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釋,更認為毫無必要。
傅染睡到接近11點才起來,期間陳媽不止一次喊她下樓吃早餐,但她實在困乏的厲害。
站在光鮮剔透的鏡面前,傅染滿嘴泡沫,刷牙的動作在怔神間逐刻放慢,昨晚的零星記憶拼接成一幅清晰的限制級畫面,她捂住眼睛,拿起杯子狠狠漱口。
她沒想到,以前明成佑哪怕再無賴混蛋,也不會做強迫人的事。
她更沒想到,有一種東西只是太怕失去,才想不擇手段挽留。
傅染來到底樓,範娴正好要喊她吃午飯,“來來快坐,早飯都不想到吃,餓壞了吧?”
“媽,我難得睡個懶覺,爸呢?”
“你爸今天單位有事,”範娴給傅染碗裏不住夾菜,眼神充滿探究,“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
“噢,工作室臨時忙到很晚。”傅染不自然地應答。
“小染,你既然決定跟成佑解除婚約,可別糊塗再牽扯不清,媽的意思你懂嗎?”
“我沒有,”傅染無力地聽範娴絮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沒有就最好。”
吃過飯傅染去工作室,範娴則上樓換了衣服給尤應蕊打個電話。
司機把車停在步行街路口的停車場內,尤應蕊手挽住範娴,“媽,有事嗎我在上班呢,好不容易請兩個小時假。”
“你那點工資不上也罷,改天我托人給你找個更好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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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給你買兩件新衣服去,”範娴帶着尤應蕊走進朝南的精品女裝店,她邊細心幫尤應蕊挑衣服,邊裝作随口說話的樣子,“今天我剛問過小染,那Y頭也好,說跟成佑已斷了個幹幹淨淨,蕊蕊啊,我最擔心的一直是你。”
“媽,我有什麽可讓你擔心的。”尤應蕊心不在焉靠在旁邊。
範娴停住手裏動作睇她眼,“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小染剛開始和成佑也不對付,那還不是日久生情惹的禍?”
“既然喜歡,為什麽這時候要離開?”
範娴微怔,爾後笑着伸手輕點她前額,“要說你腦子不開竅呢,成佑喜歡小染你看不出來嗎?”
尤應蕊面色一緊,“我看不出來!”
“來,試試這件怎樣?”範娴照着她比了比,“蕊蕊,感情需要時機,不怕你愛不對人,就怕你瞅不準機會。”
明成佑借酒消愁個把月後,倒像是度過了這個難關,準備重新振作。
他斥資建立新的公司,大把本錢砸進去,倒有孤注一擲的感覺。
但公司到底不是塹堃,有幾十年雄厚的實力撐場,起先非常辛苦,李韻苓不贊成明成佑的做法,如果連這些本錢都輸淨的話,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
明成佑的想法簡單而幹脆,倘若不放手一搏,他就只能是個在家坐吃等死的人,毫無用處。
在塹堃時他人脈廣闊,要想出來自謀生路應該也是不難。
正午過後,天氣晴朗,明顯的乍寒還暖現象,澄淨的天空有大片雲朵呈不規則狀态往北邊位移,尤應蕊跟幾名同事在公司外面的飯館內開完小竈,有說有笑地通過門衛。
擡眼間,她看到不遠處旋轉門的門口站着抹挺拔修長的身影,面容絕色,西裝革履,少了些往日的桀骜及驕縱,多了份滄桑和從容,明成佑下巴輕揚,似乎在擡頭出神地望向天空。
旁邊助理喋喋不休,手則翻着文件夾,滿腹義憤填膺的樣子。
偏偏那名男子卻沉穩如蛟龍,他立在那裏,更像一尊難以撼動的神像。
“你們先回辦公室吧,我打個電話。”尤應蕊說完作勢掏出手機。
見同事們相繼走入辦公樓,尤應蕊這才把手機放回包內,她捏緊裙角,腳步不聽使喚接近過去,走得近了那名助理的話也随即聽得清楚,“三少,連續幾家都是這個樣子,我們……”
明成佑揮手示意他別再往下說,“并未出乎我的意料,我有心理準備。”
尤應蕊踏上長階,語氣盡量放得輕松,竭力想要表現出只是偶遇一般,“嗨,三少。”
明成佑居高睇望卻是一言不發,視線盯得她直發毛。
許久,才聽到他淡漠啓音,“有事嗎?”
