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付臻紅見謝翎戈微紅着耳根, 便知曉他是因他的話而回憶起了在清河縣買燒餅之事。
對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窘迫,顯然對于當日之事印象深刻。
而事實上,那日之事于付臻紅來說, 也同樣是記憶深刻。畢竟他第一次賣燒餅, 就遇到了財大氣粗的謝翎戈,一次性包攬下所以燒餅。
見讓自己動心的男子正盯着自己看,謝翎戈的耳根頓時更紅了,甚至大有一種往臉頰處蔓延的趨勢。
謝翎戈也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相反, 他在同年齡層的世家公子或者是王孫貴族裏, 除開趙子善和周煜, 其實已經算是較為成熟的那一個了。
但是每每在潘金蓮面前,大抵是因為太在乎這個人、太在乎對方對他的看法,所以他大多數時候就無法保持平日裏的冷靜和穩重。
被潘金蓮的視線凝視時,更會産生幾分輕微的緊張和不自在。
付臻紅見謝翎戈不說話, 便繼續說道:“藥鋪是武植負責, 你要買什麽藥,同他講就行。”
謝翎戈下意識點頭:“…噢…好。”
一旁的樓槿難得見謝翎戈這副有些傻愣愣的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
聽到樓槿的笑聲,有些不悅的朝着樓槿投去一個眼神。
對上謝翎戈的視線,樓槿聳了聳肩, 不僅沒有要收斂笑容的意思, 反而笑得更明顯了。
謝翎戈的臉色瞬間一黑。
這樓槿着實是讓人生厭。
一點也沒有其長兄那般溫厚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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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武植低沉冷然的嗓音打破了謝翎戈和樓槿的眼神交鋒:“買何藥?”他問謝翎戈。
謝翎戈随口一說:“在夜裏能安穩睡眠的。”
謝翎戈這話一剛說出口, 樓槿就走上前,擺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子逸兄, 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因為夜裏思人, 所以才來求安神藥?”
謝翎戈冷笑一聲, “樓槿,你可知你自己現在看起來像什麽?”
樓槿挑眉。
謝翎戈說道:“像一只被染成粉毛的嘴碎公雞。”
樓槿:“你……”
“我什麽我。”謝翎戈直接打斷他,反問了一句:“覺得我說得不對?”
樓槿正欲反駁。
謝翎戈又道:“怎麽,你沒穿粉衫?”
話落,他又緊接着道:“你不是公的?”
不等樓槿開口,他又說:“你不是嘴碎?”
樓槿:“……”所以現在究竟是誰話多嘴碎?!
謝翎戈輕嗤一聲:“我以上說得三點,那一點和你不符合?”
這次換樓槿冷笑了。
正在将藥裝袋的武植,聽着謝翎戈和樓槿的對話,只覺這兩人實在是聒噪又礙眼。他迅速将抓好的藥包好,然後放到臺櫃上,言簡意赅的對謝翎戈說道:“兩貫錢。”
謝翎戈一手拿藥一手付錢。
樓槿道:“怎麽,藥都拿了,你還不走?”
謝翎戈提藥的手微微一緊,說道:“我走與不走,與你樓小公子無關。”
樓槿擺手,不打算再問。
他走到武植面前,學着謝翎戈方才的話,說道:“我也開一副能在夜裏安穩睡眠的藥。”
謝翎戈:“……”
武植瞥了他一眼,轉身去開藥了。
在等待的空隙,樓槿單手托腮,手肘撐在臺櫃上,非常認真的打量着付臻紅。
在付臻紅因為他的目光而擡眼看他時,他眨了眨眼睫,嘴角一勾,對着付臻紅揚起了一抹微笑。
樓槿的長相和西簡林的長相,有着類似的氣質,都有一種風流臻美之感。不過西簡林的面容整體給人的感覺是雅俊居多,而樓槿則是倜傥張揚居多。
粉色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與他那一雙靈動的桃花眼相輝映,顯得他整個人無不透着調的肆意與多情。
謝翎戈看了一眼含笑的樓槿,随即又看了一眼潘金蓮,接着又看了一眼含笑的樓槿,如此往複了幾次之後,他才忍住了想将手中的藥糊到樓槿身上的沖動。
樓槿這招蜂引蝶的花蝴蝶,這舞到潘金蓮面前來了!
若不是沒有足夠的立場,謝翎戈是真得想立刻上前,将對着潘金蓮亂放掉的樓槿給隔開。省得污了潘金蓮的眼睛。
樓槿自然感覺到了來自于謝翎戈的怨氣,不過他對此并不在意。眼下,他更願意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面前這個漂亮夫郎身上。
他微微抿唇,在心裏斟酌了一下語言,出聲問道:“你們是從清河縣來的?”他這句話裏用得是你們,而非是單獨的一個你字。
雖然是在問付臻紅,但是非常巧妙的把武植也算了進來,這樣一來,至少在表面上,不會讓人覺得太刻意。
付臻紅語氣淡淡的回了一聲:“嗯。”
樓槿又道:“冒昧的問一句,你們二人成婚多久了?”
