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來救人,卻被鐘離一個似笑非笑帶着冷意的目光阻止,呆立在那裏。
鐘離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看着張明羽一點一點收緊代表死亡的手,顯然對自己即将被掐死這件事沒有半分的不認同。
張明羽的情緒沒有任何波動,臉上帶上些微冷酷。
殺了他,殺了這群人,一切就都結束了,就算他們大概不是他的任務目标那又怎樣。他們對他并沒有半分善意,他們也想要他死。
殺光他們,他就能拿回黎昕的光刃,他就能回去找黎昕,告訴他組織裏有叛徒,他就會安全。
鐘離忽然搖了搖頭,一臉譏諷之色。
這個距離,他可以很清晰得看到張明羽臉上那細微到幾乎不可察覺的猶豫,或者連這個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樣掙紮的表情吧。
目光一轉,從張明羽的臉落到他身上,鐘離打量着敞開的衣衫裏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
朱亮在刑訊方面一向花樣百出,那道道鞭痕看上去傷得很淺,實際上卻很有可能會傷及肌理。
看來他的手下們顯然并未對他留手,對一群如此殘忍對待于他的人尚能下意識地猶豫,可見這個人能活到現在,實在是個奇跡。
蕭家竟然會有這樣的人。
唔……但手勁還是挺大的……感覺到張明羽手上又加大了力氣,鐘離呼吸更加困難,卻眯起了眼睛,望着對方那雙沒有焦距的雙眼。
不知為何,張明羽的手勁忽然小了一點。
下一秒他瞬間悶哼了一聲,掐着鐘離脖子的手頓時無力,臉上流露一點痛苦的神色,整個人軟軟地跪坐到地上,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
他腰側被插了一支小小的針劑。
在張明羽有片刻疏忽的時候立刻出手,鐘離做得那樣無聲無息,甚至沒有人發現他怎樣拿出那支針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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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下身來,剛才滿臉的嘲諷笑容已經無影無蹤,只面無表情地、如同看着一只蝼蟻般審視委頓在地的張明羽,“在這種時候走神,你剛才在想什麽?”
跪坐在地的男人有些怔怔的,努力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還是太大意了,竟會在這種時候走神。
那時候面前這個在他眼裏只有一個模糊人影的人靠得他那樣近,明明是生死之間的距離,卻呼吸相聞,溫熱的氣流吹在他臉上,竟然令人顫栗。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有一瞬間的晃神,大概從未不得已與誰這般貼近,哪怕連對方長了一張什麽樣的臉都不知道,卻實在是太近了。
他們這種人,是不該靠近別人的。
常年訓練出來的警惕性讓他們在夢中都不敢與誰太過貼近,沒有人值得信任,同伴也不能。
而這個男人就用這種危險的距離在他耳邊說話,誘哄他殺了他。
聲線那麽惑人而獨一無二,特別到張明羽那時忽然想,如果能活下去的話,大概終其一生他都再也無法忘記這樣的聲音。
鐘離并沒有得到張明羽的回答。
事實上他也不是很在意,這對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跟他到現在都沒有想起問問這個人的名字一樣。
倒是張明羽身上的衣服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已經被鞭子抽的七零八落,但細看就能發現,無論款式還是衣料都相當古怪。
甚至比頂尖時尚秀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華服更加古怪。
鐘離垂下眼睫,暗忖蕭家果然不會安分一點,暗地裏不知又在制造些什麽東西,邊想邊接着打量張明羽,目光一寸一寸宛如淩遲,最後看向他右手手腕上的腕帶。
那個看起來既像腕帶又像手環的東西比衣服更加古怪。
鐘離伸手捉住張明羽無力的手腕,手指剛觸碰到它,那東西忽然閃爍起紅光來,明滅之間極其刺眼,仿佛一種警告。
“鐘哥快跑!那玩意兒一定是個炸彈!”
礙于鐘離剛才的目光而一直沒敢上前只站在不遠處觀望的那幾個人頓時慌亂起來。
鐘離看了他們一眼,不置可否,指了指張明羽,“東西摘下來,把他帶到我那裏去。”
朱亮沒說話,劉力白了臉色,“鐘、鐘哥,我們不會拆彈……”
鐘離忽然覺得,鐘氏這些年收人似乎太過不挑了,什麽樣的歪瓜裂棗都有。他沒有興趣說第二遍,也沒有動。
原本跟着鐘離過來的兩個黑衣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一個抓着張明羽的頭發,一個拽起他的手,用力想把那發着紅光的腕帶摘下了,卻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卻以失敗告終。
他遲疑地看了鐘離一眼,“鐘少,拿不下來。”
默然半晌,毫不在意的聲音傳來,“那就把手砍了。”
5、男寵
“是!”
