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怖呢,不想再去一次了,如果都是那種人我不要去!!」
「阿綱——我想要吃甜食,你買給我啦——」
孩子們一哄而上,圍繞着綱吉絲毫不怕身為黑手黨的他,甚至也不怕阿諾德,阿諾德看着這些孩子們,可以從他們眼中發覺對彭格列的信賴與友善,彭格列應該也是來自外地的組織,又打着黑手黨的名號,竟能如此快速拉近與平民間的距離,讓阿諾德感到不可思議。
「啊、那個,抱歉,大家,今天沒辦法玩,是有事情想要請大家幫忙的。」綱吉揮揮手說,孩子們慢慢安靜下來,并且開始打量站在綱吉旁邊的陌生人,「這位大哥哥想問之前有沒有人送信給一個…呃…口音很奇怪的人呢?」綱吉也不太知道對象的特征,畢竟他從沒有接觸過,但想來俄羅斯人就算會說德語,口音也會和這裏不太一樣吧。
「這種人很多欸——是說最近的事情嗎?我有——還有上次莫比送的那封信也是吧?」一個孩子擡高了手,然後比比在石階上坐着的一個男孩。
「那個人大概不會讓你們帶信回來,而是讓你們直接傳話。」阿諾德說,他冷淡的目光讓孩子們微微打顫,「有嗎?」
「啊,那麽應該是我吧?」莫比笑嘻嘻地開口,「那家夥看起來很膽小,而且鬼鬼祟祟的,講話也很奇怪,好像随時都會死掉一樣。」
綱吉和阿諾德對看了一眼,阿諾德對綱吉點點頭。
「莫比,你還記得是在哪裏找到那個人嗎?」
「知道啊,可是那家夥很快就搬走啦,我上次經過的時候發現那房間空出來了。」
「這、這樣啊……」綱吉有點遺憾的皺起眉頭,如果已經搬走了,那麽就算知道地點也許也派不上用場,不過說起來也是,若是怕被人發現他偷傳訊息給彭格列的話,肯定不會待在一個地方太久,一定早早就打包收拾開溜了。
「可是啊,我跟G報告說他搬走的時候,G好像知道他去哪裏喔,因為他看起來沒有很吃驚,我問他要不要我再幫他問問珊卓婆婆那家夥搬去哪裏,他說不用了,還要我不要告訴外人。」莫比笑着說,聳聳肩,「阿綱要找那個怪人嗎?」
綱吉不認識男孩口中的珊卓婆婆是誰,但猜想大概是房東之類的吧。
「既然如此,就只能問G了,可是G對保密的事情都蠻仔細的……」綱吉轉頭看了一下阿諾德征詢他的意見,不确定對方會不會顯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阿諾德仍然十分平靜,似乎在思考事情,肯定已經開始計劃下一步要怎麽樣進行了吧。
綱吉低下頭,他心中有個想法只是不确定該不該說出來,一方面他很想要幫助阿諾德,畢竟阿諾德是他為數不多的彭格列以外的『友人』,但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夠造成G他們的困擾。
只是,以他對G的了解,就算是自己G也絕對不會大意地對他說出應該保密的事情。
「你不需要為這種事情苦惱。」阿諾德看着綱吉一臉複雜的表情,大致上就猜到他在想些什麽了,但他并沒有打算要強迫對方幫助自己,若是必要的任務他甚至可以使用暴力來威脅,但對于綱吉不知怎的他并不願意使用那些手段,「你沒有協助我的義務,本來這種事情就該軍方內部自己進行清掃,依賴你們那是我處理得還不夠完善的緣故。」
「阿諾德先生……」綱吉看阿諾德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他于是也告別那些孩子追了上去,「阿諾德先生!請問,這件事情會牽涉到你的安危嗎?」
「這倒不至于,因為我很強,我能夠自己保護自己。」阿諾德幾乎是平靜地這樣說,那聽起來一點也不像誇耀,而是單純述說着事實,也因為如此讓綱吉覺得阿諾德對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不過這确實會陷我的部下于危險之中,沒有什麽比生活在身分暴露的狀态下更讓情報搜集者不安的。」
綱吉大約能夠理解那句話的意思,因為黑手黨中也是有為了搜集情報而行動的成員。
G總是告訴綱吉他們是最危險的,因為最接近敵人,最容易将自己暴露于危險之中,所以要綱吉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洩漏他們的身分,即便是家人或親友也不可以松懈,所幸綱吉并不記得任何除了G他們以外的家人或親友。
「…請讓我幫忙吧。」綱吉緩緩開口,他看上去有點不安,阿諾德相當驚訝于他會自己主動提出這要求,「我可以随意進出G的辦公室,我也知道G他平常收藏秘密的地方,他們很少防備我,所以……」
「你是說你要去偷取情報嗎?」阿諾德懷疑綱吉是否有那樣的能力,直接竊取機密那是連他的部下們都不會随意做的事情,風險極大。
「大、大概是那樣吧,我的話就算進出G的房間也不會讓人起疑,而且我聽納克爾說G明天會出遠門,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你是彭格列的人吧?」阿諾德皺起眉頭,他不懷疑綱吉所說的話是出自內心想幫忙,只是他不理解綱吉提議幫助他的理由,「黑手黨中給予背叛家族、洩漏機密的人的懲罰肯定不輕,就算你的身份是首領的兄弟也不會輕易被原諒,何必冒這個險來幫助我。」
