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謝非按捺着漸漸加速的心跳,說:“我考慮一下。”
羅卿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臉,“那你慢慢考慮,我再慢慢抱一下。你什麽時候考慮好了,我再放開。”
“你……”謝非已經對這麽流氓絕望了,也不再說什麽,兩人就這麽相擁在一起,靜靜地過了很久。久到謝非的心跳都慢慢平靜了下來,心裏漸漸地萌生出了一股依賴感——想就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待下去就好。
可是地板很硬,謝非的腿漸漸麻了。羅卿心疼地替他揉了揉,便放開他讓他起來——再不放開,他就得把持不住了。他又不是禽獸不如的混蛋,抱着謝非那麽久,比上山待三年還要磨練毅力。
然而,老天爺在這裏露出壞笑,輕輕推了謝非一把。謝非腳麻一個沒站穩,摔了,把羅大大推在身下當成了肉墊。謝非自己是沒摔痛,但一個回神,自己已經趴在了羅卿身上,胸口對胸口,臉對臉。時間悄悄定格了那麽幾秒鐘,兩人四目對視,呼吸可聞。
謝非能感覺到羅卿呼出的氣息有多麽灼熱,那雙黑色瞳孔裏的顏色有多深沉,可是他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愣是動都沒動。然後就見羅卿抓住了他的手腕,苦笑了一下,“夫人,你還不從我身上下去嗎?”
“啊。”謝非趕緊撤開,可是剛一坐起來,就發覺自己的臀似乎抵到了什麽硬硬的部位。這個姿勢……更尴尬了。
“夫人,你在玩火你知不知道?”羅卿的眸色更深沉了,抓着謝非手腕的手也愈發用力,“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反抗的話……”
你這麽抓着我我怎麽走啊!謝非在心裏呼嘯,然而他剛呼嘯完,羅大大給他預留的反抗時間也到了,不多不少正好三秒。
“等等!你不是說好了要慢慢……”謝老板被反壓了,謝老板被堵住了傲嬌的小嘴,謝老板又一次光榮陣亡了。
羅卿眼裏的情意變成了情欲,就像無邊的海洋圍攏了過來,而無力反抗或者說根本就沒誠心反抗的謝非,只能猶如飄搖的小舟,兀自抓着羅卿的衣領,欲拒還迎。
手指撫過潔白的鎖骨,清冷的月光也掩蓋不了灼熱的溫度。謝非的衣服被一件件剝落,對方的動作有些急躁,但卻又帶着些克制,好像生怕把他弄痛了。
直到光滑的脊背觸到冰涼的地板,謝非才一個激靈,真真正正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可是已經晚了,心裏的柔情都融成了一灘春水,倒影着羅卿的影子。他只能拿出最後一點力氣來抱住他,感受這一刻的真實,而不是他曾經以為再也不會醒來的一場虛夢。
身下的人被褪去了衣服,褪去了眼鏡,就連平日裏一貫的淡然也被撕扯盡碎,露出從未顯露過的媚态。羅卿的手撫過他略有纖細的腰肢,擡起眼時,正看見那雙迷離的眼睛也望過來,旖旎的目光游離不定,好像下一刻就要逃離。但是那脖頸上留下的紅痕,微微紅腫的雙唇,都是自己的。
這個人,終将都是我的。從裏到外,都是我的。
“謝非,我愛你。”羅卿吻着他,安撫着他的背,讓他稍稍放松。謝非應不了聲,說出口的都是嗚咽。
上一刻還溫柔萬分,下一刻的疼痛卻讓他忍不住留下情淚。意識就起起伏伏,痛苦過去後,興奮和愉悅叫嚣着占領全身。他哭着,雙手攀上羅卿的脖頸,牢牢地将自己箍在對方懷裏。
一夜,正漫長。
63、你打錯了
第二天謝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耀在他臉上,讓他覺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翻了個身,拱了拱被子。整個人像陷在一堆棉花裏,懶洋洋的,好不想起床啊。
咦?我家的床有這麽軟嗎?我的床上有那麽大的暖暖的抱枕嗎?謝非那混沌一片的腦海裏,陡然生出這兩個疑問,但又馬上被撲滅。唔,什麽都不要想,再讓我睡一會兒……
謝非的腦子又昏昏沉沉起來,然而很快,一陣悠揚的鈴聲響起,把他給吵醒了。謝非認命地從溫暖的被窩裏伸出手,在床頭櫃上摸啊摸,終于摸到了手機,接起來。
“喂?”
