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縛槿的廚藝顧夙夜是嘗過的,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身價萬億的當家人會有時間鑽研廚藝,而且廚藝高超,比之五星級大廚都不遑多讓。
顧夙夜不太愛吃甜食,可顧縛槿做的桂花酥甜度剛剛好,一口咬下去外酥裏嫩,吃完唇齒留香。
顧縛槿看她吃着,臉上笑容如風過柳梢,溫和的像是在看着自家孩子,盡管她看上去和顧夙夜年紀不差多少,實際排序也是老四,顧夙夜老五,緊挨着的。
顧縛槿坐在旁邊的單人镂花紫檀木沙發上,抿了口清香的竹葉青,先開了口。
“你還有八個小時考慮要不要救她,死亡後十二小時內,她的身體還不至于損壞,超過十二小時,就算你救也會留下後遺症。”
小小一塊桂花酥,最多三口就完了,顧夙夜吃完喝了竹葉青,擡眸看向顧縛槿。
“你怎麽知道她是救世主?”
“二姐就是她救的。”
“怎麽救的?出什麽事了?”
“這個……有點複雜,在說之前,我可能得先打破你現有的認知,比如,靈魂到底是什麽?善惡又是什麽?”
顧縛槿的聲音溫潤且有感染力,咬字格外的清晰,是那種難以形容的撼動靈魂的清晰。
她說,靈魂是生物磁場,惡是黑能量,沒有黑能量積存的人不一定善,但至少他不惡。
而有黑能量的人未必就是惡,也可能是負面情緒積累過多。
黑能量是所有負面能量的集合,包括但不限于仇恨、嫉妒、痛苦、彷徨、傷心、恐懼、厭惡……
雖然黑能量并不一定代表惡,可當一個人身上積累的黑能量過多,勢必會引起這人性格的扭曲,嚴重的甚至會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将原本善良的人變得無情又狠毒,成為極惡之人。
當整個世界的黑能量超出了正常阈值,這個世界就會失衡,如果不盡快達到能量守恒,世界就會崩塌,所有人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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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守護者就是為了維護世界的能量守恒存在的。
蕭然然就是時空守護者之一。
聽着顧縛槿洗腦般的言論,顧夙夜想起了傳銷,想起了女德班,想起了所謂教主自稱慈禧轉世,讓組員互罵,說是這樣可以贖清罪孽洗滌靈魂。
顧夙夜面無表情望着顧縛槿,黑瞳幽沉的像是無底的深潭,蕩漾着若有似無的嘲諷。
“不愧是顧家當家人,真的什麽都敢說。”
“我知道你不信,但請聽我說完。”
顧縛槿心理素質果然非同尋常,明知道顧夙夜不信,還是若無其事的娓娓道來。
“二姐當年就是吸收了太多黑能量,靈魂無法承受,眼看就要魂飛魄散,多虧了蕭然然挺身而出,分擔了二姐體內大部分的黑能量,二姐得救了,她卻差點魂飛魄散。後來雖說保住了命,可也只是暫時的,她急需一個純陽之體幫她化解黑能量。”
顧夙夜笑了,放大的嘲諷跟着嘴角一塊兒揚起。
“這是不走科幻劇本,改走武俠了嗎?”
“不是武俠,是玄幻。”
“是嗎?你該不會想說,我就是那個純陽之體,只有我能吸走她身上的黑能量吧?”
“就是這樣。”
顧夙夜嗤笑一聲,“我再猜猜,你是不是還要說,只有跟她上|床才能吸走?”
“你很聰明。”
“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去和一具屍體發生關系?”
“這是救她的唯一辦法。”
顧夙夜放下手裏的影清茶盞,起身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和蕭家有什麽仇,不過蕭然然已經死了,就算你再怎麽亵渎她的屍體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如果你是想讓她的家人難過,那你現在什麽都不用做,他們的獨生女死了,他們已經足夠痛苦了。
好了,謝謝你的招待,我要回去了。”
顧夙夜說完就朝門口走去,顧縛槿緊跟着追上來,語氣是出乎意料的和緩。
“你不是想知道蕭然然為什麽會突然死亡嗎?至少聽我說完這個。”
顧夙夜頓住腳,沒有說話,不過也默認了等她說。
顧縛槿繞到顧夙夜身前,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道:“她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你和她發生了關系,打開了她身上黑能量的封印,她被黑能量吞噬了。”
——因為……我?
——怎麽可能?這絕對是顧縛槿洗腦的手段之一。
顧縛槿的眼自帶弧度,就算不笑看着也像是在笑着,溫柔的像個賢妻良母,還是美若天仙那種,不管她注視着誰,都真誠的讓人忍不住信服。
可顧夙夜不會上她的當。
“你怎麽知道我和她發生關系了?我明白了,是你慫恿她闖進浴室的對吧?還是說……你給她下了什麽藥?”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仔細回想,蕭然然如果真的只是為了報仇才闖進浴室,又為什麽會做接下來的事?尤其她推到蕭然然後,蕭然然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反抗,甚至還很配合,這怎麽看都不像是那個女人會做的事。
就算蕭然然真是饑渴太久把持不住,為了面子,蕭然然也該跟她争一争在上的權力才對,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順從了?說是擡起腰主動往她手裏送都不誇張。
越想,顧夙夜越覺得這事跟顧縛槿脫不了關系,尤其她和蕭然然發生關系後,蕭然然當場就昏迷了,之後再也沒醒過來,沒有人知道她們做了什麽,就連唯一的知情人喬桂琴也是今天剛剛從她嘴裏聽說,顧縛槿如果沒有插手,她怎麽會知道?