尤應蕊不知所措,她指指明成佑背後的大廳,“我,我在這上班。”
明成佑點了頭算是回應。
旁邊助理又湊過來跟他講些什麽,明成佑臉色越發沉重,“走吧,找下一家。”
說完,他沒有再理睬尤應蕊,更沒有禮貌的同她告別,他擦着她的肩膀走過去,那樣天人般的男子,身上若隐若現的香水味永遠是恰到好處,不夠張揚亦不會低調至塵埃。
她怔怔站在原地,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車內。
到了辦公室內,大群人圍在一起八卦,由于是午休時間所以能肆無忌憚。
“唉!我們吃飯回來碰到明三少了,真人可比電視上帥多了,那皮膚那身材,我方才從他身邊走過去都有種窒息的感覺,有木有,有木有?”
“花癡,”一人把A4紙圍成圈敲向她腦袋,“明三少失勢,要放在以前他會屈尊來咱們這種公司?”
“切,他失不失勢跟咱有何關系?要放在以前你能見到真人嗎?再說,被架空又怎樣,錢照樣多的吃不完……”
“瞧你那點出息。”
尤應蕊心情低沉,靠在座椅內打不起精神。
“不過經理也真夠那啥的,明三少親自登門不但不見,連送進來的合作意向書都擋在外面,你們是沒看見他以前那巴結的樣子,啧啧……”
“可不是麽?”另一名女子搖頭嘆息,“我親眼見到王秘書把合作意向書丢進垃圾桶的。”
“不是吧——”
尤應蕊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灌幾口水,再聽下去真會瘋掉。她起身來到辦公區的飲水機前,彎腰接水時看到了同事們嘴裏說的那份東西。
趁人不注意,她快速撿起。
随手翻弄,盡管有些專業知識不懂但也能看得出意向書的精細及面面俱到,旁邊王秘書的助理接了個電話從獨立辦公室內走出來,“蕊蕊,看到王姐了嗎?”
“沒有。”
“李總要一份資料讓馬上送過去,她電話也沒帶在身邊。”
“這會肯定出去吃飯了,她今天去的比較晚,”尤應蕊把意向書的背面朝助理揚了揚,“我剛做好的,現在拿進去,你再等會吧,門我來關。”
尤應蕊走進王秘書的辦公室,看到一疊資料整整齊齊擺在電腦旁,說不定就是李總要的那份。她把意向書夾在裏頭,随手抱起後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約莫一刻鐘時間,李總臉色鐵青怒火中燒沖進辦公區,他揚起手裏資料,“這是誰幹的?王秘書,我說的話你聽不見是嗎耳朵聾了!我讓你把這種東西送進來?!”
才吃飯歸來的王秘書吓得慘白着臉支支吾吾,“我……不是……”
“還說不是!那這東西哪來的?”李總氣的啤酒肚直起伏,黝黑的臉漲成豬肝色。
文職美女們面面相觑,尤應蕊撐開椅子,聽見自己的聲音平淡而沉着,“李總,是我夾在裏面的。”
“你?”李總氣的随手甩去,文件夾也因巨大的沖擊力而撞開,A4紙上的黑色字體四處分散,“你——”
“李總,你看都不看一眼怎麽知道沒有合作的可能?”
坐在旁邊的女同事輕扯另一人的衣角,“看,蕊蕊今天瘋狂了。”
“你敢教訓我?現在是什麽世道啊?誰還敢去惹這位爺,偏要你好心幫着,你是他老媽呢還是他情人!”
“李總,我們公司以前也受過塹堃不少好處吧?”
“蕊蕊,”王秘書過去拉她,“別說了!”
“滾,別讓我再見到你!”李總面紅耳赤。
尤應蕊摘下胸牌啪地砸在桌上,“誰稀罕在這幹,只顧利益不講人性,總有天破産收場,還有,我這個月的工資另加三個月補償金給我,要不然我去勞動局告你!”
“走走走!”
她搬着箱子走出公司,他不會知道她為他做了什麽,但有一種愛,甘之如饴,尤應蕊回頭望了眼,爾後毫無留戀地快步離開。
傅染關閉工作室的門,順着淺綠色走廊迎接窗外投射進來的餘晖,時間走得很快,恐怕春天真的可能會在明天到來。
她手臂搭一件駝色大衣,來到底樓看到門口停輛黑色的保時捷,明铮倚靠在車旁,見到她下來,随手把煙丢在旁邊垃圾桶內。
“自己給自己打工還找罪受?”
