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意深藏,怎相許
尚君相在深更大半夜的時候,趕回酒樓,面見天子,他才聽說,手下去找自己,他以為,皇上已經回宮。
“皇上,尚君相玩忽職守,懇請皇上責罰。”
尚君相趕回了酒樓,見到坐在房間裏臉色難看到極點的人,他心裏一提,便下跪,請求降罪。
風千鶴冷冷的看着跪在身前的人,他道,“你就那麽期待朕降罪與你?”
“臣知錯,還請皇上恕罪。”
這又是要降罪又是要恕罪的尚校尉,他到底是想要降罪責罰還是要寬宏恕之?
風千鶴站起來,他想了想,最後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君相,是不是朕要罰你做任何事,你都願意?”
風千鶴臉色有所緩和,而尚君相卻感覺不妙。
但他不敢說不願意,那只能應,“是!”
風千鶴坐在床上,他道,“那麽,朕就如你的願。”
既要降罪,又要恕罪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恐怕有人難以接受。
“把衣服脫了。”
他的第一件命令,就是,他正在準備接受責罰的人,脫衣?
尚君相猛擡起視線看向慵懶靠在床上坐着的天子。
“皇上?”
尚君相希望自己是聽錯了。
“怎麽?”想要違抗皇命?
尚君相的指尖有些顫抖,他能拒絕嗎?
那是天子的命令,根本不能反抗。
即使是要了自己的命,他也必須順從。
風千鶴等待沉默低頭的人,作出反應。
尚君相感覺心裏抖得厲害,雖然,自己的身子,已經屬于對方,本就在對方喝醉的那夜裏,自願把自己給了對方,但是,這并不表示,他願意這樣,解開自己的衣,面對他。
那比接受任何酷刑都讓人覺得痛苦。
風千鶴平靜無瀾的直視着站直了身子的人,尚君相緩慢的解開自己腰帶,接着慢慢解開自己的衣襟。
頂天立地的男人,擁有他人無可比敵的威懾力,當衣物漸漸被解下,白皙的肌膚,充滿力量的肌理,他的身材,掩藏在衣服之下的身子,卻是那般修俊優美。
風千鶴的視線落在對方的腰上,看了一眼,他道,“行了,朕只是開玩笑。”這也算責罰。
尚君相擡頭,望着天子,他不知為何,心裏莫名不是滋味,不知是不是失落,或者感覺松了一口氣。
“等等,你手上的傷,怎麽回事?”
風千鶴本來要轉開視線,這時,卻發現,尚君相的手腕上,有抓痕。
“這是臣不小心,被枝葉劃到了手。”
尚君相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習慣對面前的人撒謊,他不知道,他這樣下去,會不會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風千鶴拿起他的手查看,“你當朕是眼瞎了?”那分明是貓的抓痕!
尚君相不敢再說話。
兩人面對面相視了好半天。
風千鶴道,“君相,你把朕當什麽?”是君?還是其他什麽?
“皇上,都是臣的不是,這與皇上無關。”
“是嗎,與朕無關?”
風千鶴放開對方的手,他才知道,他與他,不過是君臣關系,沒有其他關系。
“你這裏的傷,可還記得,是怎麽留下的?”
風千鶴失神一息,他的手,輕觸裸着上半身的人的右腹,那裏,有一條淺淺的疤痕,那是尖利的竹子滑過的痕跡,這傷,不是什麽舊傷,那是兩個月前,才被任命為射聲校尉的尚君相,他為了避免天子受傷,挺身而出才落下的傷。
那淺淺的疤痕,就刻在他的右腹,風千鶴從未留意過對方的這個傷痕,即便是那日,尚君相為了自己受傷,那也是他自行處理的傷口,他總是執意推托天子的親近。
“朕,是不是,讓你覺得懼怕?”
“不是。”
尚君相急忙否認,但他不能說,之所以不敢靠近對方,是怕自己忍不住。
血氣方剛的男兒,要說沒有任何的反應,那肯定不可能,更何況,對方是心裏在乎的人。
可是,再怎麽在乎,再怎麽上心,對方也是一國之君,而他,是君的臣,他還能做什麽,從作出選擇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清楚,君臣之間,有了一天汀謂分明的不該逾越的界限。
他們一旦超越了那條界限,事情就不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簡單摩擦那麽簡單。
風千鶴收回手,他道,“朕知道,或許,在你看來,朕不過是斷袖之君的作為。”因為喜歡男人,所以,偶爾會對喜歡的男人,作出些賞罰不分的舉措,然後讓剛正不阿的人誤解,讓他心裏存芥蒂。
“皇上,臣未這樣認為。”
尚君相不知怎麽解釋,他沒有那樣想過,而天子卻是誤解了。
風千鶴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道,“罷了,朕不追究你失職之責便是,你回房間休息罷。”
尚君相握了握自己的手,他穿上衣道,“皇上,臣出去了。”
“嗯。”
風千鶴背着身,他不看身後之人的神情,等對方帶上門離開,他才轉過身,表情上,竟是說不出的落寞。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心裏隐隐約約覺得,尚君相隐瞞了自己什麽事,示意了好幾次,對方都避而不答,明顯是不想說了,而他在身後,又那般盡忠職守,自己本來也沒什麽不滿,無從挑剔這樣盡職盡責的人,只是偶爾,會忍不住,忍不住,關注他在對自己表示忠誠關心的時候,還對別人也關心上心。
風千鶴不認為自己對尚君相也有那種心裏,他當然不是天子的男寵,他如今是皇宮的羽林教官,更是騎射隊的射聲校尉,更是天子的親身護衛,以外,還有将軍一職之責,他一個人,擔任那麽多職務,五個月過來,他一直堅守崗位,以實力向手下的人證明,他擔當此重任,無愧于心。
那時的風千鶴,其實也是想看看,他尚君相到底有什麽實力,能讓自己這麽堅持着,把他拉住,把他鎖在這皇宮裏,陪同自己寂寞,陪同自己孤獨。
他不明白自己內心裏,潛滋暗長的情分,那已經不是帝皇對臣子的厚愛,看重,識其才而想要将其為自己所用的目的。
尚君相離開了風千鶴的房間,他自己回房後,才敢沉沉的呼出一口氣。
五個月過來,他僞裝得天衣無縫,卻不知最近,自己是不是在那裏漏了什麽馬腳,忽然覺得,天子對自己,似乎更加的苛刻,而那種苛刻,并非是要責罰之苛刻,沒人看懂他的意圖,就像剛才,他随口就這麽作出這般讓人意想不到的命令,脫衣。
尚君相不敢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行為,讓天子察覺出了什麽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