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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也能說說她,在國外做了些什麽事真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

範娴也有氣,“我能說什麽?她現在又不是我女兒,我怎麽就能管得了她?”

“爸媽,別吵了,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傅頌庭餘怒未消,他平日裏睜只眼閉只眼完全是跟範娴一樣的心态,尤應蕊畢竟回了尤家,他們哪裏還管得着?“好歹也在家裏生活過二十來年,該有的規矩卻全都抛到腦後去了,你看她每次回來買的東西,還有尤家住的房子……”

後面的話傅頌庭難以啓齒,所有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倘若不是堕落了哪裏來這樣的奢侈?

畢竟尤應蕊幾斤幾兩他們還是知道的,要說她去國外闖出了番名堂,說出去鬼都不信。

起先尤應蕊回到尤家,範娴是最不舍的,經常會偷偷塞些錢給她,吃的穿的也盡量照顧,生怕她受不了這個落差。

現在倒好……

這個話題使得範娴胸口堵着似的難受,她目光落向坐在旁邊靜默不語正小口吃菜的傅染身上,越看,心裏越是歡喜,她的女兒總能恰到好處給她适當安慰。

從不在言語上對別人落井下石,也不會過度熱忱地參與其中。

範娴給她夾了個肉丸,“小染,最近跟成佑怎麽樣?”

她把肉丸放入嘴中猛然聽到範娴的提問,驚得慌忙往下咽,“媽?”

幸好丸子不大,只在喉嚨口轉了圈後往下滑,嗓子被撐得生疼,傅染憋紅臉道,“你不會把他的話當真了吧?”

“我看他說得就是真的。”

傅頌庭喝着酒,并未說話。

傅染端起杯子,小口白酒下肚燙的整個人越發有精神,“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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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看的出來,你們兩個彼此有這心。”

傅染詫異,她何時表現過有這想法了?竟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成佑回來後你整個人都不同了,精氣神好着呢,其實你們之間也沒什麽大事,上輩子的事原也不該扯着你們,還有幾天你就27了,你們當初訂婚也是緣分,要順順利利的話我這會說不定連外孫都抱上了。”

“事情也沒這麽簡單,”傅頌庭插嘴說道,“媒體對成佑咬的緊,他要是跟小染真再有些什麽,我怕輿論壓力你第一個頂不住,你瞧當初小染離開明家時被說得多難聽。”

“嘴長在別人身上,”範娴輕瞪傅頌庭一眼,“兩個年輕人有心誰也攔不住,你就這性子,什麽事都不肯操心,凡事中立倒誰都不得罪。”

“你怎麽老把話題往我身上扯?”

眼見兩人又要争,傅染笑着從中調和,“看你們,媽,你出門在外不都要給爸面子嗎?”

範娴一揚下巴,“這是在家裏,得憑事實說話。”

“好好好,”傅頌庭向來嚴肅的臉露出無奈的笑,“我不說,不說總行了吧?”

其實有時夫妻間的鬥嘴也是種樂趣,傅染輕咬筷子,範娴眼見她這副模樣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孩子,八成喝多了,瞧這傻笑。”

酒倒是喝得不多,可能是第一次沾酒有心理作用,傅染總覺得頭重腳輕,肯定是醉了。

手機放在房間,等她上樓才看到明成佑的未接來電。

她才要置之不理,手機屏幕內消下去的字竟又滾動起來。

這會是條短信,傅染打開看到內容:我在你家門口,我進去還是你出來?

她起身走進洗手間,掬起冷水洗把臉,感覺脹熱散去些後這才下樓走出去。

遙遙望去,果然看到正對門口停了輛車,有個身影倚在旁邊,擡頭望見她正朝她招手。

傅染走出大門,明成佑嘴裏叼着支煙,只是還沒有點着,他牙齒輕咬,煙在他嘴角上下跳動,令他西裝革履的外表內藏着的痞子心顯露無疑。

“找我有什麽事?”傅染站定在他三步開外。

明成佑斜睨向她,傅染白皙的臉頰潮紅,且紅潤的十分可疑,眼神朦胧,總之與平日裏并不一樣。

明成佑伸手拿掉嘴裏的煙,“你喝酒了?”

“啊。”傅染嘴裏是白酒特有的醇香,她跺跺腳,這就是喝過酒的好處,站在寒冷的外頭倒也還覺得暖和。

明成佑伸手摸摸她的臉,果然很燙,“有你的啊,偷喝的吧?”

