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謝白衣剛剛恢複意識,就有人拿劍碰他,冰涼的劍身讓打在他身上,令他神魂一顫,險些被打出了這具身體。
他擡頭看去,是一個俊美的青年,拿着一把滿是符文的長劍,見他醒來,不耐煩道:“沒死就起來,快點,老祖還在等我們回複。”
謝白衣陡然生起一股戾氣,冷冷吐出兩個字:“不去。”
青年詫異:“你不想活了?”随後嗤笑一聲:“随你。”說罷,便轉身離開。
謝白衣沒有理會青年,神識在體內流轉一圈,沒有任何發現,那他剛剛的情緒是怎麽回事?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也不再想,擡頭一看,只見三輪太陽依次升上高空,他上方正好有一根大樹的枝幹穿過,褐色的樹皮,光禿禿的,沒有一根葉子的枝幹上水汽蒸騰。
陽光照在他身上,溫暖如春,他不禁懷疑地看着天上的三顆太陽,光芒太刺眼,他只好閉上眼睛。
三顆太陽的世界。
謝白衣不論在上界還是在下界,因為種種緣由,去過不少世界,但沒哪個世界像這裏一樣有三顆太陽,不過,好像在哪裏看過相關的記載。
他回想半天,一直都沒想起來在哪裏看過,修真之人雖然過目不忘,但記得多了,時間一長,記憶就容易模糊。
正想着,體內的靈力不受控制的逆轉,分成了兩支,一支如火,一支如冰,冰火交加,又是逆行,兩者互不相容,經脈脆弱至極,明明是本身的靈力,卻無法承受它們的力量,一寸燒裂,冰靈力旋即連火一起凍住,冰火靈力形成漩渦,呼嘯而過,肆無忌憚地破壞丹田。
謝白衣臉上青筋暴起,勉強保持着一絲清醒,忽然明白青年的意思了,再這麽下去,他會因為靈力逆轉徹底變成廢人。
沒有葫蘆,青鸾安靜飄在他的神識裏,任憑謝白衣呼喚,都毫無動靜。
謝白衣絕望之際,神識微微一動,體內的靈力瞬間凝滞,他一愣,瞬間回神,以神識查看體內。
筋脈骨骼毀的差不多了,唯獨丹田還算完好,神識一進入丹田,謝白衣看到丹田內一藍一紅的兩棵樹,有些吃驚,這具身體竟然是水火靈根,但這兩者本身就是相克。修練起來就打了個折扣,比五行靈根還不如。
靈脈源記一書是這樣描寫靈根的,每個人生來靈魂內都有靈根,各種緣由之下,導致有的人能輕易被檢測出來,有的人就像被封印了一樣,永遠也無法開啓靈根,因此也不能走上修仙之路,這便是仙凡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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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靈根是虛物,築基後便能在體內顯形,此時還是一團光源,這時候,修者可以選擇任意方式以及體內的任何地方讓靈根生長,這具身體的主人便選擇了在丹田內讓靈根以樹的形式生長,這是大多數修士的選擇。
為什麽說水火還不如五行靈根呢,五行靈根至少還能練五行相生的功法,因為相生功法的特殊姓,修行速度也可比拟三靈根修士,但水火靈根本身相克,又沒有相生靈根的輔助,修煉出來的靈力能留下一層就不錯了。
謝白衣吃驚的是,紅藍兩棵樹,就像連理樹一樣,互相融合在一起,這說明,這具身體竟然已經讓水火靈根互生,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除了走火入魔,水火靈力不會出現靈力逆轉的情況。
這就得提另一本書了,它叫反靈脈說,就是專門反駁靈脈源記這本書的,其中最突出的一點,就是相克的靈根無需輔助的靈根也能相生。
這種類似練氣修士去理解化神修士的跨度難住了一大堆人,低階修士本身對靈力的理解不夠透徹,吭吭哧哧地修煉到能夠理解靈力的時候,壽元也不夠了,沒法驗證其真假,所以這本書,一直是被修者無視的。
直到謝白衣踏入修真界,剛好宗門有人飛升,此人便是水火靈根,此書才被人重視起來。
不提這兩本書,謝白衣直覺不對勁,走火入魔是不可能的,他繼續觀察,但樹本身晶瑩剔透,一覽無餘,裏裏外外看便了,謝白衣都沒看出來是因為什麽,難道青年那句話是放出來唬人的?
