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眨眼就是半個月,蕭然然依然昏迷不醒,一個個專家請來,一個個都查不出病因。
喬桂琴擔心得夜不能寐,蕭慶陽更是愁眉不展。
蕭然然住在鄉下的奶奶得了消息,急得當晚就要趕過來,還是蕭慶陽安撫住了她,說是派車接她比較快,她才勉強等到了天亮。
可來了又怎樣?任憑奶奶拽着她的手哭得老淚縱橫,蕭然然都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陳醫生是她的主治醫生,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急得吃不下飯,思來想去,遲疑着跟喬桂琴通了通氣兒。
“這俗話說,病出有因,不可能無緣無故昏迷,不是身體原因就只能是心理原因。如果說是因為吳凱濤那件事,當時她昏迷了三天就醒了,應該不是他。可如果不是他,還有什麽能讓她想不開的?你看你能想到點兒什麽不能?”
喬桂琴整天忙着工作,對女兒的照顧是有限的,她能知道什麽?
她先找來了方洛施詢問,方洛施也想不出來,蕭然然雖然睚眦必報,可其實性子挺大大咧咧的,并不會特別記仇,心态也極好。
其實道理也很簡單,像她這樣家庭和睦財貌雙全的人,又是在這沒心沒肺的年紀,一般能有什麽心結?最大的心結也就是皮膚排斥症,她也早适應了。
至于吳凱濤劈腿的事兒,這都不算個事兒,蕭然然要是因為吳凱濤昏迷,方洛施都敢現場表演生吞活蛇。
喬桂琴又問了周姨和家裏其他傭人,還問了蕭然然的助理,最後連趙言璐都問了,也沒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喬桂琴最後才找來顧夙夜,把那晚的情形詳細問了一遍。
這還是出事以來喬桂琴第一次這麽事無巨細地詢問,之前倒也問過一次,可也就大致問了下,顧夙夜只說她在浴室昏倒的,喬桂琴也就沒有細問。
這次,喬桂琴問得詳細,顧夙夜也沒有隐瞞,她原本也沒打算隐瞞的,只是喬桂琴沒問她也就沒說,畢竟是比較私密的事,她也不認為蕭然然的昏倒和那件事有關。
“你是說……當時你倆剛在浴室做過那種事?!”
喬桂琴不排斥同性戀,甚至因為蕭然然的皮膚排斥症,她對“女婿”的要求就更低了,只要是人,活的,會喘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她都可以全盤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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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接納歸接納,乍一聽到嬌養了這麽多年的寶貝女兒就這麽稀裏糊塗脫了處,還是在浴室這種不算正經的地方,并且是下面那個,喬桂琴難免有點接受無能。
喬桂琴坐在高級病房舒适的寬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她這樣的修養身份也說不出太難聽的話,只是語氣不可避免的有些差。
“就是說,她是跟你……跟你內個過後昏迷的?”
“時間順序上說确實是這樣。”
喬桂琴的火氣有點壓不住了,她擡眸瞪向顧夙夜,蹙眉道:“我知道年輕人容易沖動,可她燒得這麽嚴重,你怎麽下得去手?!”
顧夙夜完全沒有被家長抓包的自覺,依然神情自若道:“當時我并沒有發現她發燒,她的反應一直都挺……容易誤導人的。
喬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總之看她當時那個投入的樣子,還有發出的聲音,我真的看不出她是個要昏迷的人,我反而覺得她挺樂在其中的。
并且她一直都非常配合,不,用配合都不夠确切,應該說,她一直都非常積極,不僅拽我的手催促我,還一直用腿量我的腰。
顧夙夜摸了摸自己的肩,嘆道:“可惜這都半個月了,我身上的咬痕抓痕都沒了,不然還能當個佐證。”
顧夙夜說得婉轉又直白,恰到好處地詳述了情況,卻又不至于太過羞恥,本來應該算是個不錯的表述方式,可聽着喬桂琴耳朵裏,關注的重點卻全然不一樣。
“聽你這語氣,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她。”
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蕭然然出事後,顧夙夜最初幾天确實是陪在醫院的,可後來就忙工作室的事就不怎麽來了,今天也是喬桂琴專門打了電話她才過來。
之前喬桂琴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還覺得顧夙夜連守了蕭然然幾天,真的是仁至義盡了,畢竟她倆也沒什麽交情。
可現在知道她是自己寶貝女兒的第一個女人,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的女兒昏迷不醒,顧夙夜還有心思忙工作,最近幾天甚至連個電話都不打,這也太無情無義了!
