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南柯看着江影的嘴角抽了抽, 哈哈笑了兩聲,推着她走在前面開門。
江影的家裏永遠潔淨明亮,晚風從陽臺窗戶吹進來, 柔軟夢幻的魚骨紗被吹出道道波紋。
南柯快走幾步,往沙發上一躺,枕着方形抱枕給日料店打電話訂餐,順便還給花店裏的梁清清三人叫了一份, 末了準備挂電話時又捂着手機小聲問江影:“林滢要嗎?”
“可以來一份。”江影點頭。
南柯順勢把手機送了過去:“你說。”
江影接過電話,南柯又起身走進了江影家的餐廳, 在灰色平整的牆壁前站了一會兒, 伸手按了按。
和南柯這個收集癖不同, 江影很早就是個精簡主義者了, 房子裝修也追求的極簡風。
江家別墅裏江影的房間還算是正常,但這棟獨屬于江影的房子,裏面的每一根可見的線條那都是江影花了大價錢追求出來的完美直線。
對于強迫症患者,和完美主義者來說,江影的家相當治愈和舒心。
該平行的線條絕對平行, 該直溜的線條也絕對直溜。
說起來,雙子座的江影更像是個處女座,龜毛程度在家裝這一塊上簡直令人發指。
這空無一物的高級感,裝出來的費用比南柯家裏的裝修加上藏品還要高。
就比如現在南柯面對的這個隐藏式酒櫃, 南柯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走向這個地方了, 但每次伸出手準備按下去時還是會猶豫。
因為這個隐藏式真的是做的太隐藏了, 櫃子并不是全部連在一起的, 東一個西一個的, 裝個酒還跟藏寶似的。
而且它還沒有明顯的特殊縫隙和門板标志, 每一次想要打開它都得碰運氣。
南柯多次懷疑連江影自己都沒辦法準确地找準每一扇櫃門的位置。
Advertisement
江影對此的表示是:“哎呀, 這樣才有趣味性嘛!”
用實際行動找到了隐藏門的準确位置,反彈器反應迅速地将和牆面顏色一致的酒櫃門彈開。
南柯站在展示櫃似的酒櫃前站了一會兒,挑了兩瓶有點年份的白葡萄酒出來。
江影挂上電話回身,瞥到瓶身上的标簽,差點眼一翻挺過去。
南柯放下酒,安慰似的拍拍江影的肩膀:“說好了的精簡主義者,家裏藏這麽多好酒做什麽,喝完再買嘛。”
江影頓時哀嚎:“啊……這是我的藏品啊!八萬多一瓶呢!”
南柯笑眯眯的:“哎呀,小氣了不是?等你結婚柯姐送你一箱!”
江影無奈:“這就不是錢的事。”這是她兩年前搶拍回來的藏品!
“那是什麽事?感情?”南柯停下動作,眼中露出一抹心碎的哀傷,“我們的感情還不能讓我喝你兩瓶八萬的葡萄酒?”
“……”江影避開南柯的眼神,妥協地翻了翻眼皮,“能,喝吧,兩瓶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拿。”
南柯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立馬擺手表态:“暫時不用,不夠喝再說。”
江影:“……”還真是通情達理呢!
吃過晚飯,南柯趁着江影去衛生間的空隙,推開露臺的玻璃門,戴着耳機打了個電話。
下午回來之前,她就已經找人去跟着許冰芝和追蹤盛宿了。
尉歡被綁架的事情,尉家怎麽看南柯不知道也管不着,反正她是認定是盛宿做的了。
不是他最好,是他的話,南柯一定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尉歡不是個好大姐,但也做了南柯二十多年的姐姐,雖是戀愛腦傷了她的心,可南柯有怨氣歸有怨氣,也沒冷血冷情到能眼睜睜地看着盛宿想要她的命。
許冰芝救女心切,除了聽話湊贖金,什麽都不管了。
南柯現在身為局外人和半個掌局的人,可沒她那麽傻。
尉歡和誰結過怨別人不知道,她本人肯定是清楚的。
盛宿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策劃綁架也肯定不會站在前面,讓尉歡抓到他的把柄。
可這樣真的就能把自己撇幹淨了嗎?南柯覺得怕是不能。
尉歡取消和盛宿合作的事情,就說明她對盛宿心有不滿了,只是介于說得太清楚會鬧得難看,直接用了斷聯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說到底,她也不是傻的,這種時候被人擄走勒索,加上察覺出先前盛宿跟他說的項目上的問題,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線索和證據,她就能斷定綁走她的人是誰了。
這都是稍一推理就能想到的事情。
尉歡知道綁架自己是盛宿,那盛宿沖動過後冷靜下來、會想不到尉歡能猜出是自己?
