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染打車先去酒吧,然後再把車開回家。
遠遠看到一輛車停在距離傅家大門百來米的地方,她放慢速度,見到明铮倚着車窗,面目沉思,聽到聲音擡起頭。
傅染把車停在路邊,推開車門下去,“哥哥。”
明铮臉色陰沉,直直睇着走近的傅染,“去哪了?”
她這才想起手機上前前後後顯示了明铮的二十來通未接來電。
“噢,晚上有事在朋友家過的夜。”
“我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明铮居高依仗身材的優勢,黑影逐漸漫過傅染頭頂。
“昨晚喝多了,這會腦袋還昏沉沉的。”
明铮視線越過傅染,看到挂在她副駕駛座上的禮服,“昨天的事我有所耳聞,為什麽不來找我?”
傅染輕聳肩,“我把吱吱送到醫院,出來都那麽晚了。”
傅家本來想邀請明铮,但她不想外界再把她和明铮扯到一起,所以讓範娴打消了念頭。明铮把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傅染,“生日快樂。”
她望了眼,神色猶豫地擡起頭,明铮攤開掌心,是個紅色的絨布首飾盒,一看就知道裏面放着什麽。
“哥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只是個生日禮物而已。”明铮手指逐漸收緊,眼裏迸射出令人琢磨不透的情愫,傅染堅決搖頭,“如果換成了別的,我都可以接受,但是……”
“小染!”範娴走到門口張望。
聽到腳步聲越漸趨近,明铮伸出的手落回去,他把東西塞入口袋,臉上已恢複以往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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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染見他不悅,故作輕松道,“改天你還得補給我禮物。”
“明總也在這。”範娴走至跟前。
“伯母,您喊我明铮就好。”
“進去坐坐吧。”
明铮望着傅家那扇敞開的大門,再看了眼傅染,“不了,我公司還有事,先行告辭。”
傅染挽着範娴站到旁邊,範娴點點頭,“下次一定來家裏坐坐。”
“好,伯母再見。”
範娴把傅染的禮服拿進去交給陳媽,“讓小顧拿到店裏去,那邊有人會打理。”
傅染才換好鞋子,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按喇叭的聲音,一輛白色奧迪車開進來,找個地方停好後,裏頭的人推開車門從後備箱拿出一大堆東西。
尤應蕊招手示意陳媽過去幫忙。
不同奢侈品店的禮盒及包裝袋被一個個搬進傅家的客廳,尤應蕊把手裏的LV限量包放到茶幾上,戴着鑽石寬镯的右手把散在頰側的頭發夾在耳後,“媽,我給你買了幾套衣服,還有些是給爸和小染的,”她走到傅染身前,“小染,昨天的事真對不起,所幸你朋友沒事。”
“蕊蕊,你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範娴眉宇間并未見到太多的喜悅,“賺點錢也不容易。”
“我想給你們買嘛。”尤應蕊拖住範娴的手,拿起其中一個包裝盒內的手袋,“媽,我當時一眼就覺得這個配你肯定好看。”
傅染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給宋織發個短信,很快收到她和寶寶都很好的回複。
尤應蕊拉着範娴正一件件展示,傅染擡起頭,心裏卻格外的寧靜,每個人喜歡的生活方式不同,像她就極少買奢侈品的東西,談不上喜歡和不喜歡,有時經過看到中意的,哪怕貴也會舍得,但從來不會盲目,更不會以此作為诠釋生活是好是壞的标準。
尤應蕊難得回來幾天,這會又着急出去和朋友們聚會,範娴望着攤滿整張茶幾的衣物,她示意陳媽都收起來。
傅染望見範娴眉宇間蹙起的擔憂,“媽,你怎麽了?”
範娴輕聲嘆息,傅染幫忙把東西一件件收拾,“媽,尤應蕊在國外做什麽?”
範娴沉着臉,傅染見她不說話,本也是随口一問,她并不堅持,“媽,我先上樓。”
“小染,”她拉住傅染的手示意她坐到身側,“我心裏真挺擔心蕊蕊這孩子的,以前總想着她回到尤家會不習慣那裏的生活,所以一昧的想對她好,畢竟也做了我們二十年的女兒。她說要出國闖闖,開始我收到的東西就是她寄來的,我想她可能賺了錢買這些也正常。可這次回來我看着心裏只覺不安,私底下問過她,她也沒瞞我,只說在國外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具體的又不肯說……”
“媽,您也別太操心,她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範娴望着尤應蕊拿來的東西直搖頭,“我怕她走歪路,女孩子不怕嫁的不好,就怕走錯一步。”
傅染安慰了幾句,範娴拍拍她的手,“你說蕊蕊要做了不該做的事,我心裏還能好受嗎?”