傅染不着痕跡避開他的手,“你這麽晚找來究竟有什麽事?”

明成佑打開車門,從副駕駛座內取出一個文件袋給她,“你離開MR前沒去財務部,這是獎金及年底福利。”

所謂福利,據林林她們說是幾千元的超市購物券及精品店折扣券。

財務部年年玩不出新花樣。

傅染伸手接過去,“打個電話我自己去公司取就行了。”

“你今天匆匆忙忙離開,難道還讓財務部的人專門等着你不放假?”

“好吧,”傅染握在手裏,也沒有打開細看,“謝謝。”

“明天晚上陪我去個飯局。”

這要求提的莫名其妙,傅染想也不想拒絕,“我還有事。”

“你父親的事前段日子宋局從中周旋幫過不少忙,他主動說要明晚聚聚,先前我讓他幫忙也說了我們的關系,他這才肯答應,這會說什麽都要見見你。”

傅染聞言,眉頭有些不情願地皺起,但畢竟幫過忙,若不是靠着明成佑平日裏這些人她恐怕挨過去都不一定能見着,她回想明成佑嘴裏的話,“我們的關系?”

他把夾在手裏的香煙點上,“自然是說得越深才越有機會,”明成佑笑着揚了揚唇,“找陳婪豔這個主意,就是宋局給想到的。”

話已至此,傅染任何拒絕的話都站不住腳,“好吧。”

“明晚我來接你。”

傅染想了想,“還是約好在哪見面吧,我不想被我爸媽看到。”

明成佑點點頭,“行。”

傅染見他還杵着,“你快回去吧。”

明成佑拍拍身邊,“陪我站會。”

大冬天的在大門口受凍,傅染可不想自虐,她把手放到唇邊呵氣,“我進去了。”

她轉身走了幾步,回頭望見明成佑深深望着她,眼裏複雜而幽暗,她一時定在原地,隔了那麽遠都能看到明成佑潭底的哀傷。

她不知怎麽去形容,仿佛,哀傷兩字都難以很好的去诠釋此種情緒。

明成佑夾着香煙的手垂在腿邊,兩年前,她也是這樣抽手離開,不帶絲毫的眷戀。

傅染收拾起眼裏的失神,她兩手插進兜內大步往屋裏走去。

回到卧室,洗完澡穿着睡衣走出洗手間,傅染推開書房門走到窗前,遙遙望去,明成佑的車已經離開了。

她在窗口站了會,感覺到涼意這才把窗關緊。

傅染心想着怎麽說場面也算得上正式,她總不能穿得太過于随便,衣櫥內名牌服飾并不是沒有,傅染拿出件淡紫色的緊身毛衣裙,當時逛街時一看相中,倒也沒在意昂貴的價格,主要是自己喜歡就買下來了。

經典的V領設計,緊身裙對身材的要求極高,裙擺正好在膝蓋往上十公分處,翹tun、平坦的小腹、雖然瘦卻豐滿的胸型。傅染配了條鉑金吊墜,熨帖的胸前被擠出道淺溝,她在鏡中左右端詳,倒也沒覺得不自在,正常的穿法而已,她從未刻意要顯露些什麽。

外面套了件呢子大衣,她開車離開傅家。

到約好的酒店門口時,看到明成佑正在大廳內等她,傅染拿起手拿包走過去。

“我沒來遲吧?”

明成佑擡起手腕,指了指傅染前幾天親手給他戴上的手表,“沒遲到,但你真夠準時的。”

“宋局到了嗎?”

“在路上,估摸還有十來分鐘。”明成佑帶着傅染走進電梯,“包廂我一早訂好了,跟宋局一道來的還有他幾個朋友。”

傅染跟在明成佑身後來到包廂,暖氣充足,地方寬敞,一看就是尋常人訂不到的好位子。

她脫掉大衣挂上一旁的衣架。

明成佑轉身,目光不可避免掃到傅染胸前,他眼裏一緊,猶如漩渦般的深邃随着眸子的眯起而漸沉,“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傅染倒不覺得什麽,“怎麽了?”

明成佑臉色陰暗,“讓你來吃飯不是讓你陪酒賠笑。”

“你什麽意思?”傅染揚高音調,“別說話帶刺,我穿成怎樣跟你沒關系!”