他的腦子但凡沒有因為進水而短路,就極有可能不會讓尉歡活着回來。
許冰芝如果真的覺得只要給錢,人就會沒事,那就是癡人說夢。
只要綁走尉歡的人真的是盛宿,南柯就敢說尉家的配合必定是竹籃打水,人財兩空。
為了她叫了二十多年的“姐”,為了她借出去的四千萬本金和月歷一厘的利息,也為了讓盛宿希望落空,南柯都不會選擇只坐進觀衆席。
跟蹤盛宿那邊的人效率奇高,真的在這通電話裏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尉歡被綁的事情的确是盛宿找人做的。
聽到這段肯定回答,南柯呼出一口帶着酒味兒的熱氣,挂上電話回了客廳。
江影已經從衛生間裏出來了,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
江影的雙頰因為酒精的原因泛着不自然的潮紅,但雙眼明亮,精神頭很足:“今晚還有活動嗎?”
南柯因為吹了冷風的關系,雙頰也有些發紅,她點了點頭:“有啊。”
江影立馬露出期待的表情:“什麽活動?”
南柯看了眼手腕上的鑽表:“回家睡覺。”
江影:“……”沒趣。
從江影家下樓,南柯看着梁清清發來的消息,微笑着回了個配對的晚安表情包,在穿過馬路回到對面小區的門口時上了暗處的一輛黑色商務車。
車子并不起眼,混在車流裏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別。
南柯乘着它七拐八拐來到郊外,最後在一個破舊倉庫外停下。
冷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好像一層薄霜,遠處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叫,冷風吹過,頗顯凄涼。
南柯從車上下來,站在路邊的土堆旁環顧四周,餘光看到身邊的幾個穿着各種款式不同大衣的女alpha同步叼上了一根棒棒糖,奇怪了看了她們一眼。
她十分不理解這樣嚴肅的時刻,這幫打手們為什麽會有這樣幼稚的舉動,哪怕抽根煙呢?
于是理解無能的南柯,清了清嗓子,友情提醒道:“雖然大家都是alpha,但是控糖還是很重要的。”
“南總說得對。”旁邊的女alpha嗯了一聲,從口袋裏又掏出一根荔枝味的遞給南柯。
“謝謝。”南柯本意并不是想要分糖吃,但看到人家送上門的好意,還是無比自然地伸手接了過來,并三兩下拆了包裝,含到了嘴裏。
之後的畫面就是,一群女alpha站在夜色中,整齊劃一地叼着白色的似細煙一般的棒棒糖棍,望向了正南方的廢棄倉庫。
五個億的現金不是個小數目,換成其他幣種也要不小的車子來裝,綁匪給出的交贖金的時間點在午夜,距離現在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至于地點,就在南柯現在站着的倉庫正南方,一公裏外。
——她們看着的那片地方。
因是郊區荒廢的舊倉庫,周邊地勢開闊,一公裏看上去也并不遠。
南柯吹着夜風站了一會兒,指尖微微發涼。
她身旁的女alpha是個有眼力見的,感覺到她的倦意,叼着已經吃光了糖的糖棍,側過身子問:“南總,要不您先回去?或者到車子上等?”
南柯選擇過來看看本就是為了認認地兒,沒打算久待,目睹着她們答卷。
這會兒自然是給臺階就下,立即點頭轉身:“太晚了,我就先回去吧,辛苦你們了。”
“拿錢辦事,不辛苦不辛苦。”女alpha笑着回頭,對着距離車子最近的女alpha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送經金主回去。
南柯昨晚的睡眠時間相當短,今天中午也沒來得及補個午覺,晚上和江影喝了兩瓶葡萄酒這會兒已經困了。
坐在回去的車上時,靠在椅背上腦袋搖搖晃晃,看上去好像随時能睡着。
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開車的人甚至不敢大聲叫她,好在南柯也沒真困到不管不顧、悶頭大睡的地步。
她在車上緩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皺着眉頭睜開血絲明顯的眼睛,開門下車回家。
到家以後,南柯第一時間進浴室洗澡,等她出來時手機已經充滿電了。
然而和手機充電速度行對的是,今晚的時間過得異常慢。
她躺在床上打開手裏的計算器功能,戳戳點點,按了一堆旁人看不懂的數字,困意都退了一半,結果還是沒到許冰芝交贖金的時間點。
盛宿的車子被裝了實時定位,終端并不在南柯的手機上,但盛宿的車子每到一個新的地點,她的小號上就能收到一張定位圖。
南柯躺在梁清清昨夜裏才躺過的位置,劃了幾張圖片,從時間和傳送回來的位置上看出——盛宿今晚是打算親自去接他心心念念的五個億的。
只可惜,這一次又讓他失望了。
囚禁尉歡的地方距離交贖金的地方不遠,下午借錢給許冰芝之後,雷厲風行的南柯就讓人快馬加鞭去查了,贖金的位置好查,尉歡的位置稍微難了一點,不過也只是多花了點功夫而已。
想起這個,南柯還挺慶幸自己一直沒有放棄監視盛宿的,不然今天她就是加多少錢都趕不上的。
又眯着眼睛打了個盹兒,南柯腹部上的手機嗡地一陣,她陡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