範娴難受了會,看着身邊的傅染倒是心定不少,起碼這個女兒做事懂分寸,除了當初要跟明家解除婚姻的事出乎他們意料外,旁的還算中規中矩。
王絮婷挽着尤應蕊的手逛街,“蕊蕊,你幹嘛要買東西給傅染,給她都是浪費。”
“誰讓你惹出事端來的?”尤應蕊走進香水店,“我再不去行嗎?沒看你把我媽氣成什麽樣子。”
“我也是給你出氣嘛!”
尤應蕊把她帶到櫃臺前,“用得着你嗎?以後自然有人會幫我。”
“呦,這話說的,”王絮婷挨近尤應蕊耳側,“是你男朋友吧?快說說是做什麽的,你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不夠意思啊。”
“急什麽,”尤應蕊一邊試香水,“總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對了,還記得明三少吧?”
尤應蕊略微分神,“記得,怎麽了?”
“前段日子新聞上都是他,現在三少是MR的總裁,據說傅染跟他走得很近,有傳言說可能會複合。”王絮婷接過尤應蕊遞過來的香水瓶。
“複合?”尤應蕊眼裏溢滿諷刺,“當初走得不是很決絕嗎?”
“這人那,當然往高處走,記得昨天那套禮服嗎?你說除去明三少還有誰能有這大手筆?”
尤應蕊了然一笑,示意服務員拿出另外幾瓶價格不菲的香水,“管那麽多做什麽?別人的事又礙不到我們。”
“我反正就是看不慣她,以前仗着明家撐腰,現在還能靠誰?一副死拽的模樣!”王絮婷眼見櫃臺擺開一道長龍,她吃驚地輕推尤應蕊,“你這架勢,太誇張了吧?”
“有什麽好奇怪的,喜歡就買麽。”尤應蕊示意服務員将她看中的幾款都包起來。她随手挑兩袋遞給王絮婷,“送給你的。”
“你真發了?”
“走,再出去逛逛。”
“蕊蕊,你男人究竟做什麽的?比明三少還厲害嗎?我最瞧不得傅染笑!”
尤應蕊不作正面回答,她把手插進衣兜,輕揚起下巴道了句,“這世上哪有人真能笑到最後呢?”
傅染隔天去醫院探望宋織。
老遠在走廊就聽到她的聲音,“哎呦喂,躺也躺不住什麽時候能回家啊?”
“醫生讓你保胎你就聽話吧。”
“想憋死我是不是啊?”
傅染推開病房門,看到和平男在削蘋果,“有了寶寶這種話少說,怎麽能這樣胎教呢?”
“你——”宋織後半句話卡在喉嚨口,“小染來了。”
傅染把水果擺在床頭櫃上,“這麽幾天都忍不了?”