明成佑提起衣架上的外套披到她肩上,用力攏緊将她整個人往懷裏帶,“穿回去。”

“明成佑,你太搞笑了吧?”傅染肩膀輕掙,“衣服買來是穿給我自己欣賞的。”

明成佑手裏力量緊箍住傅染不放,“我是為你好,你也不看看待會那群人是什麽來頭,一個個都是在風月場所浸潤多年,你穿成這副樣子不被生吞活剝才怪,你以為別人都跟我一樣的耐心呢,不聽勸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明成佑拉起傅染的一條手臂,給她把衣服穿上,她沒再堅持,乖乖又把大衣穿回去。

明成佑見狀,陰霾散盡,眸子這才見晴朗。

傅染大衣的長度正好遮去裙擺,穿着絲襪的兩條腿修長性感,引人遐想,宋局帶了兩個朋友來,明成佑讓傅染坐在她身邊,他招呼着上菜,也不知從哪找來三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作陪。包廂內的氣氛明顯被推高,傅染瞅着對面三名女子身上裹着的‘布條’,該露的哪裏舍得藏着掖着,不該露的也七七八八透明化,再瞅瞅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越想越怪異。

明成佑并未表現出過分的熱絡,服務員在旁邊倒酒,輪到傅染時,明成佑手下意識往她杯口罩去,“她不喝酒,換聽椰汁來。”

“呦,三少真會憐香惜玉。”宋局笑意盈盈望過來。

明成佑把手搭向傅染椅背,“我是肯定要跟你們不醉不歸的,待會開不了車麻煩。”

服務員按着他的吩咐給傅染加滿椰汁,白色液體注滿玻璃杯,宋局畢竟也幫過忙,傅染輕推開椅子,端起酒杯朝宋局道,“我父親的事多虧您幫忙,多謝宋局。”

“嗨,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麽,再說你父親的為人我也清楚,照理說我是幫不上忙的,也是偶爾聽到一兩句有關陳婪豔的傳聞,恰好三少找到我,這事這麽一湊齊,你看,成了。”

明成佑在旁又說了幾句,“還是多虧宋局從中周旋,來,我也敬你。”

宋局旁邊的美人給她倒滿酒,五十二度高濃度白酒,滿滿一杯。

宋局笑着舉起杯子,“我看随意好了,”他望到傅染手裏的酒杯,“這可不行,你們一個白酒一個椰汁哪能行呢?這酒我可喝不得。”

傅染覺得也是,顯得她實在沒誠意,“那我也換白的。”

明成佑伸手再度按住她的酒杯,“你不能喝酒。”

宋局可謂是個人精,哪能看不出明成佑的意思,他擺明不讓傅染碰酒誰還敢湊上去勉強,“這樣吧,三少和傅小姐喝個交杯酒怎樣,再怎麽說也不能兩個人欺負我一個,對吧?”

旁邊的人都配合着起哄,“就是。”

傅染被這樣一鬧,再加上大衣裹得死緊,她熱的滿頭大汗,連手掌心內都能感覺到濕膩。

明成佑推辭,“她臉皮薄,要不我自罰一杯?”

“這可不行,”宋局擺擺手,“三少當初說的清楚,這忙我可是沖着你的面子,你說傅小姐是你女人,這話你說沒說過?”

傅染微微皺眉,只覺女人二字從別人嘴裏冒出來聽在耳中竟是異樣的粗俗和不堪,帶着種介乎于暧昧同輕佻的宣示。明成佑眼見她臉色微變,他嘴角淬了抹笑,“我自然說過,但背地裏的事擺上臺面……我是無所謂。”明成佑轉而望向傅染。

“這就看傅小姐給不給我面子了。”宋局把問題再度丢回給傅染。

“今兒都宋局您說了算,”傅染舉起酒杯伸向明成佑,“喝交杯酒總比喝白酒要好,再說宋局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我哪還能得了便宜賣乖呢。”

這席話直把宋局糊得喜逐顏開,要傅染實在不願意他也不敢勉強,畢竟傅頌庭的官職并不比他小,他此次幫忙也不過是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而已,現在見傅染這麽肯給面子,他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明成佑望着傅染的眼裏藏了些許意外,他了然一笑,手臂錯過去挽住傅染,爾後嘴唇抵着酒杯,一飲而盡。

“好。”宋局仰起脖子,全然忘記方才說的随意,他把整杯酒咽下肚,傅染和明成佑也雙雙入座。

一頓飯下來明成佑喝了不少酒,傅染眼見服務員又給他斟滿杯,她禁不住小聲開了口,“你少喝點吧。”

“傅小姐心疼了?”

