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假面之差
Air讓錢烨密切關注嚴一澄的郵箱以及網絡上關于他的信息，包括論壇、新聞、輿論等。而Air則暗地抽空找機會觀察嚴一澄及林詩櫻，順便開始調查那個左皓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華英大學的一群學生自發地組織了一場關于季嫣母子的小小哀悼晚會，參與的二十來名學生裏外圍着季嫣跳下樓後屍體的地點，中間則錯落擺放着百來根燃燒着的蠟燭。學生們個個臉色肅穆、沉重，靜立默哀着。而其中一個叫沈默的女生則看着蠟燭燃燒的冥冥火焰面容呆滞、眼神迷離，她回想着那晚她親眼看着季嫣跳下樓，倒在血泊之中的情景，面容開始慢慢僵硬抽搐。
沈默屬于那種在班上靠拿獎學金和助學金維系學業和生活的貧困生，也正是季嫣同宿舍的室友。但她是屬于那種靠刻苦努力、絞盡腦汁才好不容易一直維持她班級第一的學習成績的，是一個費力又性格壓抑、抱怨命運不公的人才。季嫣跟她從高中開始就認識了，本來季嫣是個外表甜美出色，專注戀愛甚于學業的簡單女孩。沈默覺得跟她在一起很輕松，沒有壓力，也沒有競争，只是安靜地聽季嫣跟她講哪個男生喜歡她之類的，兩人便漸漸成為了好朋友。每次在教室當沈默很用功地專研題海戰術時，季嫣都只是趴在桌上想入非非。看着這樣的季嫣，沈默一直覺得很踏實，她喜歡這個跟她毫無競争的朋友。但是自從季嫣跟嚴一澄交往後，沈默的心裏便開始覺得不舒服。他們都是在校園網上認識的，當時嚴一澄經常自拍自己的生活靓照放在網上曬，引起了校園MM們的圍觀，當然也包括沈默。沈默關注嚴一澄很久了，只不過只有自己才知道。沈默偶爾會跟季嫣在閑聊時很委婉地談起嚴一澄，後來季嫣懷着好奇心就加了嚴一澄為好友。沒想到，就這樣沒過多久，季嫣和嚴一澄便公開交往了。
因為這件事，沈默對季嫣已經心懷妒忌之恨了，沒想到後來因為要幫助嚴一澄攢錢參加快男比賽，一向吊兒郎當的季嫣突然認真學習了起來。季嫣簡直就是一匹典型的黑馬，很快占據了班級的第一名，擠下了分數一直第一的沈默，不但搶了沈默一直在乎的唯一的傑出獎學金，還申請了助學金之類的。高中的這些已經讓沈默眼紅和忿恨了，沒想到大學還是一個班一個宿舍的。沈默讨厭看到季嫣那副當着她的面很無辜很善良的表情，讨厭她總是輕而易舉地搶走自己在乎的東西，也讨厭別人稱她是智慧與才貌并重的系花，而自己卻被別人暗地裏說成是書呆子。沈默也不想承認自己對季嫣反感其實是自己的羨慕、嫉妒、恨在作祟。
直到那個下着大雨的夜裏，她收到了一份神秘的郵件，說是在學校一個隐秘的小亭子裏見面。那個人自稱自己可以提供沈默考試的試題，讓她輕松拿到特等獎學金，還答應給她豐厚的生活補助。沈默猶豫了片刻，但還是忍不住誘惑和好奇冒着大雨前往會見了那個人。那個男人戴着面具不讓她見到自己的長相，那便是左皓。左皓讓她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不但可以除去眼中釘，還能輕松順利地成為別人羨慕和崇拜的對象。于是她便按照左皓的要求，暗中監視着季嫣的一舉一動，及時把情況傳達給左皓，而來往的郵件等也一律及時徹底删除掉，做到不留痕跡。季嫣自殺的那晚，哭着回到宿舍後第一個就是找沈默訴苦，沈默安慰了她一會兒便建議季嫣發郵件以死要挾嚴一澄看看他是否心軟回頭。于是已經心力交瘁的季嫣發了郵件，沈默則用左皓盜來叫她使用的郵箱回了季嫣那封郵件。沈默沒想到季嫣當晚就選擇了跳樓自殺，比她和跟左皓計劃得都早了點。于是沈默也及時上傳了那個冒充季嫣發布的自殺告白的帖子。
直到此刻，沈默還是覺得季嫣的死是嚴一澄的錯，也怪她自己太脆弱。但那晚季嫣跳下陽臺後，沈默從陽臺上往下望去，季嫣身體朝下撲到在地上，周圍血跡漸漸蔓延開來，而季嫣那半張蒼白的側臉正朝向上，一只未閉合的眼睛正恐怖地正對着沈默的方向。沈默感覺心裏十分的不安和害怕，所以她來參加此次追悼會，希望季嫣母子倆安息，抵達天堂，不要出現在她的噩夢中糾纏她。
