭,電話另一側已經挂斷。
尤應蕊小聲開口,“媽,他和傅染在一起?”
“嗯。”李韻苓心不在焉應道,她起身繞過沙發來到案幾前,抽出兩根香點上後插進香爐內,“雲峰,我們明家有後了。”
如今傅染懷孕的事實被戳破,尤應蕊找過她甚至一早知道她懷孕的事明成佑肯定也已經知曉,她擡頭望向李韻苓的背影,李韻苓口口聲聲厭棄私生子,可輪到自己兒子身上,還不是要把傅染的孩子當成至寶一般捧在手裏?
她隐約開始擔憂,明成佑回來後說不定要找她算賬。
現在在明家,她唯一能倚靠的也只有李韻苓。
李韻苓上完香後回到沙發跟前,目光注意到端坐着的尤應蕊,她心一軟,畢竟尤應蕊此時的心境她最清楚,要她毫無怨言地接受一個私生子,實在是難為她。
“蕊蕊,”李韻苓坐到她身邊,“我明白你的委屈,但你要知道,明家的孩子我和成佑都會竭力保住的。”
尤應蕊心裏冷嗤下,面上卻并未表現出來,哪怕她再哭再鬧,這已經成為了不争的事實,“媽,我知道。”
李韻苓見她肯接受,口氣也就逐漸平和。
尤應蕊欲言又止,半晌後方嗫嚅說道,“媽,我之前在外面碰見過傅染,但我不知道她懷孕了,我為斷掉她對成佑的情,騙她說她我有了孩子,估計她這會正跟成佑告狀,你也知道成佑的脾氣……”
李韻苓不以為然,“這也沒什麽。”
她細想片刻,陡然揚高音調,“你說,你跟傅染說你懷孕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前不久。”
李韻苓目光含有深意望向尤應蕊的肚子,“婚生子的身份總比私生子要好。”
“媽,您什麽意思?”
李韻苓垂下眼簾并沒有答話。
明成佑挂好電話後身子仍舊抵在門板上,傅染看了眼時間,範娴這會肯定急壞了,“我要回去!”
“你沒答應之前,我不會放你回去。”
“明成佑,你這是綁架!”傅染怒不可遏。
“我還就是綁架了。”明成佑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話。
傅染沉寂片刻後,聲音僵硬道,“好,我答應你。”
“我不信你。”明成佑邁起腳步走向傅染,“你跟我簽一份協議。”
“什麽?”
“孩子生出來後由明家撫養,我不會再幹涉你的生活,傅染,但你倘若中途反悔,我會将協議公諸于世。”
傅染眼裏的明成佑,哪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三少?以往,他盡管恣意妄為,但對她絕做不出這種事。
潭底的悲涼無處可逃,是不是感情沒有了,連一點點僞裝都懶得去做?
“你休想!”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明成佑蹲在床沿,目光與傅染的腹部平視,傅染壓下眼簾,看不到男人臉上此時的神情。
“明成佑,哪怕你讓人天天守着我也沒用,也防不了我走路摔跤,防不了我不小心撞在桌腳上,防不了我栽下樓梯,防不了我吃壞東西,防不了我……”傅染盯着明成佑的頭頂,嘴角劃開抹殘忍的笑,“總之,我有不下一百種方式弄掉你的孩子!”
傅染心裏不比他好受,心髒在泣血,她脫口而出的話也沒有為自己帶來絲毫快意。
明成佑仰起臉,面色冷戾,黑幽的潭底被血色漸漸染紅,他緩緩站起身,傅染下意識護在小腹前,她領教過這個男人的手段,他的這幅樣子令她看了發毛。
明成佑伸手擒住傅染的肩膀,“我告訴你,我也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傅家死得很難看,不是最在乎名譽嗎?好,你弄掉我的孩子,我就毀掉你們傅家!”