“什麽?我不是羅卿啊……”謝非眯着惺忪的睡眼,一陣迷糊,怎麽找羅卿的打到他這裏來了?哎,算了,應該不早了,快起來上班吧。
于是,在要去上班的強大意志的支撐下,謝非的腦子總算擺脫了一團漿糊狀。手機裏,那聲音還在不依不撓地找羅卿,謝非皺了皺眉,正準備跟他說‘你打錯了’,卻忽然想起了什麽。
羅卿?羅卿?!
一串連綴的畫面接二連三的在謝非的腦海裏閃過,他終于如醍醐灌頂般,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然後,一只手越過他的肩伸過來,接過了手機,一道清越的帶着點笑意的聲音立時響起。
“我是羅卿,有什麽事說吧。”
聽到這話,謝非的大腦立刻當機了。當機了三秒鐘,又咔咔咔恢複運轉,然後他馬上就明白了剛剛的事——他居然迷迷糊糊地接了羅卿的電話!在羅卿的床上!
天吶誰來鑿個地洞讓他鑽一下!
看着謝非拿被子一下把頭蓋住了,羅卿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講完電話,一個熊抱隔着被子把他給抱在懷裏:“夫人,你這樣會被悶壞的。”
謝非從被子裏鑽出一個頭來,瞪着他,臉色微紅,“你剛剛肯定醒着對不對?你故意的!”
昨天晚上一本滿足的羅大大今兒個心情非常好,所以更加不會承認了,“怎麽會呢。好了,一大早的夫人你不要這麽跟我撒嬌,為夫會承受不了的。你再休息一會兒,我給你做早飯去。”
誰跟你撒嬌了!誰撒嬌了!士可殺不可辱。
感覺到床上一輕,謝非偷偷瞥了一眼下了床的羅卿,正看見他穿上褲子,側着身,人魚線隐約可見。他穿着衣服的時候看起來身形很修長,有句話說‘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大概就是羅卿這種。而且,他的力氣真的很大,昨晚謝非已經親身領教過了……咳咳,非禮勿言。
羅卿知道謝非一雙賊眼在盯着他看,只是壞心眼的什麽都沒說,還故意放慢了穿衣的動作。時而瞥見謝非那兀自臉紅心跳的囧樣,一股滿足感就油然而生。
欣賞了一出活色生香的羅氏穿衣秀,謝非就像做了賊一樣,心裏砰砰直跳——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絕對不是。
待羅卿帶着他那戲谑的眼神出去了,謝非才完全放松下來,整個人橫躺在床上,思考人生。比如他為什麽昨天晚上沒有推開羅卿,以及他昨晚是怎麽睡到床上來的,身上的衣服是誰給他穿的?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謝非總算認清了現實,準備下床。可剛一下床,腳一觸地,一用力,謝非冷汗就出來了——他昨天晚上是被十噸重的大卡車碾壓過了嗎?!
而此刻,羅大卡車已經到了樓下廚房裏,手腳麻利地準備起了愛妻的早餐。謝非下樓的時候,就見羅卿系着件天藍色的卡通圍裙,一副三好青年的樣子。不知不覺,原本黑着的臉,便緩和了些許。
羅卿一看見謝非下來,就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給他拉好凳子讓他坐下等着。謝非坐下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凳子上擺着軟墊,而其他的凳子上什麽都沒有,明顯這個是特意放上去的。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早餐擺上桌,謝非的肚子也餓了,看也不看羅卿一眼,就不急不緩地喝起了粥。
“我給言月白打過電話了,給你請了個假,今天你就不要去上班了。”羅卿一邊給謝非倒了杯牛奶,一邊說。
謝非擡頭,“為什麽?你怎麽能随便幫我請假?”
“夫人,你這個狀況要是能去上班,我肯定不攔你。”羅卿說的信誓旦旦,眼神卻不經意地瞥向謝非某處。
謝非氣結,“還不是你害的。”
“是是是,是我害的。”羅卿笑着給謝非剝了個雞蛋,遞到謝非嘴邊,“哝,我賠禮道歉,夫人大人有大量,就不跟為夫一般計較了吧?”
