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的清冷。
他眸光透過後視鏡落在傅染頸部,她不自知,那兒留了道玫紅吻痕,一夜未消褪,這會已呈現淤紫。
明铮眼裏漸沉,狹小空間靜谧無聲,又是這種幾近窒息的感覺,傅染輕吸口氣,沒用的,任她有心想問出當年的事,可他顯然不願提及,更甚至,早忘記了吧。
無力感竄遍全身,傅染盯着窗外漸行漸遠的人影出神,她手肘支起側臉,嗓音暗啞,此刻她正如一艘漂浮于海面的小舟,除去失去的惶恐,再無其它,“哥哥,”她輕喚聲,記憶的片段破體而出,滿心難忍酸楚,“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了,你既不願說,我不勉強。”
放在膝蓋上的左手被一只溫暖大掌拉過去,握緊後置于明铮腿上,傅染鼻尖一酸,她沒有回頭,眼睛始終盯向窗外。
車子一路駛向前,可傅染找不到她的前路在哪。
雨勢漸漸轉弱,地面卻因這場雨而完全潮濕,路旁綠化展現翠色生機,傅染任他握住手,她等他開口,可明铮薄唇緊抿,仍然一語不發。
人總是這樣,不死心前,滿懷希翼。
傅染有話好幾次沖到喉嚨口,猶豫再三,她還是鼓足勇氣,“哥哥……”
車輪緊挨路牙石停靠,明铮打開車門鎖,同時收回握住傅染的手,“我還有事,只能送你到這。”他掏出皮夾,随意抽出疊錢遞向傅染,“拿着。”
她手背留有他的餘溫,傅染怔忡擡頭,明铮目光平靜悠遠,她自嘲淺笑,從他手裏抽去張百元大鈔,“謝謝。”
傅染推門離開時,再未回頭。
說到底,是她自以為是了,他向來懂分寸,可她卻妄想越界。
明铮視線定着傅染的身影,眼見她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雨簾,消失在他眼中。
他拿出根煙點上,只深深吸一口,沒了吸第二口的興致。
傅染撐傘來到旁邊公園,由于下了雨,鮮少見人,也是,這種天誰像她來逛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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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漆過的木長椅也坐不了人,她只得繼續往前走,身上只揣着一百塊錢,能做些什麽?
天色漸沉,不到傍晚5點,外面逼近漆黑,依雲首府的客廳內亮如白晝,一道修長人影站在窗前,明成佑掐滅手裏香煙,眉宇間略見愁容。
脾氣倒是漸長了,他把她丢到外面,她倒是拍拍屁股直接滾蛋。只是她身上沒帶錢,這出去的路尚且難走,她這幅狼狽樣子,也不可能回傅家去。
蕭管家見他在這站了半天,一看時間,琢磨着這少爺中午沒好好吃飯,真餓着她可擔待不起,“三少,”她盡可能小心開口,“吃晚飯吧。”
明成佑轉身,目光淡冷瞥向蕭管家,她以為他又要發火,吓得脖子一縮,“少奶奶到現在沒回來,要不我讓人出去找找?”
“不用,門敞在這難道她連回家的道都摸不着?”
蕭管家見此,只好回到餐廳。
沒多久,她看見明成佑上樓換了套衣服匆忙出去,邁巴赫尾燈迅速消失在門牆盡頭。
31鴛鴦浴
傅染走出藥店,就一口礦泉水囫囵咽下緊急避孕藥片,前額有抹發沾了雨水,熨帖在她精致的眉眼旁。
她随手拂開,拿起雨傘往外走。
“姐?”一道不确定的嗓音摻雜風勢而來,傅染轉身,看到店裏飛快沖出名身材纖瘦的女孩,“姐,真是你,我剛才就想喊你了。”
“尤柚,你怎麽在這?”
“給我媽買藥,”尤柚手臂挽住傅染,“姐,我都想死你了,前兩天去你工作室你沒在。”
傅染撐傘将二人身子藏進去,“我最近有事,是不是嬸嬸病了?”
