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綠燈未亮, 兩輛隐匿于車流的黑色沃爾沃在靠進的同時變道,從姜黃色保時捷和白色車側經過, 右轉後提速離開。
南柯收回視線, 看向正前方的信號燈,問:“花店裏怎麽了?”
“沒事,玻璃門碎了, 我先報個警。”梁清清知道心裏的不踏實來源于何處以後反倒淡定了, 她轉身把手機還給後排的左左,迅速撥出求助電話。
看着梁清清冷靜地和自己說沒事并處理問題的樣子, 南柯的心堵了最少有兩秒鐘。
不過梁清清認真做事時的側臉真的太好看了, 莫名委屈了一小下的南柯側目看着副駕駛的人——有條有理地敘述問題的時候, 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她想——這麽美還這麽酷的人是我的,真好。
二十分鐘以後,車子穩穩在花店門口停下, 梁清清淡定下車查看現場。
在路上的時候她就一直關注着監控畫面——那些人什麽時候從花店門口離開的她都是清楚的。
只是真的來到門口看清楚地上的血滴和花店白色地板上的血跡之後, 她還是不悅地擰着眉毛走向花店裏面的洗手間, 拿出了拖把, 拍照留證後親自拖得幹幹淨淨。
眼睛已經找不到血液曾經存在過的證據了, 可在嗅覺的作用下,梁清清還是鎖着門頭從櫃子裏拿出了備用的香水。然後強忍住作嘔的沖動,在仍散發出一股怪異的信息素和消毒液刺鼻氣味的地方狠噴了兩下。
陌生alpha血液中的信息素味道對于omega來說,是無法視而不見的, 哪怕只是遺留下的痕跡, 那腥膻的味道也不容小觑。
而同為alpha的人大部分都不會發現這一點。
至于一定能聞見的omega們對此的反應則是兩極分化, 就跟吃腥膻味極重的牛羊肉似的, 不那麽排斥的人, 即便聞到了也不過是皺一皺眉的問題, 忍一忍便算了。而排斥的人,是多一秒都無法忍受的。
梁清清恰巧就是不願忍受的那一類。
用濃度頗高的花香味香水蓋好alpha的腥膻味兒,梁清清這才裹在花香中去沖洗被染髒的拖把。
小容和左左兩人則拿着紙和筆仔細記錄被損壞的物品。
縱觀全場,對花店遇襲反應最大的反而是江影和南柯。
南柯和江影因為要開車和沒有監控權限的關系,一路上都沒能實時接收到伊夢花店發射出的信號,直到停車之後才在一片狼藉中瞪大了眼睛。
南柯是猜到了花店出事了,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搞成這副樣子,比被搶劫了還無法形容。
江影被吓得眼神呆滞地站在玻璃碎塊跟前,緩了好半天,情難自抑彪了句國罵。
南柯則臉比鍋底還要黑得背過身,聽了任夏發過來的語音消息。
梁清清報警及時,警察叔叔們來得也不算慢,和她們也就差了分鐘左右。
正站在花店裏側的拖把池前沖洗拖把的梁清清,甚至都沒來得把墩布上的怪味道沖洗幹淨,餘光就看到了門口出現的民警同志,忙丢掉拖把棍兒,帥幹淨手上的水主動迎了出來。
她三言兩句概括了花店被砸的情況後,又自覺地遞上了自己手機裏的視頻。
南柯和江影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本來是想拿掃把把玻璃碴子掃了的,但看到梁清清和穿着制服的民警在說話,又一前一後地湊到了跟前。
尤其南柯,她借着身高優勢和民警一起看了梁清清手機上的畫面,在确認那張臉是上午她剛見過的盛宿之後,忙舉手舉報:“這個砸門的人我認識,叫盛宿。”
“沒錯,他是泰英集團的總經理。”因被南柯擋住,脖子伸得快趕上大白鵝的江影,根本沒能看見監控視頻的具
體畫面,但架不住她的反應快,在聽到盛宿的名字後,立即補刀。
梁清清沒有想到她們會搶自己的臺詞,扭頭看了她們一眼,微笑着又補了一句:“他前幾天來花店買過花。”
警察叔叔:“……”