傅染覺得外面有些冷,便把大衣穿上,“不賺錢我會餓死的。”
明铮淺笑,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我有的是錢,至少能保證你衣食無憂。”
同樣的話勾起心裏暗藏的記憶,她記得之前明成佑也跟她說過,口氣相較明铮越發霸道而高高在上,他就是那樣的人,高傲不懂收斂,但彼時的他活的相當自在。
“小染?”
明铮喊她。
傅染回神,“我得回家了。”
“一起吃個飯吧。”
傅染想推辭,但明铮已把她塞進副駕駛座,她邊系安全帶邊瞅了眼四側,“不會有記者吧,要是被拍到我們在一起的畫面又得小題大做。”
“這段風波早過去了,還能天天盯着我們不吃飯麽?”
“也是。”傅染心不在焉,明铮打開音響,一首曲調接近哀傷的《TheWell》流淌在不大的空間內,她陸陸續續能從新聞聽到關于明成佑的消息,總之,他是諸事不順。
剛取消婚約的頭幾天傅染也不好受,各類報紙将她說的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甚至還有特別專欄專門請人撰寫了一篇連載文,裏頭的女主角明眼人稍加留心自然能看出是以傅染為原型。
“想吃什麽?”
明铮扭頭見她不語,手掌在她腦後輕拍,“怎麽總是走神,在想誰?”
“随便吧,但我不想吃西餐。”
明铮帶傅染去的是有名的川菜館,夜風微涼,這種氣候最适合吃辣。
傅染擡頭看到紅豔豔的招牌,川蜀人家四個大字足能吊起人的食欲,她跟着明铮來到大廳,嚯,生意還真火爆。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開車的助理小心翼翼望了眼身後。
明成佑睡得正沉,眉峰卻是緊鎖,西裝外套蓋住兩個肩膀,副駕駛座的女秘書伸出手推了推他,“三少?”
他惺忪睜眼。
“下車吃點東西吧。”
明成佑兩根手指在眉宇間按動,擡頭望向窗外,見路口有家館子生意正好,“走,請你們去吃川菜。”
傅染吃口毛血旺,辣的直灌涼水。服務員将三人引至唯一的一張空桌前,明成佑讓女秘書負責點餐,餘光似乎瞥到抹熟悉的身影,他側目,好巧不巧,傅染和明铮就在旁邊。
傅染後知後覺,還沒有發現。
明铮的視線透過站在一邊等待點餐的服務員的身影同明成佑相觸,二人冷眼望了眼,誰都未開口打招呼。
明铮沒事人似的夾起一筷菜送到傅染碗裏。
明成佑的目光也跟着他落向傅染。
她辣的渾身冒汗,手掌在嘴邊不住扇動,偏偏又好這口,明铮笑意漸染眸底,抽出紙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漬。
傅染咀嚼的動作稍頓,神色尴尬地接過他手裏紙巾,“我自己來。”
擡頭瞬間,卻感覺到對面有一道灼燙視線刺來,傅染猝不及防同明成佑相對,驚得一口辣子嗆在喉間,彎腰劇烈咳嗽。
嘴裏甚至鼻腔內都火熱的滾燙,明铮忙端起她手邊的白水遞給她,“快喝一口。”高大身子随即站到傅染身後,手掌在她背部不住輕拍。
不少人聽聞動靜都望過來,傅染用手捂住臉,“我去趟洗手間。”
用冷水漱了口才緩解掉嘴裏的麻辣,傅染走回正廳,恰好服務員在給旁邊桌上菜。明成佑翹起一條腿,手裏的鉑金打火機一下下敲着桌面發出咚咚的響聲,他視線毫不做掩飾盯向傅染,流露出一絲她難以捉摸的情感。
“沒事吧?”