“我自己有手。”
“夫人我這樣舉着手好酸。”羅大大開始戰略性賣萌,謝夫人果然敗下陣來,一臉別扭的,張嘴咬了一口。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至于後來為什麽湊到嘴邊的不是蛋,變成了羅大大的唇,就不得而知了。
吃個飯都不消停,謝非更累了,上班肯定是去不成了,于是便只好窩在客廳那個大書櫥前的羊毛毯子上面,一窩就是半天。羊毛大毯子撲在木地板上,羅卿還嫌不夠,又抱了幾個軟墊子過來給謝非襯着。隔了一會兒問他累不累,隔了一會兒又說給他炖雞湯,弄得謝非哭笑不得。
“我是得什麽絕症要死了嗎?”謝非只能作如此猜測。
羅卿笑笑,肆意地捏了捏謝非軟軟的臉頰,“夫人你明天不是還要去上班?第一次總是會很不舒服的,你肯定不願意再請一天假,所以今天當然要好好休養。”
讓我好好休養還捏我臉!都紅了!謝非實在是不懂大神的腦回路是怎麽延伸的,所以……惡向膽邊生,趁羅卿不注意,兩只手齊上捏住了羅卿的臉,哦,手感真不錯。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四目對視,謝非打死不屈,憋着一股氣就是不移開視線也不撒手。畫面詭異地靜止了一下,然後,羅大大撲哧一聲笑了。
“你笑什麽!”謝非毫無成就感的抛棄了羅卿的臉蛋兒。
“夫人原來你還這麽有童趣麽……”羅卿忍住笑,雙手托着腮看着他。
“不要這麽看着我。”謝非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有點幼稚過頭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就一傻缺樣。被羅卿這麽一看,更加的尴尬了。
羅卿湊近了,道:“那這樣看?”
“我想喝水。”謝非無奈,只好祭出殺手锏。于是就見羅大大悠悠起身,去端水去了。
于是,謝非就跟羅卿在這裏看看書,聊聊天吃吃東西,厮混一個下午——雖然說有些堕落,但謝非身子懶懶的,被羅卿半強制地摟在懷裏的時候,全身上下都覺得萬分輕松,似乎連心都輕了,像插上了小翅膀,飛啊飛啊,飛過千山和萬水。
可是臨近三點半的時候,羅卿卻接到個電話,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出去一下。謝非可不希望因為自己打擾他的工作,便催促他出去。羅卿無奈,怕他無聊,便把自己的賬號卡拿出來,讓謝非上游戲玩。
其實原本謝非可以讓羅卿出去的時候順便帶他一起,把他送回家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當羅卿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說‘在家等我’的時候,謝非說道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變成了一個‘嗯’。
羅卿走了,謝非百無聊賴,便開了客廳裏的臺式電腦上游戲。
游戲裏還是一派風和日麗,就是當日桃花源複原時的視頻被上傳到了官網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尤其是最後一幕葉落烏啼和暮鴉站在桃花樹下相擁的場景,被單獨截了出來,經千萬妹子之手,做成了各式各樣的桌面、壁紙等等,弱水三千幾乎人手一份。弱女子開心極了,把它當成了宣傳海報又開了個招人的新帖,立時又給弱水招攬了一批……萌妹子和女漢子,以及慕名而來的基佬們。
謝非了解了一下情況後,明智地決定暫時還是不要在幫會裏冒頭的好。只是可惜自己的賬號沒有帶來,不然可以把那件衣服給做了。算了,先回城吧。
回城的路上需要經過一個小山坡,那邊是個小練級點,經常會有一群小怪刷出,像巡山一樣四處亂竄。怪的等級不是很高,也就五十級,所以謝非打算直接傳過去,不繞路了。只是他剛一踏上小山坡,就不由停了下來。
倒退幾步,啊嘞我剛剛是不是踩着什麽東西了?
謝非轉個視角回頭一看,果然,地上是有東西——一具屍體,一具看起來已經在這裏躺了很久的屍體,一具謝非非常熟悉的屍體。
謝非驚疑了一下,随後拉開自己的好友列表,點中一個名字,彈開小窗。
葉落烏啼:你躺在這兒幹什麽?
中二不是病:我在思考人生。
中二君都開始思考人生了,這個社會究竟是怎麽了?