事件很好定性,警察叔叔仔細詢問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以後,便根據豐富的辦案經驗有了自己的判斷。
梁清清把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又轉身對着拿着紙筆的小容和左左招了招手,兩張紙上記錄的物品名稱都是一樣的。
她抽出小容寫的那份 ,挨個在後面補上價格,最後得出了一個總計。
a4紙剛用了一半,梁清清合計完損壞的物品價值,又在最下面寫了幾行字,最後把整張紙上的數字重新計算之後,拍照保存,然後遞給了年紀并不比她大上多少的“警察叔叔”。
交出清單,梁清清收起嘴角的笑意,神情嚴肅:“我可以接受私下調解,但是他必須答應給我賠償,誤工費等都在紙上了,總計在最下面。如果對方不能接受,那我必然要追究到底。”
警察叔叔大概也沒有想到這次出警會遇到了一個這麽理智的苦主,微笑着點了點頭,又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梁清清全部一一作答。
……
而下午四點前,花店還有三位客人要來取花,事先包好放在花架上的花束、并沒有因為神經病的突然出現而被損壞,但現在肯定不能再讓顧客過來了。
南柯和江影兩個在打掃上只會幫倒忙的人便主動請纓,開着跑車充當跑腿。
梁清清哭笑不得,但也沒有反對。
她配合好警察叔叔的工作,又在左左和小容的幫助下把一片狼藉的花店徹底打掃了一遍。
玻璃碎片飛濺到了櫃子縫隙底下,掃完拖完,梁清清仍是不放心地用吸塵器吸了一遍,結果真的又在牆角和櫃臺下面的縫隙裏吸出了幾塊碎渣。
南柯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梁清清彎着腰在清理吸收器。
已經習慣幫忙丢垃圾袋的她想也沒想,開門下車快步上前,手指一勾便把垃圾袋順走了。
梁清清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回來,怔愣了一瞬。
南柯笑:“你歇一歇,我去丢。”
“哦。”梁清清笑着用手背蹭了一下腦門上的汗珠,長出一口氣後靠上了身後的櫃臺。
她看着空空蕩蕩的花店,扁了扁嘴,心想忙了這麽久,是應該好好歇一歇了。
然而即便如此,梁清清還是沒說一句抱怨的話。
她靠着櫃臺側身看向花店裏側敞開的衛生間門,聽着裏面傳來的水流聲,心想經左左和小容大概是在排隊洗手,視線又移到了靠牆的水桶。
裏面還泡了些沒有賣完的花。
梁清清看了一會兒,忽地笑了出來——以花店現在的模樣,根本就沒有辦法繼續開門做生意。
留着它們在這裏枯萎,還不如給大家分一分。
有此念頭,梁清清也不磨叽,等到左左和小容出來後,笑着對她們招招手:“行了,今天就這麽着吧,店裏還剩下一些花,你們看看喜歡什麽過來挑一挑拿回家吧。”
“梁姐?”小容有點驚訝,她還以為以老板的性子,會堅持把剩下的花給賣完呢。
左左倒是不客氣:“好的,謝謝梁姐。”
梁清清點頭:“也別全給我拿走哈,留一點,我家裏的花也該換了。”
“好。”
南柯快步回來,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這一幕。
梁清清對上南柯的視線,想起上次到她家裏去時看到的那些精心搭配過的插畫,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你家裏的鮮花是不是也該換了呀?”
“啊?”南柯平
時還真注意不到它們,含糊地應了一聲,“好像吧。”
正在挑花的兩位omega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緩緩站了起來。
梁清清剛想開口,餘光看到她們的動作,語氣有些疑惑:“就選這麽點嗎?不多拿一些?”