面對明铮的關切,傅染搖搖頭,她坐回原位,明铮笑着指向她,“看嗆得鼻子都紅了。”
她伸手摸摸鼻尖,哪怕不擡頭,都能感覺到明成佑的那把視線,仿佛恨不能在她身上狠狠穿出個洞。
明铮繼續往她碗裏夾菜,她卻已沒了興致,如芒刺在背,味同嚼蠟。
明成佑清楚記得傅染走前說的話。
她說不是因為明铮,僅僅是她不愛他那麽簡單。
可這才沒多久他們卻出雙入對,人前秀起恩愛,心底那一抹痛楚,排山倒海淹沒他的自欺欺人。
傅染最終難以入味,她放下手裏筷子,“我吃好了。”
“真的?”明铮眼裏探尋,“你沒吃多少。”
“我下午在工作室吃了個漢堡。”
明铮手裏的筷子在滿桌的菜之間穿梭,“那你等會,我還餓着肚子。”
“三少,勞碌奔波一天快吃吧,你午飯都沒能好好吃上口。”貼心的女秘書給他夾菜,明成佑要了瓶酒。
傅染如坐針氈,總算等到明铮吃完。
他招手示意埋單。
服務員拿起桌上的賬單,“一共488。”
“還有旁邊那桌。”明铮掏出錢夾。
服務員走過去看菜單,傅染看到他跟明成佑他們說了句話,明成佑随即擡頭望了眼她和明铮,目光冰冷。蹙起的眉尖能見隐約傷痕。
她忙別開眼。
服務員回到桌前,“他們說不用您請,自己會付錢。”
“你告訴他,”明铮用手指指明成佑,“我幫他省掉的這些錢能夠他拉關系時給人多敬幾杯酒。”
服務員尴尬地杵在原地。
明铮說話很大聲,連坐在明成佑對面的助理和秘書都擡首小心翼翼望了眼男人的神色。
明成佑充耳不聞,只抿了口酒。
傅染目露難以置信,有些吃驚地望向明铮,服務員不得已轉身。
“等等,”傅染喊住他,“不用了,把我們的結了吧。”
不等局面再繼續,她已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快步朝外走去。
明铮付完錢離開,看到傅染站在門口,二人沒在公共場所争吵,坐進副駕駛座扣好安全帶,傅染才沉悶開口,“為什麽你非要這樣?”
“我怎麽了?”
“上次在墓園也是,難道公司真的缺那輛車嗎?你讓律師當着衆人的面給他難堪,該屬于你的和不該屬于你的你全部都得到了,你還想要什麽?”
“什麽叫我不該得到的東西?”明铮向來平靜無波的眸子也湧起暗潮,“憑什麽都認為那是他應得的?”
“但至少,你不該再踐踏他的尊嚴!”
“小染,我不會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不會再給他們母子騎到我頭上的機會,你不會懂得。”
“你現在是塹堃的董事,他是你親弟弟,再說他自立公司和你并沒有沖突。”傅染不想看到明铮的趕盡殺絕。
“小染,有些事我不妨和你說破,就算他不把塹堃留給我,今日的董事也依然會是我,相同的結果不過是兩條路不一樣罷了,但他若真的有心,我何必跟羅聞櫻訂婚,我做的努力到頭來卻是白費,你知不知道,拱手相讓比靠自己得到更讓我難以接受,因為那意味着我當時是白白失去你。”
傅染極少看到明铮情緒外洩的樣子,聽完他的這席話她并沒有吃驚,“你不是白白失去我,你得到了羅聞櫻。”
明铮側首,似笑非笑,“你有意氣死我?”
“哥哥,路是我們自己選的,沒人拿刀架住我們的脖子。”
“小染,你比我要更理智。”
傅染沒有說破,她跟明铮是再沒可能的,既然明铮也從未戳破那層朦胧的關系,她又何必去自揭傷疤。
明铮心裏卻有另外的盤算,現在他地基不穩,解除訂婚的事需要往後緩緩。
由于傅染的車還留在工作室,明铮把她送回目的地,傅染見時間還早,便讓明铮先回去,她要去找宋織和秦暮暮。
吵了幾句嘴巴幹得緊,傅染約好兩人在步行街見面,她開車往那地兒趕去,眼見一輛車從後面超來,同她并駕齊驅。
傅染不喜歡開鬥氣車,她把車盡量貼在旁邊,卻見對方索性越線擠過來。
她定睛看了眼,才發現駕駛座上的男人分外面熟,可不就是明成佑?