樓槿這話一說完,空氣有一瞬間的沉寂。
這時,包好藥的武植說道:“私人問題,不便奉告。”
樓槿聞言,也沒再這個問題上多問。
他接過藥,“兩貫錢?”
武植道:“三貫。”
樓槿詫異,下意識問道:“你給我開得藥不是和謝翎戈的一樣?”
武植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你這藥裏,我還加了一種潤喉的藥材。”
樓槿聞言,眉頭微蹙:“潤喉的藥材?”
謝翎戈笑道:“這都不懂嗎,人開這藥,是怕你話太多,會喉嚨幹燥。”
樓槿:“……”
謝翎戈又道:“你既然已拿了藥,你我今日遇上又算是有緣,不如一起去喝上一杯?”
樓槿眯了眯眼,對上謝翎戈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回道:“這邀約,甚好。”
随後,樓槿又看了付臻紅一眼,和謝翎戈一人提着一包藥,擡腳邁出了藥鋪的門檻。
看着兩人提着藥走出去的背影,付臻紅和武植對視了一眼,随即沒忍住輕笑出聲。
并非是他有意想笑,而是謝翎戈和樓槿這兩人的這般舉動,實在是有一種莫名惹人發笑的傻氣感。
明明都沒有病,卻一人提着一包藥,在對彼此互看不順眼的情況下,相攜去正店酒樓。
武植輕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捏了捏付臻紅的耳垂:“有時候,我真想把你藏起來。”
武植這話說完沒多久,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相比于純粹只是為了看付臻紅的謝翎戈和樓槿,後面進來的人,是真得身體有恙,抱着新店開張的心态,看這位年齡不大的年輕大夫,是否能開出讓他們身體盡快好轉的藥方。
武植話不多,他靜靜的把完脈,又按照這些人描述的症狀綜合後,開出了相應的藥方。
而武植在號診的時候,付臻紅就坐在臺櫃右側的屏風後面,看着武植買給他的畫本。
兩人互不幹擾,也沒有太多的交流,然而卻自有一種靜雅的和諧感在兩人之間流淌。
午膳兩人是在藥鋪吃的,由閑漢送來。
點的菜是汴京城的特色招牌。
用過午膳之後,武植和付臻紅一起,坐在了屏風後的躺椅上。付臻紅繼續看着畫本,武植則是看着醫書。
然而,這閑雅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兩道邁進藥鋪的腳步聲打破了。
“公子,怎麽突然想着來這家藥鋪?”穿着深色藍衣的小厮,一臉疑惑的問着自家主子:“夫人之前所用藥材都是錦安堂提供的。”他小聲說道,言語之間滿是詫異。
事實上,他有些不明白,為何自家主子會随他一起來抓藥。畢竟以往定期去藥鋪替夫人開安神藥這種小事,從來都是他獨身前來的,用不着公子親自過問。
趙凜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貼身小厮,輕輕一笑,解釋道:“我聽聞今日一早,子逸和樓家小公子便來這裏抓了一副安神藥,想來這藥鋪的掌櫃,定是一位醫術不錯的大夫。”
趙凜的語氣溫潤,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急不緩的語氣落在人的耳裏,會讓聽者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小厮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嗎……”
趙凜輕嗯了一聲。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有些好奇,讓子逸寶貝着不想讓他看到的人,究竟長何模樣。
小厮用眼睛四處掃了一下,稍微拔高了一下音量:“有人嗎?”
他這話音剛落,屏風後的武植,便放下手中的醫書,走了出來。
武植看了一眼進來的這兩人,從兩人方才的對話和穿着氣度,瞬間分辨出了兩人對應的主仆關系。
武植将視線停留在趙凜身上,也不廢話,直接問道:“可是來開安神藥?”
趙凜輕輕點頭。
随即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厮。
小厮接受到趙凜的眼神,立刻上前,将夫人的情況說明。
而在武植聽小厮說話間,趙凜則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起這個身材颀長挺拔的男子。
他在來這裏的路上,在馬車內聽到有人在讨論這家新開的藥鋪。
說得是藥鋪是一對年輕夫夫所開,藥鋪的掌櫃大夫是一位相當年輕的俊美男子,他有一位非常漂亮、讓人一眼驚豔的美麗夫郎。
相比于掌櫃大夫,那些人的談論聲裏,關于掌櫃大夫的那位美麗夫郎的話語,明顯居多。且話裏話外都是驚嘆,甚至隐隐夾雜着些許傾慕。
藥鋪是一對夫夫所開。
很顯然,這男子便是掌櫃大夫了。
如此看來,讓子逸心生惦記的人,應該是這大夫的那位美貌夫郎了。
已婚、男子、別人的夫郎。
這三個無論是挑出哪一個,放在子逸喜歡的對象身上,都足夠讓趙凜好奇。更不用說,是集齊了這三個要素。
這麽一想後,趙凜的目光緩緩移向了屏風,從他這個角度,能隐約看到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