“不用了,夠了。”小容和左左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得堪比孿生姐妹。
梁清清也不勉強,想了想說:“那行吧,今天就這麽着,明後兩……不,三天吧,算你們休息,等門修好了,我再通知你們過來上班。”
抱着花的倆omega怎麽也沒有想到入職以來的第一個休息日會來得這麽快,連連點頭後帶上自己的東西走了。
目送她們離開,梁清清和南柯并肩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看了回兒正對過的夕陽。
金色的夕陽一點都不害羞,大方地将光灑在她們的身上,一如南柯對梁清清的愛意,坦率、直白。
梁清清身側的手指被南柯鈎住,她也不躲,順勢将整只手都送到了南柯的掌心。
被雲層遮住腳的夕陽慢慢下沉,不一會兒就沒到了至少腳踝的位置。
梁清清微微泛涼的指尖都被捂熱了,她輕笑一聲,似是終于想起了少的那個人,側過身子問南柯:“怎麽就你自己回來了,江影呢?”
南柯閉着眼睛正感受着梁清清指尖上的小動作呢,聽到她的疑問,睜開眼睛的同時也側過了身子:“約會去了。”
梁清清訝然:“林滢她忙完了?”
“大概是的吧。”南柯看着梁清清的臉,永遠都是笑盈盈的眉眼中,此時終于多了一抹別的情緒。
梁清清看出來了——南柯在擔心自己。
但是她不理解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南柯要在這種時候擔心自己。
而且,她不喜歡南柯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所以為了不顯得突兀,梁清清在抽回手躲開她的眼神前,故作輕松地說了一句:“該收拾收拾關門下班啦。”
唯一讓她沒料到的是,在她走到原本該是玻璃門的位置時,她竟然習慣性地擡起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
如果有門的話,她剛剛的那一下應該是抓在門把手上的,可惜現在沒有門。
梁清清尴尬地看向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着捏了一下耳垂:“習慣了。”
“對不起。”南柯理解地點了點頭,卻在看出梁清清臉上的尴尬時歉疚地道了歉。
她自覺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和自己脫不了關系,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梁清清的花店根本不用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梁清清早就想到南柯有可能會跟自己道歉,但真的聽到這句“對不起”時,心裏還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股酸意。
她逆着光看着南柯,往回走了兩步,伸出右手笑着推了她一下,迷着眼睛說:“南柯,你可千萬不要把什麽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哈,這件事不怪你,和你沒有關系,你不要亂道歉。”
南柯眨了眨眼睛,伸手按住梁清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自責道:“給你引來這麽個麻煩,的确是我的錯,這是事實。”
梁清清往後抽了抽右手,卻沒能抽動,佯裝生氣地哼了一聲:“你再這樣說我可要生氣了。”
“你放心,這事兒肯定不能這麽算了。”南柯借着梁清清的手腕拉了一把,用蠻力把人強行按進了自己懷裏,“我知道你怕我會說胡話,但無論如何我都不後悔和你在一起,以後我會保護好你的,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梁清清聽到南柯說的“以後”暗松一口氣,側過臉用鼻頭蹭了蹭南柯的下颌,然後輕輕用嘴巴咬住了那條看上去流暢無比的線條。
南柯:“……”
梁清清只含了兩三秒的時間,并沒有真的用力
咬,可感覺到南柯僵住的時候,心底還是虛得厲害。
她松開牙關,往後撤退的時候才反應自己剛剛情難自控地做了什麽。
南柯在最初的呆愣過後就笑了起來,她并不介意梁清清突然的挑逗,但顯然不會就這麽算了。
她一把握住梁清清的手腕,身子往前一迎又貼到了梁清清的身上,聲音裏再次染上了只有黑夜裏才會出現的蠱惑:“要躲到哪裏去?”
