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越往下,冰層越厚,妖獸折損泰半,但溫度卻詭異的開始回暖。
不提冰層上被凍住的妖獸,頭頂的冰柱上粘着的蠶蛹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一串,其中的生命波動越發明顯。
謝白衣割開看過,是妖獸的卵,而且還不是同一種妖獸的卵,有的已經成型,品階或高或低,就連胎生的物種也由此孵化。
直到來到通道底部,謝白衣才知道這些蠶蛹是從哪來的。
地下的空間很大,冰層沒有完全覆蓋住的地方,是翻湧的岩漿,裏面蹲着一只不知道什麽物種的小獸。
小獸拳頭大小,外形像只小奶貓,通體是黑色,耳朵尖和四只爪子則是白色,兩只前爪捧着一顆碩大的仙石,吭吭哧哧的啃着,乍一眼看去,頗為滑稽,吃完仙石,滿足的躺在岩漿上,竟是睡過去了。
岩漿之外,隔着冰層,是一個不大的湖泊,金河被困在湖泊裏,露出了金色的尾巴,面無表情的哼着歌。
鲛人以歌聲聞名四海,每當他們唱歌的時候,就連仙人也會駐足。
他偶爾甩動尾巴,歌聲低沉下去,絕靈石被扔到金河頭上,砸出一個青紫的印子,金河不得不再次提高聲音。
金河旁邊卧着一只冰蠶,絕靈石就是它仍的,除此之外,它不時扯扯金河的頭發,又伸手摸尾巴,這只冰蠶完全可以化形,但大約是沒見過人,化的慘不忍睹。
簡單來說就是蟲子長了人臉,再長了數十只手腳,聲音倒是意外的好聽,有時跟着金河哼一兩句,竟然也不遜色。
冰蠶口吐蠶絲,每當一只妖獸把仙石放到小獸旁邊,就被蠶絲卷去,一層一層包裹成蛹,再挂到冰柱上。
岩漿的上面并沒有冰柱,奇異的是,蠶蛹仿佛有意識一般,緩緩挪向岩漿的的上空,一只一只的掉到岩漿裏,瞬間融化。
小槐也頗為驚奇,看了許久,才壓低聲音道:“這裏原來沒有岩漿,冰層就是封印,而且冰蠶一族在封印之前就遷走了,這只冰蠶從哪裏來的?”話音才落,謝白衣忽然拍來,他瞪大雙眼。
通道飛速後退,原來站立的地方,蠶絲輕輕一劃,破風聲後,妖獸群出現剎那的空白,轉眼又被覆蓋了去,竟然連血絲都沒留下。
小槐最後最看到蠶絲湧向謝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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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蠶望着蠶絲中游刃有餘的謝白衣,驚訝道:“一個人族。”
金河叫道:“快跑。”絕靈石狠狠砸到他頭上,隆起一個大包。
冰蠶喝令道:“繼續唱。”
金河一躍而出,招出長劍,毛茸茸的手從上面拍下,把他打到了湖底。
謝白衣心下凜然,金河雖然才一千歲,但已經是分神期修士,竟然連掙紮都沒有就被打落。這還是冰蠶手下留情。
憑借青鸾之鋒利,近處的蠶絲都被斬落,但他到底還沒恢複,蠶絲源源不絕,久持之下,最後還是被蠶絲層層包裹住,很快就裹成了一個人蛹。
金河游上來,一眼看見冰層上的人蛹,臉色大變。
他呆的時間久了,隐隐知道挂在冰柱上的蠶蛹不會立刻死去,但冰層卻會汲取生靈的生氣,冰蠶來不及處理的蠶蛹都是這樣死去的。
冰蠶低頭,命令道:“繼續。”
謝大哥要死了,金河意識到這一點,滿心悲憤,也不顧修為的差距,招出長劍,刺向冰蠶。
冰蠶空出手把金河拍下去,順手拍飛了長劍,劍滾啊滾,落在了冰層上。冰蠶伸手打算拿過來,看見金河又飛出水面,沖它而來,于是拍下。來回幾次,冰蠶忽然開心道:“好玩好玩。”
之後,不等金河飛出水面,冰蠶就魄不急待地把他拍到水底。
一時之間,水花四濺。
謝白衣并沒有失去意識,人蛹成型後,青鸾放出了微光,護住謝白衣不讓蠶絲碰到,然後謝白衣發現青鸾開始吞噬蠶絲,青鸾整個劍身都在光環之外,被蠶絲包裹,可漸漸地,蠶絲慢慢地變薄,他能感受到青鸾傳來的歡喜的情緒。
青鸾似乎很喜歡蠶絲,吞噬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包裹他的蠶絲就消失了,劍身上的裂紋竟然小了一點。
他專注地看着,劍身上的裂紋确實是在變小,他若有所思,這麽下去,包裹的蠶絲很快就會被青鸾吞噬掉,這層麻煩解決了,但外面還有冰蠶和不知名的小獸。