“我是怕他醉得找不着北。”

宋局用手指指傅染,“這兒最清醒的要數傅小姐,你一口酒沒喝待會可要負責送三少回去。”

傅染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

明成佑手臂忽然伸過來摟住傅染的肩膀,不知他是真醉還是耍酒瘋,竟朝着她的臉就是一口。傅染猝不及防,被他撞得生疼,面有愠色也不好當着別人的面發出來,“讓你別喝這麽多酒。”

“不是有你在嗎?”說完,又是一口。

傅染臉在他懷裏漲得通紅,本來就熱,這會被個酒鬼抱住越發動彈不得,宋局他們都是過來人,只呵呵笑着說年輕人到底好,想怎樣就怎樣。

一頓飯好不容易挨過去,不知誰又提出來要打麻将。

傅染也不好中途離開,只得坐到明成佑身旁,打了幾局,明成佑伸手推推她,“你來。”

“我不會。”

他已經自動退到旁邊,“我教你。”

明成佑醉得個沒形,靠着沙發閉目養神哪裏還管得了她,傅染尴尬地摸牌出牌,也不知亂打些什麽,等散場一結算,竟替明成佑輸了六位數的籌碼。

宋局他們自然是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傅染也深谙其道,明成佑無非是借她的手給他們送錢。

把這一幹上神一一送走,傅染回頭看到明成佑倚在車窗前,頭低着看不清他的神情,待傅染走近後,明成佑伸手指指,示意她打開。

腳步趔趄坐進副駕駛座,明成佑手掌撐額,傅染替他系好安全帶,“還好吧?”

“你試試灌滿一斤白酒看。”

傅染掏出車鑰匙發動引擎,“我送你回去。”

中景濠庭。

尤應蕊伸手遞給出租車司機兩張百元大鈔,“不用找了,你幫我把行李拿到門口吧。”

出租車晚間生意本來就不好,遇到個出手闊綽的自然歡喜,尤應蕊擡頭望向眼前的別墅,裏頭漆黑一片,看來明成佑不在家。

她跟他說好是明天白天的班機,晚上出現在這原也是打算給明成佑個驚喜。

尤應蕊拖着僅有的行李走進花園內,她有中景濠庭的鑰匙,鑰匙圈歡快的在指尖飛舞,一串鑰匙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麽,應該沒人不懂。

尤應蕊走進玄關,從鞋櫃內拿出雙拖鞋,她彎腰把鞋子塞進去,想了想,又把鞋子拿出來找了個隐秘的地方藏起來。

她說過要給明成佑個驚喜。

拿着行李上樓,明成佑果然還未到家,尤應蕊把行李箱塞進衣櫥內,房間裏只有一個人住過的痕跡,她走進洗手間,看到明成佑的剃須刀和漱口水等物品淩亂擺着。

尤應蕊伸手收拾,也不知傭人是請來幹嘛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尤應蕊在洗手間轉了圈,一個人的洗漱用品,一個人的浴袍,幸好,沒有別人的痕跡。

她在房間內并未開燈,也沒有給明成佑打電話,尤應蕊走出二樓陽臺,夜色漆黑如墨,心裏的急切和興奮随着等待時間的漫長而越堆越重。她現在就想見到明成佑,哪怕聽聽他的聲音,讓她看着也好。

視眼中出現一輛車子,由遠及近,到了中景濠庭的門口,尤應蕊就着夜色才勉強認出是一輛紅色的車。

車上的人并未立即下來。

尤應蕊緊張地揪着胸口,心跳越漸加速,好像有什麽即将要呼之欲出。

傅染解開安全帶,明成佑面色慘白,眉頭緊緊蹙起,原本性感的薄唇無力抿成道直線。

傅染伸手推了推他,“到了。”

明成佑胃裏一陣翻騰,猛地推開傅染的手下車,他快速沖到路牙石旁劇烈嘔吐。

也只是幹嘔,吐也吐不出東西來。

傅染從另一側下車。

尤應蕊身子往後縮,盡管相隔甚遠她卻一眼能認出傅染來,她們彼此是對方心裏的一根刺,尴尬的身份始終不能介懷。尤應蕊忍着眼淚,不敢讓明成佑和傅染發現她。

傅染大步走向明成佑身邊,伸手在他背後輕拍。

見他這樣難受,傅染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我扶你上樓吧,喝點水有可能會好受些。”

明成佑彎着腰不動,傅染拉住他的胳膊讓他搭向她的肩膀,明成佑眸內透出半分醉意半分清醒的迷離,他怔怔望向傅染,似是不确定,重重喚了句,“有染?”