“都怪這天氣,我們全家跟着感冒,姐,我跟蕊蕊姐玩不起來,她也不愛搭理我,媽老念叨你,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傅染和尤柚打小玩得來,關系自是親密無間,她想着也有個把月沒去,正好這會跟個游魂似的,索性點了頭。
在外買了些水果,尤柚性子開朗,雖然才19歲,但較為懂事,和傅染特別投緣。
“姐,我剛才打電話給我媽了,家裏這會正在包餃子呢。”尤柚挽住傅染手臂一路往前走,才要過馬路,卻見黑色寶馬車橫空攔住兩人去路,車門随即砰地被甩上,下來個同尤柚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我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幹嘛躲着我?”
“李琛,我上次跟你說的很清楚,我現在想學習……”
“我不會妨礙你。”
“你已經妨礙到我了,我不喜歡你,聽清楚沒?”尤柚冷着小臉,面頰不知是被凍的還是氣的,呈現出白紙般透明,“姐,我們走。”
身後少年倚在車窗旁,傅染待走遠後才出聲,“怎麽回事?”
“姐,我這只小白兔都要被這富二代大灰狼纏死了,我爸媽要看見的話指不定以為我們兩個真有事,非打死我不可。”尤柚面目愁容,傅染在她頭頂輕揉,只19歲就出落得這樣标致,怪不得人人觊觎。
“我們尤柚很乖,現在是該以學業為主,亂七八糟的事用不着多想。”
尤家離藥店不遠,步行一刻鐘後,傅染看到叔叔正站在樓道口等候,她加快步子上前,“叔叔。”
“小染,怎麽穿雙拖鞋就出來了,快,你嬸嬸今早還說起你呢。”
叔叔嬸嬸性子溫和,一個不愛說話,另一個卻是打開的話匣子關不住。
“小染,多吃點,瞧你最近瘦的,來來,這是白菜餡,還有這個,香菇、豆幹……”
“嬸嬸,夠了,我吃不下這麽多。”
旁邊尤柚捂住嘴偷笑,幫傅染取過調料,“媽,蕊蕊姐來從不見你這樣熱絡,你肯定跟我一樣,喜歡小染姐。”
嬸嬸笑着繼續給傅染盛餃子,“小染,在那邊都習慣吧?”
傅染不知嬸嬸說的是傅家還是明家,她咬了口餃子,淺嘗辄止,“挺好的。”
她習慣不多說,能笑的時候,絕不浪費一滴眼淚。
吃過飯,叔叔給每人泡上一杯茶,不算寬闊的客廳內擠着四個人,29寸彩電播放着随時都有可能發生在身邊的新聞,沒有任何取暖設施,但四面牆壁很好地阻擋住室外風寒,捧着茶杯,傅染只覺暖意從手掌浸潤至全身。
明成佑開車在外瘋找了一圈,最後還尋個借口把電話撥至傅家,電話是保姆接的,說傅染自生日後沒再回去過。
夜色濃重而黑戾,分別至車窗兩側蔓延,黑色邁巴赫籠在昏黃路燈下,前面的路如瘴氣般使得車子失去方向感,明成佑遙遙望去,卻沒一道背影是屬于傅染的。
蕭管家電話打來時,聲音在靜谧空間內顯得尤為刺耳,“喂,三少,少奶奶回來了!”
明成佑快速調轉車頭,駛進花園時,他下意識擡頭,看到二樓主卧的燈并沒有打開。
他草草停了車大步走進客廳,蹬亮皮鞋有一只被他踢到門口,“人呢?”
