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然的燥熱起來,胸中莫名的缺失了一塊,不由的顫着手摸上那人的臉頰,緊緊的将她擁入懷中。
他喃喃的呼喚,娴兒,娴兒。
懷裏的人一僵,卻水蛇一般的纏繞了上來。
芙蓉春帳,滿室旖旎。
第二日醒來,他才發現懷裏的竟是富察氏溫軟的身子,他頓時一驚,忙的推開她,環視地上才發現散落着的都是淩亂的喜服,哪裏有什麽寶藍色的衣服。
富察氏被驚醒,低着頭嬌羞無限。
弘歷無力的靠在床邊對富察氏道,你出去吧。
罷了罷了,他便只能那樣對自己說,是自己欺負了富察氏,又怎能怪她?
窗外,鳥鳴聲聲,煞是惬意。
傷口好了些,那些守衛卻依舊不撤走,日日守着府門,他便開始日日飲酒,夜半醉的人事不省。
兩月後,三貝勒上府來,無意間說起他新婚那晚,富察氏貼身丫鬟偷偷溜出王爺府,不慎撞上了他,那丫鬟懷裏抱着的包袱裏掉出了一角寶藍色的衣角。
待到三貝勒離去時,弘歷抽了牆上的劍,直沖到富察氏的房裏,劍尖直指她額頭。
他手顫抖,他想自己是恨她的,若不是她這般做,又怎的會害了自己與景娴的一段姻緣,可是這又與她何幹?若不是自己把持不住也不會發生這般事情。
可是他依舊恨,滿腔怒火只想尋個地方發洩。
富察氏坐在銅鏡前,細細的描了眉,又上了胭脂,才緩緩道出她身懷有孕的消息。
弘歷手中的劍“咣當”一聲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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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桂花樹上依舊唯有葉子。
幾日後,他辦了一場賞花宴,一早便站在院子裏等着,那賞花宴定在酉時,只因他怕,若是時間定的早了些,她會錯過時間。
她一直都是個嗜睡的人。
後來,她真的來了。
仆人來禀報時,他望着院子裏那滿樹的綠色忽然笑了,急匆匆的沿着回廊奔去,想要早些見到她。
他想,只想早些見到她。
可是,他終于見到她了。
她沒有穿那一身寶藍色的旗裝,身上的衣服素淨的宛若一塊白布,似是來送葬禮一般,她站在回廊上,沒有回頭。
他聽見她說話,依舊那樣好聽。
她說:“我與寶親王不熟。”
出嫁
戲折子上說,若是出嫁天是晴天,那麽夫妻将會和睦,白頭偕老;若是遇上了雨天,定是舉家不合,雞飛狗跳。.
景娴出嫁那日,是個極晴朗的日子,百裏無雲,擡頭時能望見一行白鷺飛過。
是以,容嬷嬷一早便為了這句晴天出嫁的女子将會夫妻和睦,白頭偕老而樂的一張臉皺成了一朵花,喜果,喜帕,喜服等等的東西,都非要自己親手來。
丫鬟們,嬷嬷們,以及幾位側福晉都在忙活着,整座府裏唯有景娴一人閑得的發慌,一大早便被容嬷嬷挖出了被窩,現在正支着腦袋打瞌睡。
不過,景娴想不通為何容嬷嬷會這般高興,一般人家嫁女兒自然是請人看過天的,誰會選着雨天嫁女兒?
景娴面前桌子上邊擱着一堆吃的,新鮮的桂圓蘋果,一盤堆着尖尖的花生,雖然是生的。離她最近的一盤便是她最愛的桂花糕。
景娴左右瞥了瞥,面上不動聲色,一只小爪子悄悄的向那桂花糕伸去,眼瞅着就要碰到了,景娴舔了舔嘴唇,兩眼直冒星光。
指尖剛剛觸碰到那盤子,随着一聲清脆的“啪”的聲音,景娴瞬時縮回了手,捂着只吹氣,一雙水汪的墨色眼睛顯得更加水汪,轉過頭去狠狠的瞪着那手裏捏了條竹枝的容嬷嬷。
容嬷嬷無視了景娴那一臉幽怨的神情,将她那笑的皺成了一朵花的臉湊過來,道:“格格,上花轎前您可都不能吃東西。”
景娴磨着小銀牙,繼續兇神惡煞的瞪着容嬷嬷。
容嬷嬷笑的越發燦爛,剝了一顆糖炒栗子塞進嘴裏嚼着,安撫道:“格格乖,回頭與三貝勒洞房了便可以吃了。”
景娴低頭,磨牙聲與肚子的咕嚕聲此起彼伏。
是以,煎熬了兩時辰後的景娴一瞧見自家親娘走上樓梯,便如同那惡狼瞅見了一塊熱騰騰,油亮亮,還撒了孜然粉的烤肉,眼冒兇光的直撲了上去。
景娴她親娘一驚,望着自己這似乎是被人虐待了多年幽怨的跟棵小白菜似得女兒,柔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景娴吸了吸根本不存在的鼻涕,一邊打心裏感嘆了句親娘的溫柔體貼,一邊一臉控訴的表情顫抖着手指指着容嬷嬷,顫抖着小嗓子道:“容嬷嬷她……她不讓我吃東西……”
說完,景娴立即扭頭一臉期盼的望着自家娘親,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裏簡直可以掐出水了。
景娴家親娘溫婉的抿嘴笑了笑,伸手為景娴扶了扶歪掉的簪子,用着極其溫和的聲音說道:“上花轎前确實不能吃東西。”說完,對着邊上的丫鬟吩咐道:“将這些東西全部端下去,省的格格看了揪心。”
景娴被這一句話轟炸的霎那間沒了表情,全身僵硬,唯有脖子能艱難的轉動着望着那一盤盤的東西被端了下去。
瞧着自己女兒的樣子,福晉被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瓜子,含笑道:“曉得你餓,為娘在你花轎上藏了些果子,你過會上了花轎就偷偷的吃,莫讓別人瞧見了。”
話落,景娴臉上的表情變得比六月天還快,立馬換了一張喜慶的臉,拉着自己額娘的手道:“那還等什麽?上花轎吧上花轎吧上花轎吧!”