葉落烏啼:思考出什麽結果了?
中二不是病:寧老板今天還是木有回來!(淚目)(淚目)(淚目)我覺得我馬上就要生病了,不!我已經生病了!得了一種寧老板補給不足就要分分鐘死掉病……(淚目)(倒地)
謝非汗顏,這麽繞口的名稱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葉落烏啼:所以你在這裏躺屍?
中二不是病:我剛剛在想寧老板,想着想着就被小怪虐死了,好虐,虐的我心肝都疼了……
謝非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了,正躊躇着打什麽話過去,就聽到有開門聲傳來。難道是羅卿回來了?謝非看了看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啊,怎麽那麽快?
謝非狐疑着,回頭往門口看,卻意外地看見了寧寒。
寧寒看見謝非,明顯也愣住了,但他馬上便反應過來,朝謝非點了點頭。兩個人就這麽遙遙站着,頗顯尴尬。
說起來,謝非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寧寒見面,也是第一次見寧寒穿着正式的西服,而且,寧寒的臉色怎麽看都有些過于蒼白了。
見謝非皺了皺眉,寧寒便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在這兒,還以為只有羅卿在,抱歉。我有這兒的鑰匙,是因為以前常來這兒練習,你不要放在心上。”
寧寒見謝非皺眉,還以為他是在意他随随便便就能進出羅卿家這件事,便開口解釋了。卻不料謝非壓根沒想到這個,聽了他的話,也沒多大在意,反而走過來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臉色不太好。”
謝非想起前兩天羅卿說的話來,寧寒是出去工作去了,而他的工作性質……
“沒事。”寧寒的臉還是冷冷的,語氣淡漠,他瞥了眼屋內,見沒有羅卿的身影,便料想他不在家,當即便說:“既然你在,我就不打擾了。”
“等等。”謝非出手拉住他,“羅卿待會兒就會回來,你進來等他吧。”
謝非越看寧寒的臉色,越覺得不對勁,蒼白得有些過分了。便說什麽也不能讓他走了,至少,得等羅卿回來。
見謝非堅持,寧寒便點了點頭。因為羅卿的關系,他對謝非,總是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友好和尊重。兩人進了屋,謝非轉身進廚房倒水去了,寧寒則來到客廳坐下。他很累了,現在一步也不想多走。
可是他才剛在沙發上坐下,就看見對面那張桌子上亮着的電腦屏幕,三個字,吸引了他的目光——寧老板。
會這麽叫他的,只有那個天生缺了根筋的小跑堂。
64、羅氏歪理
謝非端着茶水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見寧寒站在電腦前,看得出神。屏幕裏那個叫中二不是病的小小雨師還在兀自召喚着寧老板,像招魂一樣,一邊喊,還一邊任小怪們在他屍體上踐踏而過。
“他說,他心肝疼,得了寧老板補給不足就要分分鐘死掉病。”謝非放下杯子,淡定地說了一句。
寧寒的臉上看起來毫無波瀾,說:“是嗎。”
“要不要跟他說會兒話?”
“不了。”寧寒說道:“我累了,去樓上客房休息一會兒。”
寧寒上樓了,謝非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語,又轉頭看看還在躺屍的中二不是病,拿出手機給羅卿發了條信息:寧寒來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臉色似乎不太好。
發完短信,謝非還在想他會不會提前回來,卻沒想到他等到了另外一個人——傳說中的萬年損友顧霄。
“嗨~”顧霄這人,就是傳說中的花花公子,憑借其永遠嫩似大學生的清秀臉蛋,還有層出不窮的把妹絕技,能hold住任何角色的心理素質,在花花世界中一枝獨秀屹立不倒。自帶打招呼就增加親密值的技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而且此人心志堅定,在基佬環繞之下還能寧直不彎。
謝非第一眼覺得他有些眼熟,但沒認出來他就是那天飯店裏的服務生,看他挎着個藥箱,立刻反應過來他是來看寧寒的。
“羅卿打電話給我了,小寒子他在哪兒呢?回來了都不去找我報備,真是該紮。”寧寒倒是個自來熟,跟謝非說話好不生分。只是謝非聽他說‘該紮’,愣了愣,腦海裏驀然想起了容嬷嬷。
顧霄是個醫生,開了一家私人診所。寧寒和他的手下有些傷不便去醫院看,便都是他處理的。在顧醫生的世界裏,醫生最大,病人不聽話,就該紮,紮成經絡小銅人。于是顧醫生雖然是個西醫,但中醫的針灸之法可謂掌握的爐火純青。
這會兒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小寒子試他的新針,蹭蹭蹭跑上樓,熟門熟路地推開客房門找到寧寒。走到床邊瞅了瞅他蒼白的臉色,發出啧啧的聲音,“小寒子,你還真是欠紮,下次我把我那診所改成停屍房得了,照你這折騰勁兒,絕對死得很快。”
何謂損友,看顧霄就知道了。
寧寒睜眼,冷冷的目光一掃,毫無所動。顧霄見他這副死樣見慣了,自顧自地就開始折騰起他的藥箱和小寒子來。謝非在一旁無聲地看着,偶爾給顧霄打個下手,卻并不打擾。那兩人也不忌諱他在,言談舉止一如尋常。
顧霄越看寧寒,眉頭越皺,原本在把脈的手一下伸到他胸前,扯開了他的襯衫,果然纏着紗布,有些地方還有青紫。
“處理過了?誰給你包紮的?”顧霄語氣不善,“這樣的手法也敢給人包紮,嫌死太慢嗎?”
