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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她杵在門口,有些摸不清狀況,“少奶奶,您這是?”

傅染朝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後,大步朝門外走去。

她站在挺立的羅馬柱前,想起她被明成佑推出門外的那個早晨,而如今他為她敞了一扇門,她卻心甘情願自己走出來。

一陣車前燈的亮光閃過。

王叔替李韻苓打開車門,傅染聽到門後傳來腳步聲,明成佑頭發淩亂,襯衣扣子随意解開兩顆,他神色陰兀,三兩步走到傅染身旁,“媽,您怎麽過來了?”

“我不甘心……有關老大的事我必須跟你商量,小染?”李韻苓注意到傅染手裏的行李,“你這是做什麽?”

傅染握緊手掌,明成佑冷眼旁觀,傅染知道他不可能再為她解圍。

“我想和成佑取消婚約。”

“什麽?”李韻苓神色怪異,目光吃驚的在二人身上逡巡,“取消婚約?”

“對。”

李韻苓視線穿過她望向明成佑,她本想連夜趕來同他們商量,興許借着傅頌庭的手能扳回些局面不至于輸的那麽慘,站在一側的王叔也忍不住搖頭,眼裏顯露鄙夷。

大難臨頭各自飛,真是應了這句古話。

“你做這樣的決定也對,如今我們養不起你這只金鳳凰,”李韻苓斷沒想到自己親手挑選的人不僅給了他們致命一擊,還在關鍵時候抽手離開,“你幫了老大這麽大的忙,再加上你們以往的交情,你若再跟着成佑才是傻,我怎麽早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野心?傅染,你老實告訴我,老大請你出手幫他究竟是給了你他的人,還是他的錢?!”

面對李韻苓的咄咄逼人,傅染反而顯得相當冷靜,“我跟明铮沒有任何瓜葛,遺囑的事也确實是爸的意思。”

“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李韻苓上前,巴掌揚起揮過去時從明成佑跟前晃過,他足有時間反應過來制止,卻在猶豫間聽到耳邊傳來響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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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染捂住半邊臉,嘴角猶被撕開,疼的滿嘴都是血腥味。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早知道是個禍害還不如拱手讓給老大,讓你們湊成一對去!”

“所以我現在離開,對你們反而好。”傅染腫起半邊臉,她把夾在耳後的頭發撥到臉旁,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下石階。

李韻苓冷眼見她走向車庫,打過巴掌的手心火辣辣泛疼,她拉過明成佑,一手指向傅染背影,“現在只有傅頌庭能幫我們,成佑……”

明成佑手臂環過她肩膀,帶着她往屋內走。

“成佑,你真的同意解除婚約?她……”

“媽,我們回屋。”他用力摟緊李韻苓,這才将她半拖進客廳。

別說傅頌庭不肯幫,哪怕肯幫,也不一定能敵得過羅家,這盤棋至今成為定局,誰還能有這本事令它涅槃重生?

傅染打開燈,抽出濕巾捂向臉,突來的冰冷使痛覺再度恢複成靈敏。

她車開得很慢,透過後視鏡突然看到一輛黑色轎車緊随其後,傅染加快速度,後面的車顯然也提速,她轉彎,對方也轉彎,傅染刻意放慢,待距離稍微拉近些才認出是明铮的車。

她并沒有停下,反而提了速。

車子一路跟着她來到傅家,明铮把車停在不遠處,也沒有下車,他看着傅染按響門鈴,然後從後備箱取出行李。

陳媽去通知範娴和傅頌庭,傅染站在逐漸敞開的鐵門前,二樓主卧的燈很快點亮,沒多久,她看到二人相繼從客廳出來。

“小染,”範娴從她手裏接過行李後交給陳媽,“怎麽現在回來?晚上外面冷。”

“媽,”傅染站在門口未立即跟進去,“我想和明家解除婚約,我的意思已經跟明成佑說了,你們如果執意不同意的話我可以先去朋友那住一段時間。”

“什麽?解除婚約?”範娴吃驚不小,“你……”

“先進來再說,外面冷,”傅頌庭示意陳媽将行李拿進去,“小染這是你自己的事,考慮清楚就好。”

她的房間果然如範娴所說每天都有收拾,擺設也跟她離開時一樣,範娴有意要和傅染說會話,她找個借口讓傅頌庭先回房,趁着給女兒整理行李,她試探性開口,“小染,是不是在那不開心?還是有什麽為難的事?”