傅染慘白着臉,眼見明成佑的嘴一張一合。
他松開手裏動作往後走了幾步。
明成佑打電話找來蕭管家,傅染聽到敲門聲,蕭管家推開房門進來時,兩人已經相持了足有半小時沒開過一句口。
“三少。”
明成佑手指指向傅染,“看好她,倘若讓她離開或者出事,你也別想好過。”
蕭管家一怔,“是。”
明成佑腳步已經走出去,他頓在門口。“別讓她打電話。”
“是。”
蕭管家來時從李韻苓嘴裏知道傅染懷孕的事,她杵在房間內一瞬不瞬盯向傅染。
這跟囚禁有何兩樣?
樓下傳來明成佑驅車離開的聲音,傅染站起身還未有所動作,蕭管家緊張地張開雙臂,“傅小姐,您別為難我。”
明成佑開車回到明家別墅,李韻苓和尤應蕊還坐在客廳內。
見明成佑大步進來,李韻苓趕緊起身,“成佑。”
尤應蕊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但沒敢吱聲。
“你的臉怎麽會這樣?”李韻苓心疼的挨近明成佑,咬着牙道,“是不是被傅染?”
明成佑手掌摸向左臉,能感覺到腫起來的痕跡。
“趕緊的,”李韻苓招呼保姆,“拿冰塊出來敷下,她真能下得了手,從小到大我都沒舍得打過你的臉!”
明成佑被李韻苓拉到沙發上入座,心疼的手忙腳亂,“從小別人都說你這孩子長相好,你哪怕闖出天大的禍我都不會碰一下你的臉,瞧瞧,真是沒有教養,怎麽能随便打人呢?”
保姆把冰塊遞給李韻苓,明成佑卻揮開她的手,“媽,我沒事。”
他擡起的視線注意到坐在對面的尤應蕊,感覺到他眼裏的陰鸷,她禁不住哆嗦,“成佑,還是敷一下吧。”
明成佑別開視線,當着李韻苓的面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成佑,傅染現在在哪?回家了嗎,會不會偷偷又去醫院?”李韻苓連番追問,恨不能時間趕緊過去,讓她抱到自己的孫子。
“我沒讓她回去。”
“也是,傅家說什麽都不會同意留下這孩子的,”李韻苓心有忐忑,“你跟她談過了嗎,她怎麽說?”
明成佑并未作出正面回答,“媽,我到家裏拿些東西就走。”
李韻苓握住他的手臂,“成佑,你讓她別有負擔,孩子生出來我們養。”她說完,還看了眼對面的尤應蕊,“蕊蕊也是同意的。”
她不同意行麽?
尤應蕊胸口像壓了塊石頭般憋悶。
明成佑心事重重,眸光內複雜而淡漠,李韻苓心生疼惜,拿起冰塊敷到他臉上,“現在雖然要看她同不同意,但也不能讓她騎到頭上,別以為懷着孩子就要什麽都聽她的。”
尤應蕊縮在邊上沒敢說話,明成佑拿過冰塊,敷過的地方猶如被刀子給劃過。
“我今晚可能不回來住。”
李韻苓瞅了眼尤應蕊,“這怎麽行,孩子歸孩子是一碼事,你們的正常生活不能被打亂。”
明成佑站起身,“傅染懷孕的事不能被外面知道,媽,你很清楚後果。”
他可以沖尤應蕊甩臉子,但李韻苓畢竟是婆婆,兒子做出這種事再怎麽說也是理虧,“蕊蕊,傅染也不會在你眼皮子底下時時刻刻晃,再說外界壓根不知道孩子的事,你放心,頂多這幾個月,孩子生下來後這件事自然就能過去。”
尤應蕊看到明成佑大步上樓的背影,“媽,我都知道的。”
蕭管家像防賊一樣盯住傅染不放,她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壓根不讓她出這個房間。
傅染心急如焚,“蕭管家,我想打個電話回去報聲平安。”
“傅小姐,您別難為我。”
還是這句話。
蕭管家站在床尾,若不是因為明成佑失勢時傅染抽手離開了,蕭管家對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傅染盡管是千金,卻從來不擺架子,跟她相處的也極融洽。
明成佑回來時大包小包拎着不少東西,蕭管家替他将袋子一個個接過。
“蕭管家,你去做飯吧。”
“是。”
蕭管家出門時,還不忘将門掩起。
明成佑在茶幾上堆着的幾個袋子間翻找,找出件衣服後走向傅染,“這是防輻射的,店員說最好要穿。”
她冷眼盯着明成佑的一舉一動,四目相接時,明成佑能從傅染眼裏清晰地看到嘲諷。
她閉緊嘴巴看他的自導自演。
明成佑坐到床邊,手裏的防輻射背心遞過去,傅染啪地拍掉他的手,她推開明成佑後大步繞過床側,卧室的門關着,她轉身朝陽臺跑去。
傅染穿着平底布鞋,她側身靠向欄杆,手指向跟出來的明成佑,“你要再過來,我從這跳下去。”
明成佑沒再逼近,他視線往下瞅了眼。
傅染說完就要爬上欄杆。
“從這掉下去也摔不死,四肢不全豈不是更不好。”
傅染兩條腿離地,“我知道摔不死,但卻能摔掉孩子。”
明成佑面色大變,握住欄杆的手指指關節凸起,“傅染,你真能這樣狠心?”