她腳步一滞,眼睛盯着門口不敢別回去看明成佑的臉,握住他腰際的手不由緊了緊。

走進客廳,鞋子也沒換,傅染帶着明成佑往二樓方向走去。

尤應蕊回神時樓下哪還有兩人的身影,她想起明成佑的警告,急忙想離開,腳步剛回到卧室就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她情急之下再度回到陽臺,輕聲将窗簾和落地窗全部拉緊。

與此同時,傅染推門而入,她吃力得将明成佑帶到床邊,傅染打開床頭燈,給他接了杯水,“喝吧。”

明成佑拿過水杯,乖乖喝完。

傅染滿頭大汗,累得直喘氣。

明成佑擡起臉,眼裏的潋滟之色轉為暧昧,“現在沒有別人了,你要是熱的話可以脫。”

傅染見他酒醒了些,“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今晚留在這吧。”

傅染一驚,沒想到明成佑會提這樣的要求。

眼見她臉色不自然,明成佑笑着伸出雙手撐在身側,“我是說很晚了回去不安全,二三樓房間多得是,你可以随便挑,”見她眼裏的戒備之色慢慢退去,他這才補了句,“緊張什麽,我沒說讓你跟我睡一張床。”

陽臺外,尤應蕊縮在陰冷的角落內,屋裏明成佑和傅染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入她耳內,她咬緊唇肉,細想兩年來,明成佑就從來沒跟她這樣說過話。

他語調帶着調侃,卻是難得的輕松。

他對着傅染說,讓她留下來?

是要進行到那一步了嗎?這麽快。

尤應蕊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眼睛透過沒有全部掩起的窗簾望向房間內。

“我自己開車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傅染還是老樣子,面容豔麗神色卻清冷,“我走了。”

她轉身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拿包。

明成佑伸手一把将她扯到跟前,手臂繞過傅染小腹将她整個人壓到床上,他雙手往她耳邊一撐,男上女下的姿勢已擺了出來。

尤應蕊心裏驟然生疼,視線也開始模糊。

傅染頭發散開,一團烏黑亮麗沿着床中央平鋪,她嚴肅的連鼻尖都微微皺起,“你又想做什麽?”

“傅染,我要你一句實話。”

傅染抿着嘴唇不說話。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從我們聯姻到現在,你一點點都不曾心動過?”明成佑俊臉逼向傅染,眼裏的厲色令她無處遁逃。

傅染想起往昔,彼時的明三少。

他曾對欺負了她的人說,甩了我老婆巴掌還敢說有事求上門?有多遠閃多遠去。

她記憶裏最深的一句話,永遠是明成佑對她說的,傅染,我們結婚吧。

眼裏氤氲出薄暮,傅染失神地盯着明成佑,他們隔得很近,彼此的氣息都能相互感應得到,明成佑望入她潭底,那汪黑色似要拉着他一道沉淪,他試着掙紮,無力,明成佑嘴唇封住傅染,雙手同她緊緊相擁,那骨子力道,恨不能将她生生嵌入自己體內。

尤應蕊伸手掩住嘴,鼻尖酸澀難止,她慌忙從包內小聲地翻出手機,按了快捷鍵撥通明成佑的電話。

特殊的彩鈴聲尖銳傳來,明成佑咻然睜眼,眸底的迷茫和悵然頃刻散盡,傅染也伸手輕推了推他的胸膛。

明成佑身子移開,伸手把傅染從床上拉起身,她站在床邊稍作整理,毫不猶豫拿起包,“你休息吧。”

說完,近乎是落荒而逃。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明成佑擡眼望着傅染走出去的方向,尤應蕊縮着兩腿,眼神穿過落地窗定定睨住明成佑。

她的電話,他沒有接。

86要一張結婚證

手機的鈴聲,淹沒于凄冷而蒼涼的夜。

尤應蕊背靠落地窗,擡起眼簾穿過陽臺扶手看到傅染大步走出中景濠庭的身影,她上了車,提速飛快,逃也似地迅速消失在眼中。

明成佑單手枕于腦後,他躺在床上略帶出神地盯着頭頂精美的歐式燈具。

尤應蕊手掌輕揉發酸發麻的腳踝,她餘光瞥到明成佑的側臉,只看見燈光打出的一道迤逦,辨不清男人此時的神情。

他的手機丢在床頭櫃上,明成佑并無要伸手拿的意思。

尤應蕊在陽臺站了會,夜風肆無忌憚竄入她領口內,本來就穿得單薄,這會冷的全身直打顫。

她暗暗告訴自己沒事,逢場作戲,而已。

但方才她躲在陽臺看得個清清楚楚,那番舉動真的僅僅是四個字就能解釋的通嗎?