梁清清:“……”
南柯看着梁清清突然抿緊的雙唇,臉上的笑意更濃:“清清,今晚去我家吧。”
梁清清:“……”
深秋的天黑得早,太陽落得也快,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被雲層沒去腳踝的夕陽已經被遮住了腰。
原本金燦燦的光芒也變成了紅蘋果一樣的霞光,紅豔驚人,卻已經沒那麽耀目了。
悄無聲息變成橘紅色的光打在南柯的頭頂讓梁清清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我去得太勤了吧?”
“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南柯低頭,用鼻尖輕蹭着梁清清的耳朵。
梁清清有些享受親密距離下的小動作,看到并沒有人注意到她們,便沒有克制地把南柯推開。
她紅着耳朵回過頭,用鼻尖頂了頂南柯柔軟的紅唇,模仿着南柯的語氣說:“可是我還想去定做門窗的店裏轉一圈,得買新的玻璃門呀。”
南柯聞言低下頭在梁清清的嘴唇上飛快一吻,又把自由還給了她:“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梁清清看着南柯主動往後退了一步,無奈地笑了一下,又對她伸出手,“退什麽呀,過來幫忙收拾東西啊。”
別的可以不管,玻璃門壞掉以後,整個店鋪就只剩下卷簾門這麽一道門鎖。
雖說街道治安不錯,但梁清清小心謹慎慣了,還是得把重要的東西帶走。
賬本不用多說,收銀櫃裏的現金也都收拾拿走,還有那些今天早上剛進來的鮮花,許多都還沒開呢。
收拾好東西,南柯輕車熟路地鎖好卷簾門帶着梁清清上了車。
當初租下店鋪重新裝修的時候,玻璃窗和門全都是重新換的,尺寸也是非常規尺寸。
并不是随便找家店就能找到現貨,送過來安裝的,所以具體需要休息幾天連梁清清這個老板都是說不清楚的。
她挽着南柯一連看了三家店,都沒有找到稱心如意的。
南柯沒有經驗,但跟着她這樣一家家找……總覺得也不是辦法,。
于是在前往第四家門窗店的時候,南柯終于忍不住問梁清清:“要不我們正好趁這個機會換電動門吧?”
梁清清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對啊,我剛剛問問老板的時候問的就是有沒有這個尺寸的電動門啊。”
“……”剛剛一直在低頭看手機的南柯臉蛋頓時臊得通紅,“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注意聽。”
梁清清哈哈一笑:“我知道,我逗你的。”
“……”南柯的臉瞬間變得更紅了。
梁清清說:“我剛剛其實沒問電動門,都只是随便問問,主要是為了要聯系方式,我打算拿到聯系方式以後把價格先問一圈,找到性價比最高的定制。”
南柯:“……”
梁清清笑:“你呀,買東西從來都不講價,這可不行,以後得改。”
“好。”南柯點頭,态度誠懇,然而在路口拐彎之後,她一把拉住梁清清,将舌頭探進來剛剛還哈哈笑她的人的嘴裏。
耳邊傳來腳步聲,梁清清立即推開當街耍流氓的南柯,低頭埋進了她的懷裏。
好了,這下輪到她沒臉見人了。
南柯臉上的灼熱感在梁清清的氣息安撫下驟然褪去,簡直就像魔法一樣,
立竿見影。
原本梁清清的計劃是要夠五家門窗店的聯想方式,現在只得強行終止,扭頭往停在路邊的車子跑去。
南柯看着兔子一樣迅速鑽上車的梁清清,聳了聳肩膀,大灰狼似的雄赳赳氣昂昂地追了上去。
而距離她們不足三十米遠的黑色奧迪車裏,尉歡正坐在副駕駛上,皺眉看着南柯的車屁股。
下午在讓人胖揍了盛宿一頓之後,她就對這家伊夢花店産生了濃厚的興趣,而在讓人查到了店主的信息後她也稍微發揮了一下想象力。
平心而論,這個姓梁的女omega的确是要比白若雅漂亮的,而且氣質也很好,長得柔美卻十分幹練。
身上透出的那股剛柔并濟的勁兒,很招人喜歡,毫不誇張地說,她的那張側臉只要稍微帶上一點笑意,就能把人的魂兒都給勾了去。
妥妥的白月光标準長相。
唯一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omega居然會和南柯有關系,而且看起來關系還相當不一般。
可是如果她們真的在一起了的話,那盛宿到底是沖着誰去的呢?
