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的痕跡,有他想要為之存在的人。
不過一明一滅間,他卻跨越了千年,落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這簡直像個天大的笑話。
他不是不想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假,甚至也懷疑過自己是否只是陷入了幻境,可一路過來所經歷的一切,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并沒有說謊,他的直覺也沒有說謊。
他們按照他們的軌跡生活,反而是他,莫名其妙地闖入了他們的生命。
在黎昕家裏看着躺在游戲艙中的黎昕的時候,他以為他和黎昕之間只隔着虞昊蒼的距離。
在任務暴露被偷襲倒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和黎昕只隔着生與死的距離。
誰知道現在,有人告訴他,他和他黎昕已經相隔了整整十個世紀!
再遠的空間只要堅持也終有一天能夠到達對方身邊,人死萬事空一死也就不用考慮這些煩惱不煩惱相随不相随。
可他卻活着,活在這2012年。
如此漫長的光陰,他又何德何能,能随時光萬古不滅,最後回到他該存在的世界?
張明羽的臉色迅速地蒼白下去,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感應環如此安靜,如同失去了什麽。
“回不去了……”他輕輕說。
鐘離不動聲色地看着張明羽,當發現他似乎在嘀咕什麽的時候,看着這人難得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有些好奇。
他這一次出門實在很值,竟在這個人臉上見到了這麽多之前從未有過的表情。
連死亦無所懼的人,有什麽讓他如此失态?
鐘離一點點靠近他,終于聽到張明羽在嘀咕的東西,他一直在反複地小聲說:“回不去了,三十一世紀。”
Advertisement
他聽了好一會兒,然而張明羽再沒有透露其餘的信息,只有這如同天方夜譚的兩句話,灌入他的耳中。
三十一世紀?科幻大片看太多嗎?
不知道為什麽,鐘離眼前忽然浮現出蕭維信在外面燈紅酒綠左擁右抱,而這個小情人就縮在家中一個人看電影的畫面。
但電影這種東西……就是一般的小孩都不會當真吧。
原來如此麽?一個身手不錯卻智商有缺陷的人,蕭維信近來的口味真的非常——特別。
古怪地望着張明羽,鐘離回想了一下,覺得如此一來,這個人一直以來種種詭異的舉動就都有了解釋。
被拷問時無動于衷卻突然為了一個“玩具”發狂,嘴裏常常說着旁人不解的言語,在敵人的房間能安然入睡,逃跑時卻貪看星星被抓住。
鐘離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四周的人已經越圍越多,顯然張明羽的打扮占了大部分功勞,鐘離似笑非笑地環顧了四周一圈。
圍觀的人群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頭一凜,議論聲立刻小了不少。
鐘離不再管他們,伸手拉起張明羽的手,盡量放緩了語調,“小羽,跟我回去。”
張明羽沒有出聲,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但同樣的,手上也無動于衷,并沒有掙脫鐘離,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鐘離勾起嘴角,牽着人從人群中走過,很快有黑色的轎車出現,低調地停在路邊,打開門。
張明羽望着這形狀詭異的東西,遲疑了一下,還是在旁人的注視中低頭鑽進去,坐好,低頭望着自己的手指。
跟着坐在旁邊的人看得有趣,忽然覺得有點理解蕭維信,這樣的小寵物看來也很能調節心情。
發現張明羽逃跑時那些怒意,已然無影無蹤。
而他卻并不知道,他以為“智力水平”有所欠缺的人,從來都不是他想象的那副模樣。
張明羽的震驚只有一瞬,在得知自己已然身處二十一世紀,與自己過去熟悉的人事物完全不在一個時代的時候,他确實有過一瞬間的迷惘。
沒有誰能夠輕易承受那麽強烈的震撼。
但很快,張明羽就已經冷靜了下來,并迅速确定了自己今後的目标,這不是他的世界,他必須要回去!