蕭管家應聲,“少奶奶在房間。”
明成佑經過樓梯,燈光散落一肩,他推門走進卧室,打開燈,并未看到傅染。
洗手間有光,明成佑貼近門板,裏頭安靜得很,但一擰門鎖,是反鎖着的。
找出備用鑰匙,推門瞬間,氤氲水汽撲面而來,寒冷毛孔瞬間擴張,按摩浴缸噴嘴定是打開着的,明成佑聽到汩汩水聲如溪澗,他走近才發現傅染頭枕向浴缸邊沿,雙眼緊閉,睡得正香甜。
水底射燈把她白嫩肌膚照拂得越發緊致,如不是一層泡沫,傅染這會全身風光怕是早洩光了。
她在外漫無目的走了大半天,只想泡個澡舒服下,卻不想美夢正好,突然身子好像向前傾去,她吓得睜開眼,看見細碎濃郁的泡沫飛快淌出浴缸。
背部瞬間接觸到一具滾燙似烙鐵的胸膛,她咻然回頭,正對男人那張孤傲俊臉。
她張了張嘴,硬是咽回驚呼,傅染想起明成佑是有備用鑰匙的,“我洗好了。”
手掌才接觸到邊沿,上半身還未來得及撐起,腰間一股猛力把她拽回,傅染腳底打滑,砰地坐到男人腿上,明成佑掬起她蕩漾在水面上的墨發,“耍脾氣給誰看呢?既然走了還回來做什麽?”
“我肚子餓總要找個地方去吃飯,你不說讓我站外面好好想想麽?”
明成佑光潔下巴貼向傅染頸間,惹得她一陣癢,“那,想好了嗎?”
傅染點點頭,權當敷衍。
明成佑手掌環在她胸前,健碩臂彎越收越緊,傅染兩條手臂被他交扣緊壓,胸前硬是擠出道暧昧深溝,她臉騰地燒紅,任她用力掙紮明成佑卻毫不松手,“說說,都想出了些什麽?”
“你先松開。”
明成佑瞅着她的面色,“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還知道鬧脾氣,昨晚賣力的是我,出去找了你一圈到現在都沒休息好,來,洗個澡我帶你睡覺去。”
“你慢慢洗吧。”傅染手扳住明成佑臂膀,想把他推開。
“自欺欺人個什麽勁?還想着昨晚是喝醉酒,騙自個沒和我上床呢?今晚睡覺前再給你複習遍,一次和一百次反正沒差別。”
傅染不用回頭都能猜到,男人定是一副痞色模樣,标準的浪蕩公子,專屬明三少的龌龊形象!
“對我來說有差別,我昨晚沒意識,我是可以當沒發生過。”
傅染明知自欺欺人,但碰上這樣的人,別的招均沒用。
“呵,昨晚可是你裏面有我,我外面有你,你和我還能分得那麽清楚嗎?”
32舍得放棄
傅染咬住嘴角,防止它真的抽搐。
沒皮沒臉到這份上。
明成佑欺身過去,傅染手掌掬起把帶有泡沫的溫水用力揮向男人,只聽得他低聲咒罵,一手松開鉗住傅染腰的手,另一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傅染趁機起身,拿起浴巾裹住胸前,背貼牆面警戒地望向明成佑。
她這幅樣子走不出去,頭發乃至全身都是泡沫,她更沒興趣在明成佑眼皮子底下來個美人出浴。
明成佑洗把臉,眼睛有些紅,他擡起頭,一把視線膠着在傅染身上。
她方才因着急起身,連拖鞋都沒穿,傅染兩手抓緊浴巾,眼見明成佑打開花灑,肌肉分明具有美感的身體曝露在人前,他洗的特別慢,一個個動作被刻意拆分。傅染站得兩腿發僵,濕透的長發耷拉在背部十分難受。
等傅染洗完澡出去,明成佑早已吹幹頭發悠閑地坐在床沿,他長腿疊起,兩手分別撐在身側,手指正無節奏輕彈。
傅染穿了整整齊齊的睡衣睡褲,走向床邊的步子有些僵。
“喂,”明成佑喊住她,“我出去找你了。”
“嗯。”傅染輕應,繞過床尾來到明成佑對面,她疲乏困倦,但不敢睡,只得強打起精神。
“嗯什麽嗯,我說話你沒聽見?”明成佑嗓音陡地拔高,驚得她睡意全無,“你到底想說什麽?”