顧霄立刻解了,裏裏外外重新檢查一遍。謝非一直看着,看到寧寒身上的疤時,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怎麽回事?不是說這次去只是談生意嗎?”顧霄的語氣稍稍平靜,問道。
“崩了。”寧寒從頭到尾都很淡漠,語氣平緩,一雙眸子深不見底,“那個死老頭看上我了,竟然天真的承諾把一半的場子送給我,只要我陪他一年。”
聞言,顧霄的手頓了頓,“這種事情,不是早幾年就沒有了?”
寧寒說:“我這幾年忙着洗白,就總有人以為我把自己的爪子給拔了。”
顧霄挑着眉搖搖頭,“小寒子大人,要是我是個死基佬,看見你在臺上那身段不動點心思,那還真是妄作男人一回了。你說是不是啊,謝非?”
話題突然扯到了謝非身上,眼見着那兩人都把目光投向他,謝非一時詞窮。但顧霄立刻又說:“不過我們家謝非心裏肯定只有羅卿一個,嗯,真是可惜了。”
我什麽時候變成你們家的謝非了?謝非暗自汗顏。
“餓了嗎?我去煮點東西吧。”謝非這句話是看着寧寒說的,回答得卻是顧霄,而且回答得甚是積極,噼裏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樣報了一大串。謝非立刻決定無視他,按自己的意思來做。
可是謝非做完了晚飯,又閑着沒事幹做了些吃食,卻還不見羅卿回來。轉身去客廳拿了手機,發現上面有條羅卿的信息:我回家一趟,今天可能不回來了。你要回去的話,讓顧霄送你(笑臉)。
回家一趟?昨天不是剛去過,而且還可能不回來了?謝非怎麽想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便發了個問號過去,可是猶如石沉大海,久久沒有回信。
該是自己多心了吧,他只是回個家能有什麽事。謝非搖搖頭将那些荒誕的想法抛出腦海,而後端了飯菜給寧寒,又把顧霄叫下了樓吃飯——結果是,謝夫人成功用他精湛的廚藝征服了顧醫生和寧老板。明明最想品嘗的羅大大含恨無緣。
“你別擔心,他大概是被他家老爺子請去下棋了。”知道羅卿回家了之後,顧霄如是說。
“下棋?”謝非疑惑。
“嗯,跟他外公。”顧霄吃完碗裏的最後一口飯,又喝了一大口湯,最後滿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羅卿沒跟你說過嗎?有關于羅卿的大事,一向是這位把的關。也就是說,如果他不點頭,你跟羅卿的事,不管他爸媽怎麽同意,都不成。”
謝非搖搖頭,家事這一塊,他跟羅卿都沒有彼此交流過。
“這麽說吧,羅卿他家三代從軍。”顧霄說:“至于羅卿為什麽沒有去,就是因為十幾歲的時候他被他家老爺子請去下棋,這次的原因是你,那次是因為寧寒。老爺子不是什麽軍部的大腕,軍銜不高,也早就退休了。但是他的情況比較特殊,他雖然不起眼,但是就像一根關鍵的螺栓,很多人都得買他的面子。
“但是這老爺子固執地要命,太重清譽,羅卿跟寧寒搭邊,他差點沒打斷羅卿的腿。不過羅卿比他家老爺子還固執,所以他下棋下贏了,但是自此被截斷了從軍這條出路。老爺子放話了,誰都不敢再給羅卿搭路。所以這一次,他也不會輸的,你可以放一千一萬個心。也許過兩天他就回來了。”
可是……真是這樣嗎?過兩天他就會回來了?