“你是不知道,這哪裏是人呆的地方。”
秦暮暮沒多久也來到病房,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傅染接到個陌生電話,她起身走到窗邊,“喂,我是。”
挂斷電話,她只說工作室有點事,同幾人道別後離開醫院。
傅染跟對方約在一家咖啡廳內。
約她的李總先到,傅染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過去,“對不起,讓您久等。”
“我也才來沒多久,請坐。”
李總大約也就35歲的模樣,服務員送上咖啡,傅染将包裏的資料遞給李總,“很高興能跟您合作,但您也知道,自從MR的活動取消後FU很少再接單了。”
“你們之前承辦的活動我參加酒宴時看到過幾次,我個人很喜歡,道聽途說的消息幾分真幾分假全憑自己,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過的。”李總把傅染給他的資料放在手邊,并沒有翻看的意思。
傅染原先的擔慮随着他此番話而煙消雲散,她啜口咖啡,信心滿滿,“承蒙李總看得起,那既然這樣的話麻煩李總将場地及舞臺方面的資料發給我,到時候我們再簽署合約。”
“好的。”
傅染沒想到生意還能送上門,她喜上眉梢,端起的咖啡杯還未觸碰到嘴角,遠遠看到一個人手裏捧着大束玫瑰走進咖啡廳,她唇瓣淺彎,估計是哪個毛頭小子為讨女友歡心想出的這點子。
雖然老土,但對女人來說百試百靈。
花店服務員徑自走到桌前,手裏捧着的玫瑰花正好擋住她的臉,她探出腦袋,把手裏的玫瑰花遞給傅染,“請簽收。”
她一怔,無奈花束太大,傅染接過手擺在旁邊座位上。
不少人張望,鄰桌的小情侶更是看的幹瞪眼。
女朋友嘟着嘴道,“瞧人家男朋友多會疼人啊,你就送過我五塊錢的一朵,說不定還是月季冒充的呢。”
傅染同李總對望,兩人尴尬不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門口接連又是好幾個花店的服務員進來送花。
傅染簽名的手在抖。
桌上哪裏還擺得下,腳邊,走廊放得到處都是。
鄰桌女孩一個勁踹自家男友,“看見沒看見沒,新一代好男人典範啊,學着點。”
李總微笑道,“傅小姐好福氣。”
“哪裏。”她連連點頭,想不出誰這麽大手筆。
咖啡廳的服務員端着點心走來,傅染面露疑惑,“我們沒有叫點心。”
“是有位先生送的,”服務員端立在一邊,“那位先生還讓我送您一句話。”
傅染陡然警鈴大作,“什麽話?”
“他勸你相親之前調查清楚對方的背景,別什麽菜都往肚子裏咽,他還說有人不止家裏有老婆孩子,外面還包養着二奶三奶,那位先生說你要不想做四奶的話趕緊離開吧。”服務員道完這席話,面色怪異地瞅了眼李總。
她今天充當一回光明使者,瞧傅染模樣端正,可別被人幾朵小花就給騙去了。
鄰桌的男孩聽聞,揚了聲沖女友宣誓,“看吧,送幾束花有什麽了不起的?二奶啊,哦不,四奶,老婆你稀罕嗎?”
李總的臉瞬時鐵青,咖啡杯用力一擲。
傅染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李總您別誤會……”
“傅小姐,難道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嗎?”
“沒有沒有,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
“我李某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家裏有老婆孩子也從不隐瞞,但要說我在外面有醜事,我第一個不認!”看來是個把名節看得比命還重的好男人。
傅染叫苦不疊,“您別生氣……”
“哼!”李總拿起公文包推開椅子,“傅小姐,希望下次有機會合作吧,我可不想因為生意而妄擔這名聲。”
到嘴的的鴨子飛跑了。
傅染氣的恨不得捶桌,不少人還張望着等看熱鬧,她拿起包,離開前一腳踢開擋道的花束直奔服務臺找到方才服務員,“請問讓你帶話的人在哪?”
“就在外面,”服務員眼見李總氣咻咻地走出咖啡廳,“應該是你朋友吧才提醒你,要麽就是暗戀你的人?”
傅染可沒時間八卦,沉着臉直奔咖啡廳外。
她第一直覺是明铮,畢竟之前破壞她相親的事他做的并不少。
傅染找了圈沒見到人影,她餘怒未消,在廣場站了十來分鐘才氣惱的準備離開。
掏出車鑰匙,遠遠看到一個人站在她的車前,走近幾步細看才發覺是明成佑。
他雙手撐在傅染紅色奧迪車的引擎蓋上,見她走來,明成佑揚起右手算是同她打招呼,他修長的雙腿交疊,茶色墨鏡掩起眼裏細芒,嘴角若有若無翹起。
傅染走到他跟前,直直盯着他看。
明成佑揮揮手,“看傻了?”
傅染用力拍掉擋住她視線的手,“你真夠無聊的啊?”
“我為你好,你看看那男人多大歲數了?”
“他是我客戶,難道做生意還要挑肥揀瘦看哪個長得帥才能接嗎?你是不是依仗你自己有一副好皮囊,所以生意都能送上門對吧?”傅染氣不打一處來,“我好不容易接個單子,你搗什麽亂?”
“呦,這是變相誇我長得好麽?”
傅染只差咬牙切齒,想到李總臨走時的氣憤,她工作室怕是再別想接活。
她伸手把明成佑拽開,見他杵在原地不動,又走過去想推他,別又擋着她的車不給讓道,明成佑一個側身,右手趁機摟住傅染的腰身把她往前一帶,直落得個溫香軟玉在懷。
76電梯內擁吻
傅染措手不及,前額撞到男人堅毅的下颔。
他疼的悶哼出聲,傅染按住額角,身體往後退被一只手掌固定在腰際,她松開手,“明成佑。”
“還要相親嗎?你出去一次我給你破壞一次,這樣被人當無辜受害者的滋味好受嗎?”