容嬷嬷“撲哧”一笑,打趣道:“格格可是咱大清朝第一個這麽急着上花轎的新嫁娘了,可不害臊!”
福晉也笑了,用着手絹不停的撚着嘴角。
景娴瞧了瞧四周的這一大摞人,除了容嬷嬷和自己親娘在光明正大的笑,其他人都在背着自己偷偷的笑,一群人的背抖的那個**。
景娴捂了捂臉,道:“其實女兒還是很會害臊的,女兒其實很嬌羞的。”糯着嗓子說完,景娴又拽着自己額娘的袖子,一臉渴望的問道:“現在可以上花轎了不?”
福晉溫笑着點了點頭,景娴便立即蹦起來歡呼了聲,歡快的奔去上花轎了。
容嬷嬷訝聲道:“喜帕,格格忘了蓋喜帕!”
福晉面上也是一驚,随後兩人相視一笑,攜着往府門走去。
福晉攜着容嬷嬷的手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娴兒這孩子自小便離了我,脾氣也不是很好,自小就愛闖禍,若不是你在一旁照料着,她定是無法像先下這般活蹦亂跳的嫁人。”
容嬷嬷垂着頭,道:“說句大不違的話,奴婢一直将格格視為己出,格格沒架子,待人也和善,這府裏的奴才們哪個不喜歡格格。”
福晉動容,緊緊的握住容嬷嬷的手道:“韻容,我一直待你如姐妹,娴兒雖面上看着糊塗,實則心裏聰慧着,但畢竟才這點歲數,還需要你多幫襯着些。”
容嬷嬷屈了屈膝,決然道:“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護格格周全。”
福晉甚欣慰的點了點頭。說話間兩然已經到了府門口,只見門口圍了一大圈子的人。
兩人才走近,便聽見景娴的聲音道:“阿瑪,女兒要出嫁了,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別讓女兒擔心,女兒會常回來看看您的。”
說完,景娴便轉身想走,卻被自家阿瑪拉住了。
他兩鬓微白,身子卻如一杆槍一般筆直着立着,他咳了咳,開口道:“為父這還有些話要與你說,你且先聽着。”
景娴忙道:“阿瑪您那些話別說了,女兒都知道,這吉時就要過了,女兒先上花轎。”
皺了皺眉,肅然道:“你且先聽着,這些話我昨晚打了些草稿,不會像平時那般詞不着調,唔,這詞不對,是不會像平時那般言不達意,唔,這似乎也不太對……”
景娴望了望天,無奈的給一邊的容嬷嬷使了個眼色。
容嬷嬷躊躇的瞧了瞧福晉,又瞧了瞧一邊站着的大格格,一擡頭望見了景娴那一臉堅定的表情,狠了狠心,從門縫中拎出一只被綁着的,灰溜溜,油光水滑的小東西遞到面前,道:“您看這是什麽?”
那正摸着下巴琢磨着的将視線轉移到容嬷嬷手上那只東西上。
在場的諸位靜默了半晌,直勾勾的盯着那東西。
只聽那東西在寂靜的環境下,扭了扭身子,“吱——”的叫喚了一聲。
景娴那冬天能洗冷水澡夏天能穿大棉襖,力挽大弓能射猛虎精力旺盛的能平複後院衆女人的不滿的親爹,在這麽一聲叫喚之後,僵直了身子,砰然倒地。
景娴立馬甩了甩小手帕,揚聲道:“阿瑪啊——您怎麽吱都沒吱一聲就睡過去了呢!快快快,将阿瑪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