顧縛槿擋在她身前,解釋道:“我是因為蕭然然突然死亡猜到的,我要是真跟蕭家有仇,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家破人亡,沒必要用這麽不靠譜的法子。”
“不管有沒有仇,這件事絕對跟你脫不了關系,你也不用否認。”
顧縛槿深吸了口氣:“好,咱們不談這件事,就談談你到底打不打算救她?如果不救,她就真的死了,魂飛魄散的死。”
顧夙夜冷笑一聲,“那就讓她死吧。”
顧縛槿的話,顧夙夜一個字都是不信的,或者說,顧家人,她一個都不信。
她現在甚至都懷疑,蕭然然是她們害死的。
顧夙夜頭也不回出了別墅,顧縛槿一路追到了院門口,見她走得決絕,焦急道:“你就算不信我,你想想她的皮膚排斥症,為什麽所有人都不能碰她,只有你可以?”
顧夙夜腳下微頓,只一下,繼續離開。
回到工作室,只有時雯一個人在,顧夙夜微吐了口氣,問道:“他們呢?”
殺豬單已經解決,其他單子也都收了尾,照理說應該都在才對。
時雯打了個呵欠道:“剛接了個新客戶,客戶不方便過來,他倆就過去簽合同了。”
“什麽單子?”
“三陪。”
“什麽?”
時雯起身笑眯眯挽着她的胳膊坐到沙發上道:“真三陪,陪吃陪玩陪睡,還點名了要一男一女。”
“說具體。”
“就是客戶的女兒因為一場車禍不僅坐了輪椅,還毀了容,辍學在家好幾年了,一直不肯接觸社會,最近還查出來嚴重的抑郁症,醫生就建議她家人幫她找兩個同齡人,最好是一男一女,從友誼和愛情的角度盡量讓她走出陰影。”
顧夙夜蹙眉道:“友誼好說,愛情……是讓馬也跟她談戀愛?”
“客戶是有這麽個意思,但是也沒有硬性要求,畢竟不是真情實感的話反而會弄糟,所以客戶對外形沒什麽要求,主要得性格開朗,争取喚醒她女兒對愛情和友誼的渴望,能打開心結走出家門。”
這不是和小藝的情況差不多嗎?
時雯他們顯然也這麽想。
時雯道:“我們想着吧,這倒是個機會,不如讓小藝過去,她們應該比較有話題,對小藝來說也是好事。”
顧夙夜颌首道:“那我問問小藝。”
馬也和藍蓠工作經驗豐富且心思缜密,他倆一塊兒過去談合同,一般不會有什麽問題,只要單子沒問題,讓小藝過去确實非常合适。
談完了工作的事,顧夙夜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她腦子很亂,什麽都不想去想,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躺一躺。
“時間不早了,沒什麽事的話,你也早點收工。”
“我早點?你要回蕭家了嗎?”
這些天顧夙夜都是住在工作室的。
“不回,我想回家看看。”
自從奶奶去世後,顧夙夜就把家收拾了收拾租了出去,一來睹物思人實在難受,再者她住校更劃算,房子租出去還能多點收入,她的生活壓力也能小一點。
前幾天房子到期,租客已經搬了出去,顧夙夜回去收拾一下也正常,順便還能把單子的事當面跟小藝談談。
時雯道:“那我陪你一起?”
顧夙夜:“不用了,挺遠的,你明天再趕過來麻煩。”
時雯道:“那你明天不也得來嗎?咱們一塊兒怕什麽?”
顧夙夜:“我明天想回趟學校。”
時雯道:“幹什麽?招人嗎?”
顧夙夜:“嗯。”
自從那波黑流量後,工作室的知名度飛速上升,喬桂琴的那通電話更是把她間接洗白,工作室越發的水漲船高,業務量也越來越大,只他們幾個根本忙不過來,這段時間已經推了好多單子了,實在可惜。
“那你一個人能行嗎?”
“能行,你守着這裏就好,別操心我。”
以前無人問津的老破舊工作室,現在不說賓客盈門,至少也不是門可羅雀,還是得有人守着的,再說,大部分都是網上遞單子,時雯也得及時回複。
“那行吧。”
離開工作室,顧夙夜靠着公交車窗,搖搖晃晃地回到家,夜色鋪滿整座城市,比起市中心的井然有序,市郊顯得雜亂又吵鬧。
顧夙夜穿過逼仄的胡同,走進破舊的筒子樓,這裏二十年前就說要拆遷了,居民們伸着脖子等也沒等來,前段時間又說要拆,大家夥兒都麻木了。
這麽多年,鄰居換了一茬又一茬,如今也只有小藝家一直沒搬。
顧夙夜開門進了闊別兩年的家,屋子雖然破舊,可收拾的還算幹淨,原本的住戶住了三四年,也是挺規矩的人,不用她怎麽收拾。
她稍微整理了下,拎着路上買的雞蛋敲響了對門防盜門。
門上綠漆斑駁,露着生鏽的鐵板,敲了沒幾下門就吱呀打開,劉建輝滿是溝壑的臉帶着驚喜出現在滿是灰塵的防盜網後。
“哎呦,回來了?我想着你差不多該回來了,對門都搬好幾天了,快進來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