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河打坐完畢,睜開眼睛,看到謝白衣浮在湖泊上方。
謝白衣在研究出路,發現冰層雖然汲取生靈的生氣,但湖泊并沒有這種能力,他猜測這是通往剪沙海的暗河,然後金河肯定了他的想法。
“湖泊是冰蠶弄出來的,和剪沙海的河水同源。”
謝白衣回頭,金河的臉色的已經恢複紅潤,聽他這麽說,謝白衣看向冰蠶,卻見奶貓擡着爪子把冰蠶翻來覆去的折騰,不由納悶,這不知名的小獸,怎麽和貓的習性這麽像?
小獸頗為敏銳,警覺地看過來,一看是謝白衣,耳朵一耷,放松下來,把折騰的半死不活的冰蠶往外一扔,噠噠的向謝白衣走來。
金河對它極其忌憚,見它走過來,連忙溜到法器上。
小獸看也不看金河,走到湖泊處停了下來,爪子在湖水裏劃了劃,倒像洗手一般,圓溜溜地眼睛看着謝白衣。
謝白衣仿佛能從小獸眼裏看到不舍,再一看,之前看到的仿佛是錯覺,那雙銀色的眼瞳滿含嫌棄,嫩嫩的童音響起來:“你要走了嗎?”
金河手上一緊,拔下十來片綠色葉子,他看着葉子有些茫然,下意識低頭看去,小槐頭頂上毛發已經變成了一條一條細細的藤曼,藤曼上的葉子層層疊疊,他手上的葉子就是藤曼上的。
小槐哀怨地蹬他,竟然也沒出聲。
金河抱歉地笑笑,然而看到小槐脖子上當首飾挂起來鱗片上,臉色就不好了,手指發癢,還想再把葉子揪下來。
謝白衣落下來,與小獸平視,反問道:“你跟我走嗎?”
小獸嫌棄的表情一變,糾結地看着謝白衣,尾巴一甩,脆脆道:“我不能走。”
不能走,不是不想走,謝白衣繼續問:“因為封印?”
小獸眼皮上翻,給謝白衣一個大白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再搭理謝白衣,轉身走向岩漿,叼着一顆仙石捧起來繼續啃。
金河飛過來,壓低聲音道:“謝大哥,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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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獸不走在意料之中,但謝白衣隐隐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不在焉地看着吭哧的小獸應了一聲。
金河入水,化了尾巴,拿出幾顆黑色的珠子,分給他們:“這是避水珠。”
小槐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顆往下沖,飛船裏的白沙還沒醒,金河扛着他回頭看謝白衣,卻見謝白衣走到小獸旁邊,遞給它一枚果子。
小獸放下仙石,兩只前爪團住果子,嗅了嗅,眼睛一亮,金色的光一閃而過,擡頭看向謝白衣,嗷嗚一聲。
謝白衣含笑:“是給你的。”
只見小獸的眼珠轉了轉,吐出一枚綠色的珠子,又沖謝白衣嗷嗚一聲。
謝白衣猜到這是小獸的回禮,他剛想說不用,小獸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不開心的叫了一聲。謝白衣只得收下,很是好笑的揉揉它的頭,方和金河一行人離開。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岩漿忽然波動,無風起浪,但小獸周圍毫無波動,它不耐煩地嗷嗚一聲,冰層迅速蔓延,眨眼之間将岩漿凍住,而後裂成幾塊,落入岩漿裏。
這場波浪過去,湖泊被冰層覆蓋。
然而才剛剛潛入暗河深處的謝白衣一行人四周忽然出現漩渦,謝白衣下意識抓起他們,趁漩渦還不大的時候,把人扔出漩渦中心。
金河只來得及叫一聲:“謝大哥。”眼睜睜看着謝白衣消失在漩渦中心。兩人反應過來,迅速往外游,可漩渦速度太快,還沒游出漩渦,就被卷着下沉。
也不知到過了多久,金河扛着白沙浮出水面,就看到一只羽毛絢麗的大鳥從他們眼前飛過,落到高大的樹上,周身頓時燃起火焰,大鳥引吭高歌,火焰停頓三秒,燃燒的越發劇烈。
他兩手掩住耳朵,顧不上白沙,肩上的白沙一個翻滾落在水裏,金河連忙抓住他,扔到河岸上,白沙在河岸的草地上翻滾一圈,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水中捂着耳朵的金河和小槐,喃喃道:“這是哪?”
