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汴京怪譚?
武植微微頓了一下, 問道:“怎麽突然對這種類型的畫本感興趣了?”
付臻紅不疾不徐的說道:“逛書鋪的時候偶然看到的。”話落,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沒看這畫本之前, 我到是沒想到這汴京曾發生過那麽多的靈異之事。”
武植走到付臻紅身邊坐下,他從付臻紅的手中拿過這畫本,随意翻看了下畫本裏的內容,回道:“這類畫本, 大多都是編撰人憑借着主觀想象來描繪的,真實性很低。”
付臻紅聞言,沒有說話,而是偏頭看向了身側的武植。
武植對上付臻紅的視線,合上畫本道:“怎麽了?”
付臻紅沒說話, 繼續這麽靜靜的凝着武植。
或者說是觀察着武植。
從武植的眉眼,到鼻梁, 再到嘴唇和下颔。
武植被付臻紅專注的視線看得抿了抿唇, 滾動了一下喉結。
見付臻紅仍舊沒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武植這才又重複了一遍:“怎麽了?”
這次, 武植的話音落下之後, 付臻紅饒有興趣的問了他一句:“你可相信鬼神妖魔的存在?”
他記得水浒這個時代的宋人, 對于鬼怪靈魂這些很在意, 并且大多數人都深信不疑,當今的官家更是廣開祭壇。
付臻紅有些好奇, 身為水浒世界劇情裏的人物,但是行為舉止、性格醫學都不似劇情裏描述的那般的武植, 對鬼神妖魔這類靈異存在, 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武植沒有想到身旁這個男子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他看着對方的眼睛, 這雙漂亮的漆黑眼眸被睫毛的陰影沉沉覆蓋, 莫測而深邃。
若他武植只是一個沒有過靈魂飄蕩經歷的尋常人,那麽對于潘金蓮的這個問題,他可以很輕易的、就給出一個很符合尋常邏輯的回答。
但是,他不是普通人。
作為擁有上一世記憶的重生者。
這一世,他這個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離奇的靈異。
所以這個問題,他需要深思熟慮。
付臻紅見武植沉默,微微挑眉,語氣不疾不徐:“怎麽,這個問題讓你很難回答?”
說話間,付臻紅往武植這邊湊近了幾分,他直視着武植的眼睛,瞳孔深處流轉出那麽一抹意味不明。
這一剎那間,武植以為是這個男子已經完全知曉了那個他隐藏最深的秘密,所以才會借着這描繪汴京靈異怪譚的畫本,故意問他這個問題。
其實這麽一想,也不奇怪,更不離譜。
畢竟潘金蓮這般聰明。
這些日子,他一直同潘金蓮生活在一起。
武植覺得,如果是潘金蓮的話,對方從他的言行舉止裏看出點什麽,也是在情理之中。
心思轉念間,武植給出了一個相對折中的回答:“鬼神妖魔信則有,不信則無。”
付臻紅聞言,驀地一笑,“你這回答,可不是我想聽到的。”
武植嘴唇翕動,正欲再說什麽,付臻紅卻沒打算在武植的回答上繼續糾結,而是拿起被武植放下的畫本,繼續翻看起來。
武植見狀,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一種非常微妙的失落。他甚至不禁想着,這個話題的終止是不是意味着潘金蓮對他,并沒有那麽在意。
因為不那麽看重,所以才不執着于這個答案的背後,可能隐藏的真相。
這麽想着,武植斂下眉目,默默看了付臻紅一眼。
随即,他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麽,輕輕搖了搖頭。在心裏暗道自己,怎麽還突然患得患失起來:“我……”
武植想再說點什麽,然而這才剛發出一個字音,就被屏風外響起的腳步打斷了。
武植只好把原本要說的話放回肚子裏,然後起身走出了屏風。
進來藥鋪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同上一對母女一樣,也是來這裏開風寒藥的。
這個女子的模樣也頗為秀氣小巧,杏眼,柳眉,身形清瘦而纖細。雖然她的皮膚沒有上一個女子那般蒼白,不過臉上同樣是沒什麽血色。
在武植抓藥的時候,她站在一旁,垂着眼眸低聲咳嗽着,眉宇之間透着一股倦意。
随後,這個女子付完錢,拿着武植開好的藥離開了藥鋪。
這女子走了沒多久,藥鋪又來了一個女子。
同樣的,也是來開治風寒的藥。
和前兩個女子一樣,這女子的身形同樣很清瘦,樣貌清秀婉約,弱柳扶風。
接二連三的女子前來看風寒,原本對旁人不怎麽關注的武植,眼中也多了一絲思索。
待這女子走後,武植看着臺面上擺放着的三張病例紙,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就在武植思索這其中是否存在着某種聯系的時候,付臻紅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他走到武植身邊,同武植一起,看向了病例紙。
武植擡眼道:“這三人的共同點太多了。”
三個女子,都是二十有一,身形清瘦,面色蒼白,且都在昨夜感染風寒。
如果只是以上幾點,還不足以引起武植的注意。
真正讓武植有些在意的,是