她似乎要用行動證明她所說的真實性,明成佑伸手阻止,“你放心,我讓你生下孩子并沒有想再跟你一起的意思,我們之間僅僅有個孩子而已,別的都不會改變。”
“而已?”傅染好笑地揚唇,“你到底還是不會為別人考慮。”
明成佑接受她的斥責,傅染說得對,這次,他沒有為她考慮。
可這個孩子是他必須要留下的,誰都不允許奪走。
明成佑兜裏的電話響起,鈴聲是傅染熟悉的,她一只腳落回地面,“把手機還給我。”
明成佑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你媽。”
傅染想到離她在醫院消失已經幾個小時過去,家裏肯定想盡一切辦法在找她,傅染雙腳落地,左手伸出去。
兩人手指即将碰觸之際,明成佑反手擒住傅染的手腕,他用力将她往前拉了把,另一手接過她身子的間隙,右手快速把手機塞回兜內。
明成佑雙手抱住傅染後大步往屋內走去,兜裏的電話催命似的響了一遍又一遍。
他把傅染按到床上,掏出手機當着她的面關機。
傅染怒不可遏,“你給我滾!”
明成佑擒住她的肩膀,“你今晚先住在依雲首府吧,不,以後都住在這,直到把孩子生下來為止。你要跳樓是嗎?好,明天我就讓人把陽臺封了,別逼我再做出更瘋狂的事,要不然我就真将你關在這間房間,傅染,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他神色冷冽而幾近失控,傅染掙了下沒有掙脫他的手,“明成佑,你這個瘋子,你要發瘋自己躲邊上去!”
“我是瘋了。”他聲音陡然暗啞接了句。
傅染接連喘息,思忖後換一種方式,“我們既然要老死不相往來,何必要留下他?明成佑,你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不管怎樣,在我的心裏,我們都是再沒可能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喃喃自語,忽然壓下身把臉埋入傅染頸間,“別的我都不求,我只要他,我以後的全部都給他,不會讓他受苦還不行嗎?”
他的語氣接近祈求,可傅染卻絲毫不為所惑。
這件事,并不是明成佑三言兩語就能打動的了得,傅染是鐵了心的,當初下這個決定,她用了那麽久的時間,經歷過如此痛苦的煎熬後好不容易邁出這步,她把所有的可能都想過了,就是沒有想到明成佑會知道。
而明成佑又何嘗不是呢,他全部考慮周全,直待抽身,卻發現傅染懷孕了。
這個孩子,是他們意外中的意外。
傅染眼睛垂落,看着男人埋在她頸間的烏黑頭頂,“要留孩子,也可以。”
明成佑阖起的眼簾睜開。
“孩子我不會給你,我要跟哥哥結婚,以後我也會告訴他,他的爸爸是明铮,與你明成佑沒有絲毫的關系!你可以過你的生活,我也可以,這樣行麽?”