自從昨晚的那場煙花結束以後，尹沐就真的像他說的一樣，結束了那段夢一般的思戀，表現得和以前一樣陽光和潇灑。單希看着這樣的尹沐，心裏高興着并失落着。高興的是尹沐找回了快樂和陽光，失落的是尹沐不再需要米曉熙了。單希覺得一切就像是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回到了沒有尹沐的愛意也沒有假面男出現的平淡日子。徒留自己一個人寂寞、自卑、彷徨着。
“單希，晚上有空嗎？”林詩櫻難得這樣對她友善地微笑，讓單希心生顧慮。
“呃……我……有是有的……”單希都不知道用什麽借口來頂替。
“晚上一起去參加一個化妝晚會吧，地點在老竹林改造的倉庫裏，是我們劇組秘密的一個娛樂地點哦，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很刺激哦！可以帶上你的朋友，一定要來，別忘了啊！”
單希看着林詩櫻脖頸上閃耀着的精美項鏈，雖然林詩櫻戴兩條項鏈的樣子讓她覺得很奇怪，但是她知道其中一條就是Air送給她的。“他們兩個郎才女貌，挺般配的。”單希嘴裏嘟囔着，越是想表現得無所謂就越是內心覺得百般失落。
單希回到家，随手拿起一包薯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摁了下遙控器打開觀看電視節目。她覺得什麽化妝舞會都是浮雲，是那些美女帥哥去玩的，她這種體型的女孩過去了也只是礙人眼目，給人取笑罷了。就算能變成米曉熙又能怎樣，現在尹沐都說了決定放下那段感情，忘了她了。就此跑開世俗繁華，走自己的寂寞路，讓別人瘋去吧！
“你還吃！”安其妙一把搶過單希手裏的薯片，嚴格地開始了批評教育：“不想嫁人了？誰說要為愛情減肥的？記性好得都忘了是吧？你那個尹沐呢？”
單希盯着熒屏上的電視畫面，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他今晚應該去參加化妝晚會了。”
“化妝晚會？我可以參加嗎？肯定很有意識呀，我都快在家憋壞了。”安其妙手一下子緊緊握住單希，臉上充滿了向往和興奮。
“好像是可以，但是我不想去。”單希心情低落地繼續呆滞地盯着電視機，一點也提不起精神。
“別這樣啊，你放心我一個人晚上去那麽遠的地方啊？算是陪我啦好不好？”安其妙一下子抓緊單希的胳膊，側臉貼了上去，好似一只發嗲的喵咪，單希是不放心安其妙一個人出門，于是只好答應了。
單希和安其妙下了出租車，來到一塊幽靜清雅的地方，婉柔的月色下，竹影婆娑的林深處，一條銀白的小道蜿蜒迂回。逸氣假毫翰，清風在竹林。難怪古人這麽喜歡竹，贊美竹，漫游在竹海，清幽絕塵、空氣飄香，真的宛如仙境。單希和安其妙走了挺長一段距離才看見了那個所謂的倉庫。屋外彩燈閃爍，屋內燈火通明，大家身着奇裝異服，一眼望去紙醉金迷、陸離光怪。屋外擺着燒烤的架子，香味四處飄散開，讓人垂涎欲滴。
“單希，你怎麽才來呀？”打扮成海盜樣的導演遞了幾串烤好的羊肉串給單希和安其妙。
“你是……導演嗎？不仔細分辨還真認不出你。”單希好不容易才認出來。
“化妝晚會嘛，就要玩花樣，我們每年都這樣的，倒是你們倆個，穿着自己的衣服就沒意思了，裏面還有幾套閑置的，去挑挑看吧。”
“嗯，好的。”單希說完拉着安其妙驚嘆着擠進五花八門的裝束中，男男女女都戴着假面或頭套等，都分辨不出誰是誰了，真的好新奇。
單希和安其妙來到更衣室，剩下的衣服都沒有單希能穿的，她感覺非常的郁悶。安其妙興奮地換上了一件白雪公主的裙子，臉上洋溢着如願以償般的快樂。
“妙妙，我不換衣服了，待會去外面吃燒烤，聊聊天，你待會玩玩開心吧。”單希心裏盤算着待會再做三小時的米曉熙，反正戴着假面，不會被尹沐發現的，只是想重溫下那種自信的、體态輕盈的感覺。