傅染對于他的無賴本性不是沒體會過,“我是正兒八經在談生意,你剛才斷了我的財路懂嗎?”
“多少錢?”
傅染撥掉明成佑的手,轉身要走。
他追過去攔在她跟前,“我賠給你。”
“好,”傅染點頭,卻咬了一口銀牙,她攤開右手掌,“你破壞一次我就問你收一百萬作為補償費。”
明成佑眼睛盯着傅染,伸手要去拿随身攜帶的支票。
傅染手落回去,越過他走向自己的車,“下次別這樣了,我沒興趣陪你玩。”
明成佑給她讓開道,眼看傅染的車從眼皮子底下開走。
她準備和他撇的一幹二淨,也不容許他插足她的生活。
堅決的态度,一如當初地抽手離開。
李經理找到FU時,正好是午休時間,工作室的幾名老師捧着奶茶坐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吹牛,傅染擠在人群中央,化了清爽的淡妝,束起的馬尾随意盤成花苞,一件白色低領毛衣隐約可見優美的鎖骨。
“傅小姐。”
傅染起先沒認出來,幾名老師面面相觑。
“你好,我是MR公司的李經理,上次見過面。”
“噢,”傅染恍然大悟,忙站起身,“李經理有事嗎?”
“一些公事想和傅小姐談,主要是合作事宜,MR有意将全部的商業活動都交給FU舉辦,合同我今天帶過來了,傅小姐你看?”李經理望着一雙雙盯向他的眼睛,簡直可以用虎視眈眈來形容。
這明成佑又搞什麽鬼?
但傅染能肯定,凡事只要扯到他身上,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對不起,MR既然已經公開說過我們不适合,我想也沒什麽好談。”傅染斷然拒絕。
“傅小姐,還是看過合同再做決定吧。”
“不用。”傅染坐回原位,捧着杯奶茶暖手,“也煩請您轉告明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少做。”
一名女老師捂住嘴偷笑。
李經理尴尬萬分,無奈肩擔重任,“既然傅小姐不感興趣,合約內有一條事關FU全體員工的明細我有必要說明,一旦簽約,每次商業活動的出場費由MR支付,簡單的說,只要簽約,這兒的員工除去工資外,每個月至少有一萬以上額外收入。”
“哇!”先前竊笑的女老師直蹦起來,“你說真的?”
另外幾人也開始交頭接耳。
這條件無疑是巨大誘惑,李經理趁勝追擊,“另外節假日獎金紅利按照MR員工标準發放。”
“神那,天上原來真的能掉餡餅!”
“我的海南行有希望喽!”
唯一頭腦冷靜的傅染再度站起身,“李經理,我們進辦公室談。”
她邁開腳步之際,一只手抓住她的褲腿,年輕的女老師眼神可憐巴巴,“小染,要能屈能伸,适當時候可以跟資本家低頭。”
傅染帶李經理進辦公室,她接過合同仔細翻看,主要是不相信明成佑會白白給她占便宜。
傅染一條條往下看,大體都有利于FU,特別員工福利方面。
“叩叩——”
“進來。”她頭也不擡道。
女老師端着茶走進來,“李經理請喝茶。”
她的這點小心思傅染還能不懂,擺明是來打探軍情。
傅染翻過一頁A4紙,女老師在旁磨蹭,見實在套不到話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出去。
傅染手指劃過一排排條約,突然指着其中一條道,“這是什麽意思?”
李經理接過,湊近一看,“這是明總自己加上去的,凡是有商業活動期間你需要到MR辦公,這也算合理,這樣有利于你跟策劃部交流。”
“辦公區在哪?”
“具體要到時候安排,”李經理喝口茶,“傅小姐,這份合約不論從哪個方面都有利于FU,你如果真想辦好的話,有些機會不容錯過。”
傅染再仔細查看一遍,倒沒發現違約後的處理方式有何苛刻,也是一般要求,看到這點她略微放心。
傅染打開辦公室的門,一個個腦袋撞入眼中,貼住門板的老師差點栽到傅染懷裏。
“你們做什麽?”
