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節
呢?”
61、煙花
“你覺得我會相信?”旗穆遲疑了一下,“鐘離,就算真有暗賬,你也該帶在身邊,不可能放在我眼皮子底下。”
鐘離知道旗穆已經動搖了,卻沒有趁機說服他,只意味深長地幽幽說了一句,“正因為你不相信。”
這回旗穆思考了好幾分鐘,手機那頭一直沒有出聲,鐘離并沒有催促,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另一只手攤開張明羽的手心,用指尖一下一下撓着。
張明羽抽回手,帶着明顯不贊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以張明羽對旗穆的認知,他并不覺得旗穆會因此而立刻親自跑到鐘氏大廈來找賬本,最多最多,派個心腹。
但鐘離現在卻已經直接在去鐘氏大廈的路上,說明他在那邊一定有安排,這意味他會用盡任何辦法把旗穆引過來——不管用什麽方法,包括拿鐘離自己的命去賭道破九天最新章節。
他早該知道,鐘離是個賭徒,一生之中都在玩命,別人的、自己的、活着的、死了的,每一把都玩得驚心動魄。
張明羽忽然想到,鐘離有沒有拿他賭過?
肯定有,在他們剛剛相遇的時候,他就已經步入了這個男人既隐忍又陰狠的棋局,只不過自己這顆不聽話的棋子,總是頻頻打亂鐘離的布局。
而現在呢?張明羽下意識地看着鐘離的側臉,怔忡了一會兒,下意識地微微搖頭,忍不住嘲笑自己剛才的想法實在是太矯情了。
哪怕是普通人的愛情也必然有博弈的成分在,更何況每個人都無非是命運的棋子,鐘離不可能給予他純粹的東西,因為這世上原本就沒有。
鐘離如此盛裝,邀請他參與他生命中值得紀念的一刻,已然是一種分享的開始。
“怎麽了?”
掌心又被攤開,鐘離捏了捏他的手指,用口型無聲地問他。
張明羽搖搖頭,想說點什麽,就在這時,手機那頭思考了很久的旗穆終于說話了,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來,帶着細細的雜音。
“鐘離,你想要什麽。”
鐘離把注意力放回到對話上,聲音微微放低,讓對面的人聽上去有點示弱了的意味。
“我告訴你暗賬在哪裏,你放寧凱他們一條生路。”
對面的人怪笑了一聲,“堂堂鐘家少爺這麽心軟,這可不符合你的名聲。”
“做人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鬼話!鐘離,我不相信你,但我答應你的交易,讓我們來稍微改一下內容——現在,你,立刻、馬上,親自去鐘氏大廈取出那本暗賬,在那群人死完之前送到我手裏,剩下還活着的,我就不再追究。如何?他們能活幾個,可得看你速度有多快了。”
命令的話說完,旗穆不等鐘離回答,就自己挂斷了電話,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忙音,鐘離面無表情。
“他很謹慎。”張明羽臉上流露出一抹憂慮。
“這是他的優點,否則他也混不到今天。”鐘離完全沒有因為旗穆不肯上鈎而惱怒,反而一臉真心實意地誇贊了一句,忽又沒頭沒腦地問張明羽,“小羽,你相信我嗎?”
張明羽愣了一下,看了看鐘離的表情,反問他,“哪方面?”