謝白衣百思不得其解,掃視着體內的情況,分析出數種方法解決這個問題,不外乎是徹底破壞和調和靈力兩種。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行動,一道靈氣忽然鑽了進來,它有着極其強大的治愈能力,所過之處,被水火靈力破壞的經脈骨骼迅速恢複,直到它來到丹田,只剩下一小縷,就這一小縷,使得丹田內的靈力馴服,各自運行融合,到最後,紅樹上竟然生出了藍花,藍樹上竟然生出了紅花。
好生厲害。
謝白衣睜開眼睛,只見他旁邊坐着一個少女,眉眼極其普通,語氣熟悉的讓他愕然。
她說道:“你不附生在樹上,轉而附生于人了。”竟是帶着些調笑的意味。
謝白衣脫口而出:“是你。”竟是殺了這句身體的女子,而且,謝白衣皺眉。
少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謝白衣抿了抿唇:“白衣。”
她點點頭:“我叫阿吳,既然我們有緣再見,那接下來,我們一起走。”她說完閉上眼睛,繼續打坐。
謝白衣心想,這少女想來身居高位,不然最後也不會強勢的不給人反駁的餘地。
他擡頭望天,此時,太陽已經落山,漆黑的天幕上挂着六個月亮将這方世界映得猶如白日。
奇怪的世界。
謝白衣吐出一口氣,感受到月華彙聚,也開始閉上眼睛運行靈力。
次日。
謝白衣終于能夠動了,他起身後,看到十步遠的地方,土地幹裂的樣子,終于覺得世界有一部分正常了。
他走出幾步,熾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令他如火燒,體內的火靈力蠢蠢欲動,心中一驚,一把傘出現在他頭頂,太陽被隔絕,他低頭看去,一手持着傘,潔白如玉的手指下青玉做的傘柄黯然失色,他晃了晃眼睛。
随後謝白衣看向手的主人,阿吳給他撐傘,自己卻站在陽光下,神色淡然:“撐着。”
“你——”
陽光下的阿吳平靜的回頭看他,謝白衣閉上嘴,撐着傘走過去。
這是一片原野,生長着十來顆光禿禿的樹,一棵樹綿延千裏,枝幹水汽蒸騰,也正是因為這些樹,原野上還能有茵茵綠草,樹幹之外,則是照的幹裂的黃土。
地面的溫度雖然參差不齊,但樹之外,就熱的驚人,太陽光熾熱還毒,引動靈氣逆流。
謝白衣嘗試飛到樹上,拿開傘,差點走火入魔,對上阿吳無奈的眼神,心虛的摸摸鼻子,又好奇道:“你不怕它嗎?”他還記得之前少女是禦劍離開的。
阿吳停頓片刻:“修為上來了就不怕。”
謝白衣突然想捂臉,多年的修練,白修了。
之後,謝白衣不肯輕易開口,看到奇怪的東西直接當沒看到。
反倒是阿吳有了興致,看到什麽就細細解釋給謝白衣聽。
比如這樹原來是桂樹,是月神和太陽神吵架後生氣扔下來的,恰好落在這地方,擋住了毒辣的太陽,方才讓這世界有機會孕育生靈。
比如,桂樹下的草也不普通,它和修仙界的聚靈草同出一源,修仙界的聚靈草如同雜草,在這裏卻能聚攏水分,護住下面的土地不被太陽光侵蝕,還有鎮定心神的作用。
再比如,樹上還有伴生妖,它能轉化太陽的力量,供給桂樹,桂樹反哺靈力與它,相生相伴,缺一不可。
時光一晃,走了十來天,終于來到原野外,謝白衣只覺地這一路太短,聽着阿吳的解釋,他長了不少見識。
下一刻,這種情緒就沒了。
原野外,是桂樹連綿而成的森林,将太陽遮擋的一絲不漏,森林內仍舊明亮,來來往往的人類和妖精?
人類之中有長着尖耳背後兩對透明翅膀的生物,發色眸色千奇百怪,黑發黑眸的極少,他們是美的具象化,衣着容貌無一不美,用普遍的妖怪這個詞形容他們實在是侮辱,謝白衣從記憶深處翻出了妖精兩個字。
阿吳的聲音悠悠傳來:“是精靈,此界的土著,人族是後來從外界遷來的。精靈生性愛好和平,也不乏好鬥的。”
謝白衣回頭看她,她嘴巴并沒有動作,原來是傳音。
已經有精靈看到他們,向他們迎來,說了些什麽。語言不通,謝白衣沒聽懂,于是回頭看阿吳。
阿吳顯然聽懂了,又回了什麽,同時拿出一個花苞遞給了精靈。看到花苞,謝白衣還愣了一下,這是原野中唯一一個能開花的植物生長出來的,它長出來後,飛到了阿吳手上,阿吳也沒跟他介紹。
精靈看到花眼睛立刻亮了,語氣越發熱情,将二人領進了城。
城裏城外大概是一棵樹的區別。
越往裏走,樹屋漸漸多了起來,還有人族和精靈做生意,買賣的物品大多數都看不懂,但有幾樣都是修真界極為少見的罕見材料,擺在一堆雜物中。
謝白衣不由停下腳步,他看到了能夠修補鳳翎的靈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