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說這話時, 這客棧老板的語氣裏透出了一種意味深長,唇角勾起的弧度也顯得越發的詭谲難辨。
武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面具下的面部輪廓也因為皺眉的動作, 而變得更加的深刻與硬朗。
他嘴唇微動, 正欲說話,一旁的西簡林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 “我們三人怎樣, 與你何幹?”
西簡林嗤笑着瞥了這客棧老板一眼:“瞧瞧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衰樣,先管管你自己吧。”
這客棧老板聞言, 卻一點也不惱, 他不急不緩的說道:“這位小公子,你的嘴到是挺能說。”
末了, 他又看了武植一眼:“既如此,應該會喜歡在下為你們準備的大禮。”
武植直視着客棧老板, 語氣冷沉:“你是故意引我們來此。”
客棧老板輕笑:“這是自然。”說到這, 他的視線越過武植,似想看看武植身後的付臻紅。不過由于武植的身形高大, 足以将付臻紅的身影完全隔絕, 所以這客棧老板并不能看到。
他微微頓了頓, 話音一轉:“不過,我以為來得會是兩個人,到是有些沒想到, 竟還有一人也跟了來。”
話落,他擡了擡有些狹長的眼眸, 又似感嘆般說了一句:“你們三人的關系, 着實有趣。”說到最後, 似乎是因為連續的說話, 虛弱的身體讓他不禁用手帕捂着唇輕輕咳嗽了幾下。
這一次,武植和西簡林都沒有說話。兩人沒有眼神對視,但是卻不約而同的從這客棧老板的話裏,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武植想到了他們在路上遇到的那一波匪徒。
大當家,二當家……
就單單只是稱呼上,就已經足夠說明了,路上那波匪徒和這個客棧的老板應該是一夥的。
同樣的,眼前這個男子,似乎也從那一波匪徒的遲遲未歸中,分析出了這其中的原因可能和他們有關。
正如對方方才所回答的那般,他們會出現在在這地下暗道,也是對方故意引導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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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從他們踏進這客棧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對方盯上了。
對方推斷出了他們的能力應該不低,猜到了他們不會被迷煙所獲,甚至猜到了他們會跟在放迷煙之人的身後。
甚至于那放迷煙的兩人,在門外所說得那一番話,都是這個男子刻意吩咐後的結果。
當真是心思缜密。
武植和西簡林在心裏同時想到了這幾個字。
而事實,與武植和西簡林心中所猜測的,并沒有相隔太大。這身着紫色錦袍的客棧老板,确實是推斷出了二當家刀疤李那一行人,應是被這幾人或者是其中的某個人所殺。
在武植他們來到這裏之前,他還不能确定武植他們這一行人裏,是幾人合力對刀疤李他們下了手,還是那一切只是其中一人所做。
不過此刻,這客棧老板到是可以确定了。
想到這,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孩。
随即又想到在石牆後所看到的那一幕,沒想到那容色姝麗的男子,竟是幾人中武功上乘的那一個。
從這客棧老板的目光裏,似明白了什麽的武植,眼神暗了下來,語氣也冷如寒潭:“你竟拿一個幾歲孩童的人命來試探。”
客棧老板卻驀地笑出了聲:“試不試探,她都得死。”他唇角笑意燦爛,說出來的話卻是陰氣森森:“當然,你們最終也會和她一起。”
“誰給你的自信?”一道清悅冷幽的男聲緩緩而起,一直未曾說話的付臻紅,抱着小女童從武植和西簡林的身後走了出來。
西簡林見狀,從付臻紅的手中接過還在昏迷的小女孩:“我來吧。”他對付臻紅說道。
付臻紅沒說什麽,将懷中的小女孩交給了西簡林。
他擡了擡眼皮,對上客棧老板意味深長的目光,漫不經心的神情裏透出了一種冷冽感:“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既然已如你所想般,身處在了這個地下暗道裏,那麽之後的一切,也會如你計劃得那般發生?”
客棧老板輕輕搖頭:“我可并未這麽說。”然而雖然他嘴上是這麽回答着,但是他的眉宇之間所流露出的那一份自信,卻更像是在回答付臻紅的這番言語。
付臻紅語氣淡淡的說道:“太過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
客棧老板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起來。
随後,他半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在付臻紅的身上移動,瞳孔深處流轉出一抹隐秘的欲色。他輕舔了一下唇角,似好奇般的說道:“你長得這般好看,想來你的血,應當也極為誘……”
最後一個字,這客棧老板還未說完,一道細長的銀針便直直朝着他的喉嚨射去。這客棧老板反應也極快,在銀針快刺破他皮膚的前一秒,躲過了攻擊。
不過雖然是躲開了這致命的一針,但是他下颔的皮膚卻被銀針的尖端瞬間擦破,傷口處溢出了鮮血。
一抹驚訝從客棧老板的眼中劃過,他雖然猜到了這戴着面具的男人,是有着攻擊力的那種存在。卻沒有想到對方出手的速度會這般快,竟險些讓他被刺中了要害。
若不是他反應迅速,怕是會被那銀針直接刺破喉嚨。
先到這,客棧老板看向了地上的這一枚細長的銀色尖針。
而武植、付臻紅以及西簡林三人,則是看向了客棧老板那正在流血的下颔。
西簡林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這是血嗎?怎麽會有人的血是紫紅色的?”