傅染噙起抹冷笑,一擊直擊明成佑心髒。
116逼傅染簽恥辱的協議
傅染感覺到伏在她身上的軀體一僵。
似乎全身都繃得很緊很緊,猶如一張拉開的弓弦,随時有可能呼嘯而出。
明成佑雙手撐在她臉側,胸膛一點點離開傅染的視線,他雙臂撐直,眼睛直睇住傅染,潭底的憤怒糾纏撕扯着明成佑,他眼神越發陰冷,面色鐵青說出句話,“傅染,你想過新的生活可以,但絕對不可以跟他!”
多麽諷刺,傅染學着明成佑當日的模樣,笑到難以自抑,“為什麽不可以?你找了尤應蕊,我有哥哥,看,多配。”
明成佑抿緊唇線,臉色趨近蒼白,“你跟着他不會有好日子過。”
“我們有手有腳,還能餓死嗎?”
她看他的目光,俨然呈現出最為悲憫的姿态,外面傳來蕭管家的敲門聲,“三少,飯準備好了。”
明成佑側身坐到傅染身邊,伸手想将她拽起,她避開他的手掌撐坐起身。
“下去吃飯。”
傅染卻坐在原地不動。
“蕭管家,你把飯菜端上來。”
“別多此一舉了,我不會吃的。”
蕭管家回到樓下,把精心準備好的飯菜端進來,一一擺在茶幾上,都是極具營養價值的菜肴,且搭配得極好。
明成佑從蕭管家手裏接過碗飯,連帶筷子遞向傅染。
她伸手拍掉,“我餓死他,行嗎?”
明成佑陡然握住傅染肩膀将她重重按到床上,神色幾近失控,雙目迸發出怒意,嘶吼說道,“傅染,你究竟想怎麽樣?你究竟想怎樣?”
蕭管家吓得急忙上前,“三少,傅小姐還懷着孩子呢!”
“你要是嗎?我偏偏不要,誰也攔不了我,”傅染吼回去,“你憑什麽啊?與其讓他生下來背負私生子的名義,我還不如趁早送他走。”
明成佑眼裏溢滿複雜,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你要給孩子一個家是嗎?好,我跟你結婚!”
蕭管家完全被吓住,杵在邊上望着兩人像是在争食的猛獸一樣互相撕扯,互相揭露對方最痛的傷口。
傅染想也不想揮出去一巴掌。
“傅小姐!”蕭管家跺着腳驚呼,打在明成佑身上,比打在她臉上還要痛。
今天明成佑真是将傅染逼到了底線,要不然,她也不會三番兩次出手。
傅染要的婚姻,斷然不會需要一個孩子去維持。
況且,她對明成佑早沒了那份心思。
他僵硬着表情,眸子透出狼一般血性,他沖傅染狠狠道,“你真要逼我是嗎?”
左側臉的指痕鮮豔欲滴,殷紅的血似乎随時都有滲透出來的可能。
明成佑沖僵立在旁的蕭管家道,“重新給她盛碗飯。”
“好。”
他站起身,拿了擺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喂,我讓你準備的關于傅頌庭的資料怎樣了?”
傅染蜷縮在床中央,頭發散亂,她難以置信地盯着明成佑,之前腦子裏存在的關于明成佑跟傅頌庭一起下棋時其樂融融的畫面就這樣被殘忍地粉碎。蕭管家把碗遞過去,傅染接過後使勁全力砸向明成佑。
蕭管家還來不及提醒,明成佑反應迅速地伸手一擋,盛滿飯的小碗反彈至牆壁後砸個支離破碎,明成佑的手背有一塊地方又紅又腫。
“傅小姐,你怎麽能這樣?”蕭管家臉上揚起憤怒,畢竟是跟了幾十年的,肯定要護着。
傅染目光別向蕭管家,“蕭管家,倘若是你女兒被囚禁在這,要她為一個有婦之夫強行生下孩子,你同意嗎?”