男人卻啞口,胸腔內實在憋得一口氣無處發洩,他翻身躺到床上,裹起蠶絲被把背影丢向傅染。
身後傳來明成佑均勻的呼吸聲,傅染關燈,盡量把動作落輕,被子只有一條,她縮在靠近床沿的地方,把身子小心翼翼拱進去。
初夜的不适,泡過澡後才完全驅散。
她不知道明成佑用了多大力,會讓她這麽疼,這麽累。
倦意再度襲來,耳旁卻傳來可疑的窸窣聲,花園內的景觀燈五彩絢爛,顏色迥異的光束穿透過不規則分割的落地窗照到床前,傅染見一道黑影壓來,男人剃須水的清爽味道沁入鼻翼。
她這會清醒的很,掄起手揮去,卻被明成佑反壓在頭頂。
暧昧呼吸流連忘返,他不費勁地擄去傅染的睡褲,膝蓋撐開她兩腿,原來男人和女人力量懸殊最能體現的地方,竟是在這。
她想吼一句讓他滾。
明成佑手掌掀起她睡衣衣擺,乘隙鑽入,“我出去找你的時候,碰上大哥了。”
傅染肌膚自腰線開始緊繃,火熱帶有撩撥的手指不急不緩探索,夜涼如水,明成佑看不真切她的面部神色,“大哥說,不過幾日他就要和羅聞櫻訂婚了,還問我怎麽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你猜我說了什麽?”
傅染把臉側向旁邊,避開明成佑一下下燙在她頸部的呼吸,他嘴裏能有何好話出來?
“我說大哥,這有女人睡跟沒女人睡是兩樣的,我精神不好全是給傅染榨幹的,噢——”明成佑思忖,逐又添了句,“我還說,初嘗滋味的女人很磨人,總是不夠……”
她雙腿為了承重,只得屈起。
“你真無聊。”
何止是無聊,要想抹黑自個找個大染缸跳進去就是,何必把她也扯着?
典型的拉墊背。
“我和你說過,一次和一百次沒什麽區別,再說你天天跟我躺在一張床上,就算真是清白的,在別人眼裏也洗不清。”
明成佑的嗓音愈發沙啞,偶爾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蒙在傅染耳邊,整個房間如置于火爐內,噼啪燃燒的熾烈蹿至每個角落,一把男聲深沉醉人,傅染聽到明成佑的淺笑自唇間逸出,帶着滿弓拉至極點後的旋律,“果然,做運動時不能說話。”
他有些喘。
傅染被壓得難受,她和明铮以前就不是在同一條線上的,四年時間,她抱着一份希望甚至想念,如果說以前還能有交集的話,現在就完全成了兩條平行線。
他有他的日子要過,她也該更現實些。
他不曾給過她需要等候的暗示,傅染現在收手,不算晚。
動作猛然激烈,她身體颠簸,頭晃的更疼了,傅染伸出雙手推在明成佑胸前,“慢,你不做措施嗎?”
“做什麽措施?!”被突然打斷的男人揮手打掉傅染的手,意欲深入。
“我不想懷孕。”
“你怎麽那麽煩?上個床事情一大堆!”明成佑再次動作,“不可能那麽巧。”
傅染兩手握向男人腰際,很好地推住他往下壓的身體,“你家裏難道連套子都沒有嗎?”
“我靠,”明成佑忍不住低咒,“這地兒沒來過女人我要那玩意做什麽,他媽的當我三歲小孩吹氣球玩呢?”
“……”
傅染吓他,“今天正好是危險期,萬一中獎怎麽辦?”
明成佑果然停住,傅染掌心握住的皮膚滾燙驚人,停在半途,她也覺有些難受,不上不下實在折磨。
“我們昨晚就做了,你吃藥沒?”
傅染不疑有他,點頭,“吃了。”
明成佑一松,“那沒事,這會藥性還在。”
什麽歪理?傅染胸前一重,失聲尖叫,“不可以!”