如果,如果羅卿堅持跟自己在一起,那麽他就不能結婚,不會有孩子,對于那個固執的老爺子來說,真的能夠接受嗎?
顧霄見謝非沉默,也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不了什麽作用,暗道一聲多嘴,羅卿沒細說,恐怕就是不願意謝非瞎操心。
而此時此刻,某處書房內。
羅卿與面前一個将近七旬的老人正在下棋,下的是圍棋,羅卿執黑子,對方執白子,兩個人你來我往,下一步棋往往等候半天,但是棋局上的形勢卻是瞬息萬變。
“考慮得怎麽樣?”老人問。
羅卿微笑着搖搖頭,“我說了,我不需要考慮,外公你記性好像不如以前好了。”
“我記性好不好用得着你這個混小子來提醒嗎?”羅卿的外公,叫秦正,以前跟在部隊的時候是羅立恒的教官,羅立恒見了他都得乖乖低頭,除了搶老婆那次雄起了一下之外,還不如自己兒子來得硬氣。沒辦法,在部隊裏被訓怕了,這老頭子是他的死穴。然而羅卿沒有這顧忌,雖說他從小就是被秦正帶大的,但羅卿眼裏的表現長幼尊卑的方式跟普通人一向不太一樣。所以,秦正也沒想一句話就能鎮住他,“我只有你一個孫子,你想讓我絕後嗎?”
羅卿拈了一顆棋子,‘啪嗒’一聲在棋盤上落下,“人只有一輩子,你想讓我為了一個小屁孩犧牲一輩子?你有後代,是我媽;我媽也有後代,那是我。所以說你們都沒有絕後,是我絕後了,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麽?”
“歪理!都是歪理!”秦正怒了,雙手撐着手杖重重地在地上一砸,“你以為就憑你那破嘴皮子能說服我?”
羅卿坐正了身子,“他除了不能生,哪一點不好了。他不能給我生,我也不能給他生,多公平。如果我跟女人結婚,我不需要生孩子,女人卻要受十個月的苦,那才是真不公平,不符合和諧社會的美好向往。”
秦正快被羅卿的歪理氣瘋了,所以說他平時沒事都不召見這外孫。雖然說這家夥挺招長輩喜歡,嘴也甜,但他渾然就像矛盾的結合體,能讓你老懷大慰,也能把你氣死。
“你跟個男人在一起,想讓別人以後怎麽看你?”秦正說:“你不是有點破名氣,總有一天那什麽狗仔還是豬仔能把你的事給扒得一幹二淨。”
羅卿笑了,“呵呵。”
秦正最讨厭他孫子這樣了,每次聽他這麽輕輕的笑就想掄起手裏的杖子抽上去。
“你好好想想吧,到時候可別後悔了。”
“外公放心,我可是你秦正的外孫,從來不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麽寫。”羅卿笑說。
“哼。”秦正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場面也就陷入了沉默,只有落子聲回蕩在書房裏。
良久,才又聽羅卿說:“我真的喜歡他,二十六年頭一遭。我想一輩子守着他,就像外公你一輩子守着那張照片。”
…………
入夜了,謝非到底還是沒有讓顧霄送,留在了羅卿的別墅裏。寧寒也沒走,被顧霄勒令在這裏休息,謝非也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看護。寧寒習慣一個人待着,謝非就不去打擾他,只是時不時過去看看。這不,一開門進去,卻發現寧寒坐在地板上,倚着床沿,正在倒酒喝。謝非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
“你要是想喝酒,我可以讓蘇黎過來陪你喝。”謝非走過去,淡然道。
寧寒拿着酒杯的手立刻一僵,僵了幾秒,默默地放了下去。‘蘇黎’兩個字,正中命門。
65、一切為了寧老板
空蕩蕩的房間,飄逸的酒香,清冷的空氣,沉默無言的兩個人。坐在地上,身邊缭繞着微弱的秋風,宛如坐困愁城。
謝非也不知道為什麽氣氛越變越冷,他想說些什麽,可是看着寧寒,卻覺得他也許說什麽,都不能讓這個人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忽然,一個念頭自謝非心中升起,他暗自思忖了一下,便很快退出了房間。