蕭管家張着嘴沒說出話來。
傅染的言行卻讓站在邊上的明成佑臉色變了又變,她瞅一眼男人臉上和手上的傷。
蕭管家過去要清理,明成佑用腳踢開碎玻璃渣。
傅染兩條腿蜷在床沿,明成佑走到茶幾前将盛滿雞湯的碗端在手裏,湊到唇邊試下溫度剛好,他走回傅染跟前,她一擡眼,伸手去拍。
明成佑擒住她的手腕,伸手把傅染推倒在床上後,雙腿淩空跨在她兩側,左手手指攫住她的下巴,右手端起雞湯往她嘴裏灌。
她咬緊牙關,碗沿撞在牙關處找不到突破口,明成佑加重左手力道。
蕭管家過去勸,“三少別這樣,會鬧出事情來的。”
明成佑哪裏能聽得了勸,他揮開蕭管家的手,動作越發變得粗魯。
傅染嘴裏發出模糊的掙紮聲,牙關被撬開道隙縫,明成佑握着碗的手背因用力而越發泛紅,撇幹淨油膩後的雞湯一點點灌入傅染嘴中,由于她整個人是仰躺着,再加上掙紮和明成佑灌的急,一口陡然嗆在喉間,白皙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嘴裏的雞湯呈噴射狀灑到明成佑臉上。
“三少,當心傅小姐的孩子。”
蕭管家過去,卻被床上的明成佑給用力甩開,她眼見要出事,趕緊旋身跑出房間。
明成佑端碗的手挪開,待她呼吸漸緩後,又伸過去。
脖子裏和胸前灌得到處都是,雞湯特有的油膩令人渾身不适,傅染嗆得口鼻內都是,猛然嗆住後呼吸跟不上,整張臉泛出不正常的紅色,明成佑眼裏的戾氣層層褪去,他忙側開身,“傅染!”
傅染伸手推開明成佑胸膛,她使勁全力爬起身,“噗——”
一口吐在地上,連早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個幹幹淨淨,傅染難受地用手緊按住腹部,臉部通紅散盡後,整張臉色白紙一般透明,吐到最後胃裏面全部空了,可她還是彎着腰,似乎連膽汁都要吐個幹淨。
明成佑捏緊手裏的碗站在她身邊,許是被吓壞了,半晌不見動靜
傅染眼淚奪眶而出,倒不是想哭,而是難受地控制不住,一波接一波的似有東西沖到喉嚨口,可就是吐不出什麽。
明成佑手指一松,碗滾落到腳邊。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攏後松開,眼裏流溢出藏不住的緊張,“傅染!怎麽樣?”
她握住床沿的手深嵌入席夢思內,明成佑手忙腳亂,“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哪裏覺得難受?”
蕭管家匆忙上樓,從浴室內找出條毛巾擰了把水後快步走向傅染,明成佑伸手接過,“你出去吧。”
蕭管家面露擔憂地瞅了眼傅染,“好。”
床邊的地板上滿是狼藉,混合着玻璃渣和米飯雞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明成佑單膝往下蹲,一手落在傅染背後,她吐到連掙開的力氣都沒有,明成佑拿着毛巾的手伸過去想給她擦把臉,傅染斜睨向他,兩人站得很近,他蹲着的姿勢正好讓目光同傅染持平。
胃裏面翻江倒海似的折騰,傅染奪過明成佑手裏的毛巾後托在掌心內,她把臉悶進去,頭發散下來恰好遮住她的側面,明成佑看了眼滿地狼藉,他無力地坐定在傅染身側。
眼圈周邊滾燙,傅染收拾好情緒,用毛巾将嘴巴和臉擦幹淨,再一根根擦着自己的手指。
明成佑盯着她的動作看,傅染擡頭看到他腫起的半邊臉,目光在房間內掃了圈。
依雲首府,這個曾經在她最需要溫暖的時候接納她的地方,也給過傅染記憶中的快樂和溫馨,可如今,同樣的地方卻能堪堪将她逼入如此境地。
傅染左手臂撐在身側,上半身的力道都交付于這條手臂,人微傾出去,盡量離開明成佑的範圍內。
兩人僵持不下,蕭管家躲在房間門口生怕出事,又不敢私自進去,只好一個勁在門口徘徊。
李韻苓匆忙趕來,皮鞋聲踩着樓梯發出刺耳的動靜,蕭管家小跑迎上前,“夫人,您再不來可就真要出事情了。”
“在哪呢?”
“房間裏坐着呢。”
李韻苓快步越過蕭管家身側,推開虛掩的房門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