“啊,沒……”
傅染示意李經理先走,“李經理,您請。”
“小染,成功沒?”
她折身回到辦公室。
老師們緊随其後,傅染手肘撐住辦公桌沿,下巴擱在握成拳的兩手上,“一旦簽約意味着工作量增加,你們不怕嗎?”
“有錢怕啥啊?”
“就是就是。”
傅染望着一張張年輕的臉,她們都是專業的舞者,但在MR酒會上卻被明成佑批評的一無是處,傅染總覺愧對她們,“我們要用實力證明,FU是最棒的!”
衆人怔楞後轟地歡呼,“簽約了?”
“走,晚上我請吃飯。”傅染關掉電腦,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上次我們被解約趕出來,以後工作可不能帶情緒。”
“切,”就近的老師上前摟住她肩膀,“既然MR知道補償,咱們也得樂于接受啊。”
傅染沒想到生意來得這麽快,不過三天,她還在辦公室整理東西,李經理的電話不期而至,讓她去MR。
傅染把資料放入文件夾內,手裏的筆記本電腦用了兩年多還在效力,她關上車門走入MR大廳,前臺小姐将準備好的胸牌遞給她,傅染站到電梯前,透過鏡面反射望着自己站得筆直的人影。
他想和不想,都在一句話之間,傅染走進電梯,手指按向33層鍵,不出一分鐘,她已置身于MR最頂端。
李經理将她帶入工作區,她有獨立的辦公空間,二十來平米足夠滿足她的需要,實木書架除去幾件擺設外每層都空置,辦公室的設計也跳脫嚴肅及剛毅,顯得相當人性化。
傅染把電腦打開,看到桌上擺着盆仙人球。
內線電話響起,李經理順手接通,“喂,好好。”他挂斷電話,“傅小姐,明總讓你去趟辦公室。”
傅染帶來的東西還淩亂擺着,李經理将辦公室鑰匙給她,轉身先行離開。
傅染出去經過秘書臺,倪秘書冷着臉面色并不好看,她走到門前輕叩。
“進來。”一道男聲沉沉壓來。
傅染推門進去,逆光看到明成佑埋首正看資料,黑色的西服挂在旁邊的衣架上,淺紫襯衣的袖口捋至肘部,古銅色手臂襯着陽光的細碎明芒,有種令人眼暈的錯覺。
“你找我有事?”傅染将門在身後掩起。
明成佑頭也不擡,右手指指辦公區域內的沙發,“先坐會。”
傅染踩着鋪在沙發前的米色拉毛毯,等了會,見明成佑簽完一份文件,手邊還擺着電腦高那麽一疊。
她随意抽本雜志打發時間。
沒過多久,明成佑手裏的簽字筆一丢,修長兩腿繞過辦公桌走向傅染,聽到腳步聲,傅染收起注意力把雜志放回茶幾。
明成佑随意一坐,把傅染擠進了沙發角落。
他長臂搭着椅背,遠處看來,倒像是懷裏摟着個人。
傅染不自在地挪動,“找我有事?”
“還習慣嗎?”
“我剛來,談不上習慣不習慣,”傅染趁機想躲開他的桎梏。
辦公室的門驟然被推開,悄無聲息,傅染神經繃緊未察覺,明成佑卻是側首,目光直直落向門口的倪秘書。
倪秘書手裏端着杯咖啡,明成佑的視線射來竟有幾分令人悚然,她愣是在原地怔楞十餘秒後才敢過去,“Lvan,您的咖啡。”
傅染趁機把腿往前挪移,明成佑身體往她方向傾斜,手臂還維持原樣。
倪秘書彎腰把咖啡放到茶幾上。
明成佑在她起身時開口,“出去把門帶上,別讓任何人進來。”
倪秘書睨了眼傅染,暗自咬牙,心裏直嘀咕,Lvan到底被灌了什麽藥,還找她回來幹嘛?嘴上不得不應承,“是。”
倪秘書回到辦公桌前,望着那扇被自己親手掩起的門,想起她剛才推門進去看到的一幕,她氣地直抓狂。
掏出手機,倪秘書毫不猶豫按出尤應蕊的號碼,“喂,蕊蕊,你在哪?”
“什麽,要出國?”倪秘書壓低聲音,“MR出大事了,傅染這會在Lvan辦公室,你不過來管管?”