尤應蕊突然覺得全身無力,兩條腿疲軟的好像要撐不住。

明成佑出神的連她躲在陽臺外都不知道。

尤應蕊擡起手背擦拭眼角,調整情緒後,手伸向落地窗。

明成佑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動靜,他擡頭望去,尤應蕊一步步從陽臺外走來,他眼裏的沉寂慢慢轉為吃驚,她膝蓋幾乎碰到床沿後這才頓步,“成佑。”

明成佑仍舊倚着床頭,目光充滿探尋望向尤應蕊,“不是明天的班機嗎?”

尤應蕊嘴角微顫,脫口而出的聲音嘶啞無力,“我想給你個驚喜,所以提前回來了。”

明成佑擡起頭,目光如墨,臉色并無尴尬及慌亂,尤應蕊對上他的眼睛,“成佑,我是不是應該提前給你個電話,好讓你告訴我,我該不該今天回來?”

明成佑眉宇漸擰,臉色變得陰沉不定,尤應蕊尖利的貝齒直咬住下嘴唇,撕裂疼痛傳來也沒有松口。

換成是別人,他可能早就甩手離開。

明成佑坐起身,床頭的蜜色燈光打在他結實的背後,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尤應蕊,“都看到了?”

她眼圈通紅,肯定是哭過,原本描繪精致的眼線全部暈開,眼睛下方是狼狽的黑色,尤應蕊不作答只杵在原地不動。

明成佑伸手掏出煙盒,“你的行李呢?”

得不到回答,明成佑已見煩躁,天生也不是那種會随意遷就的人,他擺擺手,“去休息吧,有事改天再說。”

尤應蕊站着仍舊沒動,明成佑點燃手裏的煙,只吸了一口,淡淡的煙味便彌漫的滿屋子都是。

尤應蕊想說什麽,但看到明成佑的臉色還是把話給咽回去。

“你今晚住在這,明天我會另外安排你住的地方。”

“你是怕我跟傅染碰上嗎?”尤應蕊想也不想回了句。

明成佑手裏的煙灰撣落進煙灰缸內,“應蕊,你究竟想要什麽?”

尤應蕊急不可待說道,“我要什麽你真的不知道嗎?”

見明成佑不說話,尤應蕊焦急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些,“我陪在你身邊兩年,我要你的心,你卻說你的心早就空了,那我要你的人呢?你能給我嗎?”

明成佑淺眯起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眸底似有難以置信,他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你要我?”

尤應蕊見他這幅神色,已知道他什麽意思,過去隐忍至今的話她索性全部說出來。“對。”

明成佑陡然大笑,眼裏卻在轉冷,“你要跟我上床嗎?”

他把話說的透明,一雙眼睛直直睨住尤應蕊。

尤應蕊面容通紅,畢竟跟人面對面讨論這樣的話題原本就是她意料之外的,見他還在笑,她緊張地捏緊衣擺。

明成佑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腳步僵硬而期待地繞過床尾,尤應蕊站到明成佑跟前。

他維持着坐在床沿的姿勢,擡頭望入她眼底,“你有過別的男人嗎?”

尤應蕊一怔,沒想到明成佑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紅着臉搖搖頭。

明成佑似乎是懂了,他點點頭,“一個男人的身體,世界上只有一個女人能跟他完全契合,應蕊,我不用試都能知道我和你是難以契合的。”

“為什麽?”尤應蕊不作考慮說道,“你難道以前的女人還少嗎?”

他抿緊嘴角,她跟了他兩年,到底走不進他的心裏。

不止尤應蕊,可能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有過不少女人,明成佑揚笑,“所以,你認為我應該多你一個不多是嗎?”

這話聽在耳裏,多少帶了些侮辱,尤應蕊卻管不了那麽多,“是。”

明成佑盯進她眼內,尤應蕊上前,身子自然地挨到明成佑肩後,她伸出雙手輕按向他太陽穴,“成佑,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我們不行?”

