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說完這句話之後,付臻紅便微微轉了一下身體,他的雙手往後撐着木桌的邊緣,然後又将臉擡了些許,方便武植給他擦拭。
武植的手中捏着素色的手帕,目光落到男子這一張完美無瑕的臉上。
這細膩如凝脂般的肌膚,在彌漫進屋裏的光線照射下,透出了一種有些通透的白,武植甚至能看到男子臉上那細小的絨毛。
即便是臉頰處和鼻尖處有面粉粘着,也絲毫無損于這個人的美貌。
角度的緣故,武植能隐隐看到對方揚起的脖頸上,那靛青色的血管紋路。這細白纖長的脖頸優美又脆弱,仿佛只要他伸出手掐過去,用點力就能将這掐斷。
武植面具下的臉浮現出了一種冷沉,但此刻他的目光卻絲毫未變,依舊完美的演繹出了武植該有的性格形象。
他的視線落在付臻紅的臉上,專注,認真。
下一秒,他擡起拿着手帕的這一只手,為付臻紅擦拭起臉上的面粉。
他的手帕先是擦過付臻紅的臉頰,然後再是付臻紅的鼻尖。速度很慢,動作也很輕,且非常的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将付臻紅的皮膚弄紅。
這半垂下眼眸、專注凝視的眼睛,以及細致輕緩的動作,若是旁人一看,怕是會感覺到一種愛得真切的深情。
但這份溫情舉動的背後,所藏匿的暗湧,唯有兩個當事人,各自心知肚明。
武植将付臻紅臉上的面粉漬擦幹淨之後,他就出去收拾燒餅攤了。
待他将外面的燒餅攤和木凳都推進來時,付臻紅說道:“這屋子裏好多東西都缺,今日的燒餅也賣完了,你可以把缺的東西都置辦回來。”
武植聞言,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過了好幾秒,才點頭道:“好。”
付臻紅滿意了,拿起武植買好的書,随便從裏面選了一本,準備看書打發時間。
武植見狀,說道:“我可能要日落左右才回來,我現在去給你做些飯菜,到了午時,你若餓了把飯菜熱一下便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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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臻紅聽到武植的話,拿着書冊的手微微一頓,他看向武植:“你要申時之後再回來?”
武植點頭,低低的應嗯了一聲。
他需要去一趟清河縣郊外的那座清河山,那山中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草藥,名為浣溪草。浣溪草的功效十分神奇,可以修複潰爛的皮膚和去除各種疤痕,無論是燒傷,還是劍傷,都可在浣溪草的敷治下愈合。
這種草藥雖然叫浣溪草,但是卻生長懸崖峭壁處,乍一看它的外觀和普通的野草沒有太大區別,也并不起眼,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浣溪草在經過複雜的處理工序之後,會有比金瘡藥更神奇的治愈效果。
而武植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還是因為前世他被潘金蓮和西門慶合計毒害之後,以靈魂狀态在人間飄蕩幾十年期間,看到一位老神醫用過。
那老神醫獨自住在一處谷底,位于高聳的懸崖之下,與外界隔絕。這位老神醫不僅醫術非常精湛,用毒功夫更是了得。
那個時候,作為一縷孤魂的武植,就這位老神醫那裏學到了很多。醫術、毒術、以及到防身術等。
後來,這位老神醫在他成為孤魂的第二十年時,老死在了谷底。從谷底出去的他,又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飄蕩。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身處的人間和他曾生活過的年代相差了多遠,不知道這其中又是不是發生了某種時間的跨越。
因為在他死後的兩個月,他就被一道驚雷劈中,然後莫名卷入進了渦流般的黑暗中。而等他再睜眼時,他這一縷孤魂就出現在了全然陌生的谷底,見到了那一位老神醫。
想到這老神醫用過的浣溪草,武植很慶幸上一世,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有在清河山上看到過浣溪草。
只要将浣溪草用特殊的方式處理之後,堅持每日用它敷臉半個時辰,快的話,不足半年,他臉上的痕跡就能完全消失。
既然老天給了他這一次重生的機會,他自然不能将這一次機會白白浪費。
[小紅,這大郎要臨近日落才回來,鐵定是要背着你做些什麽。]
[嗯。]
[你就這麽放任他啊,這大郎內裏就是一個瘋批。]
[瘋批?]
