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肆拾
東邊的天空微微透着一絲黎明的曙光。
突厥軍鐵騎正朝嘉禾關逼近。嘉禾關,這是通往邺城的天險,也是通往大晏心髒的第二道關口。
蘇傾辭就停留在這裏等着突厥上門。
在手下将領一致認為突厥軍會趁夜突襲而交班休酣備戰的時候,忽聞震天動地的馬蹄聲,皆是心中一凜,派出的探子竟然一個也沒回來禀報,随後卻聞附近密探橫屍的消息,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
蘇傾辭垂眸,他或許是……低估了這個突厥的大皇子。
緊張在空氣在狹窄冗長的峽谷中升溫,戰事也随着突厥軍馬越見接近的馬蹄聲而一觸即發。
突厥軍的大旗迎風飄揚,在整齊有序,手拿盾牌的先頭步兵之中,一個戴着銅面具的偉岸身影,執畫戟策馬率先而行,不是突厥大皇子阿史那·希圖還能有誰?他的身後一匹棗紅色戰馬上,是一個身着玄色铠甲的少年。
蘇傾辭派出的此次領軍者正是人稱虎将軍的副将王虎,他死死地盯了阿史那·希圖片刻,露出興奮的笑意,和身邊的參将交換一個眼神,讓這希圖皇子進入峽谷便死無葬身之地,以報花将軍冤死之仇!
他身後一個謀士猶疑道:“王将軍,不好罷!蘇将軍特地吩咐要……”
王虎頓時瞪圓了眼睛:“丫的怕毛啊!出了事由老子頂着!老子等今天已經等得幾天睡不着覺了!來人,叫主力部隊做好準備,那啥皇子一進埋伏圈立即就地格殺!”
謀士雖依舊覺得不妥,但也知道與王虎是說不通的,只無奈地道:“是。”
高大的突厥玄黑戰旗在空中飄舞,引導着士兵前行的方向。花月滿低頭,策馬馳行,一語不發,頭盔遮了半張臉,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
峽谷兩邊的大晏精兵在密密草叢中探出頭來,仔細看去,見突厥士兵除了周圍的框架兵,裏面的帶着盾牌的步兵都是成梅花形錯落而戰,步兵竟然沒有盾牌?大晏士兵不由好笑,難道突厥窮的連士兵的盾牌也買不起了麽?
難怪要年年來騷擾大晏,原來是不打戰就揭不開鍋了啊!
被阿史那·希圖引去了所有注意力的大晏士兵們,無人注意到對方隊伍越拉越長,甚至長到尚還看不見作為主力的騎兵。
大晏駐紮營帳之內,楊墨終受不了戰争前的寧靜,擡頭看向正盯着戰地圖發怔的銀铠甲男子,道:“為什麽派王虎出去?你應該知道他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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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傾辭臉上并沒有表情:“派你去,我不放心。”
“你懷疑我是細作?”或許是張貴的事讓他常年冰霜的面癱臉裂開一道痕。
“你不正是連亦舒派來的人麽?當初是為了保護滿滿,現在是為了監視我吧?”蘇傾辭一陣輕笑,起身戴上頭盔,不再理他徑直走出了營帳。
其實,他沒有告訴楊墨,他的心裏也很擔心王虎。王虎那魯莽的性子,不是怕他不聽他命令擅自做主,而是怕……他看見花月滿後的表現……
俄而朔風大起,戰旗獵獵作響。峽谷內飛沙走石,殺氣激蕩。
先頭突厥步兵列陣完全步入峽谷之中,領兵而入的阿史那·希圖自然也在其中。
王虎濃眉一揚,手勢一起。
身後士兵吹起號角,嗚嗚之聲震動在長長的峽谷之中,沖天的喊殺聲立即響起,峽谷兩側的草叢中登時湧出黑壓壓的大晏精兵,高亢的喊聲震天動地!
突厥士兵錯愕一瞬,随即又恢複鎮定,揮舞着手中長矛和盾抵擋從四面滾落的石塊。
王虎輕蔑的一笑,高聲傳令道:“弓箭隊準備!放箭!射死突厥皇子者重重有賞!”
“是!殺啊!”
話音未落,漆黑的箭矢如陣雨急下,飛向突厥士兵,“嗖嗖”劃破衣料之聲不絕于耳。
只見漫天箭雨之中,那希圖皇子身中數箭,竟然頹然摔下馬去,立即葬身亂蹄之下。
王虎大喜過望,大晏精兵亦是士氣高昂,沒想到突厥的希圖皇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
被喜悅沖昏頭腦的王虎揚手朗聲道:“将士們!沖啊!全殲敵人!”
那身後謀士卻注意到,突厥軍竟然沒有因主帥戰死而方寸大亂,反而依舊保持着陣型有序前行,而且,雖說焚越軍隊占盡天時地利,但如此輕易地殺死阿史那·希圖還是叫人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這些話他知道就是跟王虎說,他也是不會理會自己的,還會觸犯了逆鱗,于是他沉默下來,然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卻讓他後悔終生自己這時的明哲保身。
花月滿望着沖下來的大晏士兵,有一剎那的怔忡,瞬即又眯起了美麗的眸子,目光中的茫然剎間消失,迸發出駭人的殺氣!接着,她輕輕撥正頭盔遮去絕世的容顏,揮劍瞬間捅入沖到自己身前的士兵胸口,熱血濺入她的眼中,繼續揮劍,劍花下血花四濺,連日來的殺戮将她在東陵帝都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娴靜性子消磨得個幹淨!
仿佛瞬間化身為地獄修羅,她身上散發出令人膽顫的震懾,頓時吸引了王虎的注意。
“哈!讓我王虎會會這人……”身後參将來不及阻止,王虎揮着長刀挑開突厥士兵沖到了花月滿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王虎的結局……老天,這樣一個一個收要收到什麽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