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聽到這句話,張宜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吃了一肚子的灰,就在前幾秒,似乎都還準備發怒來着。
不過,即便是回過神來了。此刻,與這個男子的目光對視着,張宜茹發現自己不僅沒有一絲火氣了,甚至心跳還開始不受控制的加快。
這種緊張之中夾雜着幾分羞赧的情緒,是張宜茹這二十年來鮮少會有的。
她眨了眨眼睫,又眨了眨眼睫,像是在确認着什麽一般。
付臻紅不打算同這女子耗時間門,站起身便準備離開,然而對方察覺出了他的意圖,立刻從地上站起來,迅速說道:“你不準走。”
張宜茹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張家這一輩只有張宜茹一人,平日裏她被長輩寵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嚣張跋扈的性子,習慣性的用這種發號施令的語氣,同其他男子說話。
付臻紅聽到她這話,挑了挑眼眸,略帶輕諷的說道:“看來是地上的灰,還沒吃夠?”
張宜茹臉色一變:“你!”
付臻紅收回視線,不打算再理會這脾氣火爆的大小姐。
然而對方卻顯然不準備放任他離開。
在付臻紅轉身的前一秒,害怕付臻紅就這麽走了的張宜茹心一急,也顧不得思考其他,直接将手一揮,再次朝着付臻紅甩出了鞭子,想要用鞭子纏住付臻紅的腰部。
不過這一次,她依舊是沒能成功。付臻紅動作利落的握住了長鞭,然後往自己這邊一拉,不過眨眼之間門,張宜茹就被慣性帶到了他的面前。
兩人的身高的緣故,讓張宜茹需要擡起頭才能對上付臻紅的眼睛,“你……”
張宜茹才剛發出一個字音,就被付臻紅的動作給影響得失了語。
付臻紅一只手握着張宜茹的長鞭,另一只手捏住了張宜茹的下巴。付臻紅的體溫與一般人相比,要相對偏低一些。
此刻,他捏着對方下巴的手稍微使力,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變得有些冷。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直直的襲向了張宜茹,讓張宜茹險些喘不過氣來。
不僅如此,她下巴處那被對方的手所捏住的部位,更是讓她産生了一種仿佛骨骼都被捏碎的刺痛感。
疼得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連面容都扭曲起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張宜茹才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這次是碰上了鐵釘子。眼前這個臉上戴着面具的男子,并不是她可以随意拿捏、随意招惹的存在。
付臻紅垂下眼眸,漆黑的目光凝着她。濃長的眼睫在他的眼簾下方透出一片陰影,為他這如墨的瞳孔更添了幾分不可明辨的莫測。
此時,他看向張宜茹的眼神是冷的,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很溫柔,他就着張宜茹方才沒說完的話問道:“你什麽?”
話落的同時,他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明明這捏着下巴動作是有些暧昧的,但張宜茹卻只感覺到了痛和冷。
怕這男子再繼續用力,自己的下巴可能就廢了,張宜茹急忙說道:“我錯了!”身處下風,她很識時務者為俊傑。
付臻紅又問了一遍:“真得錯了?”
因為下巴被禁锢住了,張宜茹只能一個勁的眨眼:“真得!”她強調道。
這時,十幾個佩戴着武器的護衛齊刷刷的拔開圍觀人群,迅速跑過來之後,以包圍之勢,将付臻紅圍了起來。
“放開我家小姐!”為首的男子大聲說道,一臉警惕的盯着付臻紅。
張宜茹見狀,沒忍住在心裏暗罵一聲,這些個沒眼力勁的廢物!這個時候說這種話,莫不是嫌她命長?
付臻紅掃了一眼将他團團圍住的護衛,最後把視線定格到開口說話的護衛臉上,饒有興趣的說道:“我若不放,你能奈我何?”說着,他再次使力。
這下張宜茹直接疼得叫了起來。
這護衛見狀,神情頓時更緊張了,若不是理智還在,差點就拔劍沖了上來。
付臻紅見他這一副擔憂得不行的模樣,不像是出于一種簡單的護衛對主子的保護,更是看待喜歡之人的在意。
這麽想着,付臻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這張家大小姐。
張宜茹立刻說道:“漂……漂亮公子,我真得錯了。”話落,她又用餘光瞥向為首的護衛:“你們都退下。”
為首的戶外有些猶豫,正欲說什麽,一道雖蒼老但是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孽障!”