付臻紅輕笑,這武植越瘋批,他攻略起來才越有意思。
弱雞系統不禁抖了一下機靈。也對!再瘋批的天選氣運之子也沒有小紅來得可怕。
武植見男子沒再多問,便以為對方是默認了他的話,于是說道:“那我現在去做飯。”
話落,武植就轉身準備去往廚房。
付臻紅叫住他:“等等。”
武植回頭,疑惑的看向付臻紅。
付臻紅直接說道:“我不會熱飯菜,用不來那竈臺。”這話付臻紅說得真假參半。他是到這個世界度假的,自然是怎麽讓自己舒心怎麽來。
至于武植會怎麽看,是覺得他要求多,難伺候,還是其他什麽,都并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武植盯着他看了兩秒,随後說道:“那我給你做一些糯米糕。”
付臻紅沒說話,似乎在思考。
武植見狀,又說道:“糯米糕不用你熱,放涼了吃口感反而會更好。”
聽到這後半句,付臻紅這才點頭:“好,那你去做吧。”
武植做糯米糕的速度很快,沒用多長時間他就将糯米糕做好了。将白糯糯的小糕點放在盤子裏,武植走出廚房,對正拿着一本書看起來的男子說道:“糯米糕放在裏面的,我先出去了。”
付臻紅頭也沒擡,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武植也不再多言,轉身走出了門。
武植離開之後,屋子裏便只剩下了付臻紅一人,他坐在桌旁看着手中的書冊。
武植買回來的書冊畫本類型很雜,付臻紅手中的看得這本書冊,名為———汴洲賦。
書裏的內容主要講得就是汴州的首都,也就是東京的一些風土明情,當然,這其中也寫到了某些王公貴族與庶民百姓之間,所發生的無傷大雅的趣事。
他所身處的這個世界,算是北宋末年時期的平行世界。
這個時代,書畫家盛行,文人墨客皆是。
看到這書中關于東京的一些繪畫,付臻紅不免想到了那位居住于東京的、畫出了清明上河圖的北宋名畫家張擇端。
在付臻紅所了解到的信息裏,這位北宋末年著名的畫家,身份成迷,史書上沒有任何相關記載。張擇端連同他的著作清明上河圖,也只有一個85個字簡單概言。
雖然他這是平行時空,但若是能見見這個世界裏的張擇端,倒也是一件趣事。
在付臻紅将汴洲賦看到快一半的時候,時間已到了晌午。
付臻紅放下書冊,去廚房吃起了武植給他做得糯米糕。這糯米糕的味道比付臻紅想象中的還要好,軟糯可口,甜而不膩。
吃完糕點,付臻紅又繼續看起了書。
臨近酉時的時候,屋外變得有些嘈雜,有幾個人整在外面談論着什麽。
付臻紅的聽力很敏銳,即便隔了一堵牆,他都清楚的聽到了這幾人的談話————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宋蝶自殺了!”
“宋蝶?是哪個宋蝶?”
“還能是哪個宋蝶啊!就張員外家那個和潘金蓮從小一起長大的婢女!”
“好端端的怎麽會自殺?”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還聽說了張家的另一件事。”
“噢?什麽事,你快說說,別賣關子。”
“就是張員外的那位嫡子張越周,一直鬧着要來見潘金蓮,都被禁足了都還想着翻牆!”
“你們說潘金蓮到底對張家那對父子灌了什麽迷魂湯啊,怎麽把那父子倆迷得團團轉的!”
“當然是因為潘金蓮長得漂亮啊!”
“這漂亮能當飯吃嗎?”
“這你就就不懂了,人大戶人家又不愁吃穿的,想得……”
後面的話付臻紅沒有再聽,無論是宋蝶,還是張員外一家,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存在。
武植走之前,說得是日落左右回來,在酉時過半的時候,消失了幾個時辰的武植推開門,從外面走了回來。
他置辦了很多東西,包括安裝軟榻的木板。
付臻紅注意到武植的手背上有些擦傷,後背處也有着深淺不一的劃痕,有些位置衣衫布料都劃破了。
武植察覺到付臻紅的目光,他相應的理由都想好了,但對方卻并沒有詢問緣由,甚至連提都未提,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這一剎那間,武植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潘金蓮的漠視,還是該什麽。
付臻紅說道:“我等着你把軟榻搭好。”
武植應了一聲,将疊放在一起的木板抱上了樓。
付臻紅緊随其後。
花了一些時間,武植将軟榻搭建好,末了他又從櫃子裏拿出了一條新墊子,用買好的工具裁剪好墊子的尺寸,嚴絲合縫的鋪展上去。
等做完這些之後,時間已經是快到戌時。
在武植準備去做晚膳的時候,付臻紅叫住了他:“你的身上的傷不處理一下嗎?”他背靠着門語氣淡淡的問着。
話落之後,不等武植回答,付臻紅又說道:“你去打一盆水來,後背的傷口我幫你處理。”他的語氣依舊是淡然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透出了一種隐約的、不容拒絕的強勢。
武植回頭,他看向付臻紅,面具下的雙眼猶如仲夏夜裏那一片深邃漆黑的蒼穹,明與暗的光影在他眸底閃爍。:
付臻紅擡了擡眼皮,不急不緩的說道:“你帶着傷做飯,我怕會影響飯菜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