話音才落他身邊驟然燃起火焰,熾熱的高溫下,白沙只覺得皮膚都要化了,心下一急,滾入水中,一入水,火焰消失,他擡手看了看,神色迷茫地看向金河。
大鳥的歌聲還沒停下,金河不敢松手,以目光示意,然而兩人沒那個默契,白沙半響也沒明白金河的意思,兩人就這麽望着對方僵住了。
歌聲越發高亢,火焰沖天,羽毛絢麗的大鳥在火焰中消失,大樹随之枯萎,焦黑的樹上多了一顆五色彩紋的蛋。
金河看到大蛋臉色凝重,騰的跳出水面,飛到樹上取下蛋,神色古怪至極。
小槐隐隐知道這是神族遇到危險時自我保護的方法,于是問金河:“先把它送去養靈池。”
金河也是怎麽想的,随後看到白沙抱怨道:“我給你打眼色,你怎麽一點也沒注意,還好它沒有傷人的意思,不然你的聽覺都保不住了。”
白沙摸頭,一臉好奇的道:“它怎麽變成蛋了?”
金河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受傷了。”但他知道這很沒說服力,天命城許多年來太平安寧,除了外出游歷的神族,二次逆轉的少之又少,尤其是,之前的那只大鳥看起來并沒有受傷。
小槐轉頭和周圍的植物溝通,臉色古怪道:“這是天宇城。”
金河傻了,最後回神,轉頭看了看四周:“謝大哥不知道被卷到哪裏去了。”
被惦記的謝白衣此時站在擂臺上。
他手持長劍,看清對方的長相,眉頭微微一挑,竟然是混元西海騙他的神族,和金河差不多大,也是一千歲左右。
他在看到謝白衣時卻沒什麽波動,只是雙眼閃過一絲詭異之色。
謝白衣心中警覺,腳步飛轉,原來所處的地方空氣扭轉炸裂開來,煙霧散去,多了一個大坑。
“好敏銳的直覺。”那人略略吃驚,笑道:“可惜你還是走錯了路,看來你在學院沒好好學習陣法。”
此話一出,那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濃重的霧氣包圍了謝白衣。
又是陣法。
謝白衣暗道晦氣,他活了萬年,陣法也就會一個,遇到陣修,要麽仗着劍快先一步把人打暈,要麽只能硬來,以力破陣,但是和他對戰的陣修沒有幾個境界低的,所以他通常只能用第二個法子,費時耗力,這使得他最讨厭跟陣修打交道。
他漫不經心的四處游走,回味着神族少年的話,那少年顯然沒認出他來。這記性實在不太好,雖然是這麽想,但謝白衣也知道,那是因為他當時是大乘期修為,混淆了低階修士對他的印象,這少年才沒認出他來。
外界,高臺上,正中坐着一個體格健壯,穿着布衣的壯漢,倘若謝白衣看到他,就會驚訝地發現,這竟然是深澤所謂的大師兄,天宇族少主成毅。
成毅看到擂臺中的陣法,眉頭就皺起來,就聽二叔贊賞道:“這個陣法着實普通,但妙在布陣的時機抓的剛剛好,還有霧氣似乎也頗為神秘,這是哪家的少年?”
有人回道:“是方家的幼子。”
二叔想了許久,沒想起方家是哪一家。
成毅倒是知道,不由奇怪:“他不是祝祭祀的弟弟?怎麽跑到天宇城了。”
二叔聞言露出厭色:“投機取巧。”回頭對成毅道:“應是沒通過玉昆的試煉,我記得方家的幼子娶了老七的幼女。”他說到這裏,愈發惱怒:“老七真是糊塗了。”
成毅多年沒回族裏,隐約記得他離開的時候七叔還只有一個女兒,視如掌上明珠,他和那位堂姐也是打過交道的,堂姐性烈如火,定然不會屈就自己做繼室,再說,方家在玉昆雖然算作世家,也是因為出了個祝祭祀。
祝祭祀即位後,隐隐有和聖女宮對抗的架勢,天宇族忠誠于聖女,若不然,當時聖女退位,轉而繼任大長老之位,他父親也不會把他派過去,就是打着聯姻的念頭。
神族自有聖女以來,能退位的也就只有三個。而聖女在其位時,是不允許成婚的。
二叔解釋道:“是老七在外生出來的孩子,嫁出去後才來認親的,老七一直覺得虧欠于她。”
畢竟是自己的叔叔,成毅不好再問,說道:“霧氣來自混元西海。”
二叔臉色凝重:“混元西海非大乘不得進入。那個人族怕是……”
謝白衣啥事沒有,他好好地走了一圈,濃霧毫無變化,看來這個陣法不簡單,他為了在戰鬥中不被陣修壓制,經常和一個陣修好友切磋,如今差不多能憑直覺找出陣眼,這個陣法卻沒看出絲毫破陣,一千來歲的神族,竟然比專研陣法萬年的大宗師還厲害。
就在他驚奇之際,久久沒有動靜的葫蘆忽然動了動,霧氣轉眼被它吸收殆盡。
沒了霧氣的遮掩,謝白衣很快認出了這就是個升級版的迷魂陣,在少年的驚愕中,一劍把人送出了陣法。
成毅猛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