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節
名字閃了好幾遍之後,終于徹底沉寂。
他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手機在眼前徒勞地響着,不想說什麽,也不知道跟鐘離此刻應該說些什麽,更不知道鐘離想說什麽。
閉了閉眼睛,睜開眼,看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忽然覺得有點累。
那麽多次血戰長街也沒有感到疲憊,卻原來,情之一字重逾千金,讓背負的人寸步難行網游之帝皇歸來。
張明羽并沒有立刻沖出門去尋找光刃,是因為他很清楚,以鐘離的性格,要解決一定會解決得徹底,不會再給他找到的機會。
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那一刻的悸動還留存心間,現在卻讓人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
他慢慢地伸出手,捏住那枚戒指,往外退了一點點,還沒有完全摘下來,就看到了指根上留下的戒痕。
因為戴的時間不長,戒痕還很淺,只要摘下那枚戒指,用不了多久那點戒痕就會馬上消失,就像——就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啪嗒。”
寂靜的房間裏忽然發出的響聲讓張明羽微微一震,擡眼看到魚缸裏,那只寄居蟹正在努力地往上攀爬,大概想要逃出小小的玻璃缸,回到它的大海裏去。
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和鐘離其實都像這只寄居蟹一樣,被困在狹小的地方,一旦發生點什麽風吹草動,就縮進自己的殼裏,以為不看就不會有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鐘離都懦弱。是的,他們都有病,病得不輕。
搖搖頭,張明羽手指一動,把原本在指尖有點搖搖欲墜的戒指重新套回無名指上。
還是等鐘離回來——
正想着等鐘離回來怎麽怎麽着,張明羽忽然覺得心口一痛,他下意識地擡手貼在那裏,皺起眉頭。
那裏的傷明明就好全了,怎麽會突然絞痛?而且他分明覺得,那不是生理性的疼痛。
仿佛有種不祥的感覺,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鐘離……?”嘴裏不由自主地吐出那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特別地想見鐘離。
明明鐘離不是第一次不帶着他出去談生意了,那個男人又不是面團捏的,鐘氏王國都能讓他颠覆,手段心機一流,怎麽這回忽然這麽忐忑不安。
張明羽也顧不得什麽生氣不生氣了,趕緊拿過手機打給鐘離,然而過了很久,一直沒有人接。
不對勁。
鐘離不應該不接他的電話,如果他生氣,接起來用冰冷的聲音冷嘲熱諷一番倒是有可能,但是不接電話,除非是……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接電話!
出事了?
随手抓了一件大衣套在身上,張明羽二話不說打開門沖出去,腳上還趿拉着一雙拖鞋,如果不是這裏住的都是一些普通居民,他說不定會直接從窗口跳出去。
等沖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差點兒與一個人迎面撞上,雙雙停下來,兩個人一打照面,都有一瞬間的怔忡。
“小羽,你怎麽了?”過了好一會兒,鐘離率先開口,他好不容易擺脫了蕭維信,緊趕慢趕地回家來。
“你沒事吧?”張明羽一邊扯住鐘離,上上下下地把人打量了個遍,還好,全胳膊全腿,沒缺少什麽零件。
鐘離看着張明羽只套了件外套,裏面還穿着家居服,腳上套着拖鞋,一臉慌張的模樣,心下一沉,“你要去找光刃?”
66、深情
他一把拽住張明羽的手腕,看着眼前明顯因為疾奔而微微有些喘的男人,沉聲喝道:“張明羽!”
張明羽目光落在鐘離緊緊拽着自己的、青筋畢露的手背上,垂下眼睫,一點一點緩慢卻堅決地把自己的手腕從對方的禁锢裏掙脫出來。
沒有理會鐘離咄咄逼人的問話,他只有點悵然又有點放松地想,原來預感是錯誤的。
也是,哪兒來那麽多心有靈犀呢,有些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知悉彼此的心意。
人沒事就好。
鐘離看着張明羽不聲不響地抽回手,然後轉身背對着他,雙手插入外套的口袋裏,不緊不慢地往回走,滿心的怒火就無端地熄了,反而有種詭異的不知所措。
那背影與往常沒什麽不同,明明一伸手還能擁抱的距離,可又好像什麽都無法抓住,那麽地……遙遠。
到這時候,鐘離反而反應過來了,張明羽發現光刃不見到現在他們見面之間有那麽長的時間,張明羽真要去找,早該跑沒影兒了,何至于現在才出來?