“閉嘴,都進去了。”
日上三竿,陽光遙遙穿過半空,傅染坐在梳妝鏡前,打了層粉底不滿意,又補了一層。
明成佑還未起床,醒着,頭枕手臂正側腦袋望她,“呦,打扮成這幅賢淑端莊的樣子給誰看?”
傅染不理睬,這男人陰陽怪調的時候太多了。
她總說明成佑不正經,傅染眼角透過鏡面瞥向床上的男人,而當有一日,她回憶起這般光景時,竟覺那樣美好。此時的明三少風流倜傥,尚有人味,她現在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将來會變成怎樣一個人。
“你是獨立開了家舞蹈工作室吧?”
“嗯。”
明成佑掀開被子起身,邊走邊說道,“況子最近手頭有單活,你接麽?項目不大,但也算過得去吧。”
傅染顯然被吊起興趣,“我可以試試,能賺多少。”
明成佑挑件返袖式襯衣,穿了一半後走到傅染身旁,“十來萬吧,幹得好的話還有機會。”
十萬,夠多了。
傅染眼裏有亮采閃爍,“把具體要求和舞臺布置發我郵箱吧。”
“那天我也會去,”明成佑手掌自然落于傅染肩上,他傾身,臉貼向傅染,“你會跳舞嗎?”
傅染頸間一陣癢意,她毫不猶豫搖頭,“我不會。”
鏡中,男人嘴角扯開抹諱莫如深的笑,他薄唇抿成道直線,眼睛深邃淺眯,勾起的一側嘴角讓傅染有種直覺,單看這笑,他心裏就沒打什麽好主意。
明成佑在傅染肩部拍了拍,“到時候你跟我一道去。”
33游戲規則
傅染作為工作室負責人,并未盛裝打扮,一身随意撞色套裝是今年時尚雜志的寵兒,明成佑事先打她電話,說要回依雲首府接了她一道過去。但傅染那時已經帶了人在會所內做準備,畢竟這是工作室接的第一單,以往只是開授學習班,裏頭老師大多請的是國內知名比賽的前三甲,這次,傅染希望他們能一展身手。
況子準備活動的地兒是個私人會所,這錢說起來賺得容易,不過是個開場舞,十幾分鐘的事,但傅染做事力求完美,她帶人早早來到會所熟悉場景,活動開始半小時後,明成佑這才姍姍來遲。
他風光無限地步入大廳,休閑西裝是意大利著名設計師的手筆,他擡起腕表,修長指尖撥開袖口,精致的眉眼永遠将他置于出類拔萃那一類,傅染招呼工作室的幾名老師正準備離開,看樣子,況子正竭力挽留。
明成佑箭步上前,側身角度能看到傅染婉拒時嘴角輕扯出的淺弧,況子正對他的方向,見他走來便頓了聲。
明成佑手掌貼向傅染腰際,把她輕往懷裏帶,“不是說好在這等我嗎?還沒玩就要回去?”
大大小小的酒會範娴帶她參加過不少,哪回不是束手束腳,傅染也聽到過範娴暗地裏跟傅頌庭說,打小培養出來的氣質不同,到底是改不掉的。
所以對這些上流人玩的東西,傅染向來排斥。
“我想回去休息,有點累。”
“玩玩吧,保證你待會神清氣爽。”明成佑将不容置喙的性子體現到淋漓盡致,傅染被他摟着往裏走,她只得讓同行的幾名老師先回去。況子緊随其後,幫明成佑打開電梯後跟進去。
“場地清理好了?”
“早就備着呢,放心,絕對的私人場所,不會讓人看到的……”
“白癡,”明成佑罵他,“我又不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整的好像搞情報似的,橫在傅染腰後的手被她不着痕跡撥開,色狼在旁,小心為好。
明成佑走出電梯,右手再度攬住傅染肩膀,“況子說你工作室的那幾人跳舞不錯,有能耐開起來,怎麽自個不會?”
“我管賺錢就好,你也是老板,可你會到門口去做保安嗎?”