顧夙夜看出了喬桂琴情緒的明顯變化,她能理解喬桂琴,卻不能理解自己。
蕭然然昏迷不醒,還是在跟自己親密接觸後,正常來說,她該很擔心的,可她……一點兒也不擔心,她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就是覺得蕭然然絕對不會有事。
雖然這麽想,她還是守了蕭然然幾天,不是因為擔心,只是想守着。
後來那個殺豬單開庭,藍蓠和馬也出差都不在,時雯一個人勢單力薄,她才離開忙這件事去了。
不過,她抽空都會過來,有時候會進去床邊坐一會兒,有時候只隔着門上的玻璃看一眼就走了。
心裏有兩股奇怪的力量在拉扯着,一方要她遠離蕭然然,一方又讓她靠近蕭然然,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奇怪的感覺。
更怪的是,以前每次做那個古怪的夢,她都能記住夢的內容,可蕭然然出事後,她知道自己每晚都做夢,可夢的什麽卻一點兒也不記得,只是每次醒來心口都很不舒服,有時候還會流淚。
不過那種不舒服感很快就會消散,她也沒太在意,倒是蕭然然一直不醒,确實是個問題。
顧夙夜沉默了片刻,道:“她會醒的。”
算上回答了喬桂琴質問的“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
喬桂琴冷着臉道:“你怎麽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麽?”
“我做的都已經告訴喬總了,沒有任何隐瞞,或者,喬總想讓我把具體的操作細節說清楚?也不是不行,如果喬總想聽,我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夠了!不用說了,你就告訴我,你怎麽這麽确定會醒?”
“直覺。”
這兩個字一出,喬桂琴的眼睛就瞪圓了,她難以置信地瞪着顧夙夜,好半天才怒道:“然然都接昏迷半個月了,你還有心思跟我在這兒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只是如實表達了我的想法。”
“吳凱濤的下場你已經看到了,敢欺負我女兒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好自為之!”
蕭然然昏迷的這段時間,吳凱濤開庭,判的很重,不是無期也差不多了,等他服刑完出獄已經七老八十,沒有養老金沒有存款也沒有父母依靠,只會比在牢裏更慘,死了都沒人收屍那麽慘,而且有蕭家人看着,他根本不會有減刑的機會。
吳凱濤當庭就崩潰了,他不肯相信蕭然然真的會這麽狠心,先是怒罵蕭家的代理律師,讓他趕緊去找蕭然然,不然等他真的坐牢了,蕭然然絕對不會放過律師,見律師不理睬,又開始嚎着他和蕭然然是真愛,他沒有意圖強女幹,那只是情侶之間鬧別扭。
然而不管他怎麽鬧都沒用,他還是被判了刑,目前已提起上訴。
上訴的結果雖然還沒出來,不過可想而知,大概率還是維持原判。
顧夙夜沒有多說,微點了下頭道:“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
喬桂琴像是聽了天方夜譚,揉着太陽穴的手指都頓了下來。
“你幾天沒來,剛來又要回去?你都不看看然然的?”
“我看過了,她還沒醒。”
這話真的是……換成哪個丈母娘都接受不了!
喬桂琴氣道:“沒醒就算了?就不用看了?我以前還想着你是個有心的,怎麽現在突然就成這樣了?你是看她昏迷不醒懶得應付了?還是壓根就是玩玩?”
這兩個選項都不是什麽好答案。
顧夙夜不答反問:“我可以留下嗎?”
“為什麽不可以?”
“我以為,以我的身份不太方便留下來,畢竟這裏有專業的護工,有你們,還有護士每隔一會兒過來查房,我在這兒只會礙事。”
礙事倒不至于,不過顧夙夜的身份确實尴尬,對外她是插足的小三,對內她是配合治療的“藥人”,不管哪種都不算是親近的關系。
之前她倒是守了蕭然然幾天,可那幾天她就像個隐形人,護士護工醫生,喬桂琴蕭慶陽奶奶方洛施,甚至連做飯的周姨送飯的老孫都比她和蕭然然親近,她就是個沒用的外人,既插不上手也插不上話,顯得格外多餘。
雖然她和蕭然然已經有了那種關系,可那并不是以感情為開端的,那就是一場意外,顧夙夜可不認為蕭然然會因為這場意外愛上自己。
守着蕭然然的那幾天,顧夙夜也想明白了。
既然沒有那麽近的關系,何必擺出這麽近的姿态?
工作只是微不足道的理由,真正讓她離開醫院的理由其實是這個。
原本她自己明白就好,并不打算說出來,可既然喬桂琴問了,那她也沒必要繼續隐瞞。
喬桂琴何等聰明,顧夙夜随便說了兩句她就聽明白了,臉色也跟着緩和了下來。
“你不用多想,該陪着就陪着,說不定你多跟她說說話她就醒了。”
話音剛落,就見護工突然站了起來,猛地按上了床頭的呼叫鈴,驚呼道:“快來!病人的心率高到了二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