“鐘哥!”身後傳來別人的腳步聲,司機像是什麽都沒看見,恭恭敬敬地一只手遞過來,“鐘哥,手機落車裏了。”
鐘離剛才走得太急,完全忘了什麽手機不手機的,總要直接見到人才安心,如今見到人,卻沒想到是這幅場景。
随手拿過手機看都懶得看一眼扔回口袋,鐘離向張明羽離開的方向走了兩步,身後人卻略帶遲疑地提醒,“鐘哥……好像有不少未接來電。”
這會兒就算天王老子的未接來電鐘離都沒空看,不耐煩地掏出來摁亮屏幕敷衍地瞄了一眼,下一秒卻怔了怔。
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張明羽打來的,當時被蕭維信纏得緊,他都沒注意到。
張明羽顯然不會為他把光刃扔在哪裏這種事打電話給他,一來他清楚鐘離既然扔了絕對不會說,二來以張明羽的能力,打電話還不如自己找線索更快些鼎宋最新章節。
那麽他是為了什麽,一連打這麽多電話給他?
回想到剛才兩人相遇時張明羽扯着自己打量的模樣,那眼神裏,分明是急切而擔憂的目光,只不過他那時先入為主,就忽略了。
張明羽甚至問過他一句“你沒事吧”,分明跟什麽破光刃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他衣衫不整匆匆忙忙地跑出來,是因為他……擔心他。
看上去有點荒謬,卻好像是真的。
鐘離望着張明羽即将消失在樓道間的身影,忽然一時滋味難言。他又一次讓張明羽傷心了,而他自己一樣無法愉悅。
從前越不在意,現在的反噬就愈加鮮血淋漓。
他實在是太想占有,以至于很多時候,根本無法去溝通。
他所擁有的一切最終的結局都是失去,他害怕總有一天張明羽也會消失在他生命裏,如同一種無法違逆的宿命,要人生活在永夜之中。于是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掌握,用盡所有的手段。
卻忘了人不是物件,人有七情六欲。
張明羽把鑰匙插進鎖孔裏,那種金屬碰撞發出的細碎卻刺耳的聲響讓耳朵有些微微地疼,他低着頭,認真地開門,卻猛地被什麽東西緊緊地縛住,溫熱的氣息纏上身來,那麽用力。
“對不起。”
那個慣會算計人心的男人在他耳邊說。
張明羽頓了頓,繼續扭動鑰匙,把家門打開,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略顯艱難地彎下腰拿出兩雙拖鞋,平靜地說:“把鞋換了,別踩髒地板。”
背上的大型動物卻顯然并不打算就此放手,依然執着地背後靈一樣纏在他身上,“對不起,你是擔心我,我想太多了。”
張明羽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望着鐘離近在咫尺的臉龐,張明羽笑笑,“沒什麽,快下來,不知道很重麽。”
鐘離有點不相信自己竟然這麽輕易就取得了原諒,有點意外地仔細觀察着張明羽臉上的表情,見他像是真的已經不介意了,才放開張明羽。
手一離開對方的身體就空虛得讓人發慌,鐘離換上了拖鞋,還是沒忍住又抓住張明羽,把他整個人掰到自己面前正對着自己,看了看他的無名指,還好,戒指依然好端端地戴在那裏。
“小羽,我只是希望能在你心裏留下印記的男人只有我——”
第一次想解釋點什麽,對方卻像全然不介意,張明羽微笑着搖搖頭,溫和地表示,“我知道了。”
明明張明羽從來都是這麽好說話的性子,就算生氣也不長久,吃軟不吃硬,豆腐嘴豆腐心,他現在的表現跟從前并無半分差別,可鐘離總覺得哪裏有違和感。
可真要說是哪裏,他又找不出來。
張明羽正常地把家居服找出來拿給他,張明羽正常地倒地了兩杯水一杯拿給他,張明羽正常地打開電視機看了一會兒,張明羽又正常地抱着電腦上一會兒網。
跟平常兩個人沒事的時候在家裏厮混沒有任何不同,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悲傷,更沒有鐘離曾經在他眼中看到過的那種絕望。
這之後的每一天,一切好像都很好,開始向着風平浪靜的方向發展。
這應該是鐘離一直需要的生活,沒有光刃、沒有黎昕、沒有三十一世紀、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橫亘在他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