南柯還是姓梁的omega?
如果是沖南柯,那是為什麽呢?
正當尉歡疑惑地擡起頭再去找南柯的車屁股時,那輛她再熟悉不過的車子已經不見了,視線中只剩下兩輛黑色沃爾沃的車屁股頂在她的前頭。
尉歡:“……”
……
盛家。
盛星知道盛宿被帶走詢問調查的時候,整個人都慌了,她算着盛欣遠可能會回來的時間,糾結再三還是準備拿上車鑰匙出門去。
可惜,不等她走到外面的大門口就被人給堵了回來。
“小姐,夫人吩咐過,您最近不可以出去。”說話的人是個身高近兩米肌肉猛男,那粗得吓人的胳膊都快比她的腿粗了。
盛星咬牙,擡頭瞪了他一會兒,可惜眼神的殺傷力并沒有多大,身前的人不為所動,更是寸步不讓。
所以,她今晚就算把眼睛都瞪出來,顯然也是沒用的。
有了自知之明,盛星惱怒地咬着牙轉身回去了。
而被她在心裏埋怨了一遍又一遍的盛欣遠此時也沒有好過到哪裏去。
因為兒子的關系,許冰芝最近每次遇到她都是冷嘲熱風的,如果真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罷了,偏偏她又對盛宿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什麽都知道,甚至什麽都默認,想裝無辜都心虛。
一連聽了幾天的閑言碎語,她腦袋都氣大了,偏偏這又又收到盛宿被尉歡和南柯的人給打了的消息,簡直是給她這座即将噴發的火山澆了好大一盆汽油。
還參加過個屁的酒會!
“回家!”盛欣遠緊了緊肩膀上的皮草,轉身提着裙子上車。
盛宿的任性她這個當媽的一直都是知道的,一開始她也試圖過糾正過,可孩子叛逆起來并沒有想象中好管。
後來盛欣遠看盛宿也沒有吃過虧,幹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見了也當作沒有看見,偶爾才會提醒他幾句,做人該有的底線還是要有的。
當然,她沒有明說,盛宿壓根也聽不懂。
事實上,她說過的所有話盛宿都是不想聽的。
她心裏也清楚,盛星和盛宿這兩個孩子對她的感情,一如她這個做媽的對她們的感情,很複雜,很難用言語說明。
可再不好形容,她把這兩個孩子養大,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們被別人欺負。
坐在商務車上的盛欣遠捏緊拳頭,強忍下胸口翻騰的怒火,咬牙對着前排的司機改口:“不回去了,先去接盛宿。”
……
南柯和梁清清從西餐廳出來的時候,剛剛晚上八點半。
頭頂的夜空綴滿了閃爍着的星星,微風吹過,兩人默契地停下腳步站在馬路的人行道上,給對方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
南柯将梁清清發涼的手揣進口袋,與自己的交扣在一起,慢悠悠地沿着路往前走着。
梁清清的指尖沒一會兒就被南柯捂熱了,可想抽走的時候南柯還是緊握着不願意松開。
兩人暗驚地走了半條街,梁清清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南柯,你和盛宿之間……”
“小乖。”南柯突然止住腳步,側目看向梁清清,故意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說,“乖乖的,說好了不問的。”
“嗯嗯。”梁清清反應極快地點了點頭,“我不是想問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事情,我是想問你為什麽不願意讓我問。”
南柯擡頭看了眼頭頂的夜空,低下頭時拉着梁清清繼續往前走:“因為我不想騙你啊。”
梁清清不解:“那你可以不騙我啊。”
“所以,不讓你問啊。”南柯笑着轉彎,拉着梁清清走進了旁邊的賣場。
梁清清用下巴蹭了蹭脖子上那條和南柯系得一模一樣的圍巾,抿了抿唇,自覺改了話題:“要買什麽嗎?”