一是這三個女子的病症,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像是風寒,但是武植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隐約感覺到這三人的病狀,并不像是單純的風寒所致。
二是他從這三位女子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同樣的香味。那香味很淡,不是女子常用的脂粉香息,像是把芍藥久放于地下之後所散發出的陰冷香息,又有點像是某種海草的味道。
若是這味道只有一個身上有,也就罷了。
但是這短短時間內,三個女子都是如此。
這不得不讓武植多了一些思量。
“眉頭都皺起來了。”付臻紅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撫平了武植因為思考而下意識皺起來的眉頭:“先別想了。”
武植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他握住付臻紅的手,在付臻紅的指尖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将三張病例紙疊放在一起,單獨放在了一處。
末了,武植看了一眼街對面的方向,算了算時間,對付臻紅說道:“那我現在去福瑞閣預定菜肴。”
付臻紅聞言,先是看了一眼放在一起的病例紙,随後又看了一眼位于藥鋪對面的福瑞閣,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謝翎戈約好的時間是酉時三刻。
但在酉時二刻的時候,謝翎戈就已經到了福瑞閣。
他坐在武植預定好的雅間裏,有些無奈的扶額,“你能不能老實坐好?”他對正伸着脖子、朝對面藥鋪看的謝翎姍說道。
謝翎姍聞言,頭也沒回的說道:“我就想看看這裏這個角度,能不能看到對面藥鋪裏的潘金蓮。”
謝翎戈問她:“看得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說着,謝翎戈拿起桌上的杯盞,将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現在的心情實在算不上好。
下午那會兒,他在與潘金蓮分別之後,本打算回家一個人好好想一想,結果卻被得知了比武招親上發生之事的謝翎姍打擾了。
這大小姐前些日子因為闖了禍,一直被關在院子裏反思,今日一早才重獲自由。
結果在聽到潘金蓮的事之後,立刻就來書房找他。得知了他要與潘金蓮用晚膳,更是執意要跟着他一起來。
大有一種他不同意,就一直吵着他的意思。
謝翎戈被煩得不行,最終還是随了她的意。
他也深知,以謝翎姍的脾性,若是他沒有同意,這大小姐指不定要暗地裏偷偷跟來。與其任由謝翎姍在暗地裏,搞些他不可控的小動作,他還不如讓謝翎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想到這,謝翎戈又看了謝翎姍一眼,對情緒明顯很喜悅的謝翎姍說道:“一會兒用膳的時候你注意點言行舉止,不要越界。”
謝翎姍擺了擺手:“知道了。”
一想到過一會兒就能見到潘金蓮了,謝翎姍的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
謝翎戈見狀,收回視線的同時,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他有些自嘲的想着,他們這兩兄妹,還真是對潘金蓮情有獨鐘。
酉時三刻。
付臻紅同武植一起,準時來到了福瑞閣。
謝翎姍在看到武植的模樣後,小小的驚豔了一下:“原來你面具下的臉竟然是長這樣啊!”她非常直白的感嘆道。
這句話說完之後,她看了看付臻紅,又看了看武植,突然覺得這兩人這麽一起走進來,竟然格外的般配。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謝翎姍擡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在心裏對自己說,她怎麽能這麽想!
即便這武植不僅長得一點也不醜陋,還非常帥氣,她也不能這麽想!
潘金蓮這麽好看,誰都配不上他。
就算是謝翎戈也不配!
這麽想着,謝翎姍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長,随即又看了一眼走過來坐下的潘金蓮,煞有其事般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內心的的想法。
謝翎戈見狀,眉頭頓時微微一跳,直覺告訴他現在謝翎姍的腦子了,定然是在想什麽不好的東西。
而且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他方才從謝翎姍的眼睛裏還看到了一絲隐約的嫌棄,絕對是嫌棄吧,絕對是。
謝翎戈警告性的瞥了謝翎姍一眼。
然而,謝翎姍只是微微一笑,下一秒,便十分熱情的同付臻紅打起了招呼。接着,直接無視了謝翎戈的眼神,親自給潘金蓮倒水,嘴上還不忘說道:“你真是越來越好看!”
話落,她又看向武植,顏控的屬性讓她不忘說了句:“當然,你也長得很俊氣。”
謝翎戈再次扶額。
開始思考如果現在後悔讓謝翎姍跟着來,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