抓着張明羽的兩個人這回反應迅速,立刻拽着他往刑訊室拖。
張明羽掙紮了一下,發現全身真的用不上半分力氣之後幹脆放棄了,循着鐘離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頭去,“沒用的,砍了我的手,它的自毀裝置就會啓動。”
鐘離挑了挑眉,收回原本要邁出去的腳步,轉回身來,悠然地踱回張明羽身邊,伸手握住張明羽的手,輕輕往眼前擡了一擡。
張明羽怔了一下,是握住,不是抓也不是拽,動作竟然堪稱輕柔,讓人不禁懷疑這個奇怪的男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鐘離沒說話,用五指輕輕摩挲着張明羽的手背和掌心,那觸感竟然出乎意料地溫暖而柔軟。
明明失了那麽多血,整個人都蒼白得随時會死的樣子,竟然是暖的。
狙擊手麽?這樣溫暖的手,是如何扣下冰冷的扳機,堅定不移地斷送一條又一條人命的?
不對……鐘離有些疑惑,張明羽的手,從指尖到關節、至掌心,竟然沒有一處有老繭,連尋常運動都可能留下那種東西,張明羽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狙擊手,竟然沒有練槍的痕跡?
他可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是新手,蕭家不是慈善堂,能派出來的必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垂下眼望了望張明羽,仍然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指肚等處一處處按過去,以确認這手上的皮膚并非是握槍多年後老繭脫落所長出的新皮。
這動作在旁人看來卻極為暧昧,簡直如同調情,連張明羽都有點吃不準鐘離到底想幹什麽。他還沒……還沒這樣被人摸來摸去過。
這種時候,簡直比這個男人剛才冷冷地說要砍他的手時更加不舒服,鐘離的指尖微涼,似乎比平常人的體溫要低,劃過他掌心的時候,帶來一陣陣的輕癢。
就在張明羽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觸碰想要開口阻止的時候,鐘離卻先一步停止了那暧昧的動作,轉而捏住他還在閃爍紅光的手環,晃了晃,語帶笑意,只是連笑意都冰冷,“怕了?”
被捏着的人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自己剛才解釋的行為,随即搖搖頭,“我說的事實,它拿不下來。”
除了組織裏的特殊部門,沒有人能把這個手環取下來。
張明羽想,除非我死。
一旦感應環感應到主人完全失去了生命,它才會發出信號,将記錄的一切信息發回組織,然後同樣啓動自毀程序。
但不肯放開他手腕的男人不置可否,将手環摸了個遍沒有發現什麽關竅後,才說:“我憑什麽相信你。”
“……”張明羽想,大概他确實沒什麽依憑的,只不過想解釋一下罷了,說出去可能別人不信,他這個人其實,怕痛。
一點點細微的疼痛都難以忍受,卻偏偏最需要忍受的就是疼痛。
當年加入組織之後,張明羽這個名字就被用得越來越少,日複一日地高強度訓練,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同事,所有人都只熟悉他的外號,枭羽。
張明羽怕痛,可當他被叫做枭羽的時候,就不能怕痛。走上這條路,沒有別的選擇,咬牙忍着,忍着忍着,就麻木了。
但再麻木,有可能的話,他也不想失去一只手。
鐘離看着張明羽張了張嘴,最後卻像想到了什麽似的,什麽都沒說,一副算了跟你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懶得理了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覺得有點想笑。
還真挺有趣的,這人。
就在這時,有人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鐘哥,蕭家來人了,聽說我們抓了人,希望放人。”
劉力湊上來,過了這麽久,他們也算想清楚了那發光的玩意兒肯定不是炸彈,“那……鐘哥,還要不要砍他的手?”
鐘離沒理會他,問來人,“蕭家派了誰來?”
“蕭家家主蕭維信親自過來了。”
竟然是蕭維信?讓蕭家家主親自過來……鐘離望了望張明羽,覺得自己應該重新估量張明羽的價值,或者,重新估量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