“……”
況子臉憋得通紅,差點破功,明成佑左手輕摸下鼻尖,“你真的不會?”
他再三确認,傅染警鈴大作,防備地搖頭,“不會。”
明成佑手掌在她肩部輕拍,滿意地擁着她順走廊走去。
傅染到了才知道,他們嘴裏說的地方竟是個寬敞的舞廳,四面均有巨大的落地鏡,整塊分割,兩側不規則擺上幾張沙發,靠南方向的吧臺更配有服務員,燈光效果打得極好,無意間暧昧叢生的味道已然烘托至極致。
衆人見他們進來,紛紛起身,“三少。”
遂又跟傅染打招呼,“嫂子。”
傅染面色差點坍塌,這稱呼……
她這24歲的年紀,混在當中只能算墊底。
她腳步僵硬地跟在明成佑身旁,見有人就近把位子讓出來,男人也不客氣,摟着她入座,“都在呢,大廳不待全跑這來。”
“嗨,在那裏悶得慌,自己再不找點樂子非憋死。”
“三少,嫂子,喝酒。”
明成佑松開手,上半身窩進椅背,兩手先後解開袖扣,慢條斯理将袖子挽起,“說吧,今兒怎麽玩,還是老規矩麽?”
“三少,這規矩自然是你定。”況子把冷落在旁的美女撈入懷裏,“但事先聲明,我四肢協調性太差,我可不參加。”
傅染聽到這會,也能猜到個大致,圈內圈外都盛傳明成佑舞姿驚人,曾有媒體采訪過一名有幸同他共舞的明星,對方套用了《洛神賦》裏頭的兩句來形容: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此條新聞還被引成段笑話,媒體抓着那位明星的文化素質大做文章,居然用形容女子的詞去強加在明三少身上,但只要親眼見過明成佑跳舞的都知道,那樣的形容,唯有不及。
傅染側目,見明成佑神采奕奕正和況子調侃,他眼底有琉璃一般的亮澤流淌,無論置于何地,照樣意氣風發。
“三少,您看我們這夥人都把身家賠給你了,回去怕是只能守着老婆冷炕頭喝西北風,不然這樣吧,咱們今天玩個新鮮的怎樣?”
明成佑兩根手指端起酒杯,淺褐色液體順着玻璃杯沿輕晃,一把妖嬈目光摻雜清冽,“怎麽個新鮮法?”
坐在況子左邊的年輕男子湊上前道,“跟您比我們只能自嘆不如,比到下輩子還是一樣的結果,我看這樣,讓各自的女伴出力,除去老規矩每場五十萬的賭注,我還想到個法子。”
“吊毛關子,快放。”有人在旁催促。
“我看嫂子也是第一次來玩,理應照顧,這樣吧,嫂子最後一個出場,讓別人先比,贏的那方輪到決賽再和嫂子切磋,”男子嬉笑,但話語上還算尊敬,不敢吃口頭豆腐,“這賭注嘛……哪個女人輸了,就讓自家男人脫光衣服怎樣?”
“哈哈哈——”
“李子,你混蛋真他媽損,想看脫衣舞想瘋了吧。”
衆人哄笑,但多半對這提議感興趣,明成佑啜口酒,深不可測的眸子睇向旁邊傅染,他本來是想帶她玩玩,順便浪漫一把,還能混個貼身教她跳舞的機會,沒成想這幫兔崽子成心要拆他的臺。
“嫂子,您是傅家千金,這跳舞肯定也是強項,我們實在是輸的恨不得背過氣去,今兒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您也得給我們。”
傅染蹙眉,她不想參與這種無聊的游戲,将況子遞過來的酒杯放回茶幾,她朝明成佑說道,“你玩吧,我先回去。”
“玩會再走。”明成佑習慣被人簇擁,在外,也習慣像沈寧那種乖順聽話的,他跷起左腿,話語裏是肯定,而非反問。
舞廳外,一陣腳步聲經過,明铮停住腳步,同旁邊人耳語幾句後走了進去,“這麽熱鬧,我說怎麽在大廳不見你們。”
明成佑的玩伴相繼起身,恭敬地打了招呼。
明成佑依舊懶散,輕喚聲大哥,傅染則垂首望向旁邊,跟了明成佑喊一聲,算是招呼過。
方才的男子給明铮遞煙,并把即将開始的游戲告訴他。
明铮噙笑,目光穿過諸人落到傅染身上,觸及到傅染面部的尴尬及不悅,他饒有興致半點頭,“這有什麽好玩的,我給個提議怎樣?”