“嗯，我先出去啦！別一個人先回家哦，能跟那麽多明星在一起，簡直太興奮了，我去要簽名啦！”安其妙說着便激動萬分地離開了更衣室。
單希則如願以償地偷偷變身為米曉熙，穿上了她一眼就相中的白色蕾絲長裙，配上絲質手套和披肩，看着鏡中的樣子，優雅、高貴、嬌美，單希戴上假面，嘴角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有沒有誰看到嚴一澄啊？”單希一來到大廳便看到一個穿成黑天鵝般的氣質假面女在人群中找着嚴一澄。
“在這呢！誰找我？”嚴一澄則打扮成了假面騎士的樣子，女人應聲走了過去。
“大家先安靜啊，下面是緊張的自由配對時間，會關燈一分鐘，在這一分鐘的時間內大家不要慌張，也不許借助手機或手電筒的光。看看自己黑暗中找到的有感覺的對象會是誰，不管對方是男的還是女的，你一旦選擇了就是你今晚的舞伴。哇哦~~~！激情時刻現在開始！”
話音一落，屋內便一片漆黑。大家開始瞎貓碰死老鼠般暗中摸索，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不要摸我啊？”“我得确定是男的還是女的啊。”“是不是女的問我一下不就行了？”“……”
單希在黑暗中被大家擠來擠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的胸膛。單希伸出手試着輕輕觸摸了面前，她碰到了一只手，那只曾經在迷霧中牽着她一起奔跑的手。
“3、2、1開燈。”屋內頓時華燈再次亮起，眼睛有點被突然刺痛的感覺。剛剛的那個人不見了，只留下單希一個人傻傻地站在人群中。她看着身邊的一對對男女都找到了彼此的搭檔，包括穿着白雪公主衣服的安其妙，單希心裏默然失落了。她緩緩地離開了熱鬧的人群，想一個人靜靜地去竹林散散心。剛走不久，便看見一個身影靠着樹幹靜靜地站在那。
“是尹沐。”單希心裏開始緊張起來，她想到尹沐已經決定忘記米曉熙了，她不能再去擾亂他的心。“還好自己戴着假面，直接繞開他走過去便是了。”
“你是？”尹沐看見不遠處這個白衣女子的身影，不免好奇地問道。
單希心頭緊張地揪了起來，“哦，我是朋友帶過來一起玩的。”單希把自己的失措表情借着藏在了假面下。
“哦。”尹沐失落無力地應了一聲。
于是單希加快了腳步，向竹林走去。尹沐看着這個窈窕曼妙的身影，心中又禁不住泛起陣陣情愫。
玩得正熱鬧沸騰的人們，并未在意到嚴一澄和黑天鵝女的消失，也沒人會預料到一場殺人陰謀正在上演。
冷允澤在人群中意識到有人把嚴一澄帶走後，連忙離開了渾然不知情的單希，追了出去。兇手應該是早就設置好了暗門和計劃好了路線，冷允澤只能憑直覺在四處尋找。竹林深處，除了穿過枝葉映落在地上的斑駁月色和葉浪層起的的聲響，其他都無所動靜。突然一束刺眼的摩托車燈引起了冷允澤的注意，不遠處的地上，躺着一個手被捆着的人，那便是嚴一澄。摩托車上一個戴着假面的黑衣男人正拉動油門，企圖從嚴一澄身上碾過去。冷允澤趕緊沖上去，在最危險的那一刻一把從咫尺之遙的車輪下推過嚴一澄，冷雲澤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黑衣人調轉了車頭，冷允澤立刻拉起嚴一澄朝竹林密處跑去。黑衣人見車不好駛入，便下車準備追上去。
“假面男？是你嗎？”單希看着眼前這個身材和氣質都和冷允澤有點相似的左皓，加上天黑，她也不能确定，只是忍不住好奇，她并不知道她眼前的那個人是多麽的危險。
冷允澤隐約聽到了單希的聲音，回頭一看，單希正乖乖地坐上了左皓的摩的，疾駛而去。冷允澤立刻追過去，但是可惜已經太遲了。冷允澤的心頓時陷入極度的擔心和慌亂之中，他非常害怕單希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