南柯笑而不語,拉着她直奔一家奢侈品專櫃。
“南柯?”梁清清訝然。
南柯笑:“我知道你低調,可我身為你的alpha,我沒辦法看着別人在你面前炫耀你沒有的東西。”
梁清清:“……”
南柯說完,假裝沒有看見梁清清臉上的紅暈,用另一只閑着的手指了指架子上擺着的幾個熱賣款和經典款:“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以及那邊一整排,麻煩都幫我抱起來,謝謝。”
“!!!”梁清清看着sa面帶微笑拿貨開單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南柯揉了揉口袋裏她已經出汗的手指:“不要替我省錢,除非你不愛我。”
梁清清:“我……愛你。”
南柯笑:“那你就不要舍不得花我的錢,我早就跟你說過的,我的就是你的,都是你的,連我也是。”
梁清清看了一眼周圍的店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同時紅了眼睛,她的聲卻壓得很穩:“可是沒有人在我跟前炫耀啊……”
“有的。”南柯想起不久前和梁倩吃飯時,她故意露出她的大logo的包包的神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其實本來多一個眼神,南柯都不該分給那個姐姐的,但是一想起那人炫耀的對象是清清……
她的氣就怎麽都喘不順了。
偏偏她還真的沒有給清清買過這個牌子的包,這樣一想,南柯的心就更堵得慌了,所以今晚這個錢必須得花,包也必須得買。
不知道是不是天命使然,她這邊正在回想着梁倩呢,被她回想起的人此時的嘴巴裏就說出了她的名字。
“哎喲,叔叔嬸嬸,真不是我說哈,小妹她找的這個alpha确實不怎麽地!”
梁清清的爸媽難得今晚沒事,被哥哥嫂嫂叫出來一起吃了頓飯,沒想到剛坐下,就被她們的這個大侄女給迎臉甩了一巴掌。
梁棟和左蘭對清清交往的這個南柯還是很喜歡的,無論是哪個方面她們對南柯的印象都很不錯,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确實對她的女兒非常好。
她們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深知自己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以她們的條件能找到南柯這樣的,已經是極好的運氣了。
哪成想,剛剛入座就被一個小輩這樣說?
在他們的眼裏,南柯早晚會是她們家的成員之一的。
未來的家人啊,一向護短的左蘭哪裏聽得了別人這樣诋毀她女兒的愛人?
她怒火中燒地瞥了眼對面不吭聲的哥哥嫂
嫂,強忍着摔筷子地沖動,面無表情地看向了梁倩:“倩倩,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跟你叔還是很看好南柯的,人家對我們家清清也是很好的。”
梁倩嗤了一聲,語氣嘲諷:“什麽呀,我都跟他們見過了,開一個破沃爾沃,妹妹渾身上下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她對清清哪裏有你們說得那麽好喲,說不準上次見面都是在跟你們演戲呢。”
左蘭教書多年,對一個人的表情和語氣最為敏感,她看着梁倩那講笑話似的模樣,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倩倩,你這是什麽思想呀?幾十萬的車子是破車?那你那輛過了十八手的甲殼蟲算什麽啦?還有你這評價一個人的标準又是怎麽回事呀?碩士生就這點眼界?你書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
梁倩聽着左蘭毫不客氣的教訓,飛起來的眉毛終于降落了,她唉了一聲說:“嬸嬸,你這急眼了怎麽還罵人呢?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她給我看到的狀态是這樣的呀,我說的都是事實,而且也是你們說她條件好的,這種條件哪裏好嘛?我這不是想給你們提個醒別被人騙了,到時候随随便便跟清清結了婚,再讓清清跟着她吃苦,那可不行呀。”
左蘭已經被這個氣死人的大侄女氣得胃口全無,不光飯不想吃了,話都不想說了。
她憤怒地瞪了梁棟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梁棟似是受到了某種鼓勵,一推身前的餐具,怒道:“大哥大嫂,你們從以前就标榜自己會教育孩子,這就是你們教育出的孩子哈?”
