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很苦, 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了喉嚨。”
武植這話像是在形容當下的感受,又像是還暗喻了什麽。
酒可以是辛辣的、酸甜的、清冽的,但獨獨不該是苦的。
武植将手中的狐貍面具放在桌上, 然後俯下身湊近了付臻紅。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的陰影也落了下來,籠罩在付臻紅的身上,像是要将付臻紅整個人都包圍在自己的懷抱中。
他的臉在距離付臻紅的臉差不多一個拳頭大小的時候, 才停了下來。銀制的面具覆蓋在他的臉上,露出來的那雙眼睛裏,似有無數複雜的思緒流轉而出。
武植很清楚,他這位夫郎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對此并沒有什麽所謂。
畢竟他自己于潘金蓮而言,也是諸多秘密。
他從始至終,在意的都不是潘金蓮的隐藏。
他在意的,是潘金蓮接觸了什麽人, 與那些人又做了什麽事。
事到如今, 武植已經能确定, 眼前這個男子并不是他上一世記憶裏的潘金蓮。
但是知道歸知道。
當他在樹林看到潘金蓮和西門慶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卻不能确定, 對方會不會如記憶裏的那個潘金蓮一般和西門慶在一起。
很可笑的。
他對眼前這個男子有着極近病态般的占有欲,卻又沒有那個絕對的自信,認為對方會始終如一的待在他的身邊。
哪怕他們成了親,哪怕他是他的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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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男子,似雲, 似風。
漫不經心間便能牽動一個人的心神。
而他本身,卻始終站在邊緣之外, 看似誘惑萬千, 實則冷漠疏離。
武植最初以為自己重生之後, 等同于是掌握了一切先機,以為自己能在與潘金蓮的這場關系裏占據主導。
然而事實證明,他早在潛移默化裏,就被潘金蓮牽動了情緒。
這些日子,他自以為的做着僞裝。
而眼前這個男子,不需掩飾得做着自己。
一開始他想殺了潘金蓮,到現在,他心底的殺心,已經變成了一種想要永遠将潘金蓮束縛在身邊的執念。
武植很清楚這份執念的背後,到底代表了一種什麽樣的情感。他對潘金蓮的在意,早已超過了正常的範疇。
他想擁有這個男子。
從身到心。
或許他該在這個男子面前坦誠一點。
但在此之前,對方背着他去和西門慶私見的事,根本不能原諒。
既然關在心底野獸已經從牢籠掙脫,他又何必再繼續壓抑着情緒,緊收爪子僞裝成一個無害的沉默寡言者。
想到這,武植的眼神暗了下來。
他嘴唇翕動,緩緩念出了付臻紅的名字。
“……潘金蓮……”
他的聲音很低,透着一種讓人難以分辨的冷沉。但他的眼神又似火一般,流轉着某種濃烈的氣焰。
此刻,他與付臻紅的距離很近,近到付臻紅都聞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酒氣。
付臻紅秀挺的眉微微皺了起來。
武植見狀,用指尖撫上了付臻紅的眉,指腹在上面摩挲,似要以此來撫平。
然而一開始,他的動作還很輕緩,随後卻突然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某種讓他看不順眼的東西抹去一般。
付臻紅立刻握住了武植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你喝太多了。”
武植聞言,并沒有反駁,他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冷笑,回道:“大概吧。”
說完這話,他另一只未被付臻紅握着的手撫上了付臻紅的臉頰。這一次,他并沒有摩挲,只是就這麽覆蓋在上面,溫熱的掌心貼合着付臻紅有些偏涼的臉部皮膚。
他說道:“你是我的夫郎,對嗎。”
付臻紅松開手,站起身:“你想表達什麽?”
