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

第25章 ☆、憤怒

然而令衆人想不到的是，在雲清雪尚未來得及将消息通過靈越傳到南邊的時候，一個隐世已久的小部落突然暴動起來。

幽人族這是第一次如此大規模的有人出谷，原因自然是那個黑衣人帶回去的消息。幽人族雖然劃分為好幾個分支，彼此之間互不幹擾、各有研究，但是一旦有人妄圖挑釁整個族群的安定，諸個分支還是會同氣連枝，共退外敵的。更何況像蠱長老這樣活了這麽久的人，和族裏面的其他長老都是共患難過的，平時和和別人關系也不錯，現在竟然被幾個黃毛小子害得屍骨無存，他們自然是又驚又怒。

将族裏那幾個偷偷和白家交易的直接送到藥房當活藥人不說，諸分支都派出了一大堆人穿過江南直奔雪嶺，還有一些則是去了越國追殺白家的其他族親，這件事在圖雲、幽人和越國三國歷史上，被稱為“五月之亂”。

蘇智也不是那麽簡單就會被抓住的人，他當時偷學幽人族的秘術，各個分支都有涉及，相較于幽人族的人，反而更加全面。毒中有蠱，蠱中有藥，倒是讓過于急躁的幽人族衆吃了不少暗虧。

蘇滌墨和蘇浴筆回了南邊以後，還是待在三國交界的地方，幽人族的事情他們也有所耳聞，知道這些一向不世出的人并不打算對圖雲不利，相反的，說不定還能夠解決現在擺在眼前的難題，便放他們過去了。但是他們的進程并不是十分順利，蘇家兩兄弟便趁機提出了合作。

“不行，若是與你們合作，族中的秘術難免會洩露，這些是咱們幽人族立身之本，被一個蘇智偷了去已經是莫大之恥，再讓你們知道了，本族的存亡便更沒有保障了。”藥長老和他身後的一幫白胡子都一個勁兒地搖頭。

蘇浴筆笑道：“各位，這個帳不是這麽算的，你們想想，現在蘇智已經将貴族的秘術偷學了去，若是我們合作，早點兒解決了眼前的麻煩，也避免了以後生出更多枝節。如果蘇智在你們猶豫的時候，将這秘術傳給了別人，那你們豈不也是得不償失？咱們雙方合作，也不需要諸位将絕學全盤托出，只要能夠供圖雲的南軍穿過毒瘴便可。”

那幾個白胡子還是遲疑得很，卻有些動心了。

蘇浴筆的嘴角紋絲不動，眼中的笑意卻更加明顯：“這麽雙贏的條件，諸位還是爽快點兒答應了好，不然時間拖得久了，反正南軍得不到皇上旨意，閑着也是閑着，不小心将諸位的幽人族列入與蘇智同樣的範圍中，就不太好了吧。”

“你威脅我們？！”

“怎麽能是威脅呢？選擇權可是在諸位的手裏，這還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麽？”蘇浴筆的笑容越發燦爛，幽人族的幾個人卻是感覺背上一陣涼風掃過，冷飕飕的。想想他說的話也不是空穴來風，若是在這個時候再耍性子，他們這個延續了幾百年的隐士谷可能真的會像蘇浴筆說的那樣傾巢覆卵。

“……好，只要你們亦能承諾若是成功了，以後互不幹擾，絕不做出危及我族存亡的事情來。”

蘇浴筆點頭微笑：“那就事不宜遲，趕緊開始準備吧。”

待得衆白胡子前去準備足量的藥物來幫助南軍抵禦瘴氣和毒物，蘇滌墨摟住愛人的腰，笑道：“小筆，又哄過了一批人。”

“我是靠哄的嗎？”蘇浴筆此刻卻沒再笑，白了蘇滌墨一眼，“我是條分縷析，幫他們看清楚利害關系，他們才聽話的好不好。”

“好好好，關鍵是每次你一笑我就覺得大事不好啊，你還是現在這樣比較讓我安心。”蘇滌墨連連點頭。

“哦？是麽……”蘇浴筆嘴角一勾，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兄長兼愛人，然後湊近他耳邊溫聲說了一句話。蘇滌墨的臉突然整個兒紅到了脖子，眼神也變得閃爍了起來，還帶着幾分別扭和“嬌怯”。

他看看四下無人，才小聲道：“這個就不用說得這麽直白了吧，給我留點兒面子，我……”

“怎麽，嘶，算起來我還吃虧了不少呢，人家是不是看着我這張臉，都覺得我弱得很？”他笑眯眯地将蘇滌墨從上到下掃描了好幾遍，才放過面色通紅的男子，“沒事，只要你記得就好了。”

…………既然都與外族合作起來了，幽人族內部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意見一致。衆人都不吝于将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補充其他人的不足。可以這麽說，蘇智這麽一折騰，倒使得幽人族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漸漸向着新的方向發展了。

克服了存在的問題，諸人往雪嶺深林走的路程就更順暢了，有的地方竟是很快便破出了一個缺口，連通了南北的消息。

斬殺的毒物屍橫遍野，瘴氣卻不是那麽容易消散掉的。南軍和幽人族的人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搜索蘇智等人的位置，但是偌大一個雪嶺，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找到幾個人的？在這樣的環境中無疑于大海撈針。

…………“落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看着我們的人越發少了？是不是外面情況有變？”

“應該是這樣，清哥他們或許找到辦法破除瘴氣了吧。咱們也該稍作準備，以便與他們接應。”落雪壓低了聲音，“你看到今天看着我們的那個人了嗎？他是最近這幾個裏面武功最弱的，我們既然已經摸清楚了解藥的位置，不如直接将他解決了，一塊兒逃出去。”

“……嗯，一起走。”

“這樣，你先回屋去，我來動手，到時候我拿了藥，再到你那邊去找你。”

“好，你注意安全。”落雪的武功比我高，我去動手八成會壞事，還是他來比較保險。我先裝作若無其事地回了房，靜靜等待落雪來找我。

雲落雪的計劃實施得很順利，順利地敲昏了那個白家人，将他五花大綁藏了起來以後，直奔放藥的屋子。但是他看到奁子裏的藥時，微微皺了皺眉頭。

“篤篤。”

“我拿到藥了，就放在門口，現在你出來以後走在前面，我會一直跟着你的。”

“好。”聽到落雪平靜的聲音，想來事情還沒出什麽差錯，我隔了一會兒将門打開，拿到了放在門口的一小瓶藥。

落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藥不多，半天吃一粒，一瓶足夠我們撐五天，我手裏是一瓶一模一樣的，咱們争取在這五天裏走出去，若是走不出去……我們便死在一塊兒，好不好？”

我眼睛一酸，卻笑着點頭：“嗯，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

落雪在淩雪看不見的地方攥緊了手中的瓶子，面色沉峻，并沒有幾分高興的樣子。但是他的聲音還是和方才一樣，可靠，沉着，聽不出半點兒的異樣：“咱們走吧，趁着蘇智還沒回來，遠遠地離開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