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

第24章 ☆、毒瘴

明景三年五月，白家卷土重來，先有記載于雪嶺以西深林中，樵夫及行路之人去而不返。後範圍擴大，至雪嶺南北五十裏，均有相似事件發生，一時間人們過林不入，人心惶惶。

雲清雪諸人在京城也派了不少人前去查探，但不是有去無回，就是身染劇毒，頃刻斃命。但是他們也知道了林子裏有什麽，一個掙紮着回來的死士只來得及說一個“蛇”字，便已經毒發斃命。

“林子裏的東西，是蛇麽？可是，一般蛇不會主動攻擊人，而且也不會在這麽大的範圍裏到處都有。雪嶺都被封了，現在南北可以說是完全阻隔了。”雲清雪緊皺眉頭，看着被畫上警示圖标的雪嶺，嘆了幾口氣。

雲映雪的臉色也不好看：“臣弟試着用飛禽向蘇滌墨他們傳信，但是似乎也無法穿過那道屏障，應該是山中的瘴氣使鳥類也無法安全度過去。現在正值春夏之交，雪嶺天氣潮熱，這樣更容易滋生瘴氣了。”

“這應該是白家的陰謀，他們能夠弄得到障目這些毒物，應該也有辦法控制山中毒蛇，早知道就該趕盡殺絕，以絕後患，現在平白多傷了這麽多人命。”

“若是按照肅霜的說法，這些毒蛇是白家人控制的，能夠在這麽大的範圍裏肆虐，施術之人的力量必定極強。”

“陛下，也有可能是很多人一同作法。之前白家用來控制我們的障目是向幽人族的一些人買來的，您說會不會幽人族也參與了這件事情？”林肅霜提醒道，“他們一向不聲不響地在南邊窩着，又擅長蠱毒這些極為陰暗的東西，咱們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年到底是什麽狀态。萬一白家是聯合了幽人族弄出這麽大的聲勢，咱們的勝算就更小了。”

“最重要的是，現在落雪和淩雪音信全無，也不知是不是被幕後之人抓住了，若是逼急了那些人，反傷了他倆……”

“落雪和淩雪不會在乎這個，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想辦法解決雪嶺的事。”雲清雪否定了映雪的話，他認識的落雪和淩雪是絕不會太顧忌自己的生死，而置百姓存亡于不顧的。

圖雲民風樸實務實，不喜歡研究蠱毒之類的陰險之物，現在陡然遇到這樣的問題，連解決的辦法都找不到。朝廷上百官讨論了很久，也沒有個救急之法。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龍應澤突然回了雲京，身後還跟着喬裝打扮過的輪爾和姬無常。

“輪爾陛下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淩雪之前說另有事情需要我做，叫我在北國等着，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個回音。淩兒現在在哪兒？”輪爾不耐煩地将身上的大披風扔在了椅子上，一臉擔憂。

雲清雪頓了頓，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們和淩雪失去聯系了，他應該是在江南，但是你應該也聽說了，圖雲現在有點兒麻煩。”

“所以說呢？你的意思是淩兒現在生死未蔔，說不定還有可能陷入那個什麽奇奇怪怪的毒瘴裏麽？！”

“陛下，陛下息怒，靈君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龍應澤連忙安慰道，将話題轉開了，“陛下，既然您擔心靈君，不如和圖雲合作，一起對付毒瘴，如何？”

輪爾毫不遲疑地點頭：“行啊，合作便合作，不就是個毒瘴嗎，咱們不懂，可是靈越有人懂啊，你們的路斷了，就從咱們北國和蒼雪那邊的通道傳信，讓逍遙王他們幫着想想辦法。他們是淩兒的朋友，也不會睜着眼睛看熱鬧的。”

“這……”雲清雪雖然也覺得這是個緩兵之計，若是能夠借由那邊傳信，也應該能夠使得南北的消息得以互傳，不至于這麽被動。但是，這個計策曾經在朝堂上被提起過，卻被大部分人否定了，他們還記着圖雲和北國的那一場大戰，大戰帶來的仇恨不是這麽容易就能夠化解的，哪怕是制定了和平的約定，也無法使人的心忘卻傷痛。

“這個時候你還磨磨蹭蹭什麽？早一刻行動便能多一分勝算。”

“是啊，陛下，雖然群臣反對的多，但是畢竟他們還沒有能認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若是真的任由其發展，倒時候會來不及的。”林肅霜也勸道，“雖然大戰之時北軍損失最為慘重，但是臣願意放下仇恨，希望能夠與北國合作，共同解救國之危難。”

雲映雪見肅霜跪了下來，也揖手道：“臣弟附議。”

“朕也并非不同意，但是此番之舉是無奈而為，日後必定會補還，絕不虧欠了北國。”雲清雪目光堅定，看向輪爾，輪爾扯了扯嘴角，有些對圖雲這幫迂腐的家夥感到鄙視，但是又因為實在太擔心淩雪而笑不出來。

雲清雪轉身去寫诏書，印上了正統的玉玺，随即立刻派人傳旨：“傳朕旨意，若是有誰不從，立刻送到雪嶺去，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深邃的山嶺中，初夏本該郁郁蔥蔥的樹林卻好像被火熏染過，變成了一片焦黃發黑的顏色，地上到處都是盤踞的蛇蟲，五彩斑斓，卻透着可怕的氣息。這一座山，甚至連天空都變成了灰黑色，分辨不出原本的色彩。

而在這林子的一個角落，有一個尚未被侵占的小院，裏面住着的便是白家人，以及落雪和我。我們的自由是不被限制的，因為我們無處可去，被放出來的那一瞬，整個院子周圍便已經密不透風的全是毒物了。我們甚至不能在屋外多待片刻，因為瘴氣實在是太過嚴重了。

我和落雪每天雖然不能見面，卻可以經常隔着牆說說話，雖然看不見彼此，卻感覺安全了很多。蘇智最近應該是忙着，也沒有整天盯着我們，我們能夠這樣安靜待在一塊兒的時間也多了些。

不過，還是有一些煩人的家夥總是偷眼看着，應該是蘇智吩咐的。我們壓低了聲音說話，他們就會過來将我們拉走。

但是，他們也沒法兒一直專心地盯着。

待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我和落雪便商議着怎麽逃出去。

“若是咱倆能一起走，多少還能有個照應。”

“怎麽行呢？若是一起走了，不是你把我敲昏背着我走，就是我把你殺了自個兒離開啊。”現在再說到這樣的話題，我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痛苦了，這些天，似乎也漸漸适應了與落雪隔牆說話。或許是因為情況危急，沒有條件去奢侈，也就生不出一定要看見他的念頭了。

他笑了笑，壓低了聲音：“我觀察了一下，白家人出門之前應該是會在身上塗抹一種特殊的藥物，還要服用一些東西來解瘴氣的。要是能夠把那個找到，咱們說不定也能出去。若是真的能成功的話，你就一路在前面走別回頭，我在後面跟着你，這樣咱們就是一起出去也問題。”

他的設想很誘人，但是實行起來并不是那麽容易。我們倆既不知道白家人到底是用什麽方法解的毒，也不知道這毒氣到底蔓延到了何方，若是一個地方出了錯，到時候咱們倆都會交代在林子裏。

“落雪，找到方法以後，咱們未必要急着出去，我相信，不論是陛下，還是輪爾，或者是外公他們，都不會讓我們就這樣死在這兒的。還是等一等……”再這樣待一陣子，就這樣在一起待一陣子。

“嗯，這次聽你的，只要咱們在一起，我都聽你的。”他毫不猶豫就回答了，似乎這句話他想說很久了。

心裏一暖，我點點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