張家老爺手握一把朱紅色的鸠杖,在衆人的視線下走了過來。他嘴上罵着張宜茹,但是目光卻是盯着付臻紅,眼神中透出了明顯的警告和一絲隐隐的威脅。
“這位公子,有什麽話,還請好好說。”
他對付臻紅語氣還算客氣,但是目光裏所蘊含着的,卻是一種付臻紅若是再不松手,就會讓他大吃苦頭的意思。
付臻紅眯了眯眼。
很少會有人用這種眼神看他。
付臻紅習慣了無論何種情況,都由自己占據主導地位。除開所需要扮演的角色,他本身的性格是有些冷淡和強勢的,吃軟不吃硬,讨厭旁人威脅。
付臻紅原本是打算松手,但是現在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不僅沒有松手,反而再次使力了。
于是伴随着骨頭被捏碎的“咯呲”聲,張宜茹疼得慘叫起來,差點兩眼一翻就這麽暈過去。
張家老爺的臉色瞬間門變了,護衛們也抽出長劍對準了付臻紅。
張家老爺一聲令下:“拿下他!”
然而張家老爺這話音剛落,就被另一道聲音制止了:“慢着!”
謝翎戈迅速走過來,站在付臻紅的身邊,目光淩厲的掃向朝着付臻紅拔刀相向的護衛,冷聲說道:“我看你們誰敢動他!”
張家老爺眉頭緊皺,看着與護衛們對峙的謝翎戈,生氣的說道:“子逸,你這是在做什麽!”
謝翎戈道:“那這些人拔刀又是在做什麽?”
張家老爺說道:“這人傷我孫女!”
謝翎戈:“張宜茹性情頑劣,若不是她先招惹再先,又怎會如此。”
“不過是自食其果而已。”
張家老爺怒視着謝翎戈:“你是要為着一個外人與我作對?”
謝翎戈回道:“什麽外人,他是我的故人。”
話落,他又說道:“再說了,我謝家與你們張家也不過只是有一點旁系沾親。若不是逝去的祖父與您還有些交情,子逸今日都懶得過來!”
張家老爺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茹茹與你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就這樣看着她受疼?”
謝翎戈冷笑一聲:“受疼?”他說道:“我看您還是真是老糊塗,手握權勢久了,習慣性的用眼神威脅警告。”
張家老爺一聽,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您還不懂嗎?”謝翎戈一邊說着,一邊瞥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張宜茹:“若不是您放才突然插手,你這寶貝孫女也不用受骨骼碎裂之疼。”
一直未曾開口的付臻紅,聽到謝翎戈說得這話,稍微有些意外的看了身旁這男子一眼。
他到是有些沒想到,與他沒有太多交集的謝翎戈,能将事情看得通透,并且還精準無誤的分析出了緣由。
張家老爺指着謝翎戈:“子逸,你這要與我公然作對嗎!你祖母若是知曉,定然會……”
張家老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翎戈直接打斷了,“別提我祖母!”
他在心裏暗罵張家老爺,這倚老賣老的老東西!
張家老爺一噎,他看了一眼一直未曾說話的白衣男子,由于這男子臉上戴着面具,他無法看出對方此刻的表情。
他将視線收回,轉而看向護着這白衣男子的謝翎戈:“你這般維護這人,對方未必領情。”
謝翎戈說道:“這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張家老爺還想再說什麽,另一道冷冽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張太翁。”
張家老爺聽到這聲音,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轉頭看向朝着這邊走來的男子,說道:“阿焱,你素來懂規矩,又最尊敬長輩,來幫老爺子我将子逸拉走。”
謝翎戈一聽,立刻看向樓焱:“我想,樓家大公子應該不會任由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人用刀劍相指。”
他的目光是盯着樓焱的,然而這話卻明顯是對張家老爺說。
張家老爺一愣:“救命恩人?”他一臉詫異的看了看樓焱,又看了看付臻紅,接着又看了看樓焱:“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樓焱沒有立刻回答張家老爺的疑惑,而是面無表情的朝着付臻紅走去,直到走到付臻紅的另一側之後,他才說道:“張太翁,這位公子确實是在下的救命恩人。”
作為年紀輕輕就掌管樓家的現任家主,樓焱的聲音雖平靜,然語氣卻低沉而不容拒絕:“所以,您不可動他。”他的态度很堅決,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張家老爺氣得兩只眼睛都瞪圓了,脹紅着老臉,指着一左一右站在付臻紅身旁的樓焱和謝翎戈:“你們!你們!你們!”
他連說了三個你們,硬是沒有找出一個合适的形容。
反了,反了!全反了!
這時,疼得思維都開始紊亂的張宜茹,非常艱難的開口道:“祖……祖父,你讓他們都退下吧……”
繼續這麽僵持下去,她的下巴恐怕會徹底廢了。
張家老爺聽到這話,立刻軟下了語氣,心疼的喊道:“茹茹!”話落,他手一揮,對護衛們說道:“都退下!”
待所有護衛都退下之後,張家老爺對樓焱和謝翎戈說道:“這樣可以了吧!”
樓焱和謝翎戈沒有說話,而是同時将目光轉向了付臻紅。
顯而易見,他們是在讓付臻紅來決定。
付臻紅松開手。
雖說他其實并不需要這兩人的維護,不過兩人此番站出來為他說話,這份情他是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