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阿諾德發現跟在他身邊的綱吉眼睛一直是閃閃發光的,就算是不熟悉這座城市應該也不至于像那個樣子興奮才對,西西裏和這裏應該沒有差距那麽大。
『他沒有過往的記憶,連怎麽踏上西西裏島的事情也全都不記得』
阿諾德腦中浮現了Giotto曾經告訴他的事情,失去記憶的話是指什麽程度呢?不記得家人與朋友,連生活的地方也全都忘記了?還是連基本的日常生活都忘記了,所以才會對周遭這些事物如此新奇?阿諾德并沒有深入思考這個問題,直到綱吉突然叫住了他。
「阿諾德先生,您認識那個人嗎?」
阿諾德順着綱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晃了一下身影就藏進牆角,試圖遮掩自己的行蹤,但阿諾德還是認出來了他就是自己的目标物,沒想到居然是被綱吉給指認,若不是對方的形跡可疑,也不至于被發現吧。
他不等綱吉就拔腿追向對方,那個男人跑得并不快,他肥胖的身軀令他無法快跑,所以就只追逐了一段距離阿諾德便将對方逼進死路,他擡腳用力的踢在牆上,揚起了一陣飛砂,那個男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崩潰般蹲在地上顫抖不已,肥胖的臉哀求般的看着阿諾德,就象是待宰的豬發出嘶啞難聽的請求聲。
「請、請原諒我,我我并不是故意的,那是有人要我——」
話還沒有說完,阿諾德的腳下一秒便狠狠踢進那個人的腹部,綱吉好不容易追上對方時剛好看到了那一幕,他吓得呆站在原地,但阿諾德并沒有去注意綱吉,而是瞪着那個在地上翻滾的男人,鞋尖又再次往他的胸口刺進去,男人整個人在地板上蠕動,阿諾德當時的表情冷酷得讓人害怕,接着他又踩住了對方想要伸向衣襟的手,手指被堅硬的鞋跟重重擠壓,男人發出痛苦的哀叫。
「雷納德閣下,饒我這一次吧,我真的是不得已,您不知道那個人多麽的——他威脅我要殺了我啊!您不曉得那個人的恐怖,不不,他不是人,是怪物、沒錯,就是怪物啊!!」那個男人稱呼阿諾德為『雷納德』,這讓綱吉困惑。
「這麽說,有人指使你販賣假情報給我?」
「我只能照做,求您了,我過去從來就不幹這事的!要是被人知道我賣假情報,我就無法維生了!請相信我!我我我是不得已的啊!!」
阿諾德眯起眼,他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槍,當他用幾乎無情感的表情将手中的槍口對準了眼前顫抖哭泣的男人額頭時,綱吉既吃驚又害怕,他想要上前阻止可是又覺得自己沒有膽量插手,他本來是不太害怕阿諾德的,但此時此刻他不怎麽确定,他發覺自己的腳無法控制地顫抖,甚至有一刻他想着自己是否該逃跑。
「你說的那個家夥是誰?」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恐懼的低語,他歇斯底裏的态度就象是見過了什麽可怕的東西般,「但是我肯定他和軍隊有關,和他一起的人穿着軍服,那個人雖然待在馬車裏頭沒有露臉,但我肯定他們是一夥的!!」
「……軍人。」阿諾德聽到這裏時表情微微改變了,眉頭壓低陷入一小段沉思。
「拜托您饒過我吧,要不是會被殺死,我是絕對不敢賣您假情報的,雷納德閣下!我發誓、我發誓我再也不幹這一行了,我會離開這個城市永遠消失!!我給您任何我知道的情報,只要、只要放我一馬!」
「這事情沒得商量。」阿諾德淡淡的語調仿佛冰冷的刺,對男人下達死刑,「那是弱小的人的借口,你卑劣的自尊和生命都不值得茍延殘喘,我最厭惡的就是無法維持自己原則的人。」那優美的淺色雙目輕輕阖上又張開,清冷而高傲,眼底沒有對男人的一絲同情,仿佛連心髒都可以被冰凍起來,「還有,我從不同情敵人。」
「啊啊…啊啊啊——請、請您——」男人往後退到牆角,但阿諾德依然沒有将槍放下來。
就在綱吉覺得阿勞的會扣下板機殺了對方的時候,他終于無法繼續沉默,而往前踏了一步。
「阿諾德先生!不要!!」
綱吉喊完,卻沒有聽見槍響,但那個男人就象是斷線木偶般突然一動也不動了,頭歪向另外一邊,嘴角還殘留着哀求的淚水與口水髒兮兮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狼狽,但似乎是活着的。
阿諾德這時才終于轉頭看綱吉,綱吉全身抖了一下。
「我沒有要殺他,只是想看看到最後一刻他還能夠吐出什麽來,但看來這就是極限了。」阿諾德說,看綱吉一臉震驚的模樣,讓綱吉目睹剛剛這一切果然還是有些魯莽,他或許不該帶着綱吉出來的,畢竟要是綱吉說出去也就不好了。
不過綱吉的反應卻稍稍出乎意料,他沒有害怕的哭喊逃走,反而站在原地象是擔憂着阿諾德一樣,知道男人沒有死的時候他深深呼了一口氣,看起來象是安心了。