“沒有,”傅染取出電腦開機,“我和明成佑合不來,不如趁這個機會分開。”

“可你也知道,現在是明家最敏感的時候,明雲峰屍骨未寒家裏就已經遍布硝煙味,再加上你在這時離開,外面的人會怎麽看?”

“媽,我不會管別人怎樣看我,在這一點上我問心無愧。”

“你這孩子,”範娴搖頭,“倔脾氣跟你爸一樣。”

李韻苓說的話明成佑幾乎半個字沒聽進去,蕭管家見李韻苓面容憔悴仿佛随時都有昏厥的可能,她小心翼翼上前,“夫人,今晚在這歇息吧?保重身體要緊。”

“媽,我扶您去房間。”明成佑握住李韻苓的手拉她起身,李韻苓環顧四側,這座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別墅如今卻只落得個空落落的殼子,“成佑,早知有今天,我肯定不會逼你和傅染訂婚,你應該找個真心實意對你好的女孩子。”

“媽,別說了。”

送完李韻苓回房,明成佑叮囑蕭管家讓她晚上找幾個人輪番值夜,李韻苓精神不好,蕭管家本來也不敢睡得太沉。

他手掌扶着擦得蹬亮的樓梯把手一路走上去,每一步都能聽到重複的腳步聲,明成佑轉身望向空寂的客廳、餐廳以及廚房,靜谧而清淨得仿佛傅染方才在這忙碌的場景壓根沒出現過。

推開卧室門,他給傅染買的灰太狼氫氣球由于氣癟後這會被拴在窗口,大大的腦袋無精打采垂到地面。

明成佑倚在落地窗前,蕭瑟身影被拉成一道寥落,肩頭擔了一肩的月光。

傅染關掉燈,房間由于窗簾拉起而看不到一點光亮,她輾轉難眠,壓在頸後的手抽出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

淩晨三點。

她揉了揉眼角,眼睛刺痛,卻怎麽都睡不着。

她以前似乎并沒有發現她有認床的習慣。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傅頌庭在餐桌前翻看手裏的報紙,他頭也不擡道,“塹堃現在是明家大兒子掌權了?”

傅染咬口面包片,含糊其辭,“嗯。”

“這怎麽可能?”傅頌庭搖頭,“明雲峰是不是病糊塗了?”

“唉,管它誰跟誰呢,反正小染都要和成佑解除婚約了,對了,這件事還得登報,得找個好點的理由。”範娴冥思苦想,“我們得先發制人。”

“媽,”傅染口氣無奈,“我不介意報紙把我寫成怎樣,況且要解除婚約的是我。”

“好了,他們的事你別瞎操心。”傅頌庭放下報紙,示意範娴适可而止。

傅染想過出去有可能會遇到記者,但沒想到他們會‘伏擊’在家門口,幾個人相繼将她的車圍住,更有人拿起話筒敲她緊閉的車窗,“請問您為什麽沒有住在依雲首府,難道跟明三少有何嫌隙嗎?”

“還是像傳聞所說的那樣,您幫着明铮争奪家産,然後打算同他雙宿雙飛?”

“請問,您和明三少會解除婚約嗎?會在這個時侯離他而去嗎?”