傅染想避開,經過一個路口後,男人的車始終緊挨她,又不讓她超車,耗到最後,索性打了個方向盤,傅染吓得忙踩住油門,明成佑一個甩尾,車子調轉方向,兩輛車差點腦袋跟腦袋撞到一起去。
傅染驚魂未定,拍拍胸口,難以疏散心裏的恐懼。
他瘋了,肯定瘋了。
明成佑好整以暇坐在車內一瞬不瞬盯向她,他沖傅染招手,示意她下車。
她記得在川菜館他一個人應該喝了一瓶酒,她除非腦子也不清醒才會下去。
她用力按響車喇叭。
倒是沒見他把車讓開,他卻是推開車門,腳步有些不穩的向她走來。
假愛真做 65墜落地獄,失去
傅染驚覺不對勁,急忙按了中控鎖,車門全部鎖死。
明成佑身形搖搖晃晃來到她車旁,兩只手也不顧疼使勁地拍起車窗。“下來,你給我下來。”
“走開!”傅染也高聲。
“砰砰砰——”
直恨不得把她的車窗給敲碎。
傅染沒法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她想倒車離開,卻不想明成佑竟雙手抱住反光鏡大有殊死一搏的英雄氣概,傅染未防萬一,趕緊熄火,“明成佑,你夠了吧?”
“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傅染把車窗打開一條隙縫,有了前車之鑒她還敢同情心泛濫麽?明成佑這人耍詐那是當飯吃的,“有話隔着窗說。”
“我跟你說……”他兩手扳住車窗,俊臉湊過去,傅染真以為他要說什麽,屏息凝神等待片刻,卻見他忽然用力搖晃車窗,傅染驚駭,“住手!”
再搖車窗就掉下來了!
“給我下來,你下不下來?信不信我把你的車給掀了?”明成佑說完,又是一連串搖晃動作。
傅染不知道能跟醉漢講什麽,“有事改天再說吧。”
明成佑專注地只把搖車窗當第一目的。
一輛車子經過,開出去十幾米又倒會,從車上下來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他走到副駕駛座一側,“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遇上了麻煩,需要報警嗎?”
男人小眼睛越過車頂望向明成佑。
傅染壓低聲音,“你走吧。”
“傅染你不下來我卸掉你的輪胎信不信?”明成佑俊臉擡向中年男人,“關你什麽事,滾開!”
“你,你欠揍是不是?”中年男子脾氣也被挑起來。
傅染不敢再袖手旁觀,她從包裏掏出手機,打開鎖,“別搖了。”
她不信他還能在大馬路上吃掉她?
人還未鑽出駕駛座,就被明成佑拽住胳膊把她往外拖,傅染腳跟輕崴,所幸很快調整,明成佑本來自身走的不穩,拖了她越發不成器,最後竟一屁股坐倒在路牙石上。
中年男人見狀,也就是小兩口鬧情緒,要不是自家女兒有見義勇為的精神,他才懶得下來管閑事。
傅染站在他身後,見他兩腿伸直,褲腿沾了灰也未知覺,她心裏又是緊揪似的難受,明成佑何時落魄成這樣過?
他雙手撐在身後,手臂拉得直直,左手無名指戴着他們的那枚訂婚戒指。
“你想和我說什麽?”
他拍拍身旁,“坐。”
傅染不動。
明成佑嘴角輕挽,“嫌髒?”
“裝醉很好玩是吧?”
“傅染,你好受了吧?有人錦衣玉食供着你,一條船沉了還能搭上另一條。你不是說不會找明铮嗎?還是你怕沒有這個理由,我不會讓你走?”他揚起下颔,依舊是那張俊逸非凡的臉,迎安市首屈一指的美男稱呼,可真當之無愧,“你傻不傻,你要想走難道我能硬留得住你嗎?”
“你酒喝多了。”
“是啊是啊,”他點頭,“就是喝多了怎麽樣?”
傅染拿他沒辦法,“是不是由我提出解除婚約,你才這樣耿耿于懷?”
明成佑強撐起身,手掌輕拍幾下,眼裏陌生的疏離感令傅染驚怔,他陡然大笑出口,線條僵硬的側臉落入傅染眼中,竟是無限惆悵。
“為什麽我就是不死心?”
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傅染喟然低嘆,“我打電話讓王叔送你回去。”
“你要回去嗎?來,我送你。”明成佑上前扣住傅染的手腕,她情緒激動地甩開,“瘋子,我自己會回去。”
“還是我送你吧!”明成佑再度去抓傅染的手,她驚叫退開,上次的事仍記憶猶新,“別碰我。”
才退兩步,明成佑已大步來到她跟前。
傅染想回到車內,但男人卻擋着不肯讓道,她彷徨恐懼,揚起手機吓他,“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你報啊,”明成佑兩眼赤紅,“我告兒你,警察局是我家開的,看看小爺怕不怕你!”