“跟長輩說話一點樣子都沒有,那一副看笑話的樣子又是膈應誰呢,我算是知道了,這飯吶我跟阿蘭吃不起,以後你們呀,也別打電話叫我們來了,這親戚……能聯系就聯系,不能聯系拉倒!”
左蘭看着梁棟起身,忙站起身子跟着一起走人。
從包間裏出來以後,左蘭靠在梁棟的肩頭,一邊笑着一邊朝身邊的人比了個大拇指:“老梁同志今晚威武霸氣,真棒!”
梁棟哼了一聲:“別怪清清當年就不想看見他們,就這樣的人吶,我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了。”
左蘭笑:“那咱以後甭理他們,電話打碎了都不來!”
“好。”梁棟點頭,和老婆挽手走出餐廳後,朝着對面的海鮮面館走了過去,“哎,阿蘭,你給清清發條消息,讓她以後也別搭理那個梁倩了,都不夠生氣的。”
“我現在就發,不過今晚這頓得你請哈。”左蘭說着掏出手機,用手寫板給女兒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老梁詫異回頭:“為什麽我請?”全校的同事都知道,他這個主任的每個月的零用錢就五百啊!都已經這麽慘了,居然還要時不時地被壓榨!
左蘭聽出老梁同志的委屈和震驚,耐心地收起手機,一本正經地給出了答案:“因為我得給你女兒攢嫁妝吶,咱得給她撐面兒,給她底氣,所以錢必須省着花。”
“……”梁棟點頭,“你說得對。”但如果你能少買點沒用的生活好物就更棒了。
……
梁清清收到左蘭女士的微信消息時,剛跟南柯提着一大堆手提袋上車。
她系好安全帶以後,從大衣的口袋裏摸出震動的手機,點開聊天框,看完老媽發來的消息,靠着頸枕想了想,好心情地回過去了一個“好的”和一個“得令”的表情包。
南柯上車以後也習慣性清理了手機上的消息提醒,沒想到放下手機時突然聽到了梁清清的笑聲。
她立即好奇地側目看向了身旁的人:“有什麽好事?分享一下?”
“也不是算是什麽特別好的事情吧……”梁清清說話間沒忍住又笑了一下,“就是我媽給我發消息,讓我不要搭理梁倩了。”
“嗯? ”南
柯不解,“這又是為什麽,先前你不是說是阿姨讓你去和她吃飯的嗎?”
梁清清點頭,想了想說:“大概是她發現我有點窮酸,以為我混得很差,你的條件也一般,所以就跑到我爸媽面前蹦跶去了吧。”
“這樣……”南柯應聲。心想那個藍梓凡竟然沒有告訴她跟自己認識嗎?那他們的感情還真是不怎麽樣呢……
“嗯,我爸媽不喜歡愛慕虛榮的人,”梁清清停頓了一下,又說,“當初我把你送我的禮物拿給她們看的時候,她們還以為我是看中了你的錢。”
南柯笑:“你是應該愛屋及烏,也愛一下我的錢的。”
“……”梁清清無奈,“你這樣說會顯得你很不謙虛。”
南柯點點頭不置可否,發動車子回家,開過一個紅綠燈之後突然輕笑一聲,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被你愛上本來就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為什麽要謙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