許多念頭一閃而過,一枚奇怪的印章忽然出現在腦海中,謝白衣凝神看去,不由吃驚,印章上只刻了一個字,鬼村的神文鎮。
所謂神文,除非領會其意,否則不會留下痕跡,也不能印刻在實物上,世上大多數靈物都無法承受神文的力量。
但只要能參悟,便能印刻于神識,除非轉世不會褪去。但衆所周知,神族沒有轉世之說,或者說除去凡人,所有踏入修行的生靈,都沒有轉世輪回。
在還沒有人想到把神文印刻下來的方法之前,九成的神族靈歸天地,神文就此失傳。除卻神族後裔,其他人只能成仙後參悟神文。
這些神文都是上古神族對天道法則的領悟。
腦海的印章化為五色流光,漸漸演化出一個字來,謝白衣仿佛回到啓蒙之時,太傅握着他的手,輕輕寫下一個字,他記下來,寫的歪歪扭扭,寫完之後,若有所悟。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白衣睜開眼睛,與一雙銀色的豎瞳對上,他看到豎瞳的主人耳朵尖抖了抖,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
冰蠶驚恐地轉過頭,迅速縮小,不敢再鬧。
這回金河成功的躍出水面,暈呼呼地轉了一圈,又掉了下去,再沒浮上來。
謝白衣警惕地看着和奶貓差不多的小獸,手指微微一動。
奶貓猛然叫了一聲,周圍驀然一靜。
靈氣一滞,施法被打斷的反噬來得極快,五髒內府仿佛被擰了一圈,劇痛之下,嘔出一口血來。
奶貓觸不及防,被血淋了頭,不高興的叫着,滿是嫌棄地看向謝白衣,看到謝白衣倒下去,奶貓浮下去。
謝白衣忍不住跪下去,低頭正好看到奶貓嫌棄的眼神,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
奶貓頭上的血跡已經消失,它眨眨眼睛,銀色的瞳孔清透如琉璃,顯出幾分天真可愛,和剛剛叫一聲就抽空了周圍的靈氣令他反噬的模樣一點也不像,若不是親眼所見,謝白衣也不敢相信這是被神族顧忌的兇獸。
青鸾慢悠悠的回到他身邊,引起了奶貓的注意,只見它眼睛一眯,煞氣彌漫,向青鸾揮爪,青鸾一閃,奶貓撲了個空。
奶貓也沒想起來自己會飛,追着青鸾像追一只蝴蝶,撲騰的起勁。
謝白衣看着青鸾時高時低,時快時慢,好像在逗奶貓玩,哭笑不得。
小槐駕着法器飛回來,就看到撲青鸾的奶貓,謝白衣已經脫險,就是臉色灰敗,唇色慘白,顯然受了傷。
“謝大哥,你沒事吧。”
謝白衣搖頭:“脫力而已。”
小槐聞言左右一看,竟然沒看到金河,連忙問道:“金河呢?”
謝白衣指向湖泊:“還在那裏,應該是昏迷了。”
小槐松了口氣,也不急着把金河拖上來,金河本就是水生的神族,在水裏暈倒就像睡覺,他指着奶貓道:“它是哪裏來的?”
謝白衣察覺不對:“它不是兇獸?”
小槐翻了白銀:“你別逗我,兇獸早已成年,不可能變這麽小,氣息也不一樣。”他左右看了看,指着冰蠶道:“他身上有兇獸的氣息,但也不是。”
謝白衣看了小槐一會兒:“你可曾親眼見過兇獸?”
小槐啞然。
謝白衣了然。
小槐不解:“那兇獸跑哪兒去了?”
謝白衣道:“去救金河,早點找到出去的方法。”這地方實在詭異,謝白衣能感受到底下的冰層在貪婪的汲取他的生氣,讓小槐把自己拉到法器上。
小槐撈出金河,看着金河的的尾巴上的金色鱗片,喃喃道:“金河比較怕痛。”
謝白衣偏頭看去,只見小槐拔下一片鱗片下來,金河嗷的一聲跳起來,一眼看到小槐手上的金色鱗片,氣的長發狂舞,怒吼:“小槐。”随後撲向小槐。
小槐伸手一指,一根藤曼出現,把金河捆的結結實實,笑道:“一個鱗片而已,金河你太小氣了。”
金河眼睛都紅了。
謝白衣無奈道:“別鬧。”
金河回頭,就見那只小獸蹲在謝白衣肩上,好奇地看着他,金河抖了抖:“它它,它”
小獸從謝白衣身上慢悠悠地走下來,繞着金河的尾巴走了一圈,似乎對尾巴上的鱗片很有興趣,前爪微微擡起,露出爪子,雪白色的小爪子嫩生生的。
金河心裏一驚,連忙把尾巴化成雙腿。
小獸有些失望,收回爪子,又慢悠悠地回到謝白衣肩上,盯着金河不放。
金河茫然:“這是怎麽回事?”
小槐撓頭,忽然想到什麽,拍手道:“兇獸被封印萬年,受謝大哥的感化,決定棄惡從善。”
謝白衣認真道:“小槐,少看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