「因為,如果不盡快找到元兇,會有人因此而受傷吧。」綱吉沉下雙眼,他的眼中搖晃着恐懼的神色,「我不喜歡那樣子,如果因為我沒有做什麽而造成誰受傷的話,我肯定會覺得後悔,雖然阿諾德先生說自己很強,但如果阿諾德先生也因此而受傷的話,我無法原諒什麽也不做的自己。」
「我方不受傷,那必定會有其他人受傷。」阿諾德回答,象是要斬斷綱吉那單方面的想法,「或許是敵方的人員,那個間諜,或者是敵國的無辜民衆,不管怎麽說所謂的情報都是為了我方勝利而利用的一項道具罷了。」
「我知道。」
「那麽……」
「因為,阿諾德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不聰明,無法想到牽涉那麽廣大的事情,我只能幫助我眼前的人,找到元兇的話阿諾德先生會因此而更安全吧?」聽着綱吉的問話,阿諾德也就沉默了下來,他閉上眼當作回答,也就是贊成那句話的意思,「那樣就足夠了。」
「今天即便你眼前的人是彭格列的敵人,你也會這樣幫忙嗎?」
「如果對方保證不會傷害彭格列的夥伴,我或許會那麽做吧,果然我還是讨厭有人死在我面前。」綱吉苦笑,他猜想自己等一下又要被阿諾德批評太過天真,他也不只一次這樣被家族的人說了,但大家看他只是個孩子所以也就沒多說什麽,誰也不會跟他認真計較這事,因為他們知道不懂如何戰鬥的綱吉并不能夠做什麽。
「沒有即使傷害人也必須保護家族的覺悟,也難怪你無法使出火焰吧。」阿諾德淡淡的評語讓綱吉身體抖了一下,總覺得像在指責他,但接着對方卻露出微笑,「不過,比起束縛于組織無聊的規矩和世俗的價值觀,這樣更好。」
結果,阿諾德卻用一種感到有趣似的表情看他。
如果綱吉今天是完全天真的沒想什麽跟他說這些話,他大概會感到厭煩吧,夢話與現實仍然存在着極大的落差,他讨厭那些分不清楚自已能耐有幾分的弱者,但綱吉在說話的時候表情卻很哀傷,那并不是随口說說的理想而已,而是他打從心底真的那樣認為,而且懷疑自己是否有力量可以做到,所以才會顯得那樣沒有自信。
他們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回了後院,這裏空無一人,綱吉看見了之前他和阿諾德談話的樹蔭,心想着是否還有機會可以像那樣聊天,畢竟阿諾德若是查清楚了必要的情報,肯定就會馬上離開彭格列吧。
「綱吉。」這時阿諾德卻突然呼喚綱吉的名字,這非常稀奇,綱吉于是驚訝地擡起了臉,「雖然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但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情在彭格列無法容身,那就到我的身邊吧,成為我的部下,我會好好培養你。」
阿諾德覺得彭格列就這樣放着綱吉太過可惜了。
身在組織中可以堅定自己信念的人并不多,比起一個人的能力,與生俱來的心性反而是最難培養的東西,更何況綱吉還那麽年輕,表示成長的空間還非常大,雖然看起來懦弱但是實際上的作為卻挺大膽,這對阿諾德來說是可貴的。他不知道Giotto是基于什麽原因不讓綱吉學習戰鬥的能力,或許Giotto有其他的理由只是自己不知道,但以他個人而言,他很想看看綱吉有什麽樣的能耐。
「還有,不管這事情之後是不是可以成功,依照當初的約定,我教你防身的技巧。」阿諾德看了一下四周後露出滿意的表情,并将袖口往上翻起,看上去象是在做準備,那讓綱吉心中産生了些許詫異『在這裏?!』這樣的想法,但他沒發出聲音。
「但是,我大概很笨的……」
「你改變主意了嗎?那麽就趁早說,我是不允許臨陣脫逃的。」
綱吉閉上嘴,他并不想要讓阿諾德感覺自己軟弱,就算他實際上對鍛煉這樣的事情因為從沒做過所以有點心慌,但他此刻不想退縮,畢竟這是第一次他感覺自己也許可以做出些許改變。
「怎麽樣?」
「麻、麻煩你了,阿諾德先生。」
他從來沒有被如此期待過。
不,這麽說并不正确,Giotto很看重自己,但不是因為他的能力能夠為家族帶來什麽實際的用處,也不是因為他可以做為家族的一份子如同G或者納克爾那樣行動,但阿諾德卻說萬一出了事願意接納這個一事無成的自己成為部下,還願意指導他,這讓綱吉非常開心。
心中本來還有一些不安,但此刻已經消失了,他對着阿諾德點點頭,同時感覺阿諾德的手溫和的拍了拍他的頭頂,而那雙手比他之前印象中的要來得更溫暖。
「好了,如果等一下受傷的話,不要怪我。」
溫暖的短暫時刻一會兒結束了,那句話落下時綱吉只見阿諾德往另一頭走了一段距離,然後轉頭過來,本來溫和的銀藍色雙目剎那間變得冰冷無比,那冷酷的氣息讓綱吉全身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地感覺到某處隐隐抽痛。
「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