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說着就又要去推武松, 然而武松依舊是紋絲不動。
張越周性格軟,卻并不是傻子。此刻這站在他面前阻擋他進去的男子,十有八九就是武植的親弟弟武松。
張越周早就聽說過武家二郎力大無窮, 體型高大,但是聽說歸聽說, 他從前一直以為是旁人将事實誇大了,沒想到竟确實如此。
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平複了一下情緒之後, 張越周換了一副表情,擺出笑臉說道:“你不是阿蓮, 你不能替他做決定, 你…”
張越周的話還沒有說完, 武松就厲聲打斷了他:“你不該叫他阿蓮。”末了,武松又補了一句:“他是我大哥的夫郎。”
此刻武松的心裏也有些煩躁,剛走了謝家兄妹, 這會兒又來一個張越周,他這嫂嫂的桃花可真多。
武松看了張越周一眼:“你不該來找他。”話落,也不等張越周給出回答, 武松就直接将門砰得一聲關上了。
毫無防備的張越周瞬間吃了一臉的灰,他捂着鼻子咳嗽着:“咳…咳咳…武松你個…你個……”
張越周想找個合适的詞罵, 然而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個最貼切的形容來。最後, 他只能漲紅着臉, 氣得一個勁的拍門喊道:“喂!武松!快開門!快給本少爺開門!!”
然而張越周的話并沒有得到武松的回應。
将門關上的武松直接忽略門外的敲門聲,徑直往回走, 對于張越周的喊聲也是充耳不聞。他重新走到最開始坐的位置, 什麽話也沒說就坐了下來, 然後将包袱放在了桌上。
看這架勢,顯然是不打算現在離開了。
付臻紅見狀,問道:“不是有急事嗎?”
武松輕咳了一下:“我方才突然想起,也不是什麽特別要緊的急事。”說完這句話之後,武松自己都覺得有些尴尬,畢竟這說辭實在是有些牽強。
付臻紅并沒有點破,他看了一眼門口,裝作不知情的問道:“外面是誰在敲門?這聲音我聽着有點耳熟。”
武松看着付臻紅,直視着付臻紅的眼睛,一字一句緩慢的說道:“張越周。”他企圖從付臻紅的眼睛裏看到更多的情緒,畢竟傳言裏張家家主張成的兒子,曾與潘金蓮互生過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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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想看看潘金蓮會有什麽反應,然而讓他有些沒想到的是。聽到來者是張越周,潘金蓮此刻的反應竟然非常的平淡。
平淡到甚至可以是漠然,就像這個人于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這一刻,武松心底的那一股煩悶感突然就消散了。他能感覺得出來,潘金蓮對門外的張越周是真得毫不在意。
他一直緊閉的唇角緩緩舒展了一些,他甚至還主動說了一句:“他叫你阿蓮,說找你有事。”
付臻紅聽到這話,秀眉微微一挑。
這張越周他前些日子才将他打發走,如今沒過多久,就又跑過來,付臻紅猜測這一次這張家小公子,估計還是同上一次一樣,是為得同一件事。
張府那邊張成夫婦被蜜蜂叮得不輕,一時半會兒定然好不了。從付臻紅這具身體裏對張越周的記憶來看,這張越周估計便是趁着這個空隙順了這張家的地契金銀,又打起了将這些東西賣了之後、拉着潘金蓮遠走高飛的注意。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弱雞系統沒忍住吐槽着:[而且還爛泥扶不上牆,我以為上次之後他會有所作為,結果還是想着怎麽帶你私奔。]
也無怪乎弱雞系統會這麽吐槽,事實上,張越周确實是這般想得。他現在身上有了足夠的錢財,父親母親還在徹查院內失火和被蜜蜂群襲擊之事,無暇顧及他。
這個時候若是他帶着潘金蓮離開,就不會有人阻止。
但張越周顯然忘了一點,那就是潘金蓮也就是如今的付臻紅,根本不可能同他離開。
付臻紅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準備去開門。
武松見狀,也跟着站起身道:“你要讓他進來?”
付臻紅擡了擡眼皮,不鹹不淡的說着:“有些事說清楚好。”
武松聞言沉默了一瞬,随即回道:“我去。”
話落,他便走到門口,将門打開了。
張越周見開門的人是武松,沒好氣的輕哼一聲,随即邁出腳步繞開武松走進了房內。
他看到站在桌旁的付臻紅,臉上瞬間浮現出微笑,幾步上前喊道:“阿蓮!”