話語方落定,人便撲了出去。
傅染拔腿往後跑,卻被明成佑一把按住壓在了橋墩上,她腹部抵住堅硬的石塊,疼地後背冒出冷汗,“放開我。”
明成佑的臉埋在傅染背後,他冷不丁張開嘴重重咬她口,傅染倒吸口冷氣,兩人身體間緊密貼合幾乎不見縫隙,無力感從四肢襲來,傅染臉微微側去,“我應該哪怕撞倒了你都不該停車。”
“這話也像是你能說的。”他呼吸萦繞在傅染頸間,忽然出手去奪她的手機。
傅染掙紮,使得摩擦的部位越發敏感,她感覺到明成佑的灼熱**抵在她臀後,“你不是要報警嗎,我看你怎麽報!”
傅染下體被壓得死死的,她手臂伸出去才不至于被明成佑搶掉電話,他伸出的手裹住她胸前,越收越緊,傅染趕忙按鍵,“快松手,不然我真的報警。”
明成佑兩手改摟住傅染的腰,臉埋入她頸間,突如其來的涼意順領口灌入,手機另一頭接通,“喂,您好,這裏是……”
傅染用力推了下,見他仍然不松手,且動作越來越不規矩。
“您好,我要報警,”她找個理由,“這兒有人酒後駕駛。”
身後難得有行人經過,只當小兩口浪漫才會在這大冬天的抱着在橋邊吹冷風。
直到警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傅染才驚覺,她玩大了。
明成佑維持先前的姿勢不動,呼吸沉穩,倒像是熟睡的樣子。
一名年輕交警望了眼,這兒仿佛只有他們二人,他神色疑慮,“請問……”
傅染戳戳身後的明成佑,“他,他酒駕。”
另一名交警見情況不對,“居然醉酒深夜耍流氓?”
“不是不是……”傅染擺手,“沒有耍流氓。”
“你們什麽關系?”交警上前扳住明成佑的肩膀将他從傅染身上拉開,年輕男子顯然沒認出他來。
傅染急忙解釋,“我們是朋友。”
“男友朋友?”
“不是,普通……”
“她是我老婆。”明成佑插嘴道。
“我不是!”
交警拿眼斜向傅染,“報警電話是你打的吧?”
傅染老實點頭,“是。”
另一名交警拿來測試酒駕的儀器放到明成佑嘴邊,“含住,用力吹氣。”
他抿緊嘴唇不配合,傅染有些懵,看這架勢像是來真的,但明成佑不是狂妄地說警察局是他家開的嗎?盡管落魄但也不至于真的被查吧?
“含住,用力吹氣。”交警不耐重複。
明成佑十分不情願地指了指旁邊的傅染,說話刻意表現出大舌頭,“這活……這活都我老婆晚上做,你讓她吹。”
傅染瞠目結舌,兩個年輕的交警面面相觑,臉部泛出可疑的潮紅。
其中一人把儀器收回去,“這酒味聞都聞得出來,肯定是醉酒駕駛,走,帶回去處理。”
傅染見真鬧出事,她忙攔在跟前,“不好意思我是開玩笑的,我不報警了。”
“你當警察局是你家開的?他這樣肯定有問題,待會我們回去還要調取路面監控看是不是真的在醉酒狀态下駕駛,走吧。”
兩人拉着明成佑上警車。
傅染情急地跟去,“那你們會怎樣處理?”
“一旦屬實,吊銷駕駛證,還要拘留和罰款。”
拘留?
明成佑倒也乖,可能真的是酒喝多了,竟然跟着上了車。
傅染不假思索拉開車門擠進去,就這樣作繭自縛跟去了交警大隊。
兩人耷拉腦袋出來,時針已掃向淩晨。
傅染在前面焦急地走,明成佑經過方才一鬧也徹底醒酒,慢慢在後面跟着。
全身翻遍除了手機沒找到一毛錢,傅染杵在路口,待明成佑走近後沒好氣開口,“有錢嗎?”
他翻翻口袋,身無分文。
這麽晚她也拉不下臉喊誰過來接。
“不說你都能搞定嗎?我只不過打個電話吓唬你還差點真的被扔進局子。”
她繼續往前走,卻遲遲沒等到跟來的腳步聲,傅染驚疑望向身後,只見明成佑站在十步之外,落寞寂寥的夜色染得男子雙肩微微顫抖,他目光鎖定傅染,一道長長的影子直拉到她腳邊,“傅染,我說的是之前的明三少。”
只一句話,她便洩了氣。
“走吧,我們停車的地方離這有幾公裏。”傅染到底心有不忍,途徑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明成佑站定後不肯走。
“要來一個嗎?賣完我就收攤了。”
傅染走回明成佑身旁,“你有錢嗎?”
