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碰到那個奇妙的術士的時候,而每次只要他有不好的感覺,事情往往不會簡單結束,在彭格列中G和Giotto偶爾也會參考他的預感制定行動策略。
「阿諾德…請、請小心一點。」知道這裏并不是自己應該幹涉的時候,但綱吉還是有點不安。
阿諾德回過頭對他點點頭後便往樓梯離去,很快消失了蹤影。
庫薩卡心中也很擔心這樣貿然外出的行動是否會帶來危險,盡管他很清楚總指揮官強大的戰力,在軍隊中幾乎無人可匹敵,但也并不代表能夠完全安心,只是他看見指揮官露出那種求戰心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無法阻擋他,那麽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信任對方以及看好綱吉,不讓他到處亂跑。
這麽想着的庫薩卡轉頭想叫綱吉随時準備從後門偷偷撤離,卻發覺那孩子早已經不見了身影,不曉得是跑哪裏去了。
阿諾德獨自走到門前,一踏出公寓的大門,那些包圍着的軍隊也警戒了起來,但即便是一個人,阿諾德那孤傲無畏的身影仍然給了現場所有人強烈的壓迫感,仿佛站在那裏的并不是一個人,而是千軍萬馬,阿諾德身上冰冷的殺意并非一般。
「叫哈爾貝出來見我。」他說,在他話語落下的同時一個人從隊伍的後方走出來,是熟悉的臉。
對方臉上挂着一道得逞的笑容,沾沾自喜,「雷納德,又見面了。」
「你還是學不乖,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麽。」
「我這次可不會空手而歸的,雷納德,你被指認是外洩我方情報的間諜,這是有人證和物證的,從你這裏流出的那些資料還有我們國家部隊的情報全都從另外一個俘虜身上搜出來了!那家夥确确實實曾是俄羅斯的軍人,就在他想竊取資料的時候被抓住的,他明确地供出了你!」
「什麽?」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身家我們也是調查過的,就在你進入軍隊前曾在俄羅斯那裏住過一段時間,甚至跟那裏的女人結過婚,你其實私底下一直為他們做事也不奇怪吧!」哈爾貝臉上地笑容似乎都要扭曲了,他顯然是覺得這下子阿諾德不可能辯駁或反抗,「現在是罪證确鑿,我被命令要來逮你回去審問,要是你抗命的話就不要怪我。」
「……無聊至極,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乖乖跟你們走嗎?」
「多說無用,把他拿下。」哈爾貝指揮着身後的部下們,他們毫不猶豫地包圍住阿諾德,而且每個人手上都拿着槍枝,這和上次準備不足的狀況相比有天壤之別,就算是阿諾德,要抵擋面對他的無數槍枝也是沒辦法全身而退的。
「我倒是想知道是誰抓住那個俄羅斯人并交給你的,哈爾貝,你不過是被人利用了。」
「住嘴,你不過就是想藉機逃跑才用些胡言亂語來擾亂,這次不會讓你逃掉的,你以為沒人能夠奈何得了你,但現在可不能這麽嚣張了,你必須接受國家的審問。」哈爾貝用軍刀指着阿諾德的臉,卻見阿諾德沒打算放棄抵抗,反而做出準備要迎接戰鬥的姿态,看起來一點也不象是陷入困境的模樣。
反而是哈爾貝面露懼色,但随即想到自己身邊有着大批部下和武器的支援,根本不需要害怕區區一個人的阿諾德。
軍隊中看阿諾德不順眼的人有許多,因為阿諾德不遵從規則,也不服從指令。
往往正是那些高級的軍官最看不順眼阿諾德的作風,這件事情阿諾德也很清楚,但他在二十二歲那年受到當時德國總參謀長阿弗雷納伯爵的提拔而開始了如今的身分與工作,就如同哈爾貝所說的,他之前在其他國家有過各種身分,包含法國與意大利在內,甚至是俄羅斯與奧地利,其中俄羅斯确實是他住得最長的國家,沒想到自己過去的經歷會成為把柄。
阿諾德觀察着包圍他的敵人,想找出一絲縫隙從這裏離開,但他想起綱吉和庫薩卡都還在公寓中,這讓他無法自己一個人逃離這處境,畢竟當這些人抓不到他,肯定就會開始搜索公寓并抓住藏身在裏面的綱吉和庫薩卡,這是可以猜想到的。
庫薩卡本身就是他的部下,誓死跟随他,他們在戰争中或者因為職務而死都是在所難免的,但綱吉被抓住并承受軍隊對待犯人的殘酷審問的場景,光是想象就讓阿諾德無法忍耐。