寧寒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以為他走了,順手便去拿那酒瓶。他睡不着,也不是借酒澆愁,就是嘴中微苦,想喝點什麽沖淡那苦味。可不一會兒,謝非又回來了,而且帶了很多東西來:一臺筆記本電腦,一個插卡器,一張全新的賬號卡。
“反正你也睡不着,來玩游戲怎麽樣?”謝非晃了晃手裏的賬號卡,說。今晚謝非的心情也有些複雜,幹脆結個伴,去游戲裏消磨時間算了,還可以有效抑制胡思亂想的産生。
寧寒起初并不想玩,但是謝非說:“難道你不想知道游戲裏的蘇黎是什麽樣子的嗎?反正以他的大腦,絕對猜不出來是你。”
于是思忖了片刻,寧寒妥協了。一個名叫扶離的小藥師就這麽誕生在古域的新手村裏。
寧寒顯然不是個手殘黨,游戲很快就上手了,不需要謝非教,輕輕松松就開啓了升級之旅,而且全程高效,沒多久就升到了5級。再過了一會兒,就到了10級,可以出新手村了。古域裏前期的升級總是很快,做幾個任務就過去了。
謝非操作着葉落烏啼,但沒跟扶離一起走,因為葉落烏啼這id太紮眼了,最近有風頭太盛,所以他只是把中二不是病的坐标給了烏衣,就兀自神隐去了。不過說是神隐,他就神隐在離中二君不遠的地方——他實在很好奇他們兩個在游戲裏會有怎樣的一個開頭。
扶離去了,很快就到達了中二不是病所在的地方。中二還在躺屍,只不過挪了個地兒,死在了一個小水潭旁邊。這兒人跡罕至,扶離到的時候,只有中二一具屍體,連只怪都沒有,讓人不得不懷疑中二君到底是怎麽把自己給弄死的。
扶離在中二不是病的屍體旁站了很久,久到原本在想事情的蘇黎都注意到了旁邊的這個小藥師。然後他摸摸腦袋,也盯着小藥師看了很久,最後得出個結論——這人怎麽傻呆呆的站在這裏啊?你看他一動都不動,真好玩。
然而就在這時,扶離終于動了,一道聖潔的白光把中二不是病帶回了陽間。寧寒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幹嘛,自己的行為自己都快無法理解了,而眼前的這個,顯然更加在無法理解的狀态。
[當前]中二不是病:我又活!過!來!了!小藥師我代表宇宙感謝你!
剛剛還挺平靜的一具屍體,這會兒就活蹦亂跳的中二氣場全開,寧寒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可還不等他說句話,中二不是病就風風火火地跳進了旁邊的小河裏。
跳……河……了?太激動了所以跳河了?
寧寒在打字的手瞬間僵了僵,然後,停下了動作,認真地盯着那河面。中二君沒多久就浮上來了,頭上飄起一個文字泡。
[當前]中二不是病:小藥師你有龜息丸嗎?我想起來我用光了,不然我又得淹死了……
[當前]扶離:你下河做什麽?
[當前]中二不是病:采石頭!采很多很多的石頭!集齊七塊女娲石我就可以跟系統許一個願望!
這游戲……還有這設定嗎?寧寒不知道,謝非也不知道了。
[當前]扶離:我沒有龜息丸,但我可以給你加血。
[當前]中二不是病:那你別走哦!采到的石頭我分你一半!
于是中二不是病又潛水找石頭去了。寧寒看着時而泛起泡泡的河面,手放在鼠标和鍵盤上,久久沒有動一下,扶離便跟着他一動也不動,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寧寒的手指數次動了一下,他想走開,既然見到了就走開罷。可是一想到水面下藏了個脫線的蘇黎,待會兒他也許又會死上來,死上來了沒有人管他,寧寒就走不開了。中二君躺在地上召喚寧老板的畫面,好像又一次浮現在眼前。
可是寧寒不知道,神隐在一旁的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