付臻紅沒有回應張越周,他重新坐在座位上之後,指了指自己正對面的位置。
張越周迅速坐過去,剛想開口。
付臻紅就不疾不徐的說道:“我記得我同你說過,別來打擾我。”
張越周一聽,頓時有些委屈,他一臉深情的看着付臻紅:“但是我真得太想你了。”
[嘔!]弱雞系統想吐。
武松的眼睛閃了閃,盯着張越周的眼神就像是一把淩厲的刀刃。他甚至有一種想上前提擰着張越周的後領,将他整個人扔出去的沖動
而付臻紅聽着,卻是一笑而過。
但是下一秒,他卻輕描淡寫般得說出了一句讓張越周臉上慘白的話,他說:“你讓我惡心。”
張越周眼底的笑意消失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付臻紅,像是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他最愛的阿蓮的口中,所說出來的。
“阿蓮你剛剛……你剛剛……”
張越周的聲音都開始哽咽起來。
而與張越周越發傷心的情緒障相比,武松的心情卻莫名好了起來。他幹脆也坐回到原位,明目張膽的聽着兩人的談話。
付臻紅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便把目光轉向了張越周。
“阿蓮……說……說我……惡……惡心……”張越周喃呢着,眼眶裏竟然泛出了一絲淚花來。
只要一想到這話,張越周就心裏發酸,委屈得不行。
他長了一張白淨端正臉,此刻這哽咽着聲音可憐巴巴的模樣,到是有些像是慘兮兮被抛棄的小白兔。
比他那油油膩膩的表達愛意神情的樣子,要稍微順眼一些。
武松見不到男人哭啼,看向張越周的眼神裏也多了一分嫌棄。
事實上,他也有些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他聽聞張家小公子性子軟,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此番見到,豈止是性子軟,簡直就是承受力脆弱,只不過是被潘金蓮說了一句,竟然就想哭。
事情發展到現在,也是武松始料未及的。
就張越周這樣的,潘金蓮不可能會對他産生情愫。
他根本構不成什麽威脅。
而張越周此刻,哪裏有空去理會武松對他是怎麽想的,他也根本不在意武松對他的看法。他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坐在他對面的男子身上。
他微微抽泣着,用一張白淨的臉可憐巴巴的看着付臻紅:“阿……阿蓮……”
而付臻紅也不說話,就這麽看着張越周,他的表情平靜,眼神冷漠。
最終,在付臻紅的視線下,張越周硬生生的止住了抽泣,努力将眼眶裏的淚給憋了回去。
阿蓮的眼神好兇,明明沒有多餘的情緒,但就是讓他有些發悚。一種本能告訴張越周,若是他再繼續這麽下去,事情的發展絕對是他不想看到的。
付臻紅見張越周終于恢複了正常,這才繼續說道:“以後別再來打擾我,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次。”
張越周的臉垮了下來:“可是我……”
“沒有可是。”付臻紅的聲音冷了下來:“我上次說得話,你都忘了?”
“沒!”張越周立刻回道:“我沒忘。”
“既沒忘,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麽?”
“我……”張越周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他耷拉下頭,整個人變得有些怏怏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行了,現在就離開吧。”付臻紅沒什麽耐心的下起了逐客令,“趁我還沒有真正對你讨厭之前。”
不得不說,這一招對張越周還是很管用。
原本還喪喪的張越周聽到最後這句,噌得一下就站起了身,“我走我走,我離開便是!阿蓮你千萬不要讨厭我!”
………
而同一時刻,另一邊,在距離這裏不足五百米的街口處。
坐在馬車內的西簡林聽到路過的人在讨論着———
“你們看到了嗎?剛剛那張家的小公子走去武植家找潘金蓮了!”
“我看到了!是那小公子,這會兒武植不在家,那張小公子定然是想帶着潘金蓮私奔。”
“要我說呀,娶了潘金蓮這麽一個美若天仙的男子,這武家大郎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聽到這,西簡林驚了。
潘金蓮?男子?
這兩個分開來看,他都認得,組合到一起之後就讓他覺得有些驚悚了。
他對于水浒的劇情還算了解,但水浒中描寫潘金蓮的筆墨并不多,所以他才沒有想起潘金蓮與武大郎在來陽谷縣之前,是住在清河縣的。
不過這些,與潘金蓮竟然是男子這個事實相比,都已經顯得不重要了。
潘金蓮是男子,是他同一性別的男人。
而他現在,又頂着西門慶的身份。
西門慶,潘金蓮。
西門慶與男版的潘金蓮通奸,毒殺武大郎之後,被武二郎斬殺在鴛鴦樓。
理清這個思路之後,西簡林的人有些麻了。
暫時作為這個世界裏的西門慶,西簡林決定了,不能靠近潘金蓮,否則他将變得不幸。
想到這,西簡林問車夫:“我們這會兒要去的如意酒樓,可是要經過潘……武大郎的家?”
車夫如實回道:“是嘞。”他知道今日要趕馬車,把路線都打聽好了。
西簡林道:“繞路。”
車夫愣了:“哈?”
西簡林道:“我說繞路。”
“哦?哦!好!”車夫這下反應了過來,雖然心裏有些不解,但是誰讓馬車裏坐的人是他的主子,所以即便有疑問,也照做了。
然而就在車夫準備調轉車頭,繞路走另一條線到如意酒樓的時候,馬車內的西簡林又突然改變了主意:“算了,就這麽走。”
車夫:“……”
西簡林道:“繼續往前。”
車夫握着缰繩,應聲。
馬車內,坐在西簡林側方的貼身小厮,見自家主子這眸色幽深,面色複雜的模樣,沒忍住小聲問了一句:“公子,可是想到了什麽事?”他的語氣裏夾雜着幾分關心,然而眼底卻帶着一種試探之意。
西簡林瞥了這小厮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小厮微怔了一下,迅速低下了頭:“是。”
公子自從失憶後,讓他越發不好琢磨了。
看來有些事情,卻是要再等等,不能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