武植直起身,低聲重複了一遍付臻紅說得這句話,“我想表達什麽……”他笑了一下,眼睛直直的凝視着付臻紅,“我想吻你。”
話落,他手臂一伸,便把付臻紅整個人挽在了懷裏,然後直接吻上了付臻紅的雙唇。
帶着一種懲罰性的,報複性的,他用牙齒咬着付臻紅的唇瓣,在付臻紅因為疼痛而微微張唇的空擋,強勢的探了進去,開始逡巡起來。
不過,武植終究是沒有真正接過吻的,即便他知曉理論知識的同時,憑借着一種本能去探索着,卻到底還是有些生疏和青澀的。
但是也恰恰就是這種生澀的反應,反而透出了一種最直白最純粹的炙熱。
他的舌勾|纏着,親|吮着,沒多久便找到了要領。于是他的吻開始變得更濃烈,更霸道,也更瘋狂,就像是要把付臻紅整個人吞末一般。
酒味在兩人之間萦繞。
喝過酒的人像是要将未喝酒的人也弄醉。
付臻紅的身形微動,想要避開,但就是這一下,卻似乎激起了武植的情緒,讓他的攫取變得更熾|熱悱|恻。
甚至于,下一秒,武植直接手臂一掃,将桌上的酒與面具掃到地上。“嗙”得一聲,酒壺與酒杯落在地面,發出了碎裂的響動。
緊接着,武植一個用力,把付臻紅直接懸空抱起,放在了桌面上。
這下,付臻紅坐在桌上。
武植站在桌前。
兩人的高度差也因此有了對調。
原本是武植的視線更高,而現在,付臻紅看向他,需要垂眸。
因為方才的親吻,付臻紅的雙唇變得有些紅有些腫,在這略顯昏暗的房子裏,這如花般嬌美的唇泛出了漂亮的色澤,像是灼灼開放、等待着折枝的海|棠。
或許是因為醉了,又或許是因為思緒還很清醒。武植褪下了平日裏的一些僞裝,展露出了較為真實的自己。
他握住付臻紅的雙手,讓他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又将手放在了付臻紅的後頸,略微用力,将他往下一帶,強勢的讓付臻紅的唇碰上他自己的唇。
然後他就這麽貼着付臻紅的唇,語氣低低的說道:“夫人,你背着我與其他人見面,舉止親密,暧|昧不明,你說我如何懲罰你?”
雖然是用着疑問的字句,但是武植卻并沒有等付臻紅的回答,而是繼續說道:“既然我們成了親,那便做成親之後該做的事吧……”
說到這,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武植的聲音變得越發的沙啞和低沉,就連呼吸,也比方才更顯粗|重了一些。
随後,武植将付臻紅橫抱起來。
從一樓的桌上抱到了二樓兩人的房間裏。
房間門被合上,窗戶是緊閉着,屋內的燈也沒有點燃。
這環境比之一樓,還要更暗。
付臻紅被武植抱在了床榻上。
武植的膝蓋抵着床榻邊緣,手臂撐在付臻紅的身側,他就這麽看着他,喉結滾動,緩緩說出了一句:“我想仔細看看你身上的蓮花刺青。”這話,自然不會只是單純的看。
這背後所代表的深意,武植知道潘金蓮懂。
付臻紅靜默,他看着武植,似在思考着,精致的眉眼透出了一種惑人的誘|色。
武植道:“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說這話時,他面具下的臉沉了下來,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晦澀莫測的冷光。
付臻紅擡了擡眼皮,沒有直接回答武植的這個話,
而是問出了一句:“你是醉,還是未醉?”
武植回道:“醉了,亦未醉。”
付臻紅伸手,想要去取武植臉上的面具,卻在指尖快要觸及到面具的時候,被武植握住了手腕。
付臻紅道:“我想看。”
武植回他:“到了汴京,我就取的眼睛,“別轉移話題。”他說道:“背着我同其他男人私會的你,該受到懲罰。”
付臻紅撫上武植的後頸,手一拉,讓武植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處。他微微偏頭,就着這個姿勢,将唇貼到武植的耳旁,好整以暇的問出一句:“你待如何懲罰?”
武植一口咬了一下付臻紅的耳垂,說出了三個字:“弄|疼你。”話落,他便再次吻上了付臻紅的唇。
而他的雙手,則是壓住了付臻紅的雙手,掌心與付臻紅的掌心相貼,五指緊扣在一起。
床榻上的簾幕被放了下來。
伴随着衣衫被解開的窸窣聲響,旖旎的氛圍在屋子裏萦繞開來。
……………
另一邊。
縣衙內。
原本打算這月中旬再動身去汴京的武松,在受到友人的第二封來信之後,決定提前出發。
恰好今日正式他休假之日。
他提筆回信,寄出去之後,又辭去了衙役一職。
接下來,只需要回家收拾行囊,預計明日一早便可動身離開。
這麽想着,武松也不再耽擱,加快速度往家的方向走去。
沒用多長時間,武松就走到了家門口。他打開門,在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之後,臉色驟然一變。
以為是家裏出了事的武松,第一反應就是上樓。
然而等他快速走上樓,走到窗口的時候,屋子裏傳來的聲音讓他的腳步猛然頓住。
那是一種很輕的低唔,帶着幾分壓抑,幾分克制,幾分輕微的沙啞,像是在承受着什麽。
雖然這聲音穿過窗口,落到武松的耳朵裏後已經是非常模糊,但是武松依舊一聽便辨別出了這聲音的主人是他的嫂嫂潘金蓮。
這聲音讓武松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讓他感覺像是吃了最粘稠和濃甜的漿果,漿果入嘴,然後緩緩融化在了他的喉間,讓他的喉嚨變得燒渴。
除此之外,這聲音穿透他耳膜的時候,還平添了一種莫名的癢意。
武松下意識撫上自己的耳朵,想緩解這份癢意,卻發現的耳根發燙得厲害,像是要将他的手都灼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