現在如若開口只能越描越黑,傅染不顧他們阻攔,踩足油門轟出去,這才甩掉這些尾巴。

陳媽給傅頌庭和範娴碗裏添粥,範娴見外面的鐵門緩緩合攏,她抽出濕巾擦拭手指,“沒想到小染能看開,現在成佑失勢,她離開他也是對的。”

“你這人啊,”傅頌庭不同意道,“難道女兒是什麽人你真一點都不明白嗎?當初聯姻她就不情願,這會大半跟她叔叔家女兒的事有關。”

範娴聞言,細細想來也覺傅頌庭所說的可能性比較大。

火鍋店內,當宋織聽說傅染的意思後吃驚地大叫,“你腦袋沒燒壞吧這時候解除婚約,這瘦死的駱駝好歹比馬大,明成佑哪怕只有5,股權,但名下的財産及公司分紅也能讓他穩當個不愁吃穿的富二代。況且,他長得帥基因優良,你以後上哪找又有錢又有臉又有身材的這麽個男人去?靠靠靠!”

傅染拿出紙巾遞向她,“擦擦你的口水。”

“你個死Y頭,我在掏心窩子跟你說話。”

坐在旁邊不善言辭的秦暮暮也插嘴說道,“這次我贊成吱吱,小染你這決定是不是太輕率了?”

“這件事在尤柚辦理出國的時候我就想過,我跟他的感情還沒有好到能共患難,你們也知道,在我需要他時他尚且能在我背後推一把,我們以後的生活必将活在不信任中,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太累而已。”傅染撈出兩塊日本豆腐分別放入宋織和秦暮暮碗裏。

“唉,你這話也有道理,”宋織撥弄手裏筷子,“不過這明成佑也夠可憐,恐怕他從來沒被女人甩過吧?也是,憑什麽男人甩完女人後,我們就得自怨自艾啊?小染的例子告訴我們,女人也能雄起!”

塹堃易主,意味着明成佑徹底被架空。

各大報紙的頭條均是明铮那張清冷俊臉,在這場豪門遺産的争奪戰中,他無異于一匹黑馬。

同一時間,傅家單方面發出和明家解除婚約的聲明。

明铮走馬上任的頭一天便是大規模裁員,以往效忠明成佑的人幾乎無一幸免,公司注入新鮮血液,據說都是跟了明铮幾年的手下。

這足以再次證明,明铮早已胸有成竹,有備而來。

明成佑辦公室的東西被整理打包後由新任秘書親自送上門,美其名曰,他可以在家坐享其成,待到年底還能輕輕松松分錢。

約莫半個月後,這件事才得已逐漸平複。

這天是周末,傅染刻意起得很晚,不想在同一張餐桌上碰見尤應蕊。

她的房間範娴仍給她保留,通常每個星期六晚上尤應蕊都會在這過夜,然後第二天陪他們吃早飯。

傅染穿戴整齊走出房門,卻見尤應蕊兩手抱在胸前,左右腿交叉站在她門口,似乎在等她出來。

“有事?”

“傅染,你還真是狠得下心。”尤應蕊似笑非笑盯着她,傅染帶上房門,“這件事與你有何關系?用得着你刻意守在我門口?”

“你以為我愛管你的事?”尤應蕊傾起身,“媽讓我喊你下去吃早飯,我只是想不通明成佑這樣聰明的人,到底還是栽在了你手裏。”

傅染神色間透出不悅,她自然不喜歡尤應蕊對她的事指手畫腳,“你不是我也不是他,何必人雲亦雲?”

尤應蕊面色稍有僵硬,她跟在傅染身後,“你也用不着時刻端起架子,在爸媽眼裏我們是一樣的。”

“那你就保持你的姿态,”傅染站定在樓梯口,“下了樓可別說錯話。”

尤應蕊眸光黯淡,她跟傅染到底是不同的,她一句話就能将她擊得潰不成軍、無所遁逃,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們身份間的懸殊?