他必須要——回到未來。
既然這是個他完全不熟悉的世界,那麽首先,要保證自己活下來;其次,既然打定主意回到未來,他想,他應該先找到他從三十一世紀來到這裏的地方。
毫無疑問,這一切與眼前這個緊追不舍的變态男人和與他一同的那群人有關,與其無頭蒼蠅般盲目尋找線索,不如先跟在他的身邊。
車輪滾滾,載着一車各懷心事的人,再次回到張明羽試圖逃跑的地方,城郊原本該一片黑暗的別墅此時卻燈火通明。
門口站了一排人,随着剎車聲響起,齊齊地望過來。
鐘離拉着張明羽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陣仗,他目光冷冷在這些人身上掃過,随即目不斜視地帶着人走進家門。
客廳裏,鐘宇正坐在沙發上。
“阿離,大半夜地,聽說你調了不少人,那個蕭家的小情人跑了?”鐘宇的目光先落到鐘離身上,然後移到他身後的張明羽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眼。
鐘離點點頭,叫了聲“大哥”,然後回頭對張明羽說:“小羽,你先上樓去休息。”
兄弟倆眼看着張明羽一聲不吭地消失在二樓拐角,鐘宇才回過頭來,望向鐘離。
“阿離,既然線路不打算讓,若人我們還扣着,難免讓人覺得欺人太甚。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蕭維信這個小情人,明天你就還給他。”
10、男孩
鐘離恭敬地略略低頭,似乎是在考慮什麽,一時沒有回答。
對面沙發上的男人便一直望着他,眼神閃爍不定,暗中觀察着鐘離臉上的表情,似乎想要看出朵花兒來。
鐘離卻沒沉默多久,波瀾不驚地點點頭道:“大哥說得是,我考慮不周。”
聞言鐘宇臉色略緩和了些,指指對面讓鐘離坐,若無其事地說:“你還年輕,想不了那麽周全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多歷練就好。”
鐘離點點頭,順勢坐下,目光在鐘宇身後立着的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身上掠過,不動聲色。
倒是鐘宇雙手交握,一手的食指不停地點在自己手背上,似乎有什麽決定難以出口。
也不過猶豫了片刻,很快他面色相當自然地将面前的茶杯往鐘離跟前推了推,倒像是自己才是這房子的主人似的,仿佛不經意一樣開口。
“對了阿離,新路線那邊,畢竟剛剛上手,安危也不好斷定,我不想讓你冒險,不如就交給旗穆如何?”
旗穆是鐘宇一手提拔上來的左右手,平日裏就頗得他的信任。
此時問鐘宇這一問雖帶了點試探的意思,但顯然其實是鐵了心,否則也不至于帶那麽多人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蕭維信的那些話,到現在還在他耳朵旁回響。
他稍微一想,也覺得鐘離近些年在鐘氏竟然威勢日盛,就連自己有時也過于依賴鐘離,這明顯不是什麽好現象,值得警惕。
因此話音落下,他便仔細觀察着對方,身體不自覺地有些緊繃,就見鐘離伸手拿過那杯茶,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大概是茶有些燙了,微微皺起眉,很快又舒展開來,唇角勾起露出一個笑容。
“大哥是好意,我沒有意見。”
鐘宇頓時松了一口氣,按說他才是鐘氏的掌權人,本不必這麽謹小慎微,然而每每看見這個弟弟,總有種雨夜臨深淵的危險之感。
他也笑起來,“那你先管着華嚴那邊的事,今天也晚了,鬧騰了那麽久,都休息吧。”說着站起身來。
華嚴是鐘氏旗下的一個小公司,左不過是洗洗黑錢,沒什麽大用。
它是當初上任鐘氏家主有意洗白時創立的公司,然而也沒多少人真樂意洗白,就那麽随便甩着,然而名義上卻算是鐘氏一半的權柄。
他拿這個給鐘離,既說得過去,又不怕鐘離掀起什麽大風大浪來。
鐘離何嘗不明白這些,然而他看似卻半分也不在乎,送走了鐘宇一行人,面色不變地轉回身,卻在想要把張明羽送回蕭家的事情。
這不過是鐘宇打壓他的一個借口,看看他的态度罷了。鐘宇要他把人送回去,他也沒必要在這當口跟人對着幹。
一夜無話。
夏日夜短晝長,鐘離本又淺眠,當熹微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睜開眼。
他的眉宇間不見一絲剛從睡眠中醒來的困倦和迷蒙,冷靜得讓人懷疑他有沒有真正睡着過,還是不過是假寐而已。
房間空曠無聲,他望了天花板片刻,下床推開門,向客卧走去,輕輕推開門,卻發現那個本該還在睡的人已經醒了。
張明羽站在窗前,窗簾已經被完全拉開,窗子也打開到最大。
風從窗口吹進來,他的頭發軟軟地随之擺動,時而拂在臉上,而他立在那裏,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