「是、是這樣啊,太好了,我還以為阿諾德先生會殺了他。」
「你這麽擔心這個人嗎?明明沒有見過面。」
「不、那個,雖然我也不喜歡看見誰被殺害,但果然更不想要看見阿諾德先生殺人。」
「沒有必要的話我不喜歡随便殺人。」阿諾德輕描淡寫的說着,一邊從昏死的男人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厚厚的信封,這就是男人在那時候在危急時想要伸手去取的東西,就如同他的猜想,這大約是對方得到的報酬以及最後的聯絡信,要他盡快遠離這個城市,逃開自己的追捕,剛剛這個男人就是想要伸手去銷毀這東西,這應該會成為指向幕後指使者很好的線索。
「這是什麽呢?」
「幾天前這家夥賣了假的情報給陸軍,那是如果處理不好也許就會造成即将開始的戰争産生嚴重問題的情報,我們在敵軍中也有安排間諜潛伏,可這男人給予的情報卻會誤導我們的人做出錯誤的行動——只差一點那些人的身分就會曝光給敵軍,這是應該要處死也不為過的罪刑。」
「啊……」綱吉好像稍稍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也難怪從剛剛開始阿諾德的臉色就不見明朗,但同時綱吉也不由得想問明白一件事情,「為什麽…跟我說這些呢?阿諾德先生處理的事情應該是秘密吧?那個……」
雖然這樣懷疑對方并不好,但在剛剛那一番經驗後,綱吉有些擔心起自己是否會有危險。
畢竟透過方才的那番景象,他也明白到對方如果想要殺人是會動手的,而且也肯定這麽做過,待在黑手黨有一段時間的綱吉很熟悉那雙眼睛,那是曾經理解什麽是死亡真正涵義的雙目。
「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阿諾德說,他看着綱吉的眼神一瞬間居然讓綱吉本來不安的心神平穩了下來,「不然當初我就不會帶着你了,而且,剛剛找到這個男人也是因為你的關系。」
「謝、謝謝…啊,但是…為什麽會帶着我呢?明明要處理這麽重要的事情,阿諾德先生的工作也很危險吧,我什麽都不知道就這樣跟着出來…還沾沾自喜……」剛剛那番話并沒有解釋綱吉的困惑。
「因為你說你想出來吧。」
那句簡單不過的話語讓綱吉愣了一下。
胸口一陣灼熱的感受讓綱吉本來顫抖的手慢慢停止了顫抖,他想也許是自己思考得太過複雜了,雖然阿諾德是負責情報的人,身分隐密、行動也牽扯着危險的事情,基本上就和彭格列差不多都是些游走于危險邊緣的人,可是,帶綱吉出來的理由并非基于阿諾德的工作或者身分,而是基于他個人的想法,阿諾德只是向表達了真心誠意的人做出恰當的回應罷了。
對于願意認真回應自己的請求的阿諾德,綱吉發自內心感到感謝。
這種情感從來沒有過,并不是被當作小孩子需要被保護、被照顧,而是用更嚴厲的目光審視他的期望,綱吉确信若自己對于外出有一絲絲猶豫,阿諾德肯定會把他抛下,所以阿諾德是把他當作一個對等的身分在看待着的。
這種嚴厲的性格或許某方面而言有點不近人情,但是,綱吉卻意外地喜歡。
「說得也是呢,呵呵,是我請阿諾德先生帶我出來的啊,嗯。」
不懂綱吉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的模樣,明明經歷了剛剛那種恐怖的景象,直到剛才還顯得不安的模樣,現在卻又變得親近起來,笑得毫無心思。有時候綱吉顯得年幼無知仿佛是未經世事的孩子那般,有時候卻又表現出連一般人都不該有的無畏與鎮定,而且綱吉竟不會害怕自己,光是這件事情就足夠讓阿諾德感到怪異了。
褪去了剛剛對待敵人時的冷酷,阿諾德的嘴角微微上揚,「你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家夥。」
作者廢話:
呃,不知道有沒有人開始覺得Giotto怪怪了哈哈哈
他就是獨占欲有點強,然後綱吉自己其實也有人性的弱點在依賴對方,不願突破現狀,不過如果有人問Giotto對綱吉是不是愛情我就不太确定了,應該說他們很微妙,在這篇要萌g27也不是不行的,不過對于阿諾德而言Giotto就是件麻煩事情。
稍稍說一下這篇的人物設定吧。
原作在阿諾德的性格設定不多,但我這裏設定的阿諾德雖然看上去很嚴謹,但其實他也是個做什麽都随心的人,就像前一篇Giotto說的,他其實某些性格上有點點莽撞,喜歡冒險。明明是處理機密情報的家夥,有意和彭格列合作卻把綱吉亂拉出來,結果把小孩子(14歲)帶在旁邊然後在那裏痛揍敵人,這個就是阿諾德這篇的性格設定了……但他還是很重視原則的,例如試探Giotto,以及後面對敵人的态度,以及對待綱吉的願望的部分,都秉持重要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