她也沒有意識到,如若不是自己的每次蓄意挑釁,傅染也斷不會窮追不舍。

她們被換回後,能裝作欣然接受,但卻毫無例外的都對彼此心存芥蒂,有意比較。

傅染晚歸,在回家的途中經過迷性,她其實不順道,但卻在路口不聽使喚地右轉。

迷性門樓正中央的霓虹燈交相揮射彩光,每個出入此處的人非富即貴,這兒的小費也是全迎安市最高,故而引得不少年輕女子趨之若鹜。

傅染把車停在路邊,熱鬧喧嚣如斯,竟徒增幾抹傷感。

突然,一抹人影飛快地沖出迷性,對方腳步趔趄,不過眨眼功夫來到傅染車旁的樹底下,男人扶着樹幹彎腰嘔吐,精瘦結實的胸膛因用力而掙開一顆扣子,傅染才要發動引擎,好奇之餘多望眼,正好看到男人擡起頭。

竟是明成佑!

傅染握緊方向盤,明成佑撐起身斜靠在樹幹上,出類拔萃的臉隐在樹影內,她揚起臉,這樣的角度只能看清他鼻子往下的輪廓。傅染不知該走,還是繼續留在這。

她本能地要發動車子。

餘光卻看見明成佑再度彎下的身影,他神色痛苦應該是喝了不少酒,傅染猶豫片刻,還是推開車門走下去。

恰巧此時,況子等幾位明成佑昔日的玩伴正從迷性出來,傅染走過去招呼,“況子,他喝醉了,麻煩你送他回去吧。”

“呦,”況子極為誇張地喊起來,“嫂子!”

傅染不免尴尬。

“大家快來見過嫂子,哈哈哈——”

“嫂子——”身旁的幾人起哄配合。

傅染回頭見明成佑強忍不适正望向這邊,“他真的喝醉了。”

“嫂子,你都離開了三少還管他的事做什麽?再說你的車不是停在路邊嗎,你要落得清淨何必拉我們淌這趟渾水?哥幾個咱們走,轉場子玩去!”

況子招呼衆人離開,甚至不再往這邊看一眼。

現實這般殘酷,向來是拜高踩低。

傅染杵在原地,她看到不遠處的明成佑一身蕭索,往日的光芒及華彩早已離他遠去,失去身份的庇佑,竟也無法活的潇灑。

假愛真做 64明成佑,作踐自己別當着我的面

來往的人群誰不認識明三少?

以前,三少這個詞代表的是光鮮及無上權要,他這幅樣子若早幾個月,定有不少人過來巴結,但現在別人稱他為三少,更多的則是調侃,明成佑現在和古代的廢太子沒什麽兩樣,況子說的對,他就是汪渾水。

他扶着樹幹吐的精疲力盡,後背緊貼粗粝,兩條腿一軟正慢慢往下滑。

眼看要一屁股坐到污漬中去。

傅染大步上前,手臂在他癱倒前扶住他的腰,她把明成佑的左臂環上自己的肩膀,帶着他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他腳步踉跄,全身重量壓得傅染差點背過氣,好不容易把明成佑塞進副駕駛座,又湊過去想幫他系安全帶。

男人手掌拍向傅染,固定在她腦後,似有要親吻的意圖。

傅染丢開手裏的安全帶,手一推他胸膛,“你要還能走,就自己去打車。”

明成佑的手果然乖乖垂在旁邊。

她回到駕駛室內,明成佑頭枕向身後椅背,雙目緊阖,密而長的睫毛在眼圈處打出一道半扇形的暗影,他呼吸緊促又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傅染打開車窗透風,“沒事吧?”