那邊隐約有話透過來。
“什麽叫出不了事?你怎麽會不擔心呢?”倪秘書百思不得其解,“我看着懸。”
辦公室門打開,傅染神色冷靜地走出來。
“我不跟你說了,你自個留心吧。”倪秘書啪地合起手機。
傅染順走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把辦公椅別向窗戶的方向,她可以選擇不來MR,但傅染自己的選擇她清楚,工作室需要更好的發展前途,她和明成佑也并無別的沖突,工作關系擺在第一位,她自認能分得清楚。
傅染去會場拍完照再回到辦公室,全心投入工作,MR的員工相繼下班,她關掉電腦準備離開,目光掠過CEO辦公室緊閉的大門,她離開前明成佑讓她下班喊他聲,說要一起吃飯。
傅染避開視線,自顧往電梯方向走去。
她等着電梯從底層上來。
忙過這兩天就好,活動一結束她馬上能回FU。
電梯門敞開,她舉步走進去,剛要按鍵,一抹高大的身影趁勢擠進來,明成佑手掌啪地按住一層數字鍵,寬敞的電梯由于多了個人而顯得逼仄,傅染自覺靠進角落。
明成佑倚着電梯牆,一把聲音摻雜了刻意壓低的陰沉傳來,“聽沒聽說過很多靈異事件都發生在電梯內?”
當她小女生呢,三兩句話唬死人。
“這除了我就是你,難道你是靈異類嗎?”
明成佑指指電梯牆三面鑲嵌着的鏡子,“據說這個電梯以前出過事故,從33層直接摔落到底層,你有沒有種被人盯着的感覺?”
傅染膽子算不得小,更何況旁邊還有個活物,“你忘記你是烏鴉嘴嗎?”
砰——
傅染陡然感覺到搖晃,電梯內的燈刷地熄滅,緊接着幾陣類似于重物撞擊的聲音傳來,電梯內漆黑一片不說還被卡在了某一層。
她不知道她跟明成佑哪個才是烏鴉嘴。
男人的咒罵聲傳入耳中,顯然也沒料到會出事,他打開手機照明,用電梯內的電話打出去。
保安室竟無人接。
傅染這才有些害怕,燈光折射出明成佑的側臉,以她的角度望去多出幾許陰冷,傅染情不自禁縮緊肩膀,靠着電梯牆的背部一股股涼意蹿入。
“電梯壞了,看來得在這等等。”明成佑遂而苦笑,“誰讓你說我是烏鴉嘴的?”
“現在怎麽辦?”傅染情急地跺了跺腳。
“保安室的人可能出去了,馬上會回來的。”
傅染沒再縮在角落,她站在明成佑一臂之外,“我還是頭一次遇上電梯故障。”
明成佑扭過頭,“是不是關在電梯內會缺氧?”
傅染觸及到男人的眼底深處,竟發現他方才還說笑的神色竟轉瞬變得肅然,明成佑抿緊嘴唇未再開口,燈光襯出的臉色也趨近慘白。
半個多小時後,仍不見有人過來。
傅染明顯覺得憋悶,狹小的空間內除去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外便是一片死寂沉沉,明成佑手臂垂在褲腿邊,手機照出的亮光在地上攏成一個小小的圈。傅染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再加上心裏緊張的緣故,開口說話竟在喘,“要不報警吧?”
明成佑陡然往後一倒,後背砰地将鏡面砸出巨大的響聲,他人順勢躺倒在地,傅染驚得忙過去蹲下身,“你怎麽了?”
男人緊抿唇,胸腔卻劇烈的起伏不定。
傅染也感覺到快要呼吸不過來,她趕緊撥打120,所幸電梯內還有信號。
她将明成佑的領帶扯開,再幫他松掉第一顆扣子,“沒事吧?”