他搖頭。
傅染再掏一遍口袋,“我也沒有。”
攤主眼見這兩人都沒錢,僅有的興致也全無了。
明成佑卻依舊杵着不走,“還記得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嗎?”
他喊她小氣鬼,因為在他權利登天最鼎盛的時候,她送他的禮物是半個烤紅薯。
傅染拉起明成佑的手往前走,他緊緊回握住,直到把她的手捏出紅痕。
“明成佑,”傅染嗓音微顫,無以名狀的悲傷沁入心間,“為什麽你有時候會像個孩子呢?”
身後的男人沒有答話,一前一後兩道影子親昵地偎在一起,但影子終只是影子而已,成就不了現實的碰觸。
宋織的電話一早催過來,傅染發個短信說臨時有事去不了。
午夜過後,清冷的街頭,連車駛過的聲音都不再聽到,皮鞋踩着冷硬地面發出交錯而有序的咯噔聲,遠遠能看到車頭相對的兩輛車。
“我讓王叔過來接你吧。”
“用不着。”
“可你的駕照……”
傅染走到明成佑車旁,吃驚地見到他的車門沒鎖,她拉開門探進去,只見裏頭被翻得淩亂無比,別說是錢包,就連紙巾盒乃至能拆的東西都拆沒了,真皮坐椅被利器劃得體無完膚,遭賊了。
“你怎麽不知道鎖?”
明成佑無所謂地攤開手掌,“你報警報那麽急,我好像看到你也沒鎖。”
“是麽?”傅染完全記不清有沒有按那一下。
她着急跑到自己的車前,可不是嗎,車門還敞着條縫,毋庸置疑,遭到了跟明成佑相同的待遇。
她氣得差點爆粗口。
傅染最終還是給王叔打了電話。
兩人靠在橋邊等待,傅染再不敢把明成佑一個人丢在半路。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成佑擡起頭,目光如炬望向半空。
“其實,你爸那麽多關系應該還在,即使塹堃留給明铮,但畢竟……”
明成佑冷冷打斷她的話,“如果你說的是事實,我爸既決定把公司留給塹堃,我還要他的關系做什麽?”
“你何必?”
“我的事你不是不會再管嗎?”他居高臨下望向暗夜內傅染那張忽明忽暗的臉,語氣內充滿希翼的探尋。
她兩腳腳踝前後站立,眼睛望向相對的兩輛車,“明成佑,我覺得我們相對陌路最好。”
王叔接到明成佑時,偌大的橋邊只有他一抹清冷背影,他背對馬路站着,兩手撐在冰冷的欄杆上,也不知在看什麽,待到走近王叔才發現明成佑的眼裏竟是毫無焦距,一片空洞和荒涼。
“三少?”
他扭過臉,唇線抿的很緊,王叔不安地再度開口,“三少,夫人還在家等您。”
“相對陌路。”他丢下四個字,這才邁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依雲首府內,老遠能看到燈火通明,李韻苓站在門口,圍着一條楓葉紅披肩,旁邊的蕭管家精神不好,挨着門随時有睡着的意思。
明成佑進入客廳,李韻苓讓王叔和蕭管家先去休息,她眼見明成佑大步往樓梯口去,“成佑。”
“嗯。”
“我聽王叔說電話是傅染打的,你為什麽還跟她在一起?”
明成佑步子只是停了下,他沒有回答李韻苓的話,走上去不過幾個臺階,李韻苓追到樓梯口,“還是非要眼睜睜看到他們聯手害死你你才能不抱希望,成佑,我怎麽從來沒發現你這麽放不下!”
“是,我是放不下!”明成佑抄起挂在腕間的外套用力擲到地上,“所以你們誰都別管我!”
“你——”
急促腳步聲後,二樓傳來劇烈的甩門聲。
有那麽一點點希望,哪怕它會順着指縫一點點流走,但能抓住的時候他不想主動松開,明成佑從來也沒發現自己是個放不下的人,從何時開始的,他全部記不清。
李韻苓幾乎整晚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