未得到只字片語的回答。

迎面一道強光猛烈射來,傅染大驚,方向盤偏移,只見幾輛跑車從她車旁相繼擦過,速度驚人,擺明是在賽車。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砰地撞擊聲及男人情不自禁的悶哼。

她放慢車速,這才看到明成佑手捂住額頭,她忘了方才沒有給他将安全帶系好。

傅染把車停靠在路邊,車輪才穩當,就見明成佑快速推開門去旁邊嘔吐起來。

好不容易費勁把他送回依雲首府,傅染按了半天門鈴也不見蕭管家出來,她沒法,只得伸手進明成佑衣兜內掏出他的鑰匙。

吃力的将他半拖半拽向房間,才要推他上床,男人卻腳步淩亂地走向洗手間,緊接着傅染聽到淋浴的聲音傳來,他顯然是酒醒了,傅染拿起丢在旁邊的包準備離開。

才走到門口,洗手間內突然傳來接連幾陣乒乓聲,她豎起耳朵,爾後除了淅瀝的水聲便是永久沉默。

“明成佑?”她站在門口,輕拍了拍門。

不見回答。

“明成佑!”傅染用力捶門,未加思索,她旋開門快速走進去。

洗手間內滿地狼藉,衣服褲子脫了一地,連沐浴用品及各式香精都被掃在地,明成佑赤身直挺挺躺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不遠處洗手臺的漱口水和牙膏也全擠了出去。

花灑噴出的竟是冷水,傅染走過去擰緊,上半身被水漬給濺得濕了大半,她抽出櫃子內的浴袍給躺在地上的明成佑披起,男人閉目不語,滿身濃重的酒味。

單靠她的力氣很難拉他起身更別說是把明成佑帶出浴室,傅染索性踢開地上的瓶瓶罐罐,在明成佑背後墊了層軟毛巾後,拉住他的雙臂将他拖出去。

一路拖到床邊,再用力把他弄上床。

傅染被明成佑的手臂帶倒,她伏在他胸前,明成佑就勢翻個身把她壓在身下,未幹透的水漬順男人精短的發尖滴到傅染頸間,她揚起腦袋,伸出兩手推搡。

他可以把理智崩潰推卸給酒後亂性,所以閉着眼睛便能胡來。

傅染感覺到他的雙手隔着衣料在她全身摸索,火一樣燙手的溫度襲入體內,封住她的薄唇有清涼的漱口水味道,她瞪大雙眼掙紮,他一手握向傅染頸後,另一後撩起她的衣物,靈舌更是長驅直入,輾轉親吻她每個唇齒留香的角落。

他洗澡前還知道清理,怎像一個醉死過去的人?

明成佑平日裏的小腦筋傅染不是沒有領教過,她惱羞成怒掙紮,男人蘇醒的**迅猛而激烈,随時都有破體而出的可能,他被她壓進柔軟的床中央起不來,嘴又被封死,如掉入陷阱的小獸,徒勞無力。

兩人厮打一樣,旁邊疊放整齊的被子不知被誰踹倒在地,傅染胸口即将窒息過去,放大無數倍的痛覺直襲向腦部,明成佑總算不再那樣用力,慢慢地貼着她臉頰吻向頸部。

傅染大口喘息,待他再要吻過來時,她把頭瞥向旁邊,醞釀後說出來的話有種空洞,“明成佑,我們的第一次是這樣,你現在又想故技重施嗎?”

貼在她耳邊的吻頓住,接觸的地方火燒火燎般,明成佑伸手攫住傅染的下巴,将她扳向自己。

他雙眼迷幻般深邃,手指握住她的動作迫得她只能擡頭望向他,波瀾不驚的眸子內無半分醉意,她不禁冷笑出聲,也只有她才傻,她應該看他醉死在街頭都不來管他。

“我說過,做一次和做一百次沒什麽差別。”

他全然不在意的語氣,傅染鼻尖酸澀不止,兩個人像冬天裏的刺猬般緊緊抱住,卻無時不在将對方推得更遠,“那你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你記性可真差,”明成佑擡手撥開她前額碎發,“第一次過後你也這樣跟我說過,我就是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才懶得開口問你。”

傅染被他手撫過的皮膚繃緊,“你想做什麽?你別忘記,我們解除婚約了。”

“誰規定非要定過婚才能上床?那我得和多少女人訂婚?那我……又得被多少女人抛棄?”