他摟住傅染腰際,順勢将頭擱在她肩上,明成佑搖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省去,電池耗盡後自動關機,電梯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傅染豎起耳朵,想聽到外面哪怕一點點腳步聲。
她的臉被明成佑擡起的手拍了拍。
傅染側臉別去。
她感覺明成佑挨她很近,因為氣息就在臉龐處,“傅染,借我點呼吸。”
她怔住。
一只手固定在她腦後把她拉向前,男人的唇有點冷,帶着無力和虛弱力道的舌撬開她的唇瓣,即便這樣,天生的優勢仍讓他處于上風,傅染被他壓向牆面索取。
一串串淩亂的腳步聲陸續而來,消防人員将電梯門強行撬開,傅染用手要把他推開,明成佑仿佛窒息般恨不能奪取她全部的氧氣,擁緊她的雙手越來越用勁。
門轟隆打開,走廊內的燈光洩入這個私密空間內。
“Lvan——”幾道聲音同時呼喊。
衆人皆愕。
消防人員面面相觑,太激烈了,打擾有罪。
倪秘書和韓隽站在電梯口,傅染眼睛被強光一刺,身體本能往後縮。
明成佑這才松開手。
兩人被消防人員帶出電梯,明成佑撥開人群腳步趔趄走向窗口,他雙手撐在身側,堅挺的背影投射到走廊上被拉得極遠,肩膀因呼吸而顫抖。
傅染倚着牆壁,除去虛弱的感覺外什麽都還好。
倪秘書快步跟到明成佑身後,“Lvan,要去醫院嗎?”
他按住胸口的手朝倪秘書輕擺,“不用。”
保安室值班的幾名保安急匆匆趕來,韓隽揮了手,直接讓換人。
“你們不是下班了嗎?”明成佑緩過氣,只臉色還略微帶有蒼白。
“我的手機忘在辦公室,”倪秘書望一眼韓隽,“正好碰到韓特助。”
韓隽含笑朝自己嘴角點了點,“偷腥也不知道把嘴巴擦幹淨。”
明成佑食指一抹,是傅染嘴上的唇彩。他徑自走向傅染,“沒事吧?”
“沒事。”
明成佑方才在電梯內的反常令傅染心有不安,“你剛才怎麽了?”
“我有幽閉空間恐懼症。”他似笑非笑睨着傅染。
“真的?”
他不作回答,臉色更看不出話裏真假。
傅染走出MR後自顧開車回家,她跟明成佑在一起至少不敢再亂說話,真怕好的不靈壞的靈。
同MR的首次合作出乎意料的成功,傅染也拿到一筆不小的酬勞,正好趕上MR提前給公司員工獎勵,李經理按照合同規定,也把FU全算了進去。
迎安市的郊外有個大型滑雪場,每逢近幾個月都會迎來客流高峰。
傅染拎着行李和工作室的幾名老師一道下車,負責組織的人在前面帶隊,滑雪場規模盛大,集娛樂住宿等一體。
她們先去酒店放好行李,這才成群結隊去往滑雪場。
幾人都是菜鳥,只敢躲在旁邊學,傅染穿戴完畢,也不敢亂動,不少人是老手,正起勁地吆喝玩得歡。
傅染撐着雪仗往前,滑行板很好的固定住搖晃的身體,她努力平衡,卻見不遠處一道身穿紅色滑雪服的身影快速沖來,她吓得也不知道閃躲,直至對方的滑雪板差點撞上她,傅染情急避開,砰地栽倒在雪地裏。
明成佑動作娴熟的定在傅染跟前,他摘掉滑雪眼鏡,“你有膽子嗎?”
傅染撣去身上雪花,明成佑彎腰拉住她的手将她拽起身,她好不容易站穩,撐着雪仗又要向前。
明成佑跟過去,“我教你?”
傅染全副武裝,她摘去眼鏡,“我聽李經理說你不會過來。”
“想過來就過來了。”明成佑在傅染外圍潇灑地轉圈,完全不顧她醜小鴨似的寸步難移,傅染索性大着膽子一撐,耳邊只聽得明成佑說了句小心。
她一頭栽下去,拂去臉上的冰冷,鼻尖還殘留白色的雪花,明成佑在她跟前蹲下身,嘴角勾翹的笑意若隐若現,傅染脫掉手套,使勁擦着臉上的雪。
“明明不會還逞強什麽?沒把你摔個四腳朝天都算輕的。”
不遠處,倪秘書專注的目光投過來,韓隽整裝待發,“你有什麽瞎操心的,是不是暗戀Lvan?”
“你才暗戀呢!”她不甘心地狠狠瞪一眼。
“我可不喜歡男人。”
明成佑伸手把傅染再度拽起身,她把手套和眼鏡都戴回去,明成佑用雪仗敲敲她的大腿,“誰讓你這麽站着,”再敲了敲傅染的膝蓋,“站沒站相。”
她抿緊唇不回話,卻照着明成佑的指使去做,要想下定決心學會一樣其實不難,滑雪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