“您說。”
“要看脫衣舞自然是成雙成對才好看,怎能缺了男人?”
傅染擡頭,瞳孔內有掩飾不住的驚愕蹿出,在她記憶中,明铮是那樣沉穩而內斂的人,她熟悉的他,也不是能與這些人混跡的,傅染心頭一刺,如此剖開後供人取樂,她身邊的兩個男人,卻沒有一個心存憐惜。
耳畔傳來衆人的拍手應和聲,明成佑猜想明铮知道傅染不會跳舞,他若帶着她,必輸無疑。
想看他笑話麽?
“我還有個更好的,想聽嗎?”明成佑手臂環過傅染腰際,順勢卻又将她輕推出去,“決賽的時候,我們互換舞伴,要不然依我們倆的實力,你們死輸。”
這樣算來,為了各自不丢臉,都會拼勁全力,說到底完全是明成佑和傅染的比賽。
“成佑,”傅染置身這樣的囫囵之境,不能說走就走,“我做你的舞伴行嗎?”
開什麽玩笑。
明成佑擡手在她臉頰輕掐,“乖,好好跳。”
明铮聽完,幾不可聞地淺笑,他目露深意,因為有事沒有在這多待便匆匆離了場。
傅染沖到喉嚨口的話硬生生吞咽回去,她盯着明成佑半晌,倒也沒有多大失望,人心都是自私的,只是她若真丢臉的話,明成佑還能多有面子不成?
她其實想對明成佑說,她會跳舞,但事已至此,她索性閉嘴,默默接受這番游戲規則。
34一舞驚人
參加的人不在少數,舞廳內燈光變幻,舞臺效果極佳,一束束鎂燈掠過頭頂,将人們隐藏在皮肉下的靈魂活生生撥開。
明成佑漂亮的桃花眼淺眯,如王者般淡定從容地倚靠沙發內,這是他的王國,是他角逐稱王的地盤,任別人竭力躲閃避之不及,也只能淪為他手掌心內的一頭獵物。
這游戲況子卻從來不玩,用他的話說,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但他今日帶來的女伴卻是國際舞青年大賽上拿過獎的,見況子主動退出,她自然也樂得在旁做評委。
傅染端坐在明成佑身旁,實力懸殊一眼能望到底,不少人也是業餘的,明成佑和她一樣,坐在旁邊沒有比賽,待到勝出的那方确認後,他這才起身攜起女伴的手,“你休息會。”
女子面容緋紅,硬是擠到傅染和明成佑中間,“三少,素聞你舞跳得好,待會您可得帶着我哦。”
明成佑含笑不語,手掌在對方手背輕拍,一把暧昧玩的游刃有餘。
勝出的男子跟旁人說笑後走向傅染,他嗓音醇厚,難得的長相也是拔尖,“你擅長什麽舞?”
明成佑未回頭看一眼,但傅染已瞥見他嘴角勾勒起的笑意,她擡首對上男人期盼的眼神,“對不起,我不會跳舞。”
男子毫不掩飾地露出吃驚,片刻後,卻又沉笑道,“嫂子,真是謙虛。”
“我好像歲數比你小吧。”傅染不喜歡這稱呼,口頭也不給他面子。
男人斂眉低笑,拿起桌上酒杯輕抿一口,傅染話裏的火藥味他不是聽不出來,“好歹也得應景跳一曲,我長這麽大可還沒當衆脫過衣服。”
傅染盯着男人手裏的酒杯出神,明铮知道她是會跳舞的,他一句話将局面推入如此尴尬的境界,他又憑什麽認為她能贏得了明成佑?
