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果
這股信息素壓迫太過強烈,裴珩忍着身體極強的不适感,強撐着把葉禾抱走,他感覺得到背後那雙想殺人而赤紅的眼睛,陸旻快要失控了。
一個s級alpha失控的後果很恐怖,搭上幾條人命是在普通不過得了,但他又在極力忍耐控制。他不能動手,因為葉秋很喜歡這個哥哥,在那個壓抑痛苦的家裏,葉禾是他唯一感受過的親情。
殺了他葉秋會很傷心。
他不能死。
陸旻抹了把臉,努力平複着那股暴虐的心情,轉身輕輕打開門。
床上的人眼神清明,看起來醒了有一段時間了。
陸旻身體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葉秋有沒有聽到剛剛的對話,如果聽了,又聽到了多少?
那些話讓他聽到無疑是把結痂的傷口再次割裂,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會不會已經血流如注。
看他不動,葉秋率先打破僵局。
“我早就忘的差不多了,不要那副樣子。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嗎。”
他滿身傷的樣子說出這句話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
陸旻扯扯嘴角,露出個難看的笑。
“不忘記也可以。我陪着你。”他聲音啞的厲害,但非常堅定。
如果那些陳年舊傷無法再愈合,他會陪着葉秋,直到他看到這道傷不再恐懼驚慌。
葉秋頓住了,随後低下頭,顧不得疼痛手緊攥着身下潔白的床單。好像只有痛苦能讓他不那麽快的落下淚。
“我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他聲音斷斷續續,說話太多會喉嚨刺痛,但他依舊說着,“就連我的名字,也是希望哥哥快些好起來取的。”
禾和秋。
早年葉夫人尋遍了名醫也沒能治好葉禾的體弱病痛,後來不知道哪裏請的假道士,說給家裏剛出生的嬰兒取名秋,示意給葉禾添一把火,增加陽氣,能讓他的先天虛弱好轉。
沒什麽猶豫,葉夫人就把葉秋的名字定下來了。到了葉秋長大明事理的時候,家裏的下人談起這件事也從不避諱他,言語間都是幸災樂禍和假意憐憫。
陸旻胸口大幅度起伏着,走過去輕輕抱住葉秋,他小心的避開明面上所有傷口,但他知道有些傷是沉疴,附骨之疽一般讓他無法逃離那個以家為名的囹圄。
“你一直是我的期待。從我們相遇那天起,我在期待着你的電話,你的信息,到了我們再次相見,我就在期待着下一次見面……”
我永遠都在期待着你的下一個微笑。
陸旻的手輕輕撫着他的腦袋,想要抱緊又怕他會痛,信息素溫和起來,纏繞着包裹着他。
葉秋濕熱的淚水沾濕了陸旻的肩頭。沒有吃飯,他沒什麽力氣,帶着淚痕又昏昏睡去。
陸旻把他慢慢放到床上,拇指輕輕拭去臉上未幹的眼淚。
他打開手機,葉禾已經把許璨所有資料發了過來,陸旻看的冷笑一聲,迷奸吸毒一樣沒落,還有個omega在一年前被他誘導強制發熱,最後在小巷子裏發現了對方的屍體。一個omega在大街上被誘導發熱,最後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陸旻看着照片上衣衫不整腺體被咬爛的omega,不由想到了他第一次見葉秋時的場景。
如果當時他沒有加班,沒有去海邊逛逛……
那麽照片上的omega有可能就是另個時空的葉秋。
這個想法讓陸旻渾身發冷。他目露殺意。
許璨必須死。
他讓江逐去查許璨違法犯罪的證據,對方很謹慎,江逐查的有些費勁,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最後證據一條也不少。
“媽!你得幫我啊!我搜被打曾這樣了!”許璨一張臉滿是紗布,門牙被陸旻打掉了幾顆,現在他說話有些漏風。
曾彩苗看着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被打成這樣,她心都快碎了。看了看旁邊眉頭緊扭的丈夫,她氣不打一處來,“你倒是說話啊!你兒子被人打成這樣,你就不心疼?!”
許金龍看着自己潑婦一樣的妻子,頭發淩亂逮誰罵誰,心底一股子無名火,“我說什麽話!看看你教的好兒子!監控我看了!他那是強奸未遂被人家omega的丈夫打了一頓!”
說起事實曾彩苗又有些讪讪。
許金龍目光轉到許璨臉上,說不心疼是假的,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兒子,而且等級不低,他把以後家業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獨生子身上了。
“你要什麽omega沒有?非得去找一個結了婚的二手貨!”
許璨聽他前面的話本來有些瑟縮,但這句話一出來,他就知道他爸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他扁着嘴,“是他勾引我的,”想起那個alpha駭人的信息素和赤紅的眼睛,他心裏莫名打了個冷顫。
“爸,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得給他們倆一個教訓,把我打成這樣,您以後的兒媳婦怎麽找啊!”
許金龍一聽心情好點,他這個兒子雖然有時候辦事沒有分寸,但有一張好面皮和腦子。
許金龍哼了一聲,“我知道了,我會看着辦的。”
他說着拿起電話準備聯系好友,結果不是關機就是被挂斷。許金龍直覺不對,眉頭死皺着,“這群老東西,給誰擺臉子呢。”
他又打了一個,鈴聲響了許久,終于還是被接通了,對面的人有些恐懼驚慌,聲音帶着顫,“喂,老許。”
許金龍面色稍緩,“老齊啊,我兒子被人打了一頓,你看——”
“老許,他們都關機了,我和你說實話,你家兒子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還是趕緊想想怎麽道歉賠罪吧!”