“這種事你情我願,談不上誰抛棄誰。”

傅染趁他不備想推開壓在她身上的胸膛,但終因力道不足而再度被逼回去,她強自鎮定後說道,“你是堂堂明三少,不屑于會用強這種手段吧?”

“到了這地步你還真別拿話激我,這話你應該跟你的哥哥去說,我現在這身份還真得用強才能配得上。”明成佑分開傅染的腿,她意識到男人不像是在開玩笑,“明成佑!”

“放開我!”

束在腦後的頭發在争執間被扯散,傅染恐懼驚慌,“蕭管家,蕭管家,有沒人有——”

明成佑捂住她的嘴,眼裏露出難言的苦澀,“什麽時候開始,連我要你都變得這樣難?”

傅染張開嘴咬住他的手,利齒刺穿皮肉的瞬間,那種痛都未能喚醒明成佑的神智,溫熱的血腥味道漫入嘴角,她感覺到有一種濃稠的液體正順臉龐滑落。

有些東西,終究在固守之後失去。

雖然他極盡可能的溫柔,極盡可能想喚起傅染同他共赴**時的美感,但明成佑發現原也只是他想的簡單,釋放過後,竟是從未有過的空虛,體內有什麽東西在散去,任憑握緊手掌都收不住。

他松開勒住傅染腰際的手,她臉部朝下蒙入枕頭內,半天沒見動靜。

房間內充斥濃烈的**味道,久久不散。

明成佑躺到旁邊,拿出支煙點上。

他遇到傅染時确實醉的不像樣子,只不過沖個冷水澡後人卻異常的清醒,腦子裏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偏偏在這樣的狀态下,卻做了件最不理智的事。

傅染爬起身,眼睛沒有看旁邊的男人一眼,她撿起丢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套回身上。

明成佑倚靠在床頭望向傅染,她光裸白皙的背部在燈光下勾勒出一幅誘惑美圖,但他無心欣賞。

“傅染?”

她頭也不回穿好褲子,又撿起發繩綁住頭發,待一切整理妥當後這才拿起自己的包。傅染繞過床尾往外走,兩腿頓在不遠處的吧臺前,“明成佑,你以後倘若要糟踐自己也別當着我的面,以後你的事我統統不會管,哪怕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再可憐你。”

“等等!”明成佑深抿一口煙,“你說你在可憐我?”

傅染不想跟他在某些話題上浪費時間,她拉開房門快速離開。

行色匆匆地來到底樓,就着窗外透進來的景觀燈光再加上對這兒的熟悉她勉強能找到門口,走到大廳中央時,燈光卻突然被打開,明亮刺眼的光令她無所遁形,她下意識用手去遮住不适的眼睛。

蕭管家聽到動靜從房間走出來,見到傅染這個樣子大吃一驚。

李韻苓穿着睡衣站在樓梯口,眼裏充滿鄙夷及嘲弄,傅染沒想到她們都在。

“小染,我真是小看了你,這才剛解除婚約難道又舍不得這裏?既然偷偷摸摸回來何不在這過夜?”

傅染挪開手掌,李韻苓話裏給她的難堪她豈能聽不出,“我想你誤會了,明成佑在迷性喝醉酒,癱倒在路邊沒一個人肯送他回來,既然懂得世态炎涼又何必出去自讨苦吃?”