鐘離聳了聳肩,“看來我有很多方面都讓你産生了深切的懷疑,不過……跟我來吧。”
他向張明羽伸出一只手,張明羽這才發現他們的車已經到了鐘氏的樓下了,而鐘離似乎真的打算按照旗穆的命令上去拿那本所謂的暗賬。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那棟白天裏人聲鼎沸光鮮亮麗的大廈在黑暗中如同無盡的黑洞,黝黑的窗戶整齊地層層排列,每一扇都像等待着吞下進入其中的人們。
收回目光,看了看鐘離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張明羽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把手放到鐘離的手裏。
鐘離一個用力,把張明羽帶過去,打開車門,雙雙下了車。
他沒有馬上上去,而是擡頭仰望這幢高大的建築,它代表着鐘家幾代的榮光和權柄,也代表着鐘氏世代的黑暗和肮髒。
但很快,它會什麽都不是農娃修仙傳全文閱讀。
底下有幾個人象征性地守着,大概已經收到旗穆的吩咐,沒有人阻攔鐘離和張明羽進去,只是全都默默地看着兩個人,眼底的情緒都很複雜。
他們從前都是鐘氏的人,雖然現在掌權人換成了旗穆,但看見鐘離,想想被旗穆展覽過的、現在還放在那裏的鐘宇的人頭,心裏都不太是滋味。
有人似乎想勸鐘離兩句,但又不知道怎麽說出口,鐘離看了他一眼,表情竟然意外地柔和,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早點回家吧。”
幾個人面面相觑的時候,鐘離和張明羽卻已經進去了,看着兩個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很快,原本一片黑暗的鐘氏大樓慢慢地亮起了燈,一盞又一盞,每一個房間的燈幾乎都被打開,鐘離仿佛在等待什麽一樣,并不着急去拿東西,悠閑得如同散步。
盡管旗穆剛剛在電話裏明顯威脅過他,他的速度快一分,死的人就少一個。
張明羽想,這世上大概沒有什麽能夠威脅鐘離,因為沒有讓他置于心頭奮不顧身的東西。
“小羽,不管什麽時候,都抓緊我的手,當然,抱緊我更好。”鐘離忽然說,簡直肉麻得要命,完全不合時宜。
張明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忽然想到了鐘離在車裏問他的那句,小羽,你相信我嗎。
“好。”他聽見自己說。
鐘離看了張明羽一眼,臉上漾起笑容,一改往日的陰郁,笑得有些嚣張,嚣張得令人一眼望去只覺得神采飛揚。
打開鐘宇曾經的辦公室,鐘離目不斜視地走到待客用的茶幾前面,彎腰從下面拿出一個看上去用來放餐巾紙的木盒。
看着他打開蓋子丢掉那包餐巾紙,張明羽眼尖,立刻發現木盒的底部看上去有點不自然地厚。
原來就放在這裏。
鐘離專注地看着木盒,仿佛看着什麽珍寶一樣,慢慢地打開,裏面,赫然躺着一本泛黃的賬簿。
“小羽,你衣服口袋裏有打火機,拿來給我。”他頭也不回地說。
張明羽伸手摸了摸,果然有個方方的東西,“你不打算拿去換人?”
鐘離冷笑了一聲,微微提高了音量,像是要說給誰聽,“當然不,燒了它,旗穆這輩子都扶不起鐘氏。”
附近有人!張明羽感覺到了,他不動聲色地借遞打火機的機會站得離鐘離近了一點。
火光跳躍,火舌慢慢地要舔上脆弱的紙張。
“當!”一聲輕響,打火機被從鐘離的手中打飛,一個男人從門口現出身形,陰測測地看着鐘離,“你果然根本不想救人。”
是旗穆,說是要等着鐘離把暗賬送去的人,卻出現在了這裏。
鐘離甩了甩發麻的手,直起腰,似笑非笑地看着旗穆,“你果然來了。”
“把賬本給我。”旗穆用槍指着鐘離的腦袋,冷冷地說,又瞥了一眼張明羽,“你別動,我就不殺你,你知道,我是很看重人才的。”
“那可不成,沒了小羽暖床,我會失眠的。”鐘離晃了晃手中的賬本,餘光中,看到張明羽手伸過來,慢慢地抓緊了他的胳膊,眼中的笑意愈深。
旗穆臉上閃過明顯的厭惡之情,“真惡心十二大陸。不要廢話,還是你喜歡我殺了你,再拿賬本?”
“你不敢,你怕我還留有後手。”
面對對方的威脅,鐘離絲毫不在意,甚至顧左右而言他,“旗穆,你知道麽,剛剛在來的路上,我還跟小羽誇過你。說你為人相當謹慎,是你的優點。”
“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鐘離,你現在是喪家之犬,沒有人會來救你。你所有的棋子,現在死活都捏在我手。你的林家,也已經向我示好,孤家寡人,何必興風作浪,垂死掙紮,把賬本給我,我給你個全屍。”
鐘離嘆了一口氣,仿佛沒有聽見旗穆的話,繼續無限惋惜地說:“只可惜,優點有時候也會致命。正如我知道,你太過謹慎,所以一定會親自來,暗中看我取出賬本。”
他眨了眨眼,一手慢吞吞地扣住張明羽的腰,在旗穆略帶厭惡和威脅的眼神中,說了最後一句話:“有時候,放在明面上的,才是暗棋。”
就比如……他自己。
空中一陣書頁翻滾的聲響,賬本被鐘離抛出,扔向旗穆。
旗穆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還不忘向鐘離的方向開了一槍,卻驚訝地看見鐘離攬過張明羽,兩人竟然從窗戶縱身一躍而下!
這裏可是二十六樓,跳樓絕對不是逃生,分明就是想早死早超生。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看向手中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