明成佑阖起眼簾,尤應蕊時重時輕的指法令他緊繃的情緒慢慢松開,他不說話,約莫十分鐘後,才把尤應蕊的手包裹入掌心內,“不用試,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眼裏的悲傷和不甘頃刻間溢滿,尤應蕊唇瓣揚起抹似有似無的冷笑。

能跟他身體契合的,無非是傅染吧?

尤應蕊不相信這些鬼話,現在是什麽社會,出去随便一夜情勾勾手指頭都能找到,他只是沒碰她而已,兩年來,明成佑忙于事業,在外肯定有過風流史,不是說,男人的性跟愛是可以分開的嗎?

明成佑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我給不了的我沒有辦法,但凡我能給你的,你盡管提。”

尤應蕊眼裏噙淚,看吧,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和最深的不幸。

“好,”她點點頭,“我要一張結婚證書。”

她垂下臉,能看到明成佑堅挺的鼻梁,他擡起頭,飽滿的前額甚是好看,明成佑神色認真,“你真的要跟我結婚?”

尤應蕊雙手環住他肩膀,眼淚一時忍不住,掉落到明成佑臉上,她強顏歡笑,暈開的眼線像下了場黑雨,弄得整張臉都是,她故作輕松,“對,我說過的嘛,我生是明家人,死是明家的鬼。”

“這原也是我答應過你的。”明成佑輕退開身,手伸向床頭櫃上的煙盒。

尤應蕊腳步僵直走到對面的沙發上,她垂着腦袋,往日的活潑和飛揚轉瞬即逝。

明成佑抽口煙,目光穿過白霧袅袅望向端坐着的她,她陪在他身邊兩年,實屬不易,他最最艱難的日子,确實也只有尤應蕊。

也許也正是因為有了她,他在那樣的日子裏才不至于心痛致死。

可能對旁人來說,尤應蕊跟着他時他盡管落魄但手裏依然有享受生活的能力,所以,算不得什麽。但只有明成佑自己知道這層深刻的含義,兩年前,人人對他避之不及,尤應蕊的主動親近對明成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安慰。

“應蕊。”

她擡起紅腫的眼睛望向他,“在拿結婚證前,我們做一份婚前財産公證。”

明成佑微挑起眉。

“我跟着你的時候一無所有,結了婚還是一無所有,我不要你的錢,就像我當初跟你說的一樣,哪怕你身無分文我還是會選擇你,所以,財産公證是最好的證明。”尤應蕊一氣呵成說完。

明成佑用力抿口煙,看着手裏的香煙在指尖燃盡,他站起身來,“你的行李在房間嗎?”

尤應蕊走到衣櫃前,從裏面提出行李箱。

明成佑從她手中接過,拿起箱子往外走,尤應蕊跟着他走到另一間卧室前,明成佑掏出鑰匙打開,裏頭的擺設還跟她走前一模一樣,傭人每天都會打掃,出去的時候也記得會按着明成佑的吩咐将門鎖好。

他把尤應蕊的皮箱放到沙發旁,她杵在卧室中間,眼睛直盯着明成佑背部。

“先休息吧,有些事以後再說。”

明成佑帶上房門,才回到主卧,手機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尤應蕊。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短短幾個字,結婚證的事,當我沒說。

明成佑拇指掃過屏幕上的小字,他按了删除,然後把手機随手丢向床頭櫃。

尤應蕊在房間內徘徊,掌心內的手機越捏越緊,她把臉貼向冰冷的牆面,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明成佑沒有回。

傅染車速很慢,嘴裏殘留一股屬于明成佑的酒香,缱绻難散。

回到傅家,傅頌庭和範娴都已經睡了,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傅染盡量小聲回到房間,不想還是驚動到範娴。

她進屋沒多久,聽到有敲門聲。

範娴穿着睡衣推開門,“小染才回來?”

傅染将包挂到衣架上,“媽,你怎麽還沒睡?”

“看你一直沒回家心裏不放心,”範娴說完要關門,“明天跟我出去買些東西,快休息吧。”

傅染歡快答應,脫掉外套望到裏頭的毛衣裙,白瞎了這麽好看的款式,出去一趟被藏得如此嚴實,估計雜志上那個名設計師知道自己的作品被人這樣糟蹋,非氣的跑到中國來不可。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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