不只是西簡林,武植的目光裏也同樣劃過了一抹驚訝。不過與西簡林單純的感嘆這血液的顏色不同,武植是還因為這男子竟然在中了他的銀針之後,仿佛不受影響一般,好好站立在原地。
他的銀針上有毒,而毒素很顯然已經進到了這男子的血液裏,但對方看起來卻如無事一般。
作為親眼看見過武植用銀針解決那些匪徒的付臻紅,自然清楚這銀針的威力,也自然從武植垂下的眼眸裏,猜出了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藥人?”幾乎是同時的,付臻紅和武植說出了這兩個字。
一旁的西簡林聞言,眼睛轉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付臻紅和武植的意思。
西簡林聽過一些傳言,那便是有一種人因為常年浸泡在各種毒素裏,所以身體受到了某種改變,形成了特殊百毒不侵的體質,可以抵禦外界入|侵到體內的各種毒素。
而這種人,被稱之為藥人。
客棧老板聽到這兩個字,挑了挑眼眸,并未出聲反駁。而是撿起了地上的這一枚銀針,仔細看了看:“刀疤李他們,就是被這銀針所害?”
雖然是用着疑問的語句,但是這男子的聲音裏卻透出了一種肯定。
武植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更為莫測的眼神重新審視起、這看起來病弱得好似風一吹就會倒的男子。
客棧老板感覺到武植的目光,輕輕一笑。下一秒,他的手指一松,“噔”的一聲,銀針便落到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他擡起手,用指腹抹去下颔的傷口處所溢出的血液,又用手帕輕輕擦拭起來,動作看起來斯文而又優雅。
這時,被血染紅的浴池開始冒起了白煙,一股奇怪的腥味也從這飄散而出的煙霧裏,緩緩蹿了出來。
緊接着,浴池周圍的門被從上方直直垂下的石牆堵住,幾乎是在眨眼之間,整個空間就變成了一處四面封閉的密室。
西簡林一手抱着小女孩,另一只手擡起,用衣袖捂住了口鼻:“你想将我們都困在這裏?”話落,他便立刻屏住了呼吸。
雖然西簡林不知道這浴池裏飄散出來的味道是什麽,但直覺告訴他那定然是比迷煙更難控制的存在。
客棧老板微笑的回道:“畢竟這是為你們特意準備的。”他攤開手,明明是清俊的面容,唇角的弧度卻是瘆人無比:“在這密室裏慢慢睡下去,什麽痛苦都感覺不到,這樣難道不好嗎?”
他是藥人,不會受味道影響,但是普通人不行。
西簡林眉頭緊皺,雖然知道這個時候最好是少說話,減少味道的攝入,但他還是沒忍住說了兩個字:“有病。”
他是真得覺得這人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
而此刻,付臻紅意識海裏的弱雞系統,也非常贊同得學着西簡林說話的語氣,說出了這兩個字:[有病。]
付臻紅眯了眯眼,看向這客棧老板的眼神裏透出了一絲涼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西簡林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心開始發癢,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的掌心處爬一般。而這癢意的來源,正是他懷中抱着的小女孩。
西簡林低頭一看,只見他懷中的小女孩身上的皮膚泛出了一種似中毒般的紫黑,原本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無色的臉上,也浮現出了詭異的紫紅色紋路。
西簡林反應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之後,他迅速将這小女孩放在地上。而他那與小女孩的身體所直接接觸過的手部皮膚,此刻,也泛出了同樣的紫黑色。
武植見狀,立刻抓住了付臻紅的手腕,将付臻紅的雙手攤開,待看到付臻紅曾與小女孩接觸過的掌心,也開始變成紫黑之後,一直還算鎮定的武植,這下終于有些慌了。
客棧老板緩緩說道:“這是在下為你們準備的見面禮,三位可還喜歡?”
武植的手攥緊了,眼中殺意盡顯,漆黑的瞳孔深處更是堆積出了令人顫栗膽寒的陰霾。
付臻紅迅速點住了掌心處的一處穴位,随即又替西簡林點住了穴位。
然而穴位被點之後,癢意雖然是止住了,但是他和西簡林的皮膚卻開始發燙,喉嚨也變得有些幹澀和發渴。
西簡林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所以他這突然升起來的燥熱難耐感,究竟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