休息約半小時後,明成佑攜女伴起身步入舞廳,傅染也不是矯情的主,跳個舞而已,何必弄得各自面上挂不住,以後見面又得跟仇人似的,“我想去換套衣服。”
“我帶你去更衣室。”
裏頭舞裙多樣繁蕪,且各種尺寸具備,傅染換好衣物後走出更衣室,她背牆而立,相隔一面牆,舞廳內口哨聲以及熱情洋溢的音樂不絕于耳,頭頂有黑影掠過,她收回神,看到男子倚在她身邊的門框上。
“你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吧?”
傅染對陌生人有很強的防禦力,她低頭望向腳上金燦燦的舞鞋,并不答話。
“其實我也不喜歡,”男人掏出煙盒,打火機已經湊到嘴邊,他望了眼傅染,最終還是收了起來,“但是沒辦法,你想靠別人吃飯,總要變着法讨人歡心,厭惡又怎樣,自命清高換不來需要的錦衣玉食。”
傅染擡起頭望向男子,他年紀不大,琢磨着不過28左右的樣子,眼角冷毅,但卻要與那些人一起捧着明成佑,傅染說不出心裏怎樣的感覺。
瞧瞧,明三少身世顯赫,年紀輕輕,就連她跟出去都能混聲嫂子聽聽。
傅染聽裏頭傳來陣陣叫好,聽音樂該是收場的時候了,“走吧。”
明成佑依舊是來時穿的那套西裝,也只有他不用換舞服還能收放自如,況子等人已提前在那慶賀,圍觀一圈女子早被迷得神魂颠倒。
傅染選了條斜肩舞裙,橘黃色彩明豔奪目,是配合燈光最好的顏色,明成佑放眼望去,還真有點像那麽回事。
他好整以暇入座,接過旁邊女伴遞來的酒杯,一曲畢,這會鬓角處細碎汗珠叢生,襯得男人棱角越發鮮明,他眼睛盯着傅染轉身時露出的後背輕眯,她還真敢露,不會跳乖乖服個軟就行了,難道他還真能讓她當衆脫衣服?
旁邊一只纖細的手伸過來,方才他擁着跳舞的女伴堂而皇之地給他擦汗。
明成佑揮開她的手,“去。”
傅染選的是恰恰,恰恰舞曲調歡快,但注重舞步和手臂動作的緊湊,當她滑出并合步時,明成佑把酒杯放回茶幾的動作頓于半空,原先喧鬧的舞廳也變得鴉雀無聲。傅染的舞姿極有張力,轉身時,橘色舞裙四周點綴的流蘇飛揚,她具有跳舞的好身材,兩條白皙緊致的腿自然輕松靠攏,胯骨與臀部擺出去的力道有餘,掌控力十分強。
旁邊男伴驚詫于她的發揮,妖嬈婀娜身段如最柔軟的水蛇般曼妙,明成佑甚至懷疑,她那盈盈一握的腰際是否會因扭動而折斷,他想起傅染一再說的那句話:我不會跳舞。
他唇瓣泛出冷笑,她對他竟連會跳舞這種事都要保留。
陪在況子身邊的女伴半開玩笑說道,“三少,你有危險了哦。”
況子也插嘴嬉笑,“想看三少美體嗎?千載難得的機會!”
明成佑不說話,只是抿緊唇,他眼看傅染性感妖嬈之姿在他人懷裏綻放,眼看一雙雙眼睛露出同他一樣的驚豔,收舞時,傅染旖旎轉身,上半場配合俱佳的男伴這會卻失誤,抓住她的手松的太快。
傅染身形輕晃,所幸控制的很好,明成佑視線不由落到她腿上,“別跳了。”
男人醇厚嗓音突兀闖入莺燕聲聲的舞池,他話語不輕不重,但足能令每個人都聽見,男伴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