傅染說完,大步走出了依雲首府。

她開車一向穩當,從來沒有這麽快過,紅色奧迪車流星般駛過街角,好幾次差點同迎面駛來的車相撞,傅染握緊方向盤的指關節個個凸出,泛起的白色映襯得手背青筋越發深刻。

車子經過家門口她卻恍若沒有看見,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豪車眼見她開得快,忙發動引擎跟去。

男人拍檔加速,總算在一公裏外攔住傅染的車。

她驚魂未定,腳還踩着剎車沒有松開。

兩輛車距離不過十公分,差一點就要撞得個體無完膚。

明铮滿目冷峻從車上下來,一手拉開傅染的車門把她拽出駕駛座,“你怎麽——”

他怒火未熄,卻吃驚地盯着傅染的嘴角,明铮手忙腳亂用手指去擦拭她嘴邊的血漬,“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

血漬盡管幹涸後擦不掉,但細看還是能分辨出傅染沒有受傷,明铮總算松口氣,手掌撫向她前額。

傅染把他的手推開,“我沒事。”

“這樣還敢說沒事?”

她望向四周才發現這并不是自家門口,“你怎麽在這?”

“我來找你,”明铮兩手環胸,颀長的身子悠閑靠向引擎蓋,右腿彎曲搭起,他意氣風發,身上的香水味揮發得恰到好處,傅染難得見他笑,他笑起來極好看,如罂粟花盛開彌漫的味道。“小染,我覺得我們該找個地方喝一杯。”

傅染耳朵裏聽不得喝酒這個詞,她手下意識攏緊領口,“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是該好好慶祝。”

“你說錯了,”明铮拈起旁邊飄落下的銀杏樹葉,“我想要的還在外飄零着,”他把手伸向傅染,“但你能解除和成佑的婚約,我很高興。”

傅染望了眼他攤開的手掌,她雙手插入兜內,“人該懂得知足,羅聞櫻不錯。”

“可我并不愛她。”

“但她是你未婚妻。”

明铮笑着收回手,“結婚尚且能離婚,何況是未婚?”

傅染平靜地學着明铮的樣子倚靠在旁邊,“你對待婚約的态度有問題,遲早有天會後悔。”

“小染,我想要誰你很清楚。”

傅染不喜歡這種霧裏看花的相處方式,而明铮似乎善于這一套,“心長在你胸口內,我怎麽會知道?”

明铮好心情的笑出聲來,他伸手将傅染插在兜內的手握在掌心裏,“外界都盛傳明三少奶奶抛棄未婚夫是為了我,我們何不把這個流言索性落實?”

“你舍得放棄羅家?”

“一門親事而已。”

傅染把手抽回,“哥哥,我若真跟你在一起那我以後不用出門了,肯定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一向什麽都不在乎的。”明铮穿着單薄的西服外套和襯衣,在風裏站得久了有些冷,他掏出煙盒動作熟稔地抽根煙,傅染

目光定在他緊抿的唇角,“也給我來一根。”

他拿眼斜睨她,“你說什麽?”

“我要抽煙。”

他擡手在她後腦勺一巴掌,“這不是乖女孩該做的事。”

“你還不知道麽?我從來沒跟乖女孩挂鈎過。”

明铮笑着點頭,把手裏抽剩下的半支煙遞給傅染,她接過後學着男人們帥氣的樣子抿一口。

“咳咳,咳咳咳——”

明铮擡手在她背部輕拍,把她手裏的煙拿過去丢在旁邊,“這種東西不适合你。”

積郁在胸膛內的憋悶逐漸散去,明铮話裏的暗示很明顯,但照例是誰都沒有說破,他見傅染精神不好,再說有些事不急于一時,“還能開車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

明铮回到別墅,看到主卧的燈按例亮着。

他扯松領帶後上樓,推開房門看到羅聞櫻手裏捧着本書安靜地躺在床上,聽到門口動靜,她頭也不擡,“回來了。”

“嗯。”

他們的生活仿佛一杯白開水,索然無味,他晚歸,她也從來不問他在外究竟是在應酬還是花天酒地。

明铮有時候甚至覺得,她安靜得簡直當他是空氣。

洗完澡出來,他從酒櫃倒了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向羅聞櫻。

“有什麽值得慶祝的事嗎?”