「既然如此,就只能将你們全數打倒了。」阿諾德壓低聲音說,他的語調微微顫抖,哈爾貝本以為對方終于感到害怕,卻發覺阿諾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乎可說是殘酷的笑容,平常哈爾貝所知道的阿諾德就如同一具冰冷的人偶,不是會散發出如此強烈鬥氣的人。
「不、不用害怕,他只有一個人,抓住他!」
前方的敵人沖上前去要抓阿諾德,但當他們碰到阿諾德的身體之前全都在一瞬間被擊倒,受到了沒辦法立刻起身的攻擊,其中一人更被壓制在地上後立刻昏了過去。
「這個怪物,你們瞄準他的腳,不要殺死他就足夠了!」阿諾德聽見對方高喊,他并不害怕槍枝,從準備動作到真正開槍還是有一段短暫的反應時間,而阿諾德可以看清那部分,所以要閃避還是有辦法的,何況在這種身邊圍繞着哈爾貝自己人的情況下,敵人也更會因為怕擊中同伴而對開槍有所猶豫。
就在阿諾德看見了其中一人瞄準他的腳時,他打算快速挪開身體并上前制伏對方,卻在他打算要往前的時候眼前的視線突然扭曲了,感覺自己的腳踩空一步,就那麽一瞬間的困惑讓他沒有立刻做出行動。
「——開槍!」
聽到槍響的時候阿諾德暗自想着可能無法躲過,卻在最後一刻突然有個人從他的身邊跑出來,扯住他的手臂就往旁邊拖,那個舉動讓阿諾德只是勉強被子彈劃傷,幸運地沒被擊中。
「再開槍啊,他要跑掉了!」後面有人慌張大喊,阿諾德回神看才發現是綱吉拉住他的衣服,剛剛扯了他的關系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後面的軍人沖上前要來壓制他們,阿諾德反身扳倒了那個人,并一把拉起地上的綱吉,本來綱吉應該待在庫薩卡的身邊會更安全,如今卻出現在這兒而且看來毫無防備,這讓他一時怒意高漲,因此對待敵人的手段就更粗暴了一些。
「阿諾德,不要跟他們糾纏了,快點!」
「你要拉我到哪裏去?」
「不知道,但是不能繼續待在這裏了,這樣下去會被抓住的!往這裏!」綱吉喊着,就一把揪住了阿諾德的手臂,将他拖向公寓旁的一條巷道,那邊恰好沒有任何人阻攔,于是他們便一起鑽了進去,身後還有追兵,可是他們都扛着沉重的武器因此綱吉他們還有一些優勢。
「你要去哪裏?」阿諾德問,但綱吉卻閉嘴不語,仿佛有什麽目的地一樣,兩人只是不斷往前跑,繞過巷子來到另一條街上,綱吉在那猶豫了一會兒後選擇了另外一側的巷道又鑽進去,而後面的追兵也同樣追了上來。
就在此時此刻,綱吉突兀地感受到一股非常銳利冰冷的視線,下意識地他與阿諾德都往上望去,就在他們對面的樓房之上,有數名黑色的身影,而在最前面的一個穿着深藍色外衣的男人,那服裝看上去象是貴族所穿的樣式,卻又與他身上的氛圍格格不入,臉上挂着一抹詭谲的笑意,正欣賞着倉皇而逃的兩人。這個男人算得上相當英俊顯眼的,看過一次就不可能會遺忘,因此綱吉确信自己沒見過這張臉,但隐約覺得那抹笑容非常熟悉。
他張口說了什麽,但綱吉只能看見唇形開阖。
『我說過會回來的』
綱吉瞥見他身後站着兩三個黑衣的男人,他們的衣服上都繡着奇異的紋章,象是一種動物,但綱吉看了一眼後就沒辦法繼續停留,只能拉着阿諾德繼續往前逃離。
「再過去的話是死路,不能往那裏去,你想找死嗎?」阿諾德這時拉住他,但綱吉卻反握對方的手不肯放開。阿諾德發現綱吉的體力沒有自己來得好,所以跑到中途時就已經氣喘籲籲了,他認為這樣下去被抓住只是遲早的事情。
「不是的,請往這裏來,相信我吧。」綱吉堅持說着,就在此時後方的腳步聲逼近,但他們前方巷道也沒了出路,在這危急的狀況下一個聲音喊了他們的名字。
「綱吉,阿諾德,」那個壓低的聲音非常熟悉,就連綱吉都非常驚訝,「快過來。」
但就在他們的右側的通道出口處停着一輛高貴的馬車,從門邊探出頭的是Giotto,他看起來是等在這個地方有一會兒了,阿諾德看綱吉吃驚的表情就知道綱吉并沒有預知Giotto會在這兒出現,但他剛剛就如同知道他們會獲救一樣地往這裏拼死地跑。
「Giotto!你怎麽過來了?」
「那些事情等會兒再說,先躲起來。」将食指壓在唇上的Giotto微笑着說,并讓他們兩個人都坐進馬車內,然後關上了馬車門,他并沒有命令馬車立刻行駛,因為貿然行動的話反而會引起注意,所以他們就只是安靜地停在那裏。