許金龍愣了下,頓時怒了,質問的話還沒說出口,對方電話就已經挂了。
“爸,怎麽了?”許璨看着他爸一路吃癟,也察覺到不對勁。
“滾,別煩你老子。”說着許金龍打算再打一個電話,結果正好有電話打進來。
“老板!不好了,我們去年h城那塊地的事被人查出來了!”
“你說什麽?!”許金龍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去年h城那塊地,他們找的工人都是家裏條件極差急需用錢的,一群工人除了蠻力什麽都沒有,建的房子也是漂亮。
但因為防護措施老化,一名工人在做工的時候當場墜亡。這塊地皮花了許金龍很多心血,等着大賣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找人把這事壓了下來,又拿錢疏通了關系,工人們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完工,但發的工資卻和開始談好的完全不一樣,幾乎克扣了百分之四十。
都是家裏急用錢的,費了那麽多時間就等着救命錢了,最後卻是竹籃打水。
他們反抗,許金龍就找到為首的幾個人家庭地址,進行威脅。一群為了家人拼命的男人被捏住命脈,有苦不能言。
最後有幾個人不堪壓力在還未完工的大樓跳樓自殺了。
許金龍為了處理這個事頭發都白了幾根。
結果現在這事又被查起來了,“弄清楚是誰幹的了嗎,他要多少?”許金龍語氣陰沉。
電話那頭卻支支吾吾很久,糾結半天,最後還是帶着哭腔說,“他說,他說他要小少爺的命……”
“你說什麽?!”許金龍頓時怒不可遏,血壓一上來頭暈眼花的。“對方是什麽來頭?”
那頭的助理快哭了,“他說他是陸氏陸旻的助理,說少爺招惹了他們家夫人。”
許金龍身形一晃,陸氏,陸旻,那夫人就是——
許金龍扭頭扇了還在病床上的許璨一巴掌。許璨傷大部分都在臉上,這一扇傷口裂開,頓時紗布就紅了。
曾彩苗大叫了一聲沖上去護住自己兒子,哭的梨花帶雨。
他顧不得疼痛,滿臉震驚的看着許金龍。
“你個沒腦子的傻逼!你知道你惹上誰了嗎!陸旻!你他媽差點強奸陸旻的omega!”他說着又狠狠踹了對方一腳。
許璨有些懵,葉秋的丈夫是陸旻……?怎麽可能,他不過就是個家境普通的omega,怎麽可能和陸氏扯上關系?!
“那葉秋!”
“就是那個葉家!你天天的腦子都被狗吃了?!我養你二十多年,送你出國就是為了讓你給我惹事的?!”許金龍越說越激動,隐隐喘不過來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就在這時,電話響起,許金龍僵持很久,顫顫巍巍摁下通話鍵。對方陰冷低沉的聲音響起。
“要兒子,還是要公司?”
許金龍一口氣沒喘上來,直直栽倒地上。
病房裏是曾彩苗尖細的哭叫聲和許璨無能的怒吼,陸旻勾起個讓人汗毛倒豎的笑,商人愛財,看他的選擇了。
幾天後,h城的往事被爆出來,鏡花水月公館被人抹上了用紅漆寫出的惡毒的話,原本豪華漂亮的公館像恐怖片一樣伫立在那。業主紛紛要求賠償解釋,任誰也不願意住在一個死了很多人的房子裏。
h城被爆出的第二天,許氏房産宣告破産。原本的董事許金龍中風變成了個半身不遂的癱子。
倒真應了公館的名字,鏡花水月。
緊接着,許氏小少爺迷奸吸毒,強奸omega致人死亡的事也被夾雜着翻出來。
每一條都是震驚社會的新聞。一時間已經破産的許氏成為人們的飯後談資。
許璨入獄的第一天,有人來探監。
那人西裝革履,身上是他做夢都想得到茉莉花香,反觀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許璨原本眼神空洞,他家破産了,父親癱瘓了,現在他什麽都沒有了,曾經引以為傲的錢權家庭都沒有了。他活像個喪家之犬。
陸旻步調從容的走進來,許璨看着他,眼神突然發亮,仿佛見到不共戴天的敵人,“是你!是你!!”
陸旻慢悠悠坐到椅子上,“是我又怎麽樣。”
是啊,就算知道是他又能怎麽樣呢。十個許氏房産也抵不過半個陸家。
許璨像突然被人抽走了力氣,癱坐在凳子上,“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陸旻冷笑,手指着對方身後的鐵欄杆,“我放過你,那裏面的人,也會放過你嗎?”
許璨不明其意,就聽陸旻慢悠悠的說,“你曾強奸的那個omega,原本有未婚夫,那個孩子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他找了很多人才得到你的行蹤,最後被你殷勤的“好朋友”構陷入獄。”
許璨渾身發冷,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他想起來了,他撕扯那個omega柔軟的衣料時,對方不斷哭泣求饒,說他有未婚夫,他很愛他。
原本要走進結婚殿堂的愛侶卻翌日慘死街頭,甚至他的愛人都不舍得對他進行完全标記,潔白的腺體被咬碎成肉塊,每一塊都跟棒槌一樣砸爛愛人的心。
許璨在發抖,他的身體因為毒品早已虧空,如果入了獄,等待他的會是什麽?
他不敢想,他一想到就渾身發抖,胃部痙攣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陸旻卻拍拍手,門外進來一個滿目仇恨雙眼淬毒的alpha。
“音汵受過的傷,你也都受一遍吧。”那人聲音嘶啞,宣告着許璨的死亡判決書。
強大的alpha拖着許璨走進監獄,那裏有無數等待發洩欲望的alpha,他們偷竊搶劫,他們是罪犯,卻最看不起強奸的人,許璨看着那些滿身肥油的alpha,好像置身地獄。
陸旻看了幾眼,轉身走了。
許璨不會死,他會煎熬着爛在監獄,那些alpha們會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