明铮微翹嘴角,酒杯湊過去,“就是純粹想喝酒而已。”

她聞到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同昨天的又不同,羅聞櫻一飲而盡,把酒杯遞還給明铮。

他露出淺淡笑意,“女人大口喝酒可不好。”

他如此會心的笑,這恐怕還是頭一次,羅聞櫻不得不承認他長相出衆,任她冷情至此,但喝了杯酒後也不免陶醉其中。

明铮上床後看會球賽,直到淩晨才有睡意,“睡覺吧。”

羅聞櫻合上書,關掉床頭的燈。

他們盡管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明铮從未碰過她,兩人沒有貼近睡過,羅聞櫻記得有一次他睡相不好,醒來時發現手臂緊摟在她的腰上,當時兩人尴尬的快速分開,以至于好幾個晚上都睡得戰戰兢兢。

翌日,明铮答應送母親趙瀾去明雲峰墓前,羅聞櫻沒事,也就陪着一道過去。

他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碰到李韻苓,盡管已有心要避開,但還是撞了個正着。

李韻苓站在入口處,衣服上有霧水,她戴了頂式樣講究的帽子,見到三人原本沉重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趙瀾跟在明铮旁邊,狹路相逢,無意識便将身子往後退。

明铮手臂攬住她的腰,“媽,您委屈了20幾年,現在用不着再活在她的影子下。”

“果然換了個身份,連說話口氣都變了。”

“明铮,我們走吧。”趙瀾示意明铮往一邊走。

李韻苓好不容易逮住機會怎肯輕易放過,她看到旁邊沉默的羅聞櫻,“要說什麽樣的人就能生出什麽樣的兒子,雲峰在外面雖然有你,卻始終不會向別人承認你的身份。還有你,老大……別以為有傅染那Y頭幫你,你就真能稱心如意,聞櫻,看看清楚吧,老大和傅染的關系不清不楚也只有你被悶在鼓裏。”李韻苓眼見明铮臉色越漸難看,她湊到他跟前緊接着說道,“昨晚成佑在迷性喝醉酒,是傅染把他送回到依雲首府,他們在房間單獨相處了個把小時,舊情複燃了也說不定。”

明铮不怒而笑,“依照明成佑現在的局勢,我想對付他就跟對付一只螞蟻那麽容易,李韻苓,你越是敢惹到我的頭上,我就越是要變本加厲讓你兒子好看!”

“你——”

李韻苓沖動之餘甩出去一巴掌。

明铮扣住她用盡全力的手腕,“別以為我還是那個任你玩弄在股掌間的私生子!”他甩開李韻苓的手,把趙瀾護在身旁,“媽,我們走。”

羅聞櫻滿目深意地睇了眼李韻苓,明铮不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聞櫻,還杵在那做什麽?”

她同李韻苓點頭算是招呼,三兩步跟上明铮的腳步。

李韻苓站在原地望向三人相攜去墓園的背影,是,她料錯了,她想到明铮有私心卻沒想過這私生子竟有這麽大的能耐!

羅聞櫻站在墓碑前,趙瀾給明雲峰上香,由于天尚早墓園內很少人,明铮面無表情站在三步開外,趙瀾說了幾句話後朝明铮招手,“過來,跟你爸上柱香。”

明铮杵着不動。

趙瀾溫和的臉色緊繃,“明铮!”

羅聞櫻眼見明铮不情願地走去。

“哪怕你心裏有再多怨恨,但至少到最後他還是給了你想要的。”趙瀾點上柱香交給明铮,她走到羅聞櫻身旁,手掌安慰的在她肩部輕拍,“聞櫻,李韻苓的話你別放在心裏,一直以來我們母子都是她心裏的刺,哪刻不是欲除之而後快。”

明铮上完香起身,朝身後兩人道,“走吧。”

他不喜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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