像Giotto現在所坐的馬車是只有相當高貴或富有的人才能夠乘坐的,因此那些軍人也不敢随意驚動,他們也不願意随便得罪當地的貴族。
所以當那些人找不到綱吉和阿諾德的身影,便很快就往另外一頭離去了。
看他們全都走遠,這時候綱吉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倒在Giotto的肩上。
「辛苦了。」Giotto見綱吉那仿佛撒嬌的動作,于是寵溺地微笑并伸手撫摸那柔軟的褐發,「真是好險呢,慶幸你的直覺還是一如往常,順利帶着阿諾德來了這裏。」
「啊,我沒想到會這麽順利……」綱吉并不曉得馬車停在這兒,他只是有種直覺,往這裏的話就能夠逃脫,幸虧在這兒見到Giotto。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Giotto,而且比我想象中更晚出現,庫薩卡前天就應該已經通知彭格列了。」
「本來我是可以更早來接綱吉,可是在路途中我發現了這群軍人不大尋常,就跟随他們走了一段路,看來我的判斷是正确的,這是來對付你的軍隊,所以就想着也許我留在這裏可以幫上一點忙——不過,差一點就把綱吉卷進危險的事件中,不是嗎?」
「…我并沒有讓他出來幫我。」
「都是一樣的,你身陷險境,或者綱吉身陷險境,只要他在那裏就不算安全。」Giotto輕輕碰觸綱吉的臉龐,檢查他為了救阿諾德而撲在地上時撞傷的傷口,「我應該早點來接綱吉回去的,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見Giotto珍惜碰觸綱吉的舉動,不知為什麽,阿諾德的臉色變得比剛剛更陰沉,胸口一股微小的憤怒油然而生,他卻不太理解其原因,明明他并不是第一天知道Giotto對綱吉過度保護的态度。
這時候綱吉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們剛剛忙着逃離追捕所以沒時間顧及。
「庫薩卡先生沒有一起出來,他能夠順利逃走嗎?」
「不用擔心庫薩卡,他會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如果真的被抓住那也沒有辦法,他不是那麽輕易會被殺死的男人,事到如今我們也不能回去了。」阿諾德并不擔心庫薩卡,畢竟敵方恐怕也沒有想要致他們于死地的意思,他這時候看了Giotto一眼,「既然你已經接到這家夥了,那麽我就不繼續打擾了。」
「等、等等!阿諾德你受傷了啊!」綱吉轉頭看看Giotto,希望Giotto可以開口挽留。
「先到我們的地方暫時觀看情況怎麽樣?」Giotto提議,微笑着看阿諾德,并不真的特別擔心他,「你身上有傷,即使你有自信處理這些麻煩事情,但如今的狀況不是逞強的時候,敵人相當奸詐狡猾,所以來彭格列休養後再做其他計劃如何?」
「……那算是同情我嗎?」
「不,只是身為友人我也無法就這樣讓你一個人離開,所以你跟我們回去,再做其他打算。」
阿諾德沉默了一會兒,他并不滿意于Giotto的說法,但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畢竟綱吉用一種充滿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而他如今也暫時不能夠與部下會合,對于好不容易遷移到新基地的部下們來說,被追緝的自己反而是個麻煩。
馬車緩緩駛動返回彭格列,即将回到熟悉之地的綱吉感覺自己正在前往家的路途上,而他對這種想法久違地感到安心,心中忍不住想起自己恢複的那些片段記憶以及阿諾德的話語,他的心仍然有相當多彷徨。
到底應該選擇與現在的夥伴、家族如同過往那樣毫無改變地生活下去,以保護他們為自己未來的生活目标;或者應該将自己那些難以忍受的記憶全都挖掘出來,重新審視過去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是否對曾經的夥伴們犯下了罪大惡極的事情——如今,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