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謝白衣眼眸轉紅,青鸾劍神光湛湛,迎面而來的劍影在它出來的瞬間定住。
陣中的謝白衣長發無風自動,身形變換,幻作的假象退去,他一頭烏發已然雪白,眼眸深紅,眉間浮出靡麗繁複的赤色紋印,赫然是個魔修的樣子。
劍影在消散。
白衣祭祀閃着金光的眼睛流出兩道血淚,目光一厲,他咬破手指,以指為筆,神秘的紋路在空中浮現。
皇後在看到謝白衣的模樣時,臉色一變,欲喝止白衣祭祀的行動,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漫天劍影沖向白衣祭祀。
劍影穿身而過,鮮血噴射,落到白衣祭祀的臉上,他睜大眼睛,看着撲在自己身前的人。
“二弟。”
皇後飛身過去,抓住白衣祭祀的衣領奪門而出。
而殿中。
金光大陣一一散去,九葉劍寸寸斷裂,杜二眼睜睜地看着姑姑帶着大哥離去,渾身劇痛無比,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白衣的長靴在他面前走過,他伸手抓住,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阻止他。
謝白衣低頭,對上杜二的目光,勾唇:“傻子。”卻也沒有離開,直到杜二雙手垂下,方才繼續向前。
祭祀殿外,重重人影,皆是黑衣遮身的黑袍人。皇後和白衣祭祀被圍困在中央。
幾千黑袍人看到謝白衣出來,行禮跪拜:“參見君上。”
謝白衣漠然地看着他們,繼續向前,他不出生,黑袍人也不敢起。
“母後,兒臣已經登基,你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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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冷冷道:“你不是我兒子。”
謝白衣含笑,依稀帶着少年意氣:“你忘了,是你把你兒子養成了一個魔。”
白衣祭祀厲聲道:“你本就是魔。”
謝白衣的笑容漸漸消失,和皇後相似的眉眼透着冷漠,低低念了一遍白衣祭祀的話;“我本就是魔。”
皇後臉色凝重,她拉住白衣祭祀,沖他搖搖頭。
“表兄說的對。”
謝白衣擡手一指,青鸾劍化作一只黑色火焰的青鸾,啼叫着沖向皇後二人。
青鸾遮天蓋地,帶着炙熱的高溫,所過之處,青石地板開始融化,站在不遠處的黑袍人瞬間消失半數,剩下的人哀嚎逃離。偌大的祭祀臺,瞬間成了火海地獄。
中央的謝白衣分毫無損。
謝白衣對面的皇後和白衣祭祀身上亮起一層白色的光罩,大汗淋漓,不過苦苦支撐。
誰也沒想到,這種情勢之下,擋在皇後面前的竟然是不知何時出現的小獸。
小獸嗷嗚着,一只奇異的巨獸驀然出現,擋在皇後和白衣祭祀前面。
謝白衣輕聲細語:“你也要阻止我。”
小獸的眼睛濕潤潤的,爪子毫不猶豫地向後一劃,地面劃過一道光,裂出一道口子,皇後和白衣祭祀瞬間掉落下去。
它回頭,有些讨好對着謝白衣嗷嗚一聲。
謝白衣看着小獸把人送走,冷冰冰地道:“說話。”
小獸歪着頭,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謝白衣前面,奶聲奶氣的道:“娘說了,不能讓師祖出事。”
謝白衣垂眸,目光落在幽幽搖蕩的金墜子上面:“你要陪着我永困無涯界?”
小獸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謝白衣的話:“這裏不好嗎?”
謝白衣看着小獸,雖然它出生沒多久,但本身是純粹的神族後裔,帶着祖輩傳承,又鎮守封印萬載,不至于和凡間剛出生的幼兒一樣,什麽都不懂,還聽不懂他的話。
他眉頭一皺,難道是咒法出了問題,想到這裏,他臉色一黑,看着小獸的清澈見底的眼睛,又說了一句:“傻子。”
外界。
簡平生看着天機子拿着他的烏龜殼砸來砸去,頭暈的厲害,不耐煩道:“你行不行,不行我來。”
天機子翻了個白眼:“你來就你來。”說罷退後一步,就想看看這個一點也不懂命理的陣法宗師的大笑話。
簡平生也不虛,直接甩出一張陣盤,陣盤落地,立刻成型,一息之後,炸出一個大坑。
天機子手都在抖:“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是偷溜進來的。”
然而,簡平生壓根沒搭理他,沖道大坑裏叫:“白衣。”
天機子也顧不得生氣,幾步上前,看着坑裏的人,愣住:“他們是誰?”
陣法炸出的大坑,泥土混着地下水,裏面躺着一男一女,沒有一絲靈力,好像是凡人。
“白衣服的一男一女。”簡平生琢磨着:“不會是私奔的吧。”他平生最好看話本子,此刻腦海已經上演因為年齡相差太大,不被世俗接受的戀人迫不得已私奔的故事。
天機子和簡平生相處多年,一看他眼神迷離,就知道他想歪了,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讓他醒醒,忍了又忍,和氣道:“白衣呢?”
簡平生回神,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又看向坑裏的男女,不解道:“我算出的方位沒錯,白衣破界的點應該是這裏。”
自從天機子一次占蔔,把謝白衣坑進準天帝的謀算,兩人緊趕慢趕的打算支援謝白衣,把謝白衣從天命島撈出來,然而,沒多久,他們就和謝白衣失去聯系。
而他們之間的聯系,是謝白衣親自關閉的,這說明謝白衣沒出事,但也出了大事,不然不可能不與他們聯系。
天機子花費百年壽元,才從混沌的天機裏算出謝白衣出現的地點,卻沒想到,神族先一步出現在這裏,似乎在找什麽。
簡平生撓頭,他修仙時出了差錯,從此以後,維持着少年形容,再也不能長大,娃娃臉上滿是困窘,心裏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出錯,又低頭看向大坑。
白衣服的女子已經醒了,眼神銳利地盯着他們:“你們是誰?這是哪裏?”
天機子一扣烏龜殼,對還想解釋的簡平生道:“別想了,神族的人要來了。”
簡平生也是一驚,回頭看去,果然十來個神族往這裏趕來,兩人轉身要走,被一把大劍攔住。
來人看起來完全不會用劍,大大咧咧的拿着劍指着他們,渾身都是破綻,但周身的氣勢壓得他們不敢亂動。
然後,她把劍一甩,長劍從腳邊釘入泥土,清秀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簡平生,天機子,久仰大名。”
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都不知道此人是誰,又看向白衣女子。
“折靈,天命城現任聖女。”
折靈直接道:“你們找到謝白衣沒有。”
就在說話間,遠處的神族已經趕到,腰上的花紋腰帶顯示了他們的身份,只聽從聖女的缙林衛,看似散落的站位,卻斬斷了出逃的方向。
天機子和和氣氣道:“還沒有,聽說歷代聖女擅長占蔔,聖女也來幫忙,想來會快一點。”
折靈面色不改:“我要會還守着你們幹嘛?”
天機子啞然。
“把他們帶回天命城,留下一封信,等謝白衣自己找上來即可。”
一道女聲從身後想起,衆人都是一驚,看向那女子。
折靈眯着眼睛打量她,隐約覺得眼熟,靈光一閃,有些不可思議地道:“雲夢聖女。”
皇後,或者說,雲夢聖女淡淡道:“是我。”
“那師傅呢?”折靈着急,她出來就是為找到師傅,周師叔曾經告訴她,師祖還沒死,找不到師傅,找到師祖也是一樣的。
“回去說。”雲夢聖女想到之前的事,眉頭微微一皺,出了無涯界,可以使用靈力,雲夢聖女召出白雲,帶着白衣祭祀先行一步。
折靈沒得到消息,有些不高興,撇頭看着天機子和簡平生,不客氣道:“自己走還是我捆着你們走。”
天機子滿頭霧水地站到靈船上,眼看着越走越遠,茫然道:“我們這是被劫持了?”
折靈擺擺手:“話不要說的這麽難聽,仙凡交流而已。”
簡平生的語氣毫無波動:“你知道白衣在哪。”
折靈有些不爽簡平生的目光,好像她抓了謝白衣一樣,她也想知道,她師傅被謝白衣帶到哪裏去了。
她不高興的時候,周圍人的也要倒黴,缙林衛早就知道這位聖女的脾氣,默默的退後一步。
看着簡平生和天機子被綁住,扔出飛船,繩子的另一頭綁在靈船上,那兩人在飛船下晃蕩。
折靈哼了一聲:“一炷香之後把人弄上來。”
缙林衛應是。
折靈走進船艙,想到忽然現身的雲夢聖女,她自幼就因為天資出衆被選為聖女,在無意身邊修習,也曾見過師祖,但,雲夢聖女和師傅不一樣,她幾乎很少出現,也從來不管事,祭祀殿也是由此崛起。
在此之前,她覺得是出門來找師傅,但看到雲夢聖女後,才驚覺,師傅她們在下很大一盤棋。
那個謝白衣在棋局裏又充當的什麽角色?總不會是魔吧。
折靈并不知道自己胡思亂想就猜到一部分真相,來到雲夢聖女的船艙後,看到雲夢聖女在給人療傷,便安靜的坐在一邊等待。
雲夢結束療傷,給人蓋上被子,問道:“靈蛋退化哪一家最嚴重。”
折靈肅然:“天宇族。師祖,你知道是為什麽?”
雲夢猶豫片刻,看着折靈嘆了一口氣:“罷了,你總歸要掌管天命城。”
折靈愣了愣,只聽雲夢道。
“你知道神魔大戰,魔君首出天宇,魔君無法誕育後代,因為神魔大戰,他們制造了魔族,而天道是容不下魔的,魔族擁有長久的壽命,蠻橫的力量,卻無法修行。一開始就是傀儡一樣的存在。”
這些神族秘史裏都有記載,折靈曾經看過。
“直到他們不再殺戮,有了自己的意識。”雲夢敲了敲桌子,嘆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這遁去的一便是天道給與魔族的一線生機,于魔族是生機,于神族卻是劫難,我和你師傅蔔了一卦,此劫将在天宇開啓,而神族從此覆滅